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连城寨的居民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西靖州大草原的局势将会从今日开始完全转变,由最开始的群雄四起、混乱不堪,变成一家独大、四方一统。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时局改变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但是能够成为一段历史的见证者毕竟是一件乐事,即便昨日的事情让他们受了不少的惊吓,可是一大早起来,他们还是全都集中到了连城寨的南门出口,等待着段虎大军出发的那一刻。
当他们到达南门之时,已经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在南门之前的大草坪上黑压压的挤满了衣着统一的士兵,他们全都是骑兵没有一个步兵,而且个个身材彪悍,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群经常杀人的主,有人粗略的算了一下所有人加起来足足有十多万。那些稍微有些行军常识的人可以从各个骑兵方阵的主旗队身上所背的旌旗,看出整个队伍共分九个方阵,最大那个方阵的骑手身上则多出了一根帅旗,由此可以推断那个方阵应该就是军阵中心的所在,虽然在军阵中轻骑兵占大多数,但是重甲骑兵也不少,除了关山月的鳞甲军以外,位于军阵中间的三万重骑兵全都归属严勇麾下。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些牧场主是不是被吓唬住了,昨晚各个马场的老板连夜送来了一大批上等的战马,在段虎的分配下,严勇的骑兵补充到了八万人,从安城送过来的重甲也都划给了他,而纪维谦在段虎授意下组建的纪家军也补充满员,全部都是轻骑,至于高危蝴们四人则刚刚好每人凑了六千轻骑。吴兴武和张年大清早也领着自己麾下的一万骑兵赶了过来。与大军会合,听候调遣。
由于都是一群常年骑在马背上讨生活地马贼,所以他们的骑射功夫比起高危蝴们也毫不逊色,马术方面有些还略胜一筹,战力绝对无庸置疑的,而且每个人战意昂昂。那些没有被编入骑军的马贼们则被赵炎连夜派人接去了位于连城寨防护范围外的废弃城寨,按照段虎的意思,赵炎不会参与这次这次清剿计划。他的任务则是在这段时间将那数万马贼们操练得像个合格的士兵。以备将来所需。
关山月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城墙和草地上密密麻麻地人头,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吩咐冷锋、高莽二人约束好队伍。自己则策马朝中军将旗方向策马而去。他到了中军之后,见到董斌也在那里。愣了一愣,而后朝严勇问道:“严将军。
不知道大将军什么时候出来誓师出发?再等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严勇转过头淡然地看着关山月,冷哼道:“有某家自此还有人胆敢闹事不成!”
此时严勇穿着一套覆盖全身的黑铁重甲,头戴狮子盔,手持丈八大关刀,浓眉凤眼,长须飘飘,威武非常,特别是那淡漠的眼神像是可以把人看透似的,让人在其面前有种坐立不安地感觉。由于事先段虎任命严勇为军中副帅,所以在段虎不在的时候,严勇是全军最高将领,他负责全军地调度,即便与其平级的关山月也只能听其命令行事。
关山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解释道:“末将只是怕大军等得太久,影响了士气。”
“关将军,这点不用你来操心!”严勇冷傲地瞥了关山月一眼,说道:“大军何事出发大将军自有他的打算和安排,这等事不是你我所要操心的,你我只需管束好自己的军队就可以了。”说着转头朝董斌说道:“董城主也是一样,大军何时出征乃是军机要密,岂是你等外人可以窥探。这次某家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某家不希望董城主还有下次,否此休怪某家的军法无情!”
董斌的脸色微微一变,又立刻恢复正常,面带微笑,拱手说道:“是董某多事了,还望严将军恕罪,那么董某就此告辞!”
说完,便带领着手下,策马朝城内扬长而去。
等董斌走后,严勇叫住关山月,然后拿着他,策马行到一边,脸色缓和很多,淡笑说道:“刚才某家在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关将军不要见怪。”
见到严勇的语气忽然软化,关山月感到有点不解,但还是拱手说道:“关某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这等小事关某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严将军也说得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确是关某多事了。”
“看来关将军,还是在生某家的气,其实那番话并非说给关将军听的,而是……”严勇没有明说,将头朝董斌离开的方向抬了抬,见关山月露出恍然之色后,又继续说道:“关将军龙城铁壁的大名,某家在京师的时候,也常有耳闻,能够用八百人和一个小城寨抵挡边山族四万人马的强攻,并且让其损员上万,此等战绩天下又能有几人,关将军被列为当世英杰之一也是实至名归的。”
“严将军过讲了!关某愧受。”听到现在军中最高将领说起自己的得意战绩,并推崇备至,关山月感到刚才所受的气全都消了,而且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脸色也不再阴沉,露出淡淡笑容,谦虚道:“那次守城战并非只有关某的功劳,若没有我那八百子弟兵,只怕关某也不可能抵挡住边山族的进攻。”
“关将军谦虚了!”严勇淡然一笑,而后又神色肃然的说道:“关将军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顺昌逆亡的道理。”
“严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关山月脸色又冷了下来。
“关将军既然不明白,那么某家就直说好了!”严勇轻轻抚长须,冷然道:“不知关将军对昨夜董城主所说的话有何感想?”
