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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长乐宫中钟鼓齐鸣,十数名乐师卖力的吹奏起他们最为拿手的乐曲,为的就是令太后满意,以便在待会多得些赏赐。
    数十名宫女往来穿梭其间,为宴席做着最后的准备。
    李云在一名看样子有些官职的中官引领下,步入这大汉国太后专门居住的寝宫。
    长乐宫自吕后起,便一直是历代太后颐养天年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可对天子造成重大影响的政治场所。
    这豪华的宫殿,自它建成那日起,便一直围绕在大汉权利的最中心,阴谋,宫廷斗争,罢黩官员,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的太后,早已厌倦了这些,因此自梁孝王崩,太后将其爱女南月公主接入长乐宫中后,已很少干涉政治,专心在这宫中每日与公主为伴,若非是长公主刘骠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时不时的入这宫中与太后交谈,不少人早已忘记了,这里居住着大汉权利仅次于天子的强力人物。
    李云紧了紧身上的衣着,按照臣子的礼节,恭敬朝着殿中帘后那端坐着的尊贵老人,屈下自己的身子,拜了三拜,奏道“臣,临邛县令李云奉旨觐见太后千岁!”
    过了一会,便只听得太后道“平身吧,李卿!”
    又对中官道“快给李卿赐座!”
    李云受宠若惊,能在太后面前有坐的地方,这对于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无背景亦无尊贵身份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上天掉下的馅饼。
    李云虽不知太后为何对他如此青眼有加,令他觐见,又赏赐座位,却也是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稍稍抬起头看了看,却见殿上早已坐了数名贵夫人,一看衣着便知是那公主之类的尊贵身份。
    不由的心中暗自紧张起来,一名中官恭敬的将李云带到殿中,指示他坐到一角,定要遵守规矩,李云点点头,拘谨的跪坐下来。
    正坐李云对面的是一名四十许的贵夫人,她头戴代表守寡的白花,雍容华贵的衣着显示着她身份的尊贵,身边更是带着一名模样与她酷似的少女,那少女看样子在十五岁上下,长的还算美丽动人,一只小手无聊的敲打着桌面,小眼睛瞅着李云,似是十分好奇。
    良久那少女冲李云问道“你便是刘彻弟弟说的李云吗?我怎么如何看不出你的本事在那里哩?”确实是大胆至极,居然敢当着太后如此提问。
    李云尴尬的笑了笑,望了望那贵夫人。
    贵夫人揽过那少女,傲慢的看了看李云,不经意的道“李卿无须多心,小女阿娇向来顽皮,小女的话大人就无须放在心上了!”
    李云听着阿娇这个名字,心头猛然乱跳。
    阿娇却是撅起嘴巴看了看太后,大着胆子继续问道“你这小官,见了我母亲长公主和本小姐也不行礼,真是大胆至极,一会本小姐便去叫刘彻教训你!”
    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在帘后咳嗽一声,轻轻的道“阿娇,到皇奶奶这来!”语气充满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口吻。
    李云听了阿娇之话,忙对那贵夫人行礼道“小臣李云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阿娇小姐。”
    此时他已知道坐在他对面的竟然是天子的亲姐姐,长公主刘骠和日后刘彻的皇后,那个著名的成语金屋藏娇的主角,心中暗暗为刘彻叫苦,摊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主,难怪他以后会罢黩皇后了。
    李云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得装出一副春风笑容,坐在一旁。
    陈阿娇听得太后的话,忙掂起脚尖,撅着嘴巴走了进去,临行前还给了李云一个你等着瞧的眼色。
    李云摇摇头,这等小孩子心思,他早已在十年前就猜的熟透无比。
    太后停了一会,又道“李卿无须将此小孩家的言语放在心上,安心吃酒便是!”
    李云岂敢而话,忙点点头,道了声遵命。回转过头,却见着左方端坐着着的林滤公主在向他示意。
    李云忙对这个曾在睢阳帮他解过围的公主感激的一点头,他在这长乐宫怕也只有林滤公主这样一个熟人了。
    林滤公主瞧了瞧太后,无言的端起酒杯自饮一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又问道“李卿今年几许?”
    李云那里肯放过如此好的一个向太后表明自己忠诚的机会回答道“小臣今年二十有二,得蒙天子不弃,用之为一县之令,小臣诚惶诚恐,唯有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天子知遇之恩!”
    “呵呵!”太后笑了起来“李卿果然有些文才,好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大汉正是世代辈有似李卿这般忠诚不二的人才,才有今日昌盛之世!”
    太后话锋一转,接着又凌厉的问道“那么李卿以为,我大汉对那匈奴该是战,还是和哩?”
