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李隆基心里一阵发笑:嘿、嘿嘿!失算了吧!就算是你的儿子,那也是跟我李隆基一个阵营的!哼、哼哼!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坐在台上的李旦有些怒了。他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就像是一只猴儿一样被台下的这些人拎着左右条圈圈,不由得一拍桌子,大声怒道:“胆薛崇简,谁准你说话的?眼下又是谁说了要任命你为皇城御率司大都督?大言不惭还要解甲归田,一点也没有将军的样子!真是气煞朕也!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十记庭杖!”
马上跑出了几名千牛卫,就将薛崇简倒拖出去。薛崇简心里却是一阵释然的长吁一口气:打、打便打吧!至少不会让我当什么皇城御率司的大都督了。将我拖出去了还好一些……打,给我狠狠的打,最好是十几天不能出班,也不能上朝,就不用面对这些事情了……
秦霄心里暗自发笑:厉害呀,装逼之皇。既不责难李隆基,也不否定太平公主,而是将一个无足轻重的薛崇简拎出去打几个板子。这样一来,可以说是极大的挽回了太平公主刚才丢的面子了……果然有点手段哪!
太平公主的震怒,果然消退了不少,曲身拜道:“臣妹失礼了,望陛下恕罪……”
李旦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罢了,镇国公主也是忧心国事。今日将诸位请来。就是齐做商议地。该吵的、还是要吵上一吵的。如果是一件容易决断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将大家都请来集体商议了。太子,诸位爱卿,都请起吧,朕已有决断。”
李隆基等人起了身,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开始盯着那个平常很少发表见解的装逼之皇。
李旦心里清楚得很,事到如今。自己若是再不出来拍板,太子与太平公主只能无休止的闹下去了。如何做出一个既遂了太子心意留下秦霄、又不伤害到太平公主颜面的决定,着实让他的心里乱成一团。好在他地头脑还不是很清楚,不管是要顾及到谁的利益,国防大事是不容儿戏地,自家的利益也更加重要。幽州那块地方,能胜任大都督的人的确不多。
既然太平公主与李隆基都不能受刺激丢了面子。那就……抽自己耳光吧!
李旦清了清嗓子,机械的说道:“综合诸位爱卿所言,朕决定,重新启用并州长史薛讷。任命为从二品幽州大都督,统率幽州全部兵马,经略军政民生大权。之前朕误听人言,废了薛讷。启用庸才孙俭,以致奚与契丹有机可趁入侵幽州,这是朕的失职,与诸位爱卿无干。今日朕当着满朝臣工的面,收回之前对薛讷所下地成命。并封薛讷为左武卫大将军,金吾使,沛国公,食邑百户。另,李嗣业所部左威卫,即刻开赴幽州,听候薛讷调遣。朕封李嗣业为左威卫大将军、武威候,幽州大都督护府行军司马。”
果然抽得很响。满朝臣工都得十分清楚——皇帝为了留住秦霄,不顾自抽耳光,力挺薛讷。
太平公主再狂妄再嚣张,也不敢再跳出来表示不同意见了。以她为首,满朝大臣全都拜了下去,长声道:“陛——下…”
李旦心里也憋屈啊,于是自找台阶说道:“诸位爱卿都请起吧。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定论。朕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哪!朕也不会因一己之情面,而误了军国大事,被人当作是昏馈无能的昏君。今日之事,就以此作为定论吧!萧至忠,中书省要即刻下达朕的旨意,兵部尚书郭元振,此事还需你竭力调配,不可懈怠呀!”
萧至忠与郭元振齐齐拜了出来:“微臣领旨!”
一场火药味十足地大辩论,终于告一段落。所有人心里都在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太平公主,已经彻底的和秦霄撕破脸了。而秦霄,也十分明显的和太子站到了一边。不管皇帝李旦如何掩饰、如何挽回,这已经成了一个铁板钉钉地事实!
