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红纱哪里是个听人劝的,下意识的就想怒骂,撂几句狠话下来耍威风,但却碍着抵在她腮边的匕首,忍了忍,最后只能咬着下唇表示默认。
“以后再要跟谁结怨,千万别先喊打喊杀的壮声势,有本事的就直接动手,你看,你今天想杀我,如果之前在广月庵前让人直接把我一剑刺死了多干净,还哪至于有现在这出?”见她妥协,明乐才是满意一笑,“再有一点就是,下次再要招惹人,耍狠斗恶之前千万记得好好想想,你们大兴是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可是在盛京这里,可有很多人都是你招惹不起的,比如——我!”
纪红纱咬牙沉默不语,但她在心里却是不曾后悔的,毕竟易明乐把她得罪的这么狠,直接让她死实在是太便宜了,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让人把她掳来,好好的羞辱折磨一番。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现在来谈谈正经事吧,我该把你怎么办?”明乐也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人冥顽不灵,并不是吃一次亏就会学一次乖的。
她出一口气,倒像是自言自语,见到纪红纱伤口处的血液流动速度已经慢慢减缓便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突然目光一敛对着天井外空旷一片的天空寒声道,“还不出来?当真是要看我把你们公主大卸八块,血放干了才肯现身吗?”
她根本就没想杀纪红纱,虽然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已经让她厌倦到了极致,但是——
无可否认,还是官高一阶压死人。
一旦弄死了这个女人,就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实在不想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乱了自己的计划。
她这一声喊的突兀而诡异。
一群护卫如临大敌,警觉的飞快往四下里窥测起来——
就说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家怎么能有这么大胆子,当着一群人的面劫持了公主,原来还是有备而来,带了帮手的。
一众人剑拔弩张,紧张的防备起来。
明乐话音刚落,果不其然就从院外越过四面的围墙飘进来七八道身形灵活的蓝色影子。
但是就这个速度上看,明乐觉得在进来之前,他们应当还是犹豫了一下的。
纪红纱的护卫们一见有人飘落,直觉上的就横剑迎上去,两拨人立刻对上去缠做一团。
“都住手!”人群之后有人冷声一喝,不过瞬间,一道浅灰色的影子就轻而易举的迫开人群闯到了战圈里边——
明乐和纪红纱跟前!
“阿广?”纪红纱声音有些脱线的一声惊呼,却也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喜悦,总之下一刻她眼底马上绽出一抹狠色,厉声道,“给我杀了她!”
阿广的目光暗沉,只是飞快的瞥了眼她下巴底下的伤口,然后便是垂下眼去,声音冷淡道,“易小姐,劳驾,高抬贵手!”
他的态度虽不恭敬,但语气却十分客气。
纪红纱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她以为阿广出现是受她二哥的指派来保护她的,可——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安成公主做不得的保证,你可以给我吗?”明乐问。
其实阿广这种身手的人,即使纪红纱在她手上,他想要制住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现在不动手,必定是得了纪浩渊的吩咐,不准他对自己无礼。
“小姐说笑了,属下没有资格同您讲条件。”阿广道,始终低垂着眼睛不去和眼前这两个女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对视,只是用没有平仄起伏的声音极其公式化的说道,“但是我们王爷,您总该信得过。”
因为中间有一个宋灏,无论与公与私,纪浩渊也都不能让她伤在纪红纱手上,这一点也是真的。
“当然,肃王殿下金口玉言,我还有什么好顾及的!”明乐一笑,下一刻已经痛快的推着纪红纱的肩膀将她往阿广怀里一送。
“啊——”纪红纱短促的惊呼一声。
阿广更是一惊,在她撞过来之前急忙侧身,只以一只手将她扶开一边,恭敬道,“公主您还好吧?”
“啪!”的一声脆响,纪红纱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给了阿广一记耳光,然后霍的转身抬手一指明乐,厉声吼道,“还不给我拿下她!”
方才她被明乐制住,吃了无数的哑巴亏,这一缓过起来,全身都是刺。
阿广没有动,她自己的那些护卫想动,但是看着铁人一般杵在前面的阿广也都迟疑着不敢自作主张。
阿广是纪浩渊身边高手里头的第一人,而且是纪浩渊的心腹,平日里但凡他传下来的话,大抵也都是纪浩渊的意思。
所以现在,他不对易明乐出手,是不是也就代表了纪浩渊的意思?
纪红纱吼了一声,见到没有人动,似乎有些傻了。
“你们都聋了吗?听不见我的话吗?给我拿下她,我要她的命,我要她不得好死,啊——”她跺着脚,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甚至于想要自己冲上去。
只是明乐适时地对她晃了晃手里匕首,她便没敢真的冲上去。
明乐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就着把刀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笑眯眯的款步上前去,负手在阿广面前站定,微笑道,“今天的事儿,麻烦你替我谢谢肃王殿下,不过同时也转告他,易明乐人微言轻,实在担不起他这般用心良苦的保护,你们——不要再跟着我,这种随时被人窥视的感觉,我不习惯。”
昨天那事之后纪浩渊会派人监视她是在明乐的意料之中的,只是她却未想到那人居然会下血本,连自己的替身护卫阿广都派了出来。
“是,小姐的话,属下会替您转告王爷的。”用意被她揭穿,阿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的不自在,但平复的更快。
怎么纪浩渊的人原来是奔着易明乐来的吗?而且方才眼见着自己吃亏阿广都一直忍着不出手,他们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主子?
“你这个狗奴才,我才是你的主子,我被人欺负了你们居然向着外人?”纪红纱怒发冲冠,提着裙子冲上来,此时她已经不敢单枪匹马的惹易明乐,但阿广不过是她二哥身边的一条狗,她理所应当就把怨气撒了过去,扬手又要拿巴掌往阿广脸上招呼。
但在阿广的眼里却只有纪浩渊是主子,他给其他人面子不过是作为陪衬。
纪红纱的巴掌横来,他轻巧的一个侧身避过。
纪红纱一个扑空,整个人都往前栽去。
“公主受伤了,扶着点儿!”阿广道,仍是客气有余,恭敬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