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操场旁的双杠上,任夜幕降临,任华灯初上,任孤独寂寞淹没我的灵魂。可是任我如何无动于衷,却摆脱不掉难忍的煎熬。我不愿在留在这里,这一刻我忽然想起小永子,他那么冷静的背起行囊,会不会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十月的夜已经颇寒,我下意识的抱紧双肩,下了双杠,却象一个迷了路的小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果现在有个人跟我说说话该多好,即使是不相干的话题。我不要在这样一个人呆下去。可惜兄弟们都去北京玩了。不知道今天能否回来?
我回寝室,开门。屋内一个人都没有,文梁呢?我打开电棒,见桌子上用洗脸盘摆了一个夸张的提示符,盆下面是文梁留给我的字条:队长,化工厂。这小子……
我还有精神去那吗?躺在床上,我开始命令自己睡觉。可脑子却不由自主的翻腾着,似睡非睡间,我仿佛看到自己带着一个紧箍咒,痛苦的蹲在地上,而念咒的人正是一旁的飞飞。我大声求她饶了我,可她却越发起劲儿的念起来。
双眼一睁,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电话铃响,我接起。是飞飞!她问我睡的好不好?是不是失眠了?她提起我们的约定——生气不能超过一晚上。
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好象昨天的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我糯糯的说不出话来。飞飞向我承认了一堆错误,并保证以后听我的话。我听着那些话,每一句都象钉子一样钻进心窝里,疼的我蜷缩在床上。
她怎么可以,可以这样随便的以为我只是在生气。她怎么可以,可以这样玩弄我的感情于股掌之间。我不会再相信她了,这不是信誉的问题,我们的人生观不同,即使回到起点,我们也将再次面临选择。
“飞飞,不要再说了,我们结束了!”我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象昨晚的重复。
“风,不要。昨天你误会我了。我好难受,好难受!”
“……”
“慢慢就会适应的,我挂了!”
放下电话的瞬间,是我这辈子最难忘记的时刻。那一刻,就象跟我的过去一刀两断般,我知道,我受伤了,伤在心里,也许一辈子都难以痊愈。
我没有去上课,文梁回来的时候还怪我一顿没有陪他夜市,接着吹嘘了一番自己如何在化工厂称王称霸的事迹。
中午十分,兄弟们回来了。由张衡带队,一伙人象一队口水兵似的,浑身脏兮兮的。
“你们,你们不会真的组丐帮了吧?”睡眼惺忪的文梁梦呓似的问道。
“组个几吧!”王磊一副悍土匪的样子:“我们是正宗的旅游团,花了快一千大洋啊!”和着王磊,传来一阵哀号:“这学期零花钱完蛋了!”
……
“文梁,你和队长又去夜市了?”骷髅万问道。
“没,我自己去的!”
“那为什么队长也躺这儿?”
“我怎么知道!”
看着老大朝我笑咪咪的走过来,我手一摆:“别来烦我!”其实,最有杀伤力的是他那一身懒驴打过滚似的脏衣服。
“你们怎么搞的,弄这么脏?”文梁渐渐清醒过来。
“舍不得住旅店,我们都睡公园啊!”
0.0强!
“这次旅游让我见识了好多恐龙啊!”猪怕怕的说道:“所以更加坚定了拱白菜的决心!”
