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我梦中人
有阿芬的日子显然不那么难熬了。老实说,跟在家里也没多大区别,反正不用我操心什么,该吃吃该睡睡,一切阿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几天下来感觉自己脸都圆了一圈。
张红已经住进妇产科了,孙大炮明显处于神经质状态,每天都要上我这儿来一下,也不说话,见吃的就蹭,吃完一抹嘴就走。
今天从我这儿出门时孙大炮撂上一句:“明儿上午九点开刀!”
“真是没出息!又不是他生,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忍不住摇头叹气。
阿芬笑:“跟你没关系你当然不紧张了,要是你老婆生孩子你肯定比他还紧张!”
我笑道:“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啊!”边说我边暧昧地冲阿芬挤眉弄眼的。
阿芬脸红了,说道:“我去看看红红姐去!”
哎,说句实在话,我还是有些羡慕孙大炮的。也没见丫怎么上心,日子过得比我还稀里糊涂的,可人生几件大事一点儿也没耽误。我倒好,瞎折腾了这么些年,除了腰包稍微鼓了一点儿,其它的依旧是水中月镜中花!
心下有些烦躁。
懒得想了,搬过笔记本电脑来。
想写点儿东西。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已经盘旋很久了,特别是阿芬来了以后。我