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紧抬头,只见段钢林端着饭盒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程江河赶紧起身,让座。
段钢林毫不客气地坐在大家中间,招呼大家:“别客气呀,大家吃,咱们一起吃啊。”
众人见段钢林满脸客气,也都安下心来。
段钢林的饭盒里,是一份猪肉大葱馅饺子,是柯骞特意让食堂的人给他包的,而且量给的很足,差不多有七八十个,是那种薄皮大馅类型的。
见职工们的饭盒里是大烩菜、醋溜土豆丝等普通的菜,段钢林微笑着提了筷子,笑道:“来,尝尝饺子。”
说着,段钢林先给几名女职工每人夹了五个,又给男职工每人夹了六七个,他的饭盒里只剩下了二十多个,尽管如此,段钢林也觉得有些吃不了,因为,食堂包的饺子,并不符合段钢林的口味。在他看来,只有青儿做的饭是最好吃也最有味道的。
职工们见段钢林朝自己的饭盆里夹饺子,先是一愣,接着便用手捂住了饭盒口,异口同声地道:“主任您吃,我们够了。”
“我可是先声明啊,这份饺子,我可是一个都没吃,饭盆也是干净的。”段钢林笑道。
一句话,职工们逗乐了。此时的职工们,同时有一种感受,那就是段钢林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这么年轻,没有一点浮躁之气,对职工也很客气,没有一点架子,与上次召开车间职工大会处理温小欢、李莲娣、叶庆仙等三名女职工时的严厉态度截然不同。
见大家每人都尝了一个饺子,段钢林笑问:“怎么样,这饺子的味道还行吧?”
“咦,这饺子的味道真不错啊,我上了这几年班了,经常吃饺子,就是没吃过这样的味。”新任女操作工刘唱唱一脸坦诚地说。
其他的职工们也纷纷称赞这饺子口感好、味道好。
段钢林拿起手来,拨通了柯骞的电话:“喂,我说老柯,今天这饺子,你一定是刻意给我包的罢?味道还真不错啊。”
电话那头,柯骞高兴得合不笼嘴,笑道:“那当然啦,你段大主任吃饺子,我敢应付么?”
然而,段钢林并没有夸柯骞,道:“你小子,还真是势力眼,我告诉你,以后咱们二车间职工到食堂买饺子,你必须把好饺子卖给大伙,其他的车间我不管,我只管咱们二车间,为啥,因为你也是从二车间出来滴。”
“好,好,没问题,你老人家说话了,我柯骞保证完成任务。”柯骞笑呵呵地说。
由于段钢林使用了手机免提功能,所以,他与柯骞的对话,身边的职工们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一阵感动,还有自豪。
段钢林继续道:“还有,只要是咱们二车间的职工吃饺子,一律绿灯,不用排队,提前预定。”
“好,好,我全部照办!”柯骞笑道。
“还有一点,你也听清楚了。”段钢林道。
“啊——”柯骞的嘴巴张大了,眼珠子都有些绿了:“我的段大主任,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要求啊,可千万别超出我的权限啊!”
段钢林嘿嘿笑着:“咱们二车间职工要买饺子,难道你就不能多给一些么?一斤饺子五十个,你就不能多给十个八个的?大家那么辛苦,你也应该体谅一下嘛。”
“好,好,我听你老人家的!”柯骞无奈地摇摇头,心说,谁遇到段钢林这小子谁倒霉!
段钢林这才挂了电话。
“好了,你们以后想吃饺子,找柯骞!”段钢林一口吞下一个饺子道。
“主任万岁!”职工们兴奋得齐声高呼。
“万岁个毛。”段钢林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柯骞好歹也是咱二车间出去的,难道他不能照顾一下娘家人么?你们说对不对?”
“对——”职工们齐声道。
原本紧张的气氛转眼间便轻松起来,几名调皮的女职工甚至与段钢林主动聊起来:“段主任,您有对象了没有?”“段主任,您这么有才华,是应该找一个暖被窝的啦。”……
段钢林笑道:“你们中间,谁没有对象?如果还没有,那我可就要先个目标啦……”
“哈哈哈……”操作室里笑声阵阵。
一顿饭,拉近了段钢林与职工们之间的距离,使职工们对段钢林的为人处事作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段主任这么好哩。
而工段长程江河也似乎看到了段钢林强硬拳脚之外的另一面,他觉得,段钢林这个比他小了二十岁的年轻人,将来也许会真的一飞冲天,他绝对不可能在二车间长时间的呆下去,走上子公司甚至是集团公司的领导岗位,这只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那从现在就开始干吧,争取拉近与段钢林的距离,与段钢林处好关系。
段钢林直到此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与职工们在一起,不能俯视,更不能仰视,而应该平视,与职工交朋友,和职工们谈心,再加上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工作环境,那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职工会心服口服地跟你干工作!这样一来,你便成功了。
“兄弟们,姐妹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车间最近可能要有一小撮破坏分子来捣乱,你们在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在设备和生产上出毛病,更要保护好自己!”段钢林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取出软中华,给每位男职工们散了一圈。
“段主任,您放心,只要是我的班,我一定保证工地上不发生任何事!”程江河似乎也有些激动,他正巧趁着这个机会向段钢林表表决心:“段主任,只要是我程江河的班,一旦出了治安和安全方面的问题,你把我撸了!”
