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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一章 高人
    朱厚照演戏要演全套。
    这下可苦了东宫的太监们,一群人上去都不顶事,朱厚照蛮干起来,力量很大,几个太监冲上去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太监们都不敢伤了太子的肉身,而朱厚照则完全不顾那些太监的死活。
    但最终,朱厚照还是被众太监齐心协力给制服了。
    张皇后看到被压在地上犹自大喊大叫的皇儿,泣不成声,抹着眼泪让人去找朱祐樘,让皇帝去找寻能为朱厚照驱邪之人。
    朱祐樘正在乾清宫休息,病榻上听到萧敬的奏禀,差点儿从龙榻上滚下来。
    朱祐樘不敢置信地问道:“萧公公,你说什么?太子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已经……失了心神?”
    萧敬亲眼见到朱厚照发狂,有些为难:“陛下,奴婢看得清楚,太子的确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人好好的,突然就……陛下,是否请人来为太子殿下驱邪?”
    坐拥大明天下的弘治皇帝,此时一脸愁容,道:“这几年真是,宫里经常发生各种意外,先是朕的公主,再就是皇后和太子,才没过多久,又轮到朕,以及金夫人和太皇太后。唉!太子居然再次遭遇这等事……说起来真像是被什么冤魂缠住,可皇宫到底是真龙盘踞之地,断不至于……”
    朱祐樘想发表一番感慨,但想到儿子正在遭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略微思索后说道:“朕之前请过高人进宫,到现在还有人为朕炼丹,但这些人……朕不予采信,或许正是他们从宫外带来的病邪,朕要从宫外重新找人。这些人,一律驱逐出宫……”
    萧敬问道:“那陛下,驱邪的高人从何处找寻?若是广发榜文,怕来不及了!”
    “这……”
    朱祐樘迟疑后说道,“让国舅帮忙吧,国舅在宫外,认识的奇人异士多,朕只能仰仗他们了!”
    萧敬应道:“是,陛下,老奴这就去找两位国舅!”
    虽然萧敬应承下来,但他总觉得这事儿非常不靠谱,心想,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不过这紫禁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确实应该请个高人来做做法,驱除妖魔。
    ……
    ……
    话说张延龄把朱厚照送进宫门,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家的宅院,而是又回秦楼喝了小半个时辰的花酒,等天色渐暗,这才乘坐马车去兄长张鹤龄的府邸,准备把太子承诺的事情告知兄长。
    “我不过用小小的手段,就将太子给搞定,将来他当了皇帝,我们张氏一门必然如日中天,朝中能跟我们相提并论的家族根本就不存在,那时我甚至可以出将入相,什么首辅大臣,什么英国公,给我提鞋都不配……”
    一路上张延龄都在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等到了地头下马车,正要进寿宁侯府,没等他跨过门槛,便觉得气氛不太对。
    一名知客出来道:“侯爷,您怎才来?大老爷已派人找寻您半天了!”
    张延龄打量众人,这乱成一团的架势简直跟奔丧一样,心想:“莫非是姐夫先一步去了,太子马上要登基?这事儿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张延龄抓着那知客的衣领,喝问:“何事?”
    知客道:“大老爷说,宫里出事了,二……侯爷您进去看看?”
    张延龄最在乎面子,人前他从来都喜欢别人称呼他“侯爷”,以至于家中,这些下人也只能如此迎合。
    张延龄匆忙进到寿宁侯府正厅,尚未进去,便见萧敬和张鹤龄从正厅出来,萧敬着急地说道:“建昌侯这是往何处去了?真是急死个人!”
    “萧公公找本侯何事?”
    张延龄喝得醉醺醺的,面红耳赤地出声问道。
    萧敬听到张延龄的声音,脸上先是露出惊喜,但见到张延龄满身酒气的模样,不由皱眉,旁边张鹤龄喝问:“这大下晌的,往何处去了?居然在府上寻不到你的人!”
    张延龄打量兄长一眼,目光好似在说,我去哪儿了您能不知道?
    他支支吾吾:“今日有个应酬,需出去饮酒作陪,因而晚归了些!”
    萧敬似乎不想多作停留,直接道:“两位侯爷,之前咱家已经把事交托了,您二位先商议好,若有合适的人选,直接带进宫门便可,咱家会派人在宫门处守着,午门和东华门都有人接应,可一定要快啊!”
    “劳烦!”
    作为张氏一门的家主,张鹤龄显示出一定的担当,行礼后,恭送萧敬离开。本来要给萧敬十两银子,却被婉言谢绝了。
    张鹤龄火急火燎带着弟弟回到正厅,人还未坐下,张延龄便迫不及待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鹤龄看着张延龄,喝问:“我先问你,之前你带太子去了何处,为何太子回宫之后,人就出事了?”
