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第二个学期,学校开了很多文化选修课,孙权他们一宿舍人集体选了张让的《大学生艺术欣赏》课。
张让绝对是理工大可圈可点的人物,在学生当中议论最多的老师恐怕就是他了。
张让讲课很有内涵,也很有风度,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最大的特色,就是不男不女。这家伙讲起课来一副梅兰芳唱戏的腔调,总让人感觉他说话的时候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着脖子,很多学生都在私下商议,在他屁股上扎一刀,看看喊出来的是男声还是女声。
张让不光说话怪,还喜欢配动作,比如他的右手,随时都是捏成一副兰花指的形状,不管说什么东西,一兴奋就把兰花指扬了起来,在面前指指点点,能恶心坏一教室的学生。而且他即使不捏兰花指的时候,不管干什么,都会把小拇指直直的竖起来,就好像那东西服了过量伟哥一样,随时为挖鼻孔做好准备。
除了忽悠兰花指,张让还喜欢扭屁股,总是穿一件提臀裤,在讲台上扭来扭去的,那腰身就算是杨丽萍看见了都会嫉妒好半天,恨不得立刻把自己身子的中间段卸下来跟他换了。不但腰软,他浑身上下无一不是软的,胳膊和肩膀仿佛橡皮一样柔韧没有关节,所以他不管干什么都是软绵绵的,每次讲课正高兴的时候,把手在腰里面一叉,而且是那种把手蜷起来用手背顶着腰的方式,然后就开始撒娇,把小女人的妩媚和骄纵发挥的淋漓尽致。
很多同学曾经怀疑张让就是个gay,但是这家伙居然也结婚很多年了,老婆也算是理工大一个颇受爱戴的老师,没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嗜好。后来大家考虑到张让毕竟是教艺术的,搞艺术的人常常都是怪七怪八五迷三道,一个个奇装异服行为怪异自以为天下独有,这种人在我们理工大当然是不能被理解,所以大家都勉强接受了他的行为。于是每年理工大的艺术欣赏课招生的时候都会爆满,有太多的学生想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怪异老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张让除了很不男不女,还很自傲。他在课堂上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知道么,我可是咱理工大教选修课里面唯一的教授!”说完就得意的咯咯咯笑。这话后来就传到张昭那帮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耳朵里了,气得半死:“就他那德性,才当了副教授,也就能教个选修课,还那么得意,简直丢我们所有理工大教授的脸!”
其实张让也挺冤枉的,他亏就亏在身处理工大这个工科为主的院校里面,你说一个艺术类的教授,能干什么?跑龙套吗?理工大有机械学院、化工学院、电光学院、信息学院、动力学院、经管学院、人文学院,就是没有艺术学院。专业有汽车、弹道、火药、电子、电气、自动化、通信、计算机、财会甚至锅炉供暖,偏偏就没有艺术专业,你不让他教选修课还能让他教什么?
第一次上张让的课,是在星期三的晚上。旧工阶梯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在最后面还站了不少旁听的。理工大能有这么大影响力的教师还真不多,除了张让,好像就只有一个教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老师,那老师上课从来都是抛开课本,讲的是社会上一些典型经济案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黑幕内幕,所以很受学生喜爱。学生更爱他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位老师考试从来都没有抓过一个人,每次都是随便说个课题就让大家去写论文,到时候只要交张纸上去,就能通过。至于纸上到底写的什么,鬼才会去搭理。
上课铃一打,张让就风摆扬柳一样的从门口进来了,一路扭到讲台上,讲了一段开场白,然后打开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录音机,放了一段音乐。
:“同学们,你们听到什么了?”
这是一段纯音乐,里面有钢琴也有小提琴,好像还有其他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打击乐器,音调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我从这段音乐中听到了教堂的钟声,路边孩子的嬉笑声,清洁工在扫马路,还有店铺里铁匠正在打锄头!”
张让此话一出,教室里立刻就是一片哗然。相信他的学生都纷纷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相信他的学生全都是一脸的鄙视:“什么臭狗屎,唬我们是不是?”
