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跪着吧!”一声沉闷但底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
苏洛洛抬头看一眼,便赶快跪倒参拜,“卑职参见陛下。”
她这一跪下,暖阁内接着跪倒一大片,谁也不敢抬头。
容疾坐在轮椅上微同点头,算是行过礼,而他身后的太阿只是把剑放到胸前,把头低下去,走了过场而已。
宁武帝习以为常,便说道:“御弟身体可好利落了?朕派去的太医都无功而返,朕很是担忧,每日都会派人去打探情况。”
容疾沉声说道:“多谢陛下挂心,臣弟的身体已经痊愈。”
“痊愈?难不成这腿也能走路了?”宁武帝眼中爆出惊喜,任谁看上去都会以为他真心替容疾开心。
“陛下,今日是家宴,皇兄又知臣弟一向喜欢清静。”容疾说道。
宁武帝这才想起来,大手一挥,说了句“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才敢起身。
苏洛洛也站起来,退到容疾身后站定。
“哦?这个称谓有点意思?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为何要用卑职二字?”宁武帝抬眼看到苏洛洛后,目光便停留在她身上,把话题也转了过去,“你这身衣裳,瞧着有些眼熟。”
苏洛洛看看自己的衣裳,又想起了胭脂所说的话,她不敢接宁武的问,便把目光投向容疾。
容疾不动声色地把话岔开,说道:“皇兄,臣弟还有一事未完成,还请皇兄应允。”
“好,朕答应你。”宁武帝很是大方地说道。
容疾得了旨意,便对太阿吩咐道:“可曾记得刚才是哪些人? 是面前,这可急坏了颖安郡主。
为何?
只因被抓回来的这些人刚才都是跟在她身边的,容疾的意图很明显,就是针对她。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苏洛洛。
她的眼神就像两道利箭射向苏洛洛,苏洛洛有感觉,但根本没理会她。
宁武帝也看出些端倪,便皱着眉头,问道:“御弟,这是何意?”
“回皇兄,这些人以下犯上,不能尽心尽责地伺候自己的主子。以至于主子犯下大不敬的罪名,他们该受惩罚。”容疾缓缓说道。
“还有这么回事?”宁武帝瞟一眼,问道:“是谁惹容王生气了?你们真是该死。”
“陛下饶命。”众人磕头如鸡啄米,一时间乱成一片。
颖安郡主见状,赶快站出来,脸上挂着泪痕跪倒在地,哽咽地说:“回姑父的话,是容疾哥哥刚才教训了颖安两句,所以......颖安不是故意惹容疾哥哥生气的,还请姑父仔细查清再罚。”
“你倒是挺会替人求情,这是在收买人心吗?”宁武帝冷着脸问道。
颖安郡主吓得,赶快说道:“姑......陛下,颖安不敢。颖安只是,只是......”
“够了。容王是朕的御弟,而你唤朕一声姑父。论辈分来讲,你也应该随着太子唤容王一声小王叔。怎么就成了哥哥呢?岂不与朕同辈分?”宁武帝的脸色黑得就像天边的阴云。
颖安郡主当时都被吓傻了。
宁武帝瞥她一眼,便移开视线,吩咐道:“你就在这里跪着,至于其他人。”
他的视线扫过,一下就看到了绿桃,便说道:“主子犯错,奴才受罚,来人准备条凳,执三十杖刑。”
绿桃一听,当时就瘫软在地上,甚至都忘了求情。
颖安郡主还有些理智,心里一直记着绿桃是她的姑姑,也就是皇后娘娘送给她的,为的就是时时提点她。谁知因为这次的一时不隐忍,竟然害得绿桃受刑。
三十杖刑,那可是要了绿桃的命。
即使她想明哲保身,舍了绿桃,也得想想事后如何跟姑姑交待。
于是,颖安郡主跪爬了两步来到宁武帝面前,伸手拽着他的衣裳,哭求,“陛下,求您饶了绿桃吧,三十杖刑会要了她的命。陛下,如果您不消气,颖安愿意和绿桃共同承担罪责。她可是姑姑留给颖安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宁武帝冷哼一声,说道:“来人,看着郡主,让她亲眼看着执刑,若不看着,便不做数,重新来过。其伺候的奴才全部发到苦役司,终身不得出。”
颖安郡主瘫坐在地上,两眼的泪根本就止不住。
宁武帝懒得理会颖安郡主的失神,对着容疾说道:“御弟,请吧,里面备好了你爱吃的暖汤锅,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容疾微微颌首,说道:“多谢皇兄。”
宁武帝转身留下一句话,便进了暖阁,“进忠,你来监刑。”
进忠挑着帘子把宁武帝送进去,待容疾过来时,进忠一脸苦涩,低声说了一声,“郡主若有个好歹可怎么办?那可是皇后娘娘最看中的侄女。”
“这片天下谁还能大过陛下去。”苏洛洛回了一句。
进忠眼珠一转,朝着苏洛洛拱手,他会识眼色,只这两次便看出苏洛洛在容疾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暖阁外,进忠站在廊下,雪已经下得有一枚铜钱的厚度,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
“来人,准备杖刑。”
一声吩咐过后,就有执事小太监搬来长板凳,拿来绳子和杖板。
颖安郡主看得心惊胆战,绿桃害怕但也没弱了自家主子的面儿,在太监过来架她的时候,没有哭喊一声。
绿桃被绑在板凳上,太监手起板落,重重打在绿桃的身上。
第一下就疼得绿桃把嘴唇咬破了,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颖安郡主不敢看,把眼睛闭上,双手紧捂住耳朵。
进忠走过来,俯下身子说道:“陛下有令让郡主亲眼看着执刑,不然不做数。郡主为了绿桃姑娘这条命能保下来,您也得把眼睁开,不然还得打。”
颖安郡主心惊,她缓缓把眼睁开,偷看一眼,身子就抖一下。
进忠公公低声说道:“郡主是个聪明人儿,知道今儿这事是因何而起,奴才就说到这儿了,还得去发配那些苦役呢。”
颖安郡主的身子坐正,她睁大眼睛看着绿桃执刑,心中却是又给苏洛洛记了一大笔帐。
屋外飘雪,哭喊声,暖阁里却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苏洛洛坐在容疾旁边,偷偷地四下张望,容疾见状问道:“你在找什么?”
“太子呢?”苏洛洛好奇凤焰骁去哪儿了,刚才还见他义气风发地求情,转眼就不见了。
“你很关心凤焰骁?”容疾薄唇抿着,淡淡问道。
苏洛洛却是感觉到暖阁里突然变冷了,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酸腐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