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处的大门口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不少来自大秦各个州郡的人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聚集在这里,全都是在支援站在最前面的那对母女。大门的周围已经被军机处的护军给包围了,锋利的兵器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刃尖对准着围在中间的老百姓,就等着被护卫在大门内的那位大人下令了。在军机处闹事可以说是很重的罪责,形同造反,随时可以当场格杀,很显然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还一个劲的叫嚷着让枢密院大詹事将功绩簿公诸于众。
“你们这群刁民竟敢到军机衙门来闹事,视我大秦王法为无物。”谭进恼怒的大声嚷道:“来人啦!将他们全部拿下,如有反抗格杀无论!”
随着谭进的命令,军机护军犹如饿虎一般扑入人群,拳脚相施,那些普通百姓有怎么可能是这些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的对手,纷纷倒地被擒,那名为首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努力冲出了人群,在谭进的面前被护军士兵截住,摁倒在地,那个小女孩也被摔在一旁,大声的哭了起来,这队母女正是段虎在车行见到的那对母女。她们之所以会到军机处来要求查阅功绩簿,就是因为很多在三城惨事中死去亲人的各地百姓也和她们一样没有拿到抚恤金,亲人的死还被说得那么的不堪,一时气愤不过,再加上人多大胆,没想过后果就跑过来了。
“大人,我们只是要上禀实情,并不是来闹事的。”那个女人担心的看了看女儿,焦急的叫道:“为什么要抓我们?”
“哼!朝廷已经认定你们的亲人都是投降后被异族所杀,证据确凿。再说军机处的功绩簿乃是朝廷机密文档,岂容你等贱民查阅。”谭进冷笑着长袖一挥,吩咐道:“还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难道还等着让其他衙门地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因为不放心而跟了过来的李老爹仗着身子骨还算壮实,趁人不备冲出了人群,跪在那个女人身边,大声叫道:“这位大人还请手下留情,我们认识虎贲将军段将军。”
李老爹的叫嚷声一传开。那些护军全都停了下来。纷纷朝谭进看了过去,段虎虽然在军机处的时日尚短,但是他那传奇式的经历和无敌的身手,吸引了无数的崇拜者。在这些军机护军心中除了蒙武以外最具人望地就是段虎了。再加上段虎刻意地平易近人和大方的金钱攻势,并且毫不吝啬的教授这些护军武艺。不过数天时间,便在这群护军中培养出了一群对他崇拜到愿意为其出生入死的亲信。
军机护军地领兵校尉寇知节走上前来。行礼道:“谭大人,这些人还是让段将军来处理好些,免得段将军不高兴。”
“不高兴又怎么样?我谭进难道还怕了他段虎不成。”谭进脸上先是一惊,心知若是这件事让段虎插手的话,定然会变得不可收拾,于是一恨心,命令道:“本官现在以枢密院大詹事地身份命令你,立刻将这群冲击军机处的逆贼当场格杀,如若违令,军法处置。”
“谭大人,这……”寇知节也是段虎培养地亲信之一,很不情愿执行着道命令,一脸难色,左右为难。
“当场格杀!谭大人,好大的官威呀!”就在这时,从谭进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若寒冰的声音,不无嘲讽道:“本将军倒是很想看看你能够得了杀谁!”
“末将参见虎贲大将军!”所有的军机护军全都松开钳制百姓的手臂,收兵入鞘,不约而同的单膝跪拜道。
“糟糕!这个杀神怎么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就来了。”谭进感到身后传来一股从所未有的威压,身上不禁冒出了大把的冷汗,转过头,露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这群刁民实在可恶,竟然连段将军也被惊扰了!这等小事还是让本大人来处理吧!”
“小事!哼!”段虎冷哼一声,绕过谭进走到那个小女孩那里,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亲切的笑着说道:“小铃铛没事吧!有大叔在没有人能欺负你的。”
“大叔!”宋玲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段虎,鼻子不停抽抽道。
“段将军。”李老爹也上前见过段虎。
“老爹,你没受伤吧!”段虎问道。
“老汉这身骨头还硬朗的很,”李老爹拍了拍胸口,自夸道:“这点摔打还摔不散我这把老骨头。”
“那就好!”段虎微笑着点了点头,抱起宋玲,转身朝一旁的那名女子走去,脸色阴冷的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带着人冲击军机处,这是死罪,你自己不想活就算了,还把你的女儿带过来,是不是想全家死在一起呀?”
“将军,并不是我们不同礼法,只是我们要找个说话的地方也没有。”那女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道:“奴家之所以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那点朝廷的抚恤金,只是想要为奴家那惨死在风岩城的相公正个名声,他不是投降后被杀的,他是英勇抗敌而死的呀!”
宋玲从段虎的身上跳下来,拉着她妈妈的衣服,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不要哭了!铃铛都不哭了,娘亲也不要哭了!”
