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特邦总督跋氐坐在原巴提雅城主卡加办事的房间内,一张张写满数字的文卷被他拿起扫看了一眼后,又放到了一旁,随着后面数字的递增,他那张紧绷的脸也逐渐放松下来。
这段时间吠陀全境的混乱局面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身为掌管北部最富有邦郡的总督,他所面对的压力是空前的。
自从南方的邦郡突然传出神话预言中的月护优婆罗出现在僧谛城之时,跋氐就感觉到吠陀可能要乱了。随后果不其然,巴提雅城主卡加擅自拦截了北疆军队急需的粮草,并将其烧毁,之后更是率领亲信以及直属军队畏罪潜逃,进入了十万大山里面,至今不知所踪。在卡加逃亡没有多久,原本一名忠心婆门教的老牌帝刹家族的长老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乞丐刺杀,当场毙命。
这一事件对整个吠陀北部邦郡的局面及其重要,由于这名帝刹家族长老非常抵制吠陀王在北部邦郡的势力,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愿意捐献家产,组建婆门教圣军,将吠陀王在北部邦郡的势力彻底的赶出去。所以当这名长老突然遇刺身亡之时,绝大多数人第一想法就是吠陀王要对北方邦郡动手了。之后再联想到从南边传过来的婆门教和奢那教正在开战的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极其笃定吠陀王是想要借着婆门教内的僧兵无从北顾之机,将北方邦郡彻底的纳入王权统治。
在这种猜疑下,吠陀王和婆门教在北部的势力开始出现了一些武斗摩擦,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是无论死伤多少,双方的主力都没有出场。因为他们还在等待另外一个北方势力地决定。北方总共有十六个邦郡,其中婆门教占据了绝对优势,有着靠近摩云关的八个邦郡,吠陀王在北方则掌握了靠近南方十万大山的五个邦郡。虽然双方所掌握的土地和兵力都有着很大差距,但是就整体实力而言,婆门教最多只是比吠陀王高出一筹,其主要原因就是吠陀王掌握了北部商贸大郡伊兰特邦和吠陀主要的产金地达荼邦,而婆门教多年来也对这两个邦郡是垂涎三尺。
北部邦郡除了这两股势力以外。还有一股不容小窥的势力。就是萨满教所控制的三个邦郡。早在数百年前,萨满教的信仰就已经传入了吠陀,当时不少信仰萨满教地北疆异族人定居在吠陀北部邦郡,后来随着异族人融入了吠陀地生活。萨满教信仰也逐渐的在吠陀全境扩张开来。由于吠陀人对北疆异族强大战力的崇拜和畏惧,使得他们认为北疆异族的强大主要是因为信仰了萨满教。从萨满教地神灵里获得神力以及勇气,这样一来就使得萨满教传播的速度极其快速。几乎有点超出了婆门教和吠陀王地预计。
由于萨满教中有着一条兼爱平等的教义,从根本上违反了先代吠陀王和婆门教大德圣主所定下地种姓制度,若是任由萨满教传播的话,有可能会使得整个吠陀的神权、王权体系全部崩溃。所以在后来,吠陀王和婆门教联手,蝎力打压萨满教的传播,并且利用政令将萨满教的传播范围规限在北部邦郡。然而无论吠陀王和婆门教如何打压,萨满教依旧在吠陀其他邦郡的民间传播着,而且几乎每个信仰萨满教的人都是非常坚定的信徒,他们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去往相对严寒贫鲁的北方居住,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够在公开场合念诵萨满教的经文。
