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西京,刑部衙门。
正值改朝换代时,还能在朝的官员无不兢兢业业,生怕自己行察错漏脑袋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下朝后,刑部尚书也没回府上用他最爱的糯米甜羹了,随便在一间早餐铺子吃了几口素面和两肉包子后就赶紧往刑部衙门赶了。
他到时天也才刚亮透了,心里正寻思着要不要在门口多站一会儿看看衙门里有哪个胆大的敢比他这个当头儿的晚到。
可谁知道,他刚下了马车衙门里守门的侍卫就一脸惶恐的到了他跟前。
刑部尚书一看这小子惶恐的样子还有些得意,这小子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到吧。
“小的参见大人。”
刑部尚书背着手昂着胸脯板着脸点点头。“嗯,你到得到是挺早的,衙里还有不少人没有到吧?”
听他这么说侍卫的小脸僵了僵,忙道:“大人,摄政王在正厅等着您呢,您快些去吧。”
刑部尚书得意的脸一紧。“什么?摄政王什么时候来的?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
刑部尚书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刚才在跟一个小侍卫浪费什么时间,他都这么早了,谁想到摄政王比他更早,这祖宗都不睡觉的吗!
刑部尚书匆匆的到了正厅,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身玄色蟒袍的赵玄凌坐在里面。
还没进去他就觉得里头寒气习习的,比外头的寒风刮过还要凉。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下官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赵玄凌垂着眼,好像在认真的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刑部尚书就这么站在屋子里,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实在不敢猜测这尊大神心里在想着什么。
贵圈有流传,自从十公主的和亲队伍离开西京后,大家就再没从摄政王脸上看到半丝笑意了,即便是唇角上扬,那双深黑色的瞳仁里也没有半分喜色的。
新皇刚登基不久,即便新皇母族势力深厚,但各方势力动荡各种摩擦必不可少,新皇登基短短数日,摄政王就以铁血的手腕处置了好几个反对新皇的大臣,弄得朝堂人心惶惶,纷纷向新皇表忠心。
刑部尚书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急着站队,不然现在别说乌纱帽了,就是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了。
这边刑部尚书心电百转间,九寒天的额前的冷汗都留下来了。
在他腿肚子开始打颤时,只听见茶杯轻碰的“咔嚓”声,偷偷抬眼就瞥见赵玄凌那深不见的黑眸直直的望着他。
刑部尚书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方大人来得挺早。”
方大人面皮一抖,差点没哭出声,您老都不知道在这屋里坐了多久呢,我哪里还敢说自己来得早啊!
“下官来迟,实在不是因为躲懒,而是……”
“是本王早到了。”
方大人一听这话,怎么好像他说的像是在狡辩似的。“不是,王爷……”
“本王过来,是要过来一件案子。”
方大人忙止住话头。“王爷想要问寻哪件案子?”
赵玄凌眼皮抬了抬。“半个多月钱从惠城送来的少女失踪案。”
方大人一愣,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直窜脑门。
半个多月前从惠城那边送来的少女失踪案!?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赶来的刑部侍郎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赵玄凌的话,看了眼快要僵在原地的方大人,他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下官参见王爷,那件案子从惠州发来后就一直是下官在处理,下官这就去将卷宗给王爷拿来。”
方大人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还好刑部侍郎出来得及时,不然他真是哭都哭不出眼泪了。
很快,刑部侍郎拿着卷宗走了进来。
“王爷。”
卷宗并不厚,只翻开来看也只有一页纸的内容,记载得十分的简短。
赵玄凌详细的将卷宗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旋即唇角带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两人一看,心口都颤了颤,每当王爷露出这种表情时,证明有人要倒霉了。
“二位大人。”
“下官在。”
“惠城从年初开始便有少女失踪,迄今为止失踪人数近百人,这案子到现在竟还没有半点头绪?”赵玄凌声音平缓,平仄起伏淡淡,但听在两人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灌顶!
两人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王爷息怒,这案子半个多月前才送到了刑部,下官得知后立即派人前往惠州查明情况。”
赵玄凌随手将卷宗扔到桌上,黑眸看不出息怒的看着方大人。“本王记得惠州城的城守胡铭是方大人的门生?”
不是,没有,怎么可能!