太平公主感觉,此时再待在朝堂之上,只会更添耻辱。她已经是一刻也不愿再多呆,于是出班拱手拜道:“陛下,臣妹身体略感不适,敢情下朝……”
李旦略略点头:“准奏。镇国公主,还应多多注意身体才是。为国操劳,实属辛苦!”
“多谢陛下,臣妹告退……”
太平公主往后缓缓退去,经过秦霄身边地时候,眼角一道寒光闪现——杀机!
秦霄明显的看出,太平公主对自己,居然动了杀机!
太平公主退了数步,转过身来,一拂袖,拖着长长的金袍拖裙,堂而皇之的走了。
几乎是所有人,同时吁了一口大气——‘呼’!
听得十分的清楚。
李旦也是毫不倒外的吁了一口大气,勉强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李楷洛与周以悌,败军之将,大损国威。然主帅被擒,副将居然安然逃回,这件事情,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窦怀贞身为国家军委副主席,这个时候又到他发挥强项的时候了。虽然太平公主不在了,他也要严格贯彻他主子的意思,忙不迭的出班奏道:“陛下,兵败之罪,已是不容饶恕。况且二人不顾主帅死活擅自逃回,更是犯了重大军规。臣依军律言,此二人当斩,夷灭三族。”
“陛下!”
兵部尚书郭元振针锋相对的跳了出来,连声道:“微臣却以为。二人非但无罪,大将军李楷洛。还应褒奖!”
“哦?”
李旦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此话怎讲?”
郭元振道:“微臣已然从败退而回地士卒之中查明。前幽州大都督孙俭。急功近利,贸然深入奚族国境突进追击。他不顾李楷洛与周以悌的劝阻,将大军分作三路,在不明地理地情况下深入奚族内部。初战大败失利,孙俭不敢向临州求救,刚愎自用,固守于硎山绝地。奚族大首领遣使来责罪,孙俭居然不顾国体国威,谎称是陛下派他前去抚慰。并将大军入侵奚族地事情。推到副将李楷洛与周以悌身上,说他们二人不服指挥擅自进兵侵犯奚族国境。还散尽军中的金银、锦缎,以求李大辅能松开包围圈让他回幽州。撤退之时,孙俭只顾逃命。唐军大乱。李大辅这才趁势追击,几乎全歼左骁卫所部,并生擒孙俭。大将军李楷洛带领本部为数不多的人马,奋勇拼杀浴血疆场。想要救回大都督孙俭,不料力所不能及,终是不成,仅救出了将军周以悌。二将回幽州之后。愧不敢当,于是乃令部下将自己捆缚,押送至长安。”
秦霄心中暗自佩服:照这么说来,李楷洛和周以悌,那可是铁汉子、好将军啊!可恨跟了个饭桶、白痴、丢人的孙俭……
窦怀贞听完这些话,不由得冷笑起来:“郭大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莫非当时你也在战场之上?”
郭元振不急不忙的反唇相讥:“元振当时,固然不在战场之上。可这些说辞,都是元振详加调查取证之后,才敢在朝堂之上说出来的。总好过某些人,毫无证据就含血喷人。李楷洛与周以悌,在主将暗弱的情况之下,还能够奋起反击不失气节,实乃大唐将军们的楷模!窦大人,你从未上过战场,也没有带过兵,这种事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你、你!你欺人太甚!”
窦怀贞气得脸都绿了,恨不能冲上去咬郭元振一口。但见他像根枪杆一样的挺立在朝堂之中,气势不容侵犯,又有些无计可施,暗渐形晦。
李旦不禁又有些生气了,居然还在朝堂之上吵起架来了,把我这皇帝当摆设啊?不由得一拍龙椅:“都要反了么?朝堂之上,像市井小儿一般的吵骂,简直不成体统!”
窦怀贞和郭元振顿时一下蔫了,慌忙拜倒下来:“微臣知罪,请陛下息怒!”