随着越来越多的萨满教信徒涌入北方,萨满教逐渐的在北方形成了一定势力,数十年前北疆萨满教总坛应吠陀民间萨满教组织的邀请进入吠陀北部设立萨满教的分坛。不过当时由于婆门教从中作梗,加上北疆萨满教总坛使者和吠陀民间萨满教组织有着一些分歧,最终建立分坛的计划就此搁浅了。
七年前,长空婉如接手整个萨满教,同时她将已经统一的魔门六道也融入了萨满教之中,并且将自己的亲信全部安插到了萨满教内的重要位置,从上到下的将萨满教掌握在手中。之后她遵从段虎的王令,开始将萨满教的影响力逐渐向吠陀境内延伸,以前搁浅的那个建立萨满教分坛的计划又被她重新拿了起来。在经过一连串的利诱、威逼以及刺杀之后,北部邦郡的各方势力终于答应了长空婉如的要求,联名以萨满教徒众多需要统一约束为由,请求婆门教高层和吠陀王应允了萨满教在北部建立分坛。
北部邦郡联名提出请求之时,正好是吠陀王谋划对付婆门教的时候,所以吠陀王很快就答应了请求,并且派人秘密的送了一封信给长空婉如,在信中暗示长空婉如如果投靠他,将会有一些什么好处。长空婉如很巧妙的回了一封信给吠陀王,在信中表示对吠陀王统治吠陀全境的合法性予以尊重,虽然大部分的内容都是一些华丽空泛的词藻,但看上去却很容易让吠陀王相信萨满教是支持他的,加上长空婉如将数名贞女道的弟子送入孔雀王城,这样就使得萨满教已经得到了吠陀王权的支持。
相比起吠陀王的表现,大德圣主就显得极不冷静,很好的应了那句同行是冤家的俗话。他通过婆门教在各地的庙宇宣布,萨满教为北疆邪教,所有暗中信仰萨满教的人都是邪徒,他们不配拥有任何种姓、土地以及财产,同时他还在四个种姓之下又擅自设立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种姓,名叫伉,吠陀语的意思是无姓氏的人。随着婆门教在控制的邦郡中驱逐所有信仰萨满教信徒,剥夺这些萨满教徒的财产和土地,这些蛮行变相的使得萨满教徒变得更加团结,而且随着北方的萨满教民间组织接纳各地萨满教信徒的人数越来越多,其势力也变得极其强大。
由于已经有了王权支持,长空婉如立刻请自到吠陀北部邦郡建立祭坛以及教会组织,除了她带过去的两名大祭司以外,其余四名大祭司和一名总祭长的职务都是由当地萨满教组织的头领担当。此外她还在吠陀王和婆门教势力之间的三个极为贫瘠的沙漠邦郡分别建立三座祭坛,或许是时运正旺,在她遵照萨满教的轨仪为祭坛施展祭天降神之术的时候,原本在当时那个季节不会下雨的三个沙漠邦郡同时下起了倾盆大雨,而且是极为反常的下了三天。这些雨水连同恒连山脉上所融化的雪水,形成了湍急的洪流,在山体上冲刷出了一道天然山渠,引得恒连山脉上的雪水流到了长空婉如开设祭坛的三个邦郡东侧的一小片草原上,并形成了一个天然湖。
这种近乎神迹的事情,不但使得三个号称吠陀最贫瘠的邦郡拥有了能够维持生存的水源,还使得长空婉如的声望在吠陀的萨满教中高涨到了极点,她从此被吠陀的萨满教尊称为圣母,而那个天然湖也被称为了圣母湖。随着长空婉如在吠陀的萨满教徒心目中拥有了无法动摇的声望,之后几年里面她开始清理吠陀萨满教中那些不愿归顺她的人,其中四名大祭司中就有三名神秘死去,虽然有不少人怀疑这更她有关,但是面对拥有神一般声望的她却没有人敢多一句嘴。
由于得到了段虎的武器支持,长空婉如得以迅速的在几年里面组建起来了三支人数高达三十万的萨满教僧兵,并且凭借这些忠心不二的僧兵以及吠陀王的放纵,那三个沙漠邦郡全部都纳入了萨满教的统治,邦郡总督也是忠实的萨满教徒。
虽然有了圣母湖的滋润,但那三个邦郡的土地依旧贫疮,人口一直无法升上去。可是贫瘠的土地和艰难地生活,加上狂热的信仰,使得这片土地上的吠陀人要远远比其他地方的吠陀人彪悍很多。几乎达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这也是北部邦郡其他两股势力对其极为重视的主要原因。当初婆门教的一个城主因为无意中看上一名普通萨满教徒的妻子,并且将她强抢入府,长空婉如知道后,立刻下令攻打那名城主所在地城邦,杀了将近三万人,将城池财物掠劫一空,诛灭了那名城主满门之后。才退兵收手。这一看似小题大做地疯狂举动。不但震慑了整个北部邦郡,还使得吠陀萨满教内部变得更加团结,战力也随之提升到达顶点。