刘备他们坐在那里,一个个都是满脸的不屑。唯有太史慈有点半信半疑,这是当然了,要知道太史慈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自己就是个粗人,粗人当然是不懂艺术,所以他就有点相信张让。这就好像我们看那个叫什么大卫的人表演魔术一样,所有唯物主义的三国人都很清楚这鸟人就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蒙我们,但是因为我们对于魔术都是一窍不通,所以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将信将疑。
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家对于张让的热爱之情仍然是高涨的,毕竟理工大出了这么一个活宝可不容易。他上的课总是爆满,很多其他选修课的学生例如文学欣赏,都偷偷旷课来看张让的表演。大家一直到了学期末,才发现张让不那么简单。
他居然出了一本书。
理工大出书的教授可不少,毕竟都是做学问的,人生在世,最快意的就是著书立说,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当然了,这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是现在评职称定岗位,都要看你的出版量,不但要求在各级别的刊物上发表若干字数,还要出几本够分量的书才行。这帮老教授为了功成名就,甚至不惜自己掏腰包去买书号,然后联系印刷厂印书,最后也卖不掉,只好四处派送,要不然就只能用来搭床了。有的连写都不会写,还花钱请人代写,甚至剽窃。诸葛亮念大四那年,整天给理工大的一帮硕士博士写论文,赚了不少钱。
为了满足这帮知识分子的需要,学校就自己办了一个出版社,再开一个印刷厂,整天没事除了印课本卷子抢学生钱以外,就是给这帮老教授出版“伟大著作”,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张让的书自然也是出自于学校的印刷厂,于是他就面临了一个大问题。
理工大的印刷厂,纯粹就是给理工大自己服务的,既没有销售渠道,也没有什么影响力,所以平时要是印书的话也就是给一帮老教授印一些不用拿出去卖的专业书。但是张让也不是那么大气的人,他在学校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可以搞很多副业收入,又没有科研项目,捞不到科研经费。把这么多书拿去送人,他是很不情愿的,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把本钱捞回来。
你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校办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工科院校里没名没姓的选修课教授写的艺术类书籍,会有人买么?要知道三国人现在对艺术压根儿就不感冒,美院里国家级大师出的书都不一定卖得出去了!但是张让不怕,他有他的办法。
外面卖不动,咱就内销,咱不是每年都教着好几百号学生么。
当然了,直接要求学生去买书是不行的,现在学生都痞的很,都是属齐天大圣的,一个不满马上就跑去校长办公室大闹天宫,甚至还有的就直接给电视台报纸什么的写信,事情闹大了肯定对自己不利。
于是张让采用了一个很高明的招数,他在学校里搞了一次签名售书。但是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签售,他签名的时候可是随身带了一本自己学生的花名册。
那可是花名册!别告诉我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张让的签名是这样的,不管是谁,一定要问你的名字,然后在书的扉页上签上:
**同学
热爱生活
热爱艺术!
张让
签完名以后,就问你是不是我的学生呀,如果是的话,就去花名册上登记一下。
这一下选修课的全班学生都吓毛了,张让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但是你还不能去告他,你能说什么呢?人家又没说你买了他的书考试就一定能过或者不能过,你这是自觉自愿,人家那是登记纪念。
孙权他们刚开始都没去买书,后来听说了有关花名册的事情以后,这才傻眼了,理工大的选修课都是由代课老师自己掌握的,也就是说卷子是他出,也是他改,该给谁加分减分甚至取消考试资格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还不准学生查卷子,你要想查卷子,非要通过学院来协调,光一层层的汇报和申请就要好几个月。
更让大家难过的是,艺术欣赏是一门极端变态的课程,谁都不知道这门课到底学的什么、要考什么。你要是不买他的书,他那里可是有登记的,将来万一给你个小鞋穿,你这一学期不就白瞎了?
其实张让的这一招,也不是所有同学都反感。毕竟这本书也就17块钱而已,好多学生平时不好好上课,也不交作业,到了学期末,只要化上17块钱就能顺利拿到学分,这么便宜的好事还有什么可以郁闷的呢?
所以陆逊二话不说第一个就买了书,紧接着孙权和鲁肃也买了,黄盖和吕蒙犹豫了几天,还是去买了,五个人趁着下课的空档,跑到张让那里要了个签名,然后看着他在花名册上自己的名字后面做上记号。
孙权书上签的是:
孙权同学:
热爱生活
热爱艺术!
张让
出了教室门,五个人一起走到厕所,把书扔进大便坑里。
太史慈没有买书,一个原因是17块钱对他来说还是很肉疼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性格很倔强,偏不肯吃这个亏。兄弟几个不管怎么劝,他都顶着不买。
几天后,张让在课堂上对大家说:“我写的那本书,希望大家还是买来看一看!最好能留一本作收藏。”
太史慈装作没听到。
再过了几天,快到期末的时候,张让又说:“希望各位同学能好好看看我的书,会对你们的考试很有帮助的!”
听到这句话以后,已经找张让登记过的学生都在窃喜,而还没有买书的学生都很郁闷,其中就包括太史慈。
太史慈即不愿意花钱,又不能考试不通过。他现在重修的科目已经太多了,都指望着大四一起修过去呢,要是张让的课不能通过,大四就不得不再选修一门课,这个实在是吃不消。
后来还是黄盖主意多,他帮太史慈想了个好办法。
临近考试的最后一次选修课课后,趁着张让还没走,太史慈信心十足地走上讲台,请老师为他签名。
张让把书接过来,翻开封面,但是并没有立刻就签字,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太史慈。太史慈一看张让不签,就心虚了,很想逃跑。然后大家看到张让右手一甩就是一个兰花指,一开口又是一个梅兰芳:
:“你这个家伙,别以为你撕掉签名页我就不知道你拿着的是别人的书,哼!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那学期《大学生艺术欣赏》课采用的开卷考试。考试内容大多在张让的书里面可以找到,孙权他们宿舍全都没有带书,但是最后只有太史慈一个人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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