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庭以西,北疆叛军的中军大营内,四大势力的统领以及主要将领全都聚集在此,他们一个个脸色全都怎么好看,其中异疆王阿术和安息统帅波鲁士两人更是彼此敌视,双方将领的手全都放在了腰间的兵器上,感觉他们恨不得立刻厮杀一常浩的。
一想到阿术和波鲁士之间的矛盾,董斌就感到头痛不已,虽然他也很讨厌波鲁士以及他麾下那支军纪差到极点的流氓军队,但是这支军队毕竟是北面的主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必须依靠这支军队抵挡严勇的大军进攻,而且对于董斌下达的每一次战斗指令,波鲁士都没有丝毫犹豫的执行了下去,在这半年里就有二十万安息大军永远的躺在了这片草原上。
也正是因为波鲁士这种看似无私的付出,使得董斌不得不对波鲁士以及安息士兵滋扰阿术领地内的牧民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闹得不可开交时,也只能自己掏腰包补偿阿术的损失。可这毕竟只是治标,而非治本,双方军队已经势成水火,彼此还不时的发生武斗,至于在安息大营周围的牧民更是全部迁徙到了荒凉无比的西域七国,暂时居住,最终董斌重新调整战线,将阿术和波鲁士的军队拉开,这才使得纷争有所减少。
董斌比起七年前要老了很多,脸上多出了不少皱纹,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这些年来董斌全力治理自己的领地,努力屯积粮草和军队,这才有了今日这样能够跟汉国或者说跟段虎叫板的机会。虽然他鼓动阿术同他一起叛变之时,将整件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听上去似乎把握十足一般,但实际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些年来,董斌自信麾下的领地在自己的治理之下有了长足地进步,加上阿术的西域七国,督体实力绝对不会比七年前整个北疆异族大军差,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在成长的时候,对手也在成长,而且可能成长得比自己还要快。
在决定叛变之前。他曾经非常细心的就双方在北疆的兵力做了一番比对。然而得出的结果是严勇的兵力虽然少于他们,但是就战力而言,严勇麾下的直属大军要远远超过他和阿术地军队。原因就是严勇直属大军地士兵都是从南方战场上调过来的各部精锐,久经沙场。战力强悍,而相对于这边的异族大军。虽然也是精锐,但是却大多数没有上过战场。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分出高下来。
虽然无论天时地利人和,董斌这边都不占据优势,可他还是执意要发动叛变,这里面除了出现了南方战事这个非常好的时机以外,更多地是董斌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耐性在等下去了。
董斌虽然被封了北月王,成为了汉国少数几个诸侯王之一,手中的土地比以前多出了数百倍,但是就权力而言,却显然比不上当初在连城寨地时候,处处都要受到段虎派来的官员制肘。
更重要地是他发现自己的族人已经渐渐的习惯了段虎的统治,认同了段虎圣天可汗的身份,如果再等几年的话,他将再也没有反叛的可能。
眼下的战局正如董斌事先所料到的那样,陷入了胶着状态,加上近日来天气骤变,一场封疆大雪将督个北疆提前拉入了雪季,而原本早就应该从吠陀运来的粮草却至今都没有看见影子,再过一些日子可能就快要断粮了。
不单单心急粮草问题,就连其他的三位统帅也对此事心急,原本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一面的四人这已经是三天来第四次聚首商讨对策了。
“迦楼将军,请问你们什么时候把我们急需的粮草运过来?难道是要等到我们全部都饿死后,再运过来吗?”波鲁士首先发难,对象则是接替吠陀大王子成为新吠陀军统帅的迦楼。原本波鲁士和吠陀大王子之间就相处的不错,而且性格也差不多,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因为吠陀大王子想要将波鲁士引为外援,所以做出了不少的承诺。可如今吠陀大王子一去不复返,吠陀军的统帅也换人了,而且还换了一个做事一丝不苟的憨人,以前的承诺也失却了效力,这又怎能不令波鲁士感到恼火。
面对波鲁士的质问,迦楼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对于波鲁士身上那明显的敌意,他几乎可以肯定是因为那个被关起来的吠陀大王子。这段日子他过得实在憋屈,原本想着到这里来建功立业,然后回去外放封疆,成为一方总督。然而事与愿违,在外自己要应付的敌人明明远远少于自己的兵力,可他们就是不和你正面交战,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你,直到将你拖垮退兵为止,让你有力使不上来,虽然兵力损失不大,但是却极大的影响了士气。在内原本承诺的军粮迟迟没有运到,所幸迦楼这次随军带出的军粮分发下去,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最近他已经越来越明显的感到其他三名统帅眼中的不满,为此他接连派出了三批信使回吠陀催粮,可至今音信皆无,这令他有种不安的预感。
“波鲁士王子请放心,即便是我们没吃的,也不会让友军饿着。”为了避免联军出现裂痕,董斌居中调停道:“我已经命人在领地内大量收集牧民的余粮,相信以这些粮食应该可以应付到吠陀的粮草运来之时,你说是吗?迦楼将军。”
“是!是!”迦楼感激的看了看董斌,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说道:“我军中还有十几头冻死的战象,虽然肉质粗糙,但应该可以充饥,如果波鲁士王子不嫌弃的话,等会儿回营的时候一同带走。”
面对迦楼的刻意示好,波鲁士也不好在冷脸相对,加上自己军中也的确急需食物,所以脸色稍微缓和下来,点了点头,接受了迦楼的好意。
“眼下我军的粮草现在的粮草只能支撑不到半个月了,迦楼将军是否可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日期,也好让我们有个盼头!”坐在一旁的阿术脸色极其难看,丝毫没有就此放过迦楼的意思,冷言逼问道。