“什么?”关山月脸色一惊,双眉紧锁,说道:“大将军在监视我!”
严勇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真的不了解大将军,如果大将军对一个人有怀疑或者完全不信任这个人,那么他只会将其绞杀,连监视之类的事情都不会做,也不会给你任何解释的机会。像是监视这类的事情,主要由右军师大人掌握,监视你地命令也是由他所下的,大将军毫不知情!”
关山月脸色一惊。喃喃说道:“右军师?莫非是人称算无遗漏的丁喜丁大人。”
“不错!”严勇点点头。继续道:“其实右军师大人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命令,也是处于好心,他怕你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自毁前程。”
“关某不明白严将军话中之意。”关山月神色微微一紧。
底气不足的说道:“难道关某现在不是在为大将军效力吗?”
“关将军,现在难道不担心大将军会毁约了吗?”严勇盯着关山月的眼睛。冷然道:“还是关将军决定按照董城主的方法行事?”
“这……”面对严勇地质问和逼视,关山月感到了一种莫名地压力。不知如何作答。
严勇见到关山月的样子,已经不言而喻,转过头去,指着自己麾下的八万大军,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还是在半个月前,某家还不过是太子东宫的一个左卫将军,在朝廷官职之中属于编外五品地散官,手中领着不过数百人。某家第一次见到大将军时,还因为太子殿下的原因,与大将军发生了冲突,最后大大出手,以命相搏,大将军不但饶了某家一命,还以某家为条件,答应了太子殿下一个极为苛刻地要求。此后太子殿下要某家用苦肉计换取大将军信任,以做为他在大将军身边的内应,可如此肤浅地计谋,又岂能瞒过大将军,大将军在知道了以后,不但没有赶走某家,还继续委以重任,破格提升某家的军职,让某家可以成为领兵十万的大将。”
听着严勇的自叙,关山月极为羡慕的看着他,叹了口气,神色略微萎靡的说道:“严将军,跟关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关将军还不明白吗?”严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关山月,说道:“大将军连某家这个怀有异心的人也都可以委以重任,就足以证明他是个心怀远大的人,如此人物又岂会毁约,而且你认为一个小小的靖州能够容纳得下大将军吗?今晨,右军师大人又传来消息,大将军已经命令柳夫人让其着手清除靖州的多余势力,以便你关家将来可以更加容易的掌握靖州。”
“什么?竟然有此等事情!”关山月神色激动,又有点茫然,说道:“大将军真的已经开始为我关家铺路了?”
“相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严勇微微一笑,说道:“只需要你这次能够在北征中立下战功,那么大将军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朝廷建议升你父亲关驰大都督为靖州节度使。”
关山月此刻已经完全被严勇说动了,自信的拍着胸脯道:“这点大将军放心,我关山月定然追随在大将军左右,奋勇杀敌,大将军所指之处便是我关山月铁骑战戟所指方向。”
“很好!关将军,请你牢记今日你说的这番话,莫要忘记了!”严勇点头大笑,而后又正色道:“此外右军师大人还让某家提醒关将军,不要与董斌接触过密,否则被其殃及,那便不好了!”
关山月看着严勇,略微紧张的问道:“莫非大将军想要……”
严勇摇了摇头,解释道:“董斌在大将军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大将军此刻的心放在整个西北大局上面,没有多余的心思管这些事,是右军师大人觉得董斌这人野心颇大,怕其坏我北征大计,所以不得不做出一些应对策略。”
关山月看着严勇,说道:“严将军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关某,是否有些……”
严勇微笑这说道:“关将军既然已经愿意归于大将军麾下,我们也就自己人,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这时一匹快马从城里疾驰出来,大军的防御哨见马上之人手中握有虎贲大将军的令旗,便所未加阻拦,那匹快马直奔严勇而来,到了他的跟前,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高高举起,急声道:“大将军将令,命虎翼将军严勇亲拆。”
严勇急忙俯身取过信件,拆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看完之后,他将信件收入怀中,朝不远处的亲卫,高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各部大军解散回营,但兵不下马,将不解甲,此外各部大军的统领整顿好军队后,都到中军大营来议事,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