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惠款款在桌边坐了下来,身上的钗环一阵叮咚咚的脆响,笑吟吟的看着秦霄:“秦大人,仙惠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机会再穿上这身凤冠霞帔,嫁一回人。虽然是做戏,也算是遂了我一棕心愿,谢谢你哦!”
“谢我?谢我什么?”秦霄看着一脸温情大方可人的李仙惠,一时不由得想到,这要不是做戏,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不由得说道,“秦某也万没有想到,能与大唐的王亲贵胄行一次拜堂礼,也算是过了一次成亲的瘾,虽然只是做戏,呵呵!”
李仙惠掩嘴笑了起来:“大人真会说笑!”
秦霄笑:“本来就是么!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公主郡主拜一次堂。这大周的公主,可是数量有限得紧。”
李仙惠咯咯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大人吃豆腐的本事,也还不含糊!”
秦霄跟着呵呵的轻笑,心头却忍不住一颤:“这句话——‘大人吃豆腐的本事,也还不含糊’,怎么听得这么耳熟,难道!!!……”秦霄心里猛然惊醒——难道,眼前的这个李仙惠,是个异容假冒的?
凤姐?!!
心头惊骇如此,秦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和李仙惠闲聊。天色已渐晚,看来今天必须在刺史府里过夜了,本来吴兴国安排的,也是明天回楚仙山庄,举行成亲大礼。
秦霄细着性子,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李仙惠的破绽,过了半天,却是一点异样也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个李仙惠,举手投足,都显得和当初见过的那个永泰郡主,一模一样,居然毫无差池!
莫非,我多虑了?秦霄心中暗暗想到:可是,为什么打从听到她那句话起,我这心头,就一直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直觉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秦霄继续和李仙惠闲聊,希望能从她的言谈举指里,套出一些门道来:“仙儿,当初陛下赐婚你与武延基时,你们也没有举行婚礼么?”
李仙惠皱了皱眉:“大好的日子,不要提这种不吉利的事情。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么?陛下刚刚赐婚,我和武延基去宫中例行答礼,就闯了祸要被处死,哪里还有机会拜堂。”李仙惠顿了一顿,突然脸上泛起一丝鬼鬼笑意:“大人故意这么说,是在担心,仙儿这身子,不是完璧,对么?”
秦霄心头大汗,不由得争辩道:“秦霄绝无此意!只是闲聊罢了,郡主切勿当真!”心里地隐隐的想到:虽然眼前的这人,与之前见过的永泰郡主李仙惠一模一样,声音也差得不多,但我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眼前的这个人,明显的,要比当初见过的那个李仙惠,多了一股轻佻甚至是淫邪的味道……虽然李仙惠之前也因为试探我,有过挑逗勾引的举动,但当时看来,却是色而不淫,香艳而不下流。现在这郡主说的话……
这时,外面喧闹的人群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看来都被吴兴国安排到正庭吃喜宴去了。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秦霄上去开门,正是墨衣。
墨衣站在门口,对秦霄说道:“新郎官儿,满堂的客人,都等着你去敬酒呢!你怎么一钻进新娘子闺房里,就舍不得出来了哟?呵呵!”
秦霄讪笑:“这就来,马上就到。”
屋内李仙惠叫道:“是紫笛姐姐么?快请进来坐坐,想死我了!”
秦霄心头猛然一亮:李仙惠,居然分辨不出墨衣和紫笛?!果然不对劲!
墨衣走进闺房里,李仙惠忙忙上前一把拉住她:“好姐姐,快来坐下,陪我好好聊聊天儿!这些日子,你和墨衣姐姐,忙哪里去了,也不来看看我!”
秦霄走回桌边,作势要倒茶喝,听着二人说话。
墨衣略有些尴尬低了低头:“郡主殿下,我是姐姐墨衣……本来凤姐是安排紫笛来迎亲的,可是这小丫头使性子不肯来,我就留她在楚仙山庄看庄子了……”
秦霄看到,李仙惠的眼角,明显的闪过一丝张惶和怒意,但她飞快的掩饰了过去,自责的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你看看我,几日没见到你们姐妹俩,居然都分辨不出了!也只怪你们,长得也太像了!”
秦霄心里豁然开朗——墨衣和紫笛陪伴李仙惠多年,李仙惠岂有分辨不出来的道理!这个什么郡主,定然是假的!
秦霄对二女说道:“你们在此慢聊,我去陪陪那些宾客。少时叫丫头将饭菜端进来。哦,对了,仙儿,今日从进门起,就一直没见席儿,如此重要的日子她不在旁伺候着你,跑哪里去了?”
李仙惠笑道:“小丫头可是自己有自己的心事儿,兴许跑哪里去会中意的郎君了呢!再说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丫鬟,要她这样一直伺候我,也不太好吧?今日刺史府人多,吴刺史怕她被人认出,特意将她藏到别处了吧。”
“哦,是这样。”秦霄不经意说道,“那我去了,你们慢聊。”
“去吧!”“大人走好。”
秦霄走出闺房,关上房门,随即放重了步子的走到厅堂外。走出数步,突然一纵身上了瓦房,轻手轻脚的到了闺房上侧,揭开了一片土瓦。
不出秦霄所料,闺房内,墨衣跪倒在地,低垂着头,李仙惠煞是有些生气的坐在凳子上,冷眼瞪着她,嘴唇轻抖,似在说着什么。
屋顶较高,李仙惠声音极低,全然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但有了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足够了!
秦霄已经全然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怎么一回事!还有吴兴国、席儿、火凤,以及眼前的这个所谓的新娘子李仙惠,究竟是一回什么事!
秦霄翻身下房,按捺住心神,向宴席正堂走去。
正堂里,早已经是歌舞升平,酒香曲优,众人兴致正高。吴兴国早已被灌了个七荤八素,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了。
吴兴国看到秦霄到来,如蒙大赦,仿佛抓住了救命稳草一般,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一把抓住他,满嘴酒气乱喷:“贤……贤婿,你若再不来,老夫今日就要醉死在这里了!”
秦霄忙将他扶住:“小婿失礼,父亲勿怪!众位勿怪!”
这时,远坐在上席的李重俊冲秦霄大喊:“秦兄弟,新郎官,过来过来,本王要与你痛饮十八杯!”
秦霄远远看向他,见他眼神里颇有几份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