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珠子实在太漂亮了,慕嫣春定定地径直走了过去,见那反射在晶体上五光十色的夜明珠尤如高高挂在天上的星子般璀璨,珠光袅袅扭转,映在慕嫣春的脸上分外迷离。那晶体之中仿佛正渗透着一种神奇的力量,那力量在呼唤,在缠绕,来来回回,不知觉间把慕嫣春慢慢地带到了它的身边。
紫狐只觉身旁的气氛诡谲,回身去找慕嫣春,登时心头一惊。人呢?
“慕嫣春——”紫狐急了,回转身赫然一愣,只见那明明亮亮的夜明珠后,一道山门毫无遮掩的大开着。奇了怪了,这洞从哪里来的?
“慕嫣春,你给我回来——”紫狐用尽全力,喊得连狐狸毛都竖了起来。
可慕嫣春犹似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独自向着洞里走了进去。这丫头什么时候能不让她cāo心啊,紫狐心头一急,脚一跺,若不是为了她还在鸿鹄峰的相公,她就是死也不会跑来跟慕嫣春搅和这事来:“慕嫣春,你等我。”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莫名奇妙出现的洞,就算里面有狼有虎,她也非得陪着不可了。可刚刚迈出的脚还没落地,冷不防身后一阵烤人的热浪突然袭来,凭直觉,必然是某个火兽之类的魔物。紫狐心头一紧,猛然抬头,慢慢地转过身去,红艳艳的双唇一时抖得无法控制,只丢了一句:“火火火……火麒麟?”腿一软,两眼一翻,倒地便悲催地不醒了人世。
彼时,慕嫣春皱着眉头,从冗长的洞里走过。眼前渐渐有了光亮。慕嫣春的脚步顿了顿,搞不清这究竟是哪里,不过如果里面是银尘耍诈,那她就要跟他拼了。于是,把江若痕给她的乾坤袋紧了紧,祈祷着千万别差池。只是她好像想错了,靠近了光源,心头不禁一怔。幽深又潮湿的洞府中,竟也有经书卷卷,纱幔帘帘。慕嫣春一怔,驻足一望,那一堆看似发了霉的经书旁,正立着一位老者,身上的长衫已经不能叫做白色,那布料旧得发黄,补丁撂补丁,看起来潦倒得很。不过,看其背影,仿佛年轻之时的身量定是修长,让慕嫣春忽然想起了月溪风,莫不是此人与他一样童颜鹤发?
“我这里可是五百年无人来了。大侠武功了得,竟能打败火麒麟,跑来这里,真是不简单。”这老年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哄亮铿锵,看来绝对不是三日无饭,七日无饱之人。
慕嫣春望着此人幽长的鹤发,震惊得张了半天的嘴巴,良久,才挤出一句:“火麒麟?什么火麒麟?”
见那人后脑勺一沉,头一抬,笑道:“喔?原来是位姑娘。”说完,身形一转,见了慕嫣春的面,神色由笑变惊,竟也一怔。
“怎么会是你?”那老者的漆黑的眸子里无比的深遂,让慕嫣春想了半天,也没觉得眼熟:“我们认识吗?”
那老者仿似大感意外:“你不是认识我了?”老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角轻浅的皱纹让他的手在抖:“也对,我老了。”
慕嫣春好似越听越糊涂:“爷爷,小春儿真没见过您啊。”
老者一抬眼,转身,看了看她:“小春儿?难道你不是林尚宫?”
“谁?”慕嫣春一怔。
老者急了,端起案前的小灯凑近了慕嫣春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大叹:“像,太像了。太像当年璃月国的林莫夕了。看来真是老夫认错人啦,姑娘莫怪莫怪。”
慕嫣春的身子早僵了,又一个,又一个把自己当成林莫夕的人。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爷爷,您认识林莫夕?”
“当然认识。四百多年前璃月国妖侵那会,她总是驭着火麒麟来军营给她男人送膳,老夫也自是跟着借了不少的光。嘿嘿。”老爷子说完,转身,回他的书堆里也不知翻着什么。
慕嫣春满眼的疑惑,有些事,江若痕好像刻意瞒她,除了对自己说她依然在他的心里,其余,都不愿意透露。就像现在,听着以前璃月国的人告诉她,林莫夕总是骑着火麒麟在夜色之中奔赴军营,又该是多么温情的画面。
难怪,江若痕记了林莫夕几世的好,自始自终都忘不掉,直到现在与她如此相像的自己都得到了他的眷顾。慕嫣春微微一笑,墨玉般的眼睛里,水雾蒙了一层:“请问爷爷,您说的,可是江若痕?”
那老者神色一怔,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你也认识江若痕?”
慕嫣春点了点头:“对。”
老者隐约地舒了一口气,好似心里放下了什么东西:“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慕嫣春抬手,抹了一下眼底的潮湿:“死了。”
老者双手失力,刚刚找出的画卷落了地,轱辘着展开了一半。慕嫣春微微低头,只见漆黑的石地上,那画上的女子明艳动人。一袭粉色的长裙如花瓣簇拥着她妩媚的脸庞,笑颜如花,明眸皓齿,自是痴迷之人梦中的温婉柔娘。慕嫣春皱了皱眉,这张脸,当真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看着她温柔持笑。她低身,将那画拾了起,全部展开,只见画中那女子手提着一个食盒,身后,一只浑身是火的麒麟跟随左右,气宇不凡,身姿卓壮。慕嫣春回头去看那老者:“这是谁画的?”
“自然是若痕亲手画的。”老者神色悲怆地回道。
慕嫣春淡淡地看着那画,仔细观察着那一下又一下的笔触,好似能看到他深情的眸子,认真而又专注地画着着他心中的女子。也许,这就是江若痕一直想从慕嫣春的身上得到的。为了让她爱上他,从一开始,他便缠着她,有意无意间,逗她又哭又笑。装作对她漠不关心,却又在她不经意间周全得事无巨细。他用温柔的笑看着她躲,看着她逃。明明绝顶聪明的人,却总要因为抓不到她的心而弄得伤痕累累。他用全心全意来爱她,换来的,却是她的冷言相向。直到有一天,他真的走了,走得纯粹,连尘世都不愿再留。可她呢,用各种理由在追悔自己为何不早早卸下伪装,难道,说一句爱他,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