段钢林心下大定,这程江河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谓是赤诚相见,看来,他的心灵的天平已经慢慢地向俺老段倾斜了。这是好事!
当然,段钢林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程江河,你程江河就是说破了天,俺老段也得对你细细地考察一段时间,你小子可是刘达明的人啊,刘达明时刻都想置俺老段于死地,俺老段岂能轻敌?
“程师傅,我看好你!”段钢林站起身来,拿起饭盒,就要离开操作室。
刚走几步,段钢林蓦然回首,看着眼前的几名职工,从桌上拿过一支笔来,在纸上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还有办公室的座机号码,笑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家以后有什么事,什么事都可以,你们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当然了,最好先和程师傅商量好,毕竟程师傅是工段长嘛,程师傅能解决得了的,就找程师傅,程师傅如果解决不了的,那你们就找我!
“主任万岁——”职工们再一次齐声喊着。
段钢林从职工们的声音里,听到了真挚,感到了一片期待。
几名女操作工眼珠子一直都凝聚在段钢林的背影上,直到段钢林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哇,好帅啊——”女职工们异口同声地轻呼。
程江河道:“都别看了,以后有你们看的,都去干活去,别给老子出乱子。”
几名职工吐了吐舌头,心想,你个小段长,牛啥牛啊,小心段主任扣你工资。
第262章 应战
消息传得很快,刘天兵果然不再担任烧结厂安保部部长,调任工会副主席。
工会副主席虽说也是正科级,但却稍稍比安保部部长高出了那么一点点。更重要的是,工会与生产部、设备部、材料部等部门不一样,与生产经营这些主要的工作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所以,刘天兵的工作压力少了许多。
段钢林其实很想打打刘天兵的小报告,因为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刘天兵,抑或是不想看到刘天兵升官,像这样的家伙,要本事没本事,要学历没学历,他却步步升迁,除了靠着林家彬,他还能靠谁呢?这样的人,段钢林最是鄙视。
坐在办公室里,段钢林轻轻地把玩着刘天兵送给他的那支电警棍,脸上浮现着可笑的神色。
嗯,这电警棍俺老段可用不着,不如给青儿吧,让青儿收着,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拿出电警棍来电他娘的。
正想着,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来电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段钢林虽说猜不出是谁打来的,但他知道这是红光集团内部的电话。
“您好,我是段钢林,您是?”段钢林接了电话。
“小段,您好,我是仲呈祥,呵呵还记得我么?”电话那头,一个男人语气平静。
“哎呀,仲厂长,您好。”段钢林想起来了,这竟然是炼铁厂厂长谢呈祥打来的。
同时,段钢林也在琢磨着,俺老段是烧结厂的,谢呈祥是炼铁厂的,隶属关系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他找俺老段,难道是有什么事?
谢呈祥先是客套地说了一些夸赞段钢林的话,接着便切入了正题:“小段,其实呢,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的,咱们毕竟不是一个单位啊,可我觉得,如果不给你打这个电话,我的心里反倒不安生了。”
“谢厂长,我们两个虽说没有过多的接触,不过我心里一直对您老人家很是敬重。”段钢林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虚伪与矫饰:“别的不说,就拿你的工作精神来说,整个红光集团没有几个,特别是像您这么大年龄的领导们,现在谁还干工作呢?不多,真的不多,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哪天我也到炼铁厂去工作,得到您的指点,那绝对是件荣幸的事啊。”
“呵呵,小段,你过奖了,我虽然在炼铁厂干了三十多年,但我同样对你们厂的工艺和生产流程了如指掌。”谢呈祥笑道:“你对二车间的工艺和设备改造,已经达到了国际和国内先进水平,远的不说,就拿红光集团来讲,把所有的技术骨干集中到一块儿,也制定不出像你那样的改造方案,说真的,你们二车间的设备改造,是一种天才式的设想。呵呵,你说得没错,我还真想把你挖到我们炼铁厂来,可惜啊,我们厂门面太小,容不下你这尊神啊!”