对于参与叛变一事,阿术现在是越来越后悔了。当初董斌前来劝说的时候,话中或许有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暗示他如果不参与其中的话,必然会受到其他三方的群起攻击,但更多的原因是阿术他本身已经不想在被人压制了。虽然阿术被封为了异疆王,掌管西域七国以及周边大片的草原,但是领地内主要的政事却都只能听从苍陇派来的官员行事,他自己充其量只是一个傀儡罢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然而他的手下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的想法,曾经在他手下任职的不少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用,所以对于他的叛变行为都表示反对,大部分都辞去了官职待在家中,以示清白。就连同样被段虎压制的好友阿海里牙也因为觉得这种叛变无法撼动段虎的根基,而在发动叛变的当天背弃了他,投靠了严勇,并被任命成为北疆军师,调转枪头来对付他们。所幸的是同他是生死之交的赤察儿以及老将脱锋都对他表示支持,并带领本部兵马加入他的叛军,这才使得他避免了无可用之将的尴尬。
如今叛乱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战事使得自己境内民不聊生,随着段虎亲随的十二部捍死玄甲军开拔到了北疆,战局已经越来愈不利于叛乱军这一方,在阿术的后方西域七国中已经开始有人暗中想要起兵反抗他。为了稳固后方,阿术不得不让赤察儿率领一部分人马回西域七国镇守,同时为了避免加剧民众对自己的反感,他没有像董斌那样强行向领地内的牧民征收粮食,这也就使得他军中的粮草显得愈发的捉襟见肘,在四镇大军中他对粮草的需求也是最为急迫地。
听到阿术的问话之后,迦楼脸色变得极为尴尬。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我来北疆之前,运往北疆的军粮就已经准备好了,按照推算半个月前就应该要运到北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运过来?这段时间,我也已经多次派人回吠陀催粮,可一直没有回信。”
“会不会是吠陀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催粮信使无法把信传到,粮草也无法押运过来?”站在阿术身后的老将脱锋摸着胡须皱了皱眉头。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来北疆的时候。虽然陛下和大德圣主因为大王子的事情有点纷争,但并不会影响彼此的合作,”迦楼脸色极其难看,对于王权和神权之间地争斗他是非常了解地。
所以越说底气越不足,道:“就算起了纷争。也应该不会把军粮给断了吧!毕竟这边还有我们这六十万精兵……”
“如果不是吠陀王陛下和大德圣主将粮草断掉的呢?”坐在董斌身边,披甲戴盔的关月眼睛微微一眯。说道:“诸位别忘了,在吠陀北部邦郡除了吠陀王和婆门教的势力以外,还有萨满教地势力与其鼎足而立,而据我所知眼下萨满教的掌教圣女正是段虎麾下三大亲卫之一地长空婉如。如果她刻意挑起事端,将吠陀北部邦郡搅乱,那样的话即便吠陀王陛下准备好了粮草,也是无法运到北疆来地。”
关月的话音刚落,董斌便下令营帐内的侍从卫士全部出去,只留下四名统帅的亲信之人,然后脸色阴沉的看着关月,冷哼道:“你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吗?”
在营帐内,所有的异族将领脸色全都同董斌一样阴沉,皆不满的看着关月,似乎她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似的。其实萨满教掌教圣女的身份在座所有异族将领全都清楚,但他们却始终不愿意提及,这除了因为长空婉如一直没有发出与他们不利的言论以外,更多的原因是不愿意长空婉如的身份传到下层的士兵耳中。
由于段虎这些年来在北疆大力支持萨满教的传播,加上因为北疆异族的千年荣光不再,异族残存的族人内心极度空虚,以至于北疆民众对萨满教的依赖远胜以前,几乎可以说是控制了整个北疆民众的思想。在座的异族将领们全都清楚如果这个时候,萨满教的掌教圣女是段虎的亲卫传出去,萨满教的总坛再传出反对他们叛变之类的言论,那样的话,担任整个叛乱联军主力的异族大军就不仅仅是士气低落,更有可能会有大量人员溃逃,所以在座异族将领只能尽量将事情隐瞒下来,能拖一天算一天。
面对众人的恼怒视线,关月毫不在意,她淡然的看了看身边的丈夫,说道:“王爷你何时也有了这种掩耳盗铃的想法,难道王爷你不提及,这件事就不存在了吗?与其让它突然发生,使我们措手不及,倒不如我们主动传播出去,将事情控制在我们自己的手里。而且我所猜测的吠陀北部一事,极有可能已经发生了,这才是我们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听完关月一番话,众人脸色皆缓和下来,但还是有点感到不悦。董斌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罚关月,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后转移话题,朝迦楼问道:“迦楼将军,我们并不太了解吠陀境内的情形,我夫人所说之事你认为有可能发生吗?”
众人目光这一刻又全都集中在了迦楼身上,而迦楼则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萨满教在北部吠陀拥有一定势力,但是他们的信徒即便全部聚集起来,也无法令到整个北部吠陀彻底混乱,更加不可能断掉北上的粮道。除非……”迦楼说着停顿了一下,脸色略微阴郁,继续说道:“除非吠陀王陛下和大德圣主彻底决裂,使得北部邦郡的吠陀王和婆门教势力之间大打出手,这才有可能……”
迦楼此刻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驻守在吠陀本军大营之内的守将手持董斌赐予的通行令牌,一脸惊慌的走了进来。在向众人行过礼后,便不顾礼数的凑到迦楼的耳边,小声的用吠陀语快速的说些什么。虽然众人全都不知道话中的内容,但是从迦楼那张已经变得苍白无色的脸上,众人感觉到一丝不安,董斌和关月两夫妇则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中似乎都猜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