面对这样一支强硬的势力,无论同样身处北方的吠陀王和婆门教势力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很清楚这股势力是左右战局的关键,所以几乎同时双方势力地头目都给吠陀萨满教的总祭长写了一封信。想要让他站在自己这边,再不济袖手旁观也好。随后他们同时受到了萨满教总祭长给他们地信件。表明眼下萨满教跟北疆总坛失去了联系,吠陀萨满教的高层无法做出决定,所以在没有得到总坛指示之前不会参与任何争斗。
这两封意思含糊地信件虽然没有给予双方势力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在双方看来其中的意思已经足够了。于是在萨满教没有介入的情况下,吠陀王和婆门教在北部邦郡的势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婆门教的势力逐渐占据上风,原本府邸在北方的总督们纷纷转移到了南方,跋氐也是其中之一,他在开战之始便将总督府移到了巴提雅城。
由于段虎拿下了洛加城,使得北部邦郡无法和南方取得任何联系,而摩云关又因为巴比司家的作用,切断了吠陀跟北疆的联系,以至于北方邦郡变成了一个孤岛。随着北部邦郡的战事加剧,大量的北方平民开始坐船向南方逃窜,在经过几次大规模的难民潮之后,扼守咽喉的跋氐将自己的兵源开始放在了这些难民的身上。他在巴提雅城周围以及红河上,设立关卡,将所有准备南下的难民拦截下来,其中的青壮一律都被抓入了军队之中,补充其战力消耗。虽然他的这一措施拆散了无数家庭,使得不少吠陀百姓对他恨之入骨,但从军事上来看,他的军队在激烈的战斗中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不少,总兵力扩充了两倍有余,并且多次击败并攻陷婆门教的军队和城邦,俨然已经成为了六名总督的中心主力。
跋氐出身吠陀的一个没落将领世家,由于是庶出,加上母亲身份低下,所以一出生他就注定无法得到将领世家的帝刹种姓。因为种姓给他带来的羞辱,也使得他极为痛恨最先提出种姓制度的大德圣主,从而对看中其能力给予其帝刹身份的吠陀王极为忠心,并誓死为吠陀王对抗婆门教。
面对眼前的局面,跋氐看得远远比其他总督要远得很。他很清楚随着战斗的延续,最终的胜利者绝对不是吠陀王,也不是婆门教,开战双方都会因为兵力损失以及粮草耗尽,而失去战斗能力。到时一直充当旁观者的萨满教就能够出来收拾残局,从而把他们全部消灭,掌握整个北方十六邦,即便不能将他们消灭,也会尽最大力量减弱他们的军力和地盘,从而扩大萨满教在吠陀的影响力。
虽然跋氐曾多次向其他总督提起过对萨满教的怀疑,但是却丝毫无法引起其他五位总督的注意,这些总督都和萨满教关系极为不错,身边最宠爱的小妾也都是萨满教赠与他们的,所以每次跋氐提出萨满威胁论时,那些被酒色财气所迷的总督们都会顾左右而言他。
或许是跋氐感觉到其他总督跟萨满教可能有所交易,所以他决定以一己之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场战争结束掉。他的想法就是聚集所有军队,以婆门教防御相对薄弱的达陀平原为突破口,北上贯穿整个婆门教所控制的邦郡,与身处北疆的六十万吠陀精锐取得联系,让他们南下平定北部邦郡的婆门教,最后再决定是否继续南下攻打月护军。也正是抱定了这样一个主意,他将自己将近八成的军队全都秘密的调派到了伊兰特邦的北方,随时准备进攻,而进攻的最佳时机就是等待婆门教大军攻打产金之地达荼邦的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