    李云心脏猛的跳动,太后笃信黄老学说,一生信奉清净无为以治国,反对对匈奴持强硬态度,这代表了目前大汉国内高层政治人物的主流思想。
    李云若是在太后面前高调主战,虽然是满足了刘彻的好战心思,可是却与在大汉根深蒂固的主和思想以及黄老派大臣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比如令太后不快,从而麻烦无数。
    可是李云若阿谀奉承,大肆宣扬主和,那么刘彻和天子听了,将是会大大的不满,天子之怒天下缟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云心中暗叹太后果然厉害,单单一句话就将住了自己,令他几乎方寸大乱。
    李云思虑良久,才慎重的道“小臣启奏太后,臣以为匈奴者,之所以年年犯我大汉,乃是因为匈奴单于不读黄老之书,不习黄老之术所致,所以臣以为若要解此困局,一部老子足可!”
    李云此话立时就引来太后侧目,任何一种信仰以及学说的虔诚信徒,都在骨子里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将自己的信仰向他人传播的想法。
    即使信仰黄老之学的太后也不例外,否则她就不会日日教导宗室外戚中年轻一辈必须钻研黄老之学,李云这话可说是说到太后心里去了,太后一听此话,老怀大开啊。
    在心中想道“对啊,匈奴人之所以年年犯边,蛮横无理,不就是因为单于以及单于的大臣不读黄老之书,不尚黄老之学吗?若是匈奴单于也是个黄老之学的信徒,那里会有这许多事,大汉与匈奴也就可偃旗息鼓,各罢刀兵拉!”
    太后想着想着,眉头渐渐充斥着喜悦,点头赞道“卿大善也!”
    太后都说好了,其余人那里肯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纷纷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赞美之词说了出来。
    林滤公主也赞赏的看了李云一眼。
    太后高兴了好一会,又问道“卿可有良策令那匈奴单于也读我黄老之学?”
    李云想了想,试探着道“太后,小臣以为若要匈奴单于也信我黄老治国之策,须有三途!”
    太后好奇的问道“何三途,卿可直言!”
    李云恭敬的答道“此三途者,一为我大汉派出专人去那茫茫草原,找寻牧民,传播我黄老之学,此途为慢,少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才有见效。二者,大汉须先击败匈奴,那匈奴败了自然会去寻找原因,而这原因无非就是我大汉举国信奉黄老之说,上天眷顾,百姓拥戴,军民鱼水交融,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匈奴稍有见识者,便会谴人来我大汉钻研黄老之学,带去以治其国,如此匈奴之祸永绝也,三者,此策最难,须遇匈奴内乱,我大汉全力扶持一人,但此人须读黄老,待那人为单于,自然以黄老治其国。以上小臣浅见,自然入不得太后之耳!”
    李云这一席话,可说是打着传播黄老学的幌子,来实行那侵略之计,现代人谁不知文化侵略远甚于军事侵略,一个民族若是连文化都被他人所灭,那么它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历史上因文化被灭个国家与民族更是数不胜数,譬如那奥斯曼,罗马无不是文化已被它人侵略,最终民族失去凝聚力而瓦解。
    纯种的罗马人更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留给后人的不过是几跟矗立在荒郊的柱子,而中华民族之所以一直屹立不倒,原因就在于,我们的祖先守住了自己的文化,捍卫了自己文化的纯粹性,即使满清入关,也不得不尊崇儒家,重用文人。
    太后仔细的将李云的话回想几遍,心中虽然感到这个李云每话都带着进攻性,没有黄老之说的精粹,可是太后心中却不知为何十分欢喜,十分喜欢这样的论调,将黄老之学传播到已知世界的每一个文明,这样的美好未来,即使是一向不喜刀兵相见的太后,也是心动异常。
    李云见了太后的神色,心道“看来不管哪种学说,都有攻击性,只在于使用者的方法,儒家本是攻击性与平衡性最强的学派,可是历经千年演化,到那宋朝居然成了严重鄙视武人的学说,甚至武将不能立功,更不能立大功,功劳一大,立即有文官弹劾。”
    规范,如何规范和整理这百家学问,并且将杂乱的思想统一起来,这才是帝国下一步要做的。
    罢黩百家,历史已证明它的错误性。
    从后世知道这许多儒家犯过的错误,走过的歪路,李云已绝不愿历史重演,百家虽然可以保留,这样可形成良好的竞争范围,但是思想却必须得到一统。
    否则,每日朝会上就将变成各派学说的吵场。而如何去伪存真,淘汰不适合时代需求的,保留那些学派中值得借鉴的东西,便是汉武帝的责任了!
    李云心中百转千回,他需要做的角色不过是一个在旁的提醒者,提醒刘彻某些不该做的事情,绝不能做,并为他分析那样做的后果。
    良久太后又问道“卿可曾有婚配?”
    李云闻言,随口答道“尚未有!”复又陷入了沉思。
    “哦!”太后点点头,满意的道,又回转过头看了看着羞红了脸的南月公主,她心头的宝贝,到此时她才真正放心下来,不虞一朝一日她归天,留下这孤单单的弱女子在这世上挣扎。
    “卿先去吧,明日还需上朝与天子策问,待卿从匈奴归,哀家自有赏赐与你!”太后挥手宣布了李云的离场。李云那里敢说二话,忙俯地拜了三拜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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