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他每天都在这学堂之中学习文字和语言,只是早晚打扫屋子和空地,有的时候帮着修补桌椅,这些都是他小时候经常做的,因此很快就能上手。话也会说一点,但是说得不流利,而且有很多意思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开始时说话习惯只能用几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与他相处的人开始时听不懂,要猜几次才能猜中,后来随着克利斯说话的进步慢慢地习惯了。
克利斯也终于知道这片大陆的名字――“眠月大陆”,现在是眠月历一百六十三年,大陆上有四个种族,各有自己的国家,但有共同语言――眠月语。人类的天岚皇朝占有东部和中部大片土地,矮人之国位于西方高山地带,半兽人的草原国位于北部的大草原,而精灵则生活在四南的森林地带。他现在的位置在天岚帝国最南部的越海府。
“大乌鸦”一把银铃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克利斯放下手中的书,回头便见到那张每日都见的俏脸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符馨宁”,因为觉得叫起来有些烦,所以总是称呼她“馨”
符馨宁的哥哥符晓峰,也就是那个银衣人,是越海城的知府,官拜四品,也是这个静竹庄的主人,他们的父亲是天岚皇朝的兵部侍郎,一等恒侯符铭赋。这静竹庄其实是一个武学门派,叫“虚幻门”,庄上的人大都是“虚幻门”弟子,在此学武干活。
“馨”
符馨宁娇笑道:“教了你这么多次,总是叫我‘馨’。算了,我来你有事。”
“甚么事?”
符馨宁娇笑道:“陪我去游湖”
克利斯早已习惯这这种生活,符晓峰住在府衙,因为公事繁忙,所以很少前来,于是月馨宁几乎每天来找克利斯,她总是对克利斯不标准的发音笑得前仰后合,而且自己能较一个比自己大的人读书写字,总觉得有一种成就感,另一方面克利斯对她很和气,没有半点脾气。
开始的时候,克利斯一直很奇怪为甚么符馨宁总是找自己陪她去玩,过了很久才知道符馨宁有患有心漏之症,不知甚么时候便会发作,其他人虽对她很好,却不愿意与她一起玩,怕她有甚么意外,引发她的病。令他感受最深的是,符馨宁从不介意自己的病,每天都是一样开心,因此克利斯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十分痛惜,与她相处了这半年,把她当成了亲妹妹看待。自己反正无事可用陪着她也算了一种享受,必竟从她的身上可以感受到青春的气息,自己也仿佛年青了许多。
符馨宁蹦蹦跳跳地拉着克利斯走到了湖边,那里早已安排了一艘小船。
克利斯划着桨让小船慢慢地驶入湖心,湖中有不少水鸟在这里栖息,一对对,煞是悠然自得。
符馨宁捧着腮,呆呆地看着湖水,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克利斯觉得奇怪,符馨宁每次都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却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于是把船停在湖心,问道:“有事吗?”
符馨宁的神色间有些忧郁,似乎没有听到克利斯的声音,喃喃地道:“为甚么他总是不理我?”
克利斯笑了,看来符馨宁是情豆初开,堕入了情网。
符馨宁被他的笑容惊醒,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甚么发笑。
“馨长大了”克利斯笑容可鞠地看着她,“是谁?”
符馨宁呆了一下,顿时满脸羞红,嗔道:“你这只死乌鸦,没句好话。”
克利斯脸上一正,再次问道:“没事吧?”