秦霄心里一阵好笑:你们这两个大傻蛋哟,皇帝吃不定太子和太平公主,还不能拿你们这两个小菜头来开开胃么?真是找抽啊……
李旦面带怒容的瞪了跪着的二人一眼,强忍住怒气,连声道:“既然个中还有缘由,就交由御史台详加审理。庐怀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御史大夫庐怀慎慌忙出班拜倒:“微臣领旨!”
秦霄心里一阵暗自得意起来:交给庐怀慎?那好哇!嘿嘿,若是李楷洛与周以悌当真是忠良可用之人,我不妨施个援手救他们一救。眼下已经摆明了和太平公主敌对了,身边多个人,就会多份力量。你们千方百计只想要杀人,我就偏偏要救人。太平公主,想要吃了我,似乎也不是很容易哇!看到没有,皇帝和太子不同意呢!……
事情都议得差不多了,李旦大手一挥:“退朝!”
然后逃一般地朝后面御书房走去。
文武百官依次退下龙尾道,彼此之间也不敢像往日一般的多加议论,纷纷灰溜溜的闪人。
秦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摸额头,居然也有一阵涔涔地冷汗。今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真是打得惨烈啊!若不是李隆基最后像个泼皮无赖一般的扔出杀手锏,郭元振等人跟着一起出绝招,怕是就要败于太平公主之手了。
秦霄自顾闷头朝前走,准备去皇城御率司。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大都督!”
秦霄回头一看,不由得笑了:“李嗣业!”
“呵、呵呵!”
李嗣业憨笑:“俺是来跟大都督道别的。明儿这个时候,我就要带着左威卫去幽州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再见到哇!”
秦霄重重拍了他地肩膀一下:“好兄弟,你可以保重啊!到了幽州,一切要听薛讷的意思办事。他是个将帅之才,对幽州了如指掌。你可别胡乱使性子啊,说不定人家薛大都督雷霆一怒,砍了你这个不守规矩的鸟头!”
“嘿嘿!大都督放心吧,俺现在是将军了,不会乱来吧。”
李嗣业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些愣愣的说道:“其实俺老李,还是愿意跟大都督一起搭档啊!大都督,刚才朝上吵得那么厉害,不就是争论让你或是薛讷统领幽州大都督府么?你怎么……俺有点想不明白呢!”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是连你也想得明白,这件事还争论干嘛啊?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只顾在幽州那边好好打仗就是。左威卫修养了一段日子了,现在应该是龙精虎猛所向披靡。你这样带人前去幽州,可是一剂强心剂呀,薛讷心里也就有底了。”
李嗣业连连点头:“俺就想,临走之前怎么着也该到大都督家里走一趟,抱一抱还没见过面的小公子。”
“行,就现在吧!”
秦霄一拍他的肩膀:“到我家吃午饭!”
“好,走!”
李嗣业哈哈大笑,二人就准备出宫。秦霄顺手叫住了一个认识的小卒,对他交待,让他去请北衙大都督程伯献和万骑使万雷,中午一起到自己赴宴。
还没来得及出了皇宫,高力士像阵风一样的从后面追了上来,在后面大喊:“大都督请留步!”
秦霄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今天这顿饭,还真是吃不成了!”
秦霄站住脚,笑笑的看着高力士:“又有什么事情啊,跑腿之王?”
高力士站住脚,连连摸着胸口顺粗气:“跑、跑死我了!大都督,有人让我送件儿东西给您哪!”
“拿来!”
秦霄心中略喜,还好不是叫我去东宫。
高力士居然拿出一块麻将牌塞给了秦霄,然后就告辞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霄拿起来一看,是一张‘一万’,不由得心中想道:李隆基这小子,还是有些怕怕了吧,担心太平公主突然翻脸,干出出格的事情来。一万、一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这是要叮嘱我,要小心戒备,保护东宫。
秦霄暗自好笑:原本你小子也是怕死的嘛!刚才在朝上却又那么嚣张,拿太子之位保举薛讷……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