    “太子……出事了?”
    张延龄之前因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沉沉,听到这消息,吓得酒立即就醒了,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兄长,问道,“大哥,这是何意?太子出了何事?我可是亲自送他回的东安门,亲眼瞧着他进宫的……”
    张鹤龄道:“但萧公公来报,说太子被邪魔缠身,现在正疯疯癫癫见人就打!”
    张延龄皱眉:“邪魔!?”
    张鹤龄将之前从萧敬那里得来的消息大概一说,张延龄道:“这可真稀奇了,早知道的话,我该快些回来,不再去……嗯……”
    张延龄话说到半截就顿住了,转而问道:“萧公公为何来找大哥你?难道他知道太子出宫的事情?”
    “暂且不知!”
    张鹤龄道,“是陛下的口谕,让他出来找你我二人,请江湖术士进宫,去撷芳殿为太子驱邪……可是我上哪儿去找什么江湖术士?这不是诚心为难我吗?对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张延龄正在琢磨太子“中邪”这事儿,稍微有些走神,被兄长喝问两遍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人倒是有,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
    张鹤龄道:“那还等什么?速速将人带来,不管是否派得上用场,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张延龄有些犹豫,不过既然兄长有命,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将贴身长随叫进来,吩咐道:“去将之前到我府上骗吃骗喝的五灵观司马真人给本侯请来,就说本侯对他有重用!”
    ……
    ……
    建昌侯府下人去找人时,张延龄跟张鹤龄说了一下这“司马真人”的情况。
    “……大哥,这人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之前他曾被人介绍到我府上,给我测过风水,说得似模似样,据说还会一些法阵什么的。但后来我让他测了几件事,都不太准,再加上那时经常有这种江湖人士到我府上蹭吃蹭喝,便被我赶出府去,一直滞留京城给人看风水……”
    张鹤龄认真听着,最后道:“是有真本事也好,没本事也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带他到宫里走一趟,就算我们尽心了!”
    张延龄有些着急:“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太子毕竟事关我张氏一门未来的兴衰……”
    张鹤龄怒不可遏:“既然知道关乎我张氏一门的兴衰,你行事就要考虑后果,正是你带太子出宫门,才让他沾染上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件事若被陛下和皇后知晓,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我?”
    张延龄摇头苦笑一下,什么都没说。
    很快,张延龄所说的“司马真人”被人带到寿宁侯府,此时天色已变得灰暗,来人到了正厅,刚到掌灯时,张鹤龄认真打量一番。
    但见此人四十岁上下,身材痩削,鼻梁很高,一身灰色破旧的道袍,手上拿着拂尘,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张鹤龄喝问:“来者何人?”
    那道士稽首:“无量寿佛,不才为五灵观第七十二代弟子,复姓司马!修行三十载,人称真人,汝乃凡尘俗子中的哪位?”
    后面的张府家仆跳出来喝斥:“大胆,这位乃是寿宁侯府家主,寿宁侯是也,还不快下跪叩拜?”
    司马真人一撩拂尘,道:“本真人乃出家人,岂会对凡尘俗子行礼?这可乱了世俗纲常!”
    张延龄眉头深锁:“行了,废话不多说,你不是说自己有本事吗?你自己测一测,本侯叫你来是为何事?”
    司马真人似模似样掐算一番,道:“可是为禁宫之事?”
    张延龄正要继续追问,张鹤龄不耐烦地道:“既然人来了,就一起进宫,说多无益,陛下和皇后正等着……”
    之前司马真人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后来听到“陛下”和“皇后”等字眼儿,脸上的神色明显有少许凝滞,但此时张鹤龄根本不给他回绝的机会。
    司马真人正要仔细问上几句,一名侯府家仆不耐烦地道:“司马真人是吧?你还站着做什么?走吧!”
    司马真人几乎是被人架着出了寿宁侯府,外面马车早已备好,他又被赶上车,一路往皇宫方向而去。
    由十余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走的不是大明门、午门这条线,而是直接抄东安门、东华门的近路,等到了宫门口,萧敬派来接应的太监已经在恭候,太监手上拿着可在禁宫通行无阻的腰牌。
    本身张氏兄弟就是皇宫的常客,宫廷侍卫见到后根本就不会拦下盘问,恭恭敬敬把人请进宫门。
    在前往撷芳殿的路上,张延龄几乎是用威胁的口吻对司马真人道:“到了宫里,要懂得见机行事,别说本侯没提醒你,今日事情做好了,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但若做得不好,小命难保!自己掂量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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