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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走进东长安街双子座的LANCLUB(蓝会所),早就对这个巨资雕琢的豪奢之地有所耳闻,据说那个在高档写字楼里卖廉价川菜发达起来的女老板扔下3个亿在这六千平米的地儿,算下来平均每走一步的面积是用厚厚的五万钞票堆砌起来的了。
穿过电梯口普通低调的接待区,四个色调暗淡的异国风情餐吧在狭长通道延展开来,通道墙边的玻璃餐柜里满满当当拥挤着来源可疑的收藏饰品,片断的仿古油画无序地散落在天花板,隐约盖住之上的各种管线,紫色水晶的古典吊灯,设计师的现代高凳,宴会厅,红酒坊,迪厅,雪茄吧,高档包间,乍看就像来到了一个博物馆或是精品家具店,所有上流社会会所该有的这里都不缺,充斥着一场暴富盛宴的感官高氵朝。
我走向生蚝吧里,跟先期到达的老傅还有央视小蜜打招呼,嘴里都囔说,“主席早就说过,关键的问题还在于教育富人,要引导他们成为先进文化的代表。”
央视小蜜长长吁了一口气,说还是杨尘厉害,一眼就看穿这些吓唬人的显摆,我刚进来时都懵啦,还以为到了个魔术城堡呢,连洗手间都是晶莹剔透的镜面装饰空间。
老傅说你们才外行呢,从商业上讲这才是成功的营销案例,马上就奥运会啦,得让中国的小资名流们觉得自己融入了世界潮流,头上挂着五十万造价的水晶吊灯,屁股底下压着上万块钱的椅子,身边搁着西方古代与现代杂糅的文物,大家谁不觉得自己是个时尚精英人物?
我哈哈大笑,说有时候时尚精英就是傻逼的统称。趁着老傅点菜的空当,我晃晃悠悠踅进传说中无比震撼的厕所,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摆放着鹅绒坐垫及巴洛克繁复装饰手把的名贵椅子,置身在灯光四面来回映射的镜面空间之中显得诡异怪诞,好像撒泡尿的功夫客人就当了一把欧洲百年的王公贵族。
据说这里的生蚝都是当天从巴黎空运过来的新鲜货色,看看摆放在我们餐桌上的水晶托盘碎冰堆上的牡蛎的确算是上等品相,我一边往上面挤鲜柠檬汁,一边瞅着央视小蜜跟老傅调侃说,热情的法兰西人民都爱把这个海里的贝壳儿当成催情圣品,你拉我来当电灯泡儿不是成心下套儿害我么?
老傅一边把服务生分倒好的干白葡萄酒端到嘴边仔细嗅闻一番,一边眨巴眼睛说老哥啥时候不替兄弟打算停当,你且耐心等候马上就会有佳人伺候。
就在这时,老傅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抓起来一看,脱口冲我说这不说着就到啦么。然后指引对方如何拐到我们的桌席位置。待到那个秘佳人婷婷步入餐吧,我抬头间禁不住一脸愕然:站在对面的竟然是杨泓,她也似乎并不知情,同样俏生生的脸蛋上透着惊诧的神情。
老傅左右转着头在我俩之间来回打量,掩饰不住得意劲儿问道:“怎么啦,难道还要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不成?”他咂巴嘴说道,“这位是京城著名浪荡公子人称无情无义杨小尘,这位呢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绝代玉女人称冷面娇娃的杨小泓,你们二位多亲近亲近哦。”
杨泓赫然一笑,僵局的气氛顿时冰消。我也赶紧就坡下驴,拉开身边的椅子请她入座。同时装模作样打量她一番,夸奖说:“果然冰容玉貌尤胜往昔,看来远离我这糟糠之人就是有道理。”
央视小蜜也趁机恭维说,早就听说杨尘认了个花容月貌的干妹妹,今天见到果然名不虚传呢。杨泓恨恨地瞪我一眼,转过头跟她说,姐姐别听这个混蛋胡说,他嘴里什么时候有个正经。
我端起酒杯提议道,“我得恭贺杨泓妹妹喜攀高枝,有朝一日迈入豪门世家,可要记得关照咱们这些阡陌布衣街巷小民呀。”