符馨宁的眉头微蹙,愁道:“小剑他这段时间总是不理我。”
克利斯立即明白,原来是“竹剑门”的青年剑手方剑,他隐约记得这个叫方剑的长的很英俊,而且武功和文采都很好。
“你遇到过这种事吗?”符馨宁问道克利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符馨宁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成亲?清苹嫂子都嫁过来快五年了。”
克利斯苦笑了一声,脑中想起了艾玛大陆上的罗莎琳皇后,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又何必沦落到如此地步。
符馨宁见他愁眉深锁的样子更是好奇,催促道:“快说啊”
“没甚么好说”克利斯一口回绝了。
符馨宁噘着嘴,道:“真没劲,连这都不肯说,下次不教你写字。”
克利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又拿起桨慢慢地划着。
“我都不知道为甚么,这几天总是想着他,弄得我吃不下睡不着。”符馨宁幽幽地说着。
克利斯看着符馨宁为情所困,不胜感慨,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那时的自己还是商人家的学徒,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每天都要为生活而奋斗,晚上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自己以前所想的是如何统合希斯族,争取族人的地位和自己的地位,岁月就这样在征战和奋斗中流逝,若是自己成功了,也许已经有了妻子,但命运似乎没有给自己多少垂怜。
“为何会这样?”符馨宁忍不住伏在克利斯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克利斯轻拍着她的香肩,符馨宁的可爱之处便在于她的性情率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从不介意时间地点。
哭了一阵,符馨宁抬起头,看着微笑着的克利斯,有些不好意思,娇嗔道:“有甚么好笑,再笑我就打你下水。”接着噗吃一声笑了起来
克利斯对这个又哭又笑的小妹妹,似乎看到了自己已早荡然无存的青春气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拢了拢散乱的鬓丝。
符馨宁娇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半月形梳子递给克利斯,然后乖乖地坐他面前,让他给自己梳头。
克利斯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然而细细地为她梳起了头。这种事他从也没做过,若是在族中这样做一定被人笑话,而如今的感觉却是不一样,就像是与自己的家人共渡天伦。
梳完头,符馨宁对着湖面照了照,满意地道:“想不到你还会梳头,哥哥从来都不帮我,还是你好。”
“我是第一次”
“哇,不如以后你帮我梳头,小霞那丫头总是梳不好,害得我经常要自己梳。”
克利斯微笑着摇了摇头,抓起桨又划了起来。
符馨宁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像往常一样,又唱起了歌。
可刚唱了一会儿,符馨宁娇嫩的小嘴又噘了起来,眼泪沿着两腮滚落。
克利斯觉得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变了。他顺着符馨宁的眼神望去,立即明白了。岸边的草地上,正有一双恋人依偎在一起,男的正是方剑,而女的却是羽。克利斯心道:难怪方剑不理符馨宁,原来已经心有所属。
符馨宁一转,又扑到克利斯的怀中嚎啕大哭。
克利斯怜惜的轻拍着符馨宁的背部。
哭着哭着,符馨宁“嘤咛”一声昏了过去,克利斯以为她的病发作了,吓得不知所措,此刻人在湖中,只能尽快回到岸上才行,于是便将符馨宁放在怀中,奋力划着桨。
好在符馨宁片刻间就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克利斯的怀中,朝他天真地笑了笑。
克利斯这才放下心头大石,问道:“没事吧?”
“放心,我没有发病。”符馨宁摇了摇头,依然靠在他的怀中,道:“小时候我最喜欢坐在父亲怀里,和现在一样。”
“父亲?”克利斯苦笑了一声,“我没那么老吧?”
符馨宁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小腿,嗔道:“人家可没说你那老。”
克利斯特意将船划开,不想让她再见到方剑和羽,符馨宁似乎知道他的用意,感激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难怪他不理我,原来他喜欢秦羽,算了,我可不想去和别人争男人。”
“不要再想了”
符馨宁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小船被她弄得摇摆不停。
“坐稳,别乱动。”
符馨宁正面凝视着他,问道:“我和秦羽谁长的好看一点?”
克利斯听了忍悛不禁,大声地笑了起来符馨宁鼓着腮,面泛薄怒,嗔道:“笑甚么?我是认真的。”
克利斯认真地道:“当然是你”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符馨宁一拳打在他的心口,道:“人家正心烦,你还笑。”
克利斯忽然面色一正,说了来到眠月大陆上以来最长的话,“感情初次的失败很普通,但对于失败不同的反应会影响整个人生,有的人看不开,一定要争,结果却是悲惨的。”他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正是为了一段感情而使自己走上了不归路,若是当年能看得开,放弃自己的感情,事情发展到甚么地步也尚未可知。
符馨宁看着若有所思的克利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这男人的笑容之外还有无尽的深沉,只是平时以笑容将之掩盖了。
“你怎么了?”符馨宁不太喜欢太过凝重的气氛,伸手去克利斯腋窝搔痒,似乎已经将心中的悲伤赶走了。
克利斯回复了温柔的微笑,两个人如孩童般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