段钢林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厂长谢呈祥,恭维起人来,竟然如此牛叉。不过,段钢林感觉非常的幸运,幸亏当初没有到炼铁厂,否则,谢呈祥这个老家伙话多,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一会讲工艺,一会又讲生产,这可要了俺老段的小命啦。
谢呈祥与段钢林寒暄了一阵后,话锋一转,道:“小段,我们厂的四名职工,被你打得不轻啊。”
“呃——”段钢林脑子迅速转了无数圈,暗惊,原来这个谢呈祥竟然与俺老段谈的是这样的事。
“小段,你知道不知道,温轩和贺东洋那四个人,表面上是炼铁厂的职工,其实呢,他们却是地地道道的黑社会。”谢呈祥语重心长地道:“你刚来红光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对红光集团内外的形势虽然了解了不少,甚至很深,但还不够,尤其是你现在已经走上了科级干部的岗位上,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行为。”
“谢厂长,你是在教训我,还是在提醒我?”段钢林淡淡地道。
“哎呀,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说话呢。”谢呈祥不无怨气地说:“我这这可全都是为你好,那炼铁四虎是那么好惹的么,你这次把他们打了,又把他们送进了笼子里,他们能轻饶了你么?”
“呃——”段钢林稍稍一惊,心想,既然这谢呈祥是炼铁厂的厂长,而炼铁四虎又是谢呈祥厂里的人,那这位谢厂长一定对“炼铁四虎”的情况了如指掌罢?
“你知道么,你的老对头,也就是我们厂的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刘达明,他昨晚到看守所去了,专程去探望那四只老虎,对他们进行了安慰……”
“什么?刘达明真的与炼铁四虎有往来?”段钢林郁闷地问。
谢呈祥道:“是啊,炼铁四虎这么多年一直不倒,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刘达明罩着他们!现在,刘达明到了炼铁厂,那四个老虎更狂了,连我这个当厂长的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听着谢呈祥的话,段钢林道:“谢厂长,我这人脑子不是很好用,您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就为了给我说这些?”
“哎呀,你这小伙子,咋就听不进我的话呢?”谢呈祥极度不满地道:“刘达明和那炼铁四虎的关系那么密切,而你呢,据我所知,刚担任主任,就把二车间翻了个底朝天,刘达明原先提拨的那些干部和骨干们,都让你给赶跑了,别的不说,就拿二车间原来的三名副主任,那可是与刘达明同穿一条裤子的啊,你想刘达明他会善罢干休么?他昨晚去笼子里看望四虎,意图显而易见,我知道你这个小伙子有股子血气,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谢厂长,对不起。”段钢林赶紧说:“我误会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谢呈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出事,毕竟,在咱们红光集团,像你这样的年轻化的人才,再也没有第二个!我希望你能一路顺风地走下去。”
“谢厂长,您的心意,我理解。”段钢林道:“可惜,刘达明人在暗处,而我又在明处,时时都会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谢呈祥道:“嗯,我在红光集团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对一些人和事有些了解,我也会暗中帮你留意刘达明的动向,一有情况,我会立即通知你。”
在一阵感激之中,段钢林挂了电话,此时下班时间已到。
拿着刘天兵给他的那只电警棍,段钢林匆匆回到家里找青儿。
一进家门,先把门窗好好地检查了一遍,又把头探出窗外,看看从一楼到二楼之间的有没有攀爬依附之物,一切检查完毕,段钢林这才放下心来。
青儿好奇地问:“林哥,你今天这是咋啦?”
段钢林点上一支烟道:“最近如果没有什么事,你最好不要出门了,告诉大虎小虎,除了上班下班,哪里都别去。”
“林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青儿有些吃惊地问。
“也没什么,最近红光集团的治安比较紧张。”段钢林淡淡地说了一句。
“林哥,咱们这儿可是红光小区啊,这可是红光集团保安力量最多的生活区啊,我看那些保安们天天都在楼前楼后巡逻,放心吧,林哥,没事的。”青儿安慰道。
“但愿没事。”段钢林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刘天兵给的那只电警棍来,道:“这是一只电警棍,已经充好电了,你放好,一旦有什么事,用这个对付。”
青儿瞧着段钢林递过来的电警棍,吓得浑身哆嗦,道:“这,这个好厉害的,我不会用。”
段钢林拿起电警棍,推上开关,按动按纽,顿时,一道刺眼的强光,伴随着“吱吱吧吧”的声响,吓得青儿直往段钢林怀里钻。
“会了么?”段钢林抱着青儿问。
“会,会是会了,可我,可我不敢用。”青儿依然有些紧张。
段钢林关了电警棍,道:“给大虎小虎打个电话,让他们下班后早点回来,我今晚要到厂里值班,你们要小心,晚上睡觉要关好门窗,如果太热的话,就开空调。”
一番话,说得青儿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