方大人真的想哭了,什么狗屁门生啊,胡铭要实在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的话也是多年前,就是胡铭进京考取功名的时候,因为他家里穷,他也正好有招纳贤才为自己在官场助力的打算,几番探查后就给胡铭抛了根橄榄枝,胡铭那时候也挺上道的,考上了功名后也登门拜谢过。
可后来这小子被外放后,就彻底跟他断了联系,甚至还翻脸不认人,一城之城守官阶不高,但手上却是有实打实的实权的,他是想把胡铭给拢住来着,可胡铭就跟失忆了似的半点不买账,他一气之下就跟他断了联系还在暗中给他使了几次绊子,至此,两人也渐渐交恶。
“早年间下官跟胡大人吃过几次饭,后来胡大人到了惠城,下官就再没见过他了,要说这胡大人当真是糊涂,这么大的案子竟拖了那么久才上报到朝廷这来。”方大人好不遗余力的跟胡铭撇清关系。
“这个案子,刑部不用管了。”
方大人一愣。
“本王会全权受理,刑部不用管了。”
说完,赵玄凌站起身拿着卷宗出了前厅。
一直到他的身影在刑部大门消失,方大人才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来。
我天,老心肝都快吓得蹦出来了。
“大人,您说摄政王怎么会突然来接受这么个案子?”一年内失踪那么多少女的确是个大案了,但赵玄凌是谁啊,那可是摄政王,摄政王现在帮着新皇管理着朝堂政事,哪件不是大事?
方大人却一脸高深莫测的撇了撇嘴。“王爷接手还不好,你能查得出来?要案子在你手上,回头摄政王什么时候又兴起又来问上几句,你能放得出什么屁来?”今天方大人的确被吓着了,这会儿说话嘴巴都没把住门了。
刑部侍郎面皮抖了抖,慌忙摇头。
……
接风洗尘宴过后,林沐沐她们又被晾着了,嘉禾帝就像是忘记了她们的存在一样,就把人丢在广陵宫不闻不问。
赵轻燕在冰湖上摔晕后第二天就醒了,后来从红云嘴里得知之后发生的事,心里一阵后怕,若是她到了终点是不是也会掉进冰水里?
“沐沐姐姐,你说西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一直把我们晾在这算什么事?”
这几天赵轻燕很焦躁,她甚至想过希望西楚跟东晋交恶,然后林沐沐带着她逃出王都回到西京,这样她就不用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
“我又不是嘉禾帝肚子里的蛔虫,我能知道?”
“郡主,西楚大皇子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门外,有宫女禀报道。
林沐沐扔了手里吃了一半的瓜子站起身。“知道了。”
赵轻燕看林沐沐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沐沐姐姐,你要跟南宫尊去哪里?”
林沐沐穿着披风道:“哦,听说王都每年冬日都会举行冰雕节,听说挺好看的,反正在行宫待着也无聊,不如去凑个热闹。”
“你,你之前不是嫌冷不愿意出门嘛,现在怎么想着要去凑热闹了?”赵轻燕噘着嘴嘀咕道,在惠城时她邀她去看杀鱼节,她不愿意来着。
“唔?那不是因为在这宫里待着烦了,你要不要去?”林沐沐看着她眼神闪了闪。
赵轻燕有些犹豫的抿着唇。
“我听说这冰雕节除了在西楚王都,别的地方都是没有的……”
“我去,不过沐沐姐姐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林沐沐接过叠叠递过来的暖炉笑了笑。“那公主还是别去了,这事我可不敢打包票,行了,我走了。”
“诶!等等,我去,我去,你等着我去换身衣服就来。”赵轻燕叫住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林沐沐摇摇头,到也没有急着走,若真有人相对他们动手,不管是在哪里对方都会想办法制造机会,与其瑟瑟缩缩的,不如正面迎战。
很快,赵轻燕就换了衣裙出来了。
两人相携到了宫门外,上了南宫尊安排来的马车上。
这是两人到王都后,第二次到王都的大街上。
南宫尊在一间酒楼的厢房里等着两人。
“怎么现在才来,那边都快挤满了人了。”
见两人走进来,南宫尊看了赵轻燕一眼后对林沐沐抱怨道。
“现在就去?”
南宫尊点点头走到林沐沐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我说林医生,你没事带个拖油瓶出来做什么?”
林沐沐眸底极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好歹是个美女,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好这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