“切——”众人用鼻子发出不屑的嘲笑。白菜是专升本的美女,按资质来评,算得上我们系头号美女,猪开学乍见之时,就禁不住向众人宣布要拱白菜的决定,就如一年多前的样子,只是受小永子退学之事的影响,没有大张旗鼓罢了。为此,众人深受启发,理解了和尚也还俗的心愿。
受不了他们的唧唧歪歪,我起身出了寝室。第一次,我不想呆在那里。租个房子吧,这个时候,孤独最适合我。
于是,我在河大外面的居民区转来转去,看哪的墙上贴有出租广告。这是跟王磊学来的,如果上中介所,起码要交二十块钱中介费用。虽然听起来很少,但对于学生来说,能省还是省吧。
一个下午,我找了三家房主,可是对房子都不很满意,不是阴暗潮湿,就是狭小异常。可想找宽敞明亮又便宜的地方实在有些异想天开。最终我敲定了一家,房主是某大学退休还乡的教授,老伴是东北人,说话哇哇的,特逗。房子大约有寝室一半那么大,我和房主谈好房租七十五元每月后,返回寝室抱被子。
“队长,你不是也想学小永子回家放牛吧?”众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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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住外面!”我淡淡道。
“晕啊!你一走,兄弟们没有主心骨了!”
……
“以后谁陪我们夜市啊?”
“靠,我出去住就不能夜市了吗?”
“……”
“请客啊——”
晕!
兄弟们七手八脚帮我把行李运到住处,颠颠的跑来跑去。让子女满天飞的房主夫妇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队长,一会做什么饭?”猪问。
“只睡觉不做饭!”我斩钉截铁道。
“你也太奢侈了!”骷髅万崇拜的看着我。
“那也得请我们打次夜市吧?”老大最后讨价还价,真有他的。反正我正郁闷着呢,散散心也好。就这样,我从生活了两年的寝室中搬了出来,一个人游魂似的住在外面,每每夜深人静之时,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星空,想象着狼人是怎么利用月之力的。
“风!”有人敲门,听声音是咪咪的。她知道我在这了吗?我本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的,一定是那帮活宝们告诉她的。
“咪咪!”我打开门,看着那个熟悉的娇俏身影。
“风,你怎么了?”咪咪坐在我身边,怜爱的抚摩着我的头发:“和飞飞吵架了?”
吵架?
“我和她分手了!”我眼睛看着墙角,幽幽道。
“这次是真的假的?”
……
“你看呢?”我扭过头狠狠的盯着咪咪。
“ho!”咪咪夸张的韩国化的感叹了一下,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搂住我的胳膊道:“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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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人家好高兴嘛!”看着我满脸的忧伤咪咪忍不住捧着我的脸安慰道。天,她这怎么算是安慰啊?!
“天很晚了,你回去吧!”我看着外面的夜色对咪咪说道。
“不,我要陪你!我们同甘共苦!”
这丫头,一句话差点没让我乐了。
“快回去!”我坚持道。
“就不!”
“哼,孤男寡女,你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抓住咪咪的小手,换了副表情。
“啊——”咪咪飞也似的跑到了门口,模样搞怪之极。
“回去吧,让我静两天!”我挥了挥手。
“好吧,不过风,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很伤心哦,还有人家爱着你嘛!”
无来由的,我感到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来,让我抱会儿!”我向咪咪招了招手。咪咪乖巧的钻进我的怀抱。人,在这一刻都是软弱的吧,抱着咪咪,感觉象抱着我的整个生命。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你很爱飞飞吗?”咪咪在我怀里问道。
知道不该回答,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呢,爱我多一点还是飞飞多一点?”
“爱你多一点!”我向咪咪的耳朵里吹了一股热流,小妮子怕痒得躲过一边:“鬼才信,哄我开心的!”
“可是,你永远也忘不了她了!”咪咪又换了副口气:“你好几天没有去上课了,不要酱子嘛,勇敢点风!”
勇敢啊,我是很勇敢的,我义无返顾的追着两个女孩子,简直不能勇敢一词来形容,应该说是悍勇!今天的结局也是开始就注定了的吧,没什么好怨责的,要怪,就怪自己幼稚吧。
“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抱抱!”我悄悄对咪咪耳语道。小妮子乖巧的钻在我怀里,我抱着她,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从此以后,我就住在了这间被兄弟们称为牢房的小屋子里,颇有些鲁迅先生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感觉。直到一个星期后,我才打起精神去学校上课。却不见了飞飞的身影。她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