“望将军为我等做主,还我等亲友一个清白名声。”在常葫有的百姓都跪了下来,齐声道。
“刁民!全都是刁民!”见到这种架势,谭进变得心急气慌,朝着那些护军大声的叫嚣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本官将他们拿下。”
“谭大人,你这么紧张干嘛!”段虎冷冷的瞪了谭进一眼,说道。
段虎现在又何尝不想将谭进收拾了。但是孙文经和谭进能够贪墨这么多的银子,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肯定隐藏得很好。段虎在答应太子收拾谭进之后,曾经派人明查暗访了一段时间,不过一点收获都没有,因此要对付他们还需从长计议,是急不来的。
“你们现在还是先离开吧!你们的事情朝廷自有公断,而且你们地事情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段虎摇了摇头。转身吩咐寇知节善待这些人。便准备转身离开。
“将军留步!你忘了你还欠奴家一个承诺吗?”忽然那女人爬了起来,从怀里取出那半枚铜钱,大声的叫道。
段虎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向那个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愣了一愣。说道:“奴家名叫鱼清。”
“鱼清?”段虎将她的名字在口中咀嚼了一下,然后指着那半枚铜钱。冷冷的说道:“你认为本将军的承诺是很轻易就能得到的吗?这简直就是你在滥用本将军的承诺!”
“老爹跟奴家说过,将军很少做出承诺,但做出了就一定会完成。”鱼清不敢看段虎地眼睛,低下头,紧捏着那半枚铜钱,说道:“奴家只是想将军为奴家地相公和其他人的亲人伸冤,还他们一个清白。”
“你可知道,如果你拿着这半枚铜钱,要我给你终生荣华富贵,我也能给你!”段虎深吸口气,耐心的劝解道:“你又何必为了已经一个死去的人,放弃你今后一辈子地幸福呢?”
然而鱼清按耐住心中对段虎的惊恐,努力地抬起头来,双眼坚定的与段虎对视着,斩钉截铁道:“奴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奴家相公地清白!”
见到这样一个忠贞的女子,段虎不禁升起了一丝钦佩之情,不再多言,朝她伸出手来,说道:“把铜钱给我。”
鱼清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将铜钱放入段虎的手心,并且怀疑的问道:“将军,你不会反悔吧?”
“你说呢?”段虎从怀里取出另外半枚铜钱比对了一下,然后将铜钱捏成一团,转头朝谭进冷冷的说道:“谭大人,本将军要查阅风岩城等并州三城的功绩簿,麻烦你把它取出来。”
谭进冷冷的威胁道:“段将军,本官劝你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免得好处没捞到反而惹得一身骚!”
“好处?”段虎皱了皱眉头,迟疑了片刻,见到谭进朝着鱼清一脸淫笑,便立刻明白过来,不屑的看着谭进,鄙夷道:“谭大人,不要把你肮脏的想法强加在本将军的身上,你是个禽兽,本官不是。”
“段虎,你……”谭进气得胡子不停的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既然谭大人不愿意将功绩簿拿出来,那就只好我们自己动手了。”段虎转头吩咐道:“重贵,你们去谭大人的文库,把功绩簿找出来,顺便把这一年来的抚恤金发放名册和粮草调运的帐簿一起找出来,送回将军府,本将军要慢慢查看。”
见到刘重贵等人往詹事房走去,谭进连忙上前阻拦道:“等等!你们无权查看这些东曲。”
“本将军身为枢密左丞,枢密院内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看的。”段虎凶目一闪,冷道:“莫非你想要阻止本将军办公?”
“段将军要看当然可以。”闻讯而来的孙相从轿子里快步走了下来,微笑着说道。
“这样最好。”段虎没有多加理会孙相的到来,示意刘重贵等人继续,然后转身,指着门口的这些百姓,朝黑熊吩咐道:“你立刻把这些人全部遣散回四方车行,让他们把各自的状纸和亲人的兵籍全部写好,派人严密保护他们,知道吗?”
“属下遵命。”黑熊兴奋的大声应道。
段虎又转过头指着鱼清母女,朝手下亲卫说道:“把她们母女带回府第!”
说完,捍死亲卫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将两人架着登上了段虎马车,朝虎贲将军府走去。
“段将军,这样一意孤行是没有好处的。”孙相走过来冷淡的说道:“此事牵扯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这个时候于公于私,皇上都不会让朝局太过动荡了。”
“本将军做事还轮不到你孙相过问。”段虎冷冷的瞥了孙相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去。
潭进走到孙相旁边,害怕的小声说道:“孙相,若让段虎这样胡来,会不会……”
孙相自信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且不说他能否查处写什么来,即便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也对?”潭进诌媚道:“还是孙相看得远,下官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