杨泓面露尴尬咬着嘴唇,眼圈儿泛红眼看有些不对劲儿。老傅作势发作,呵斥我道:“杨尘你小子这是成心要为难老哥不是?杨泓是我请来的客人,好歹跟你也算有些情谊渊源,怎么出口就伤人情面,要么给人家道个歉,要么就自己请便。”
我顾盼两难间,看见杨泓眼睫间宛若泪光闪亮,心头一软,气势颓然而萎顿,“罢,罢,罢,听老哥的话,咱们避免窦娥冤情共建和谐饭局,杨泓千万要忍住悲痛,无论错与对都让我一人承受,不要用你的泪水打湿我一生……”央视小蜜忍俊不禁,拉着杨泓的手不住安抚,说就知道男人混账没想到是这样的混账,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老傅纷咐她带杨泓去洗手间盥洗一番整理状容,我不失时机问他这两天忙活得怎样。老傅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一下,压低声音说,格罗斯的捷顿基金按照市值测算,奥驰中心建成后出售的单价应在每平米1.8万元左右,简单乘以16万平方米的地上建筑面积,再加上地下停车场,价值已近30亿元。“他们想自己干,如果葛氏集团拿回开发权就捷顿就打算买下那块地皮,即使支付双倍土地款仍旧合算,而且葛氏集团手头也没钱再搞开发,转让是上上策。”
我问道,如果最终裁定还是由华驰操盘开发呢?老傅狡黠地笑笑,说华驰会有大麻烦,全国开发战线拉得太长估计资金链条快断裂,所以曾荃三番五次想融资拉捷顿入伙,但又不想让捷顿控股,这时候要是有谁在背后踹上一脚,估计华驰集团就得崩盘。
“那么老哥你盯上了中间的哪块肥肉呀?”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老傅如此卖力自然有自己的算计。
他微微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干掉,一边笑嘻嘻反问我,老弟脑袋瓜儿好使,你说说看呢?我也嘿嘿笑,我要是老哥,即使不能伙同捷顿参乎到奥驰项目,也得拿下些内装工程材料供应订单什么的。他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说,老弟你忘记了还有南边呀,那可是哥的大本营。我顿时心下豁亮,如果华驰遭遇崩盘危机,曾荃必然贱卖资产自救,广州天河的那个项目老傅以地皮入股是第二大股东,曾荃要卖项目按规矩先得内部股东同意,这样老傅可以趁机低价收购进而坐上大股东的席位。
“哦,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儿,曾荃手下那个余阳刚有些邪门,丫是华驰跟捷顿合作的谈判代表,却似乎私下跟格罗斯打得火热,没准儿也是一个火中取栗的角色。”老傅的话让我暗暗吃惊,表面上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华驰的几乎所有资源都掌握在曾荃手里,余阳刚即使有背主的胆儿又能够掀起多大的浪来。老傅冷冷一笑,说多少人阴沟里翻船都是因为同舟共济的人背后使绊儿。
说话间,俩丫头相携回到席间。老傅从包里掏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分别递给她俩,说是最近手头顺畅买了件小玩意作为见面礼,杨尘是物欲清雅不屑一顾的,所以杨泓你就当是我送给杨尘他再转给你的好啦。
出得门来,彼此挥手作别。杨泓抱着双臂坐在我车里的副驾驶座上默不作声,我想了想,看见她手里还握着老傅馈送的礼盒,柔声说你应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呀。她小心翼翼撕下包装纸,打开礼盒盖儿,光洁的绸缎中央摆放着一只晶莹闪亮的百达翡丽女表。
这个老傅做人精明如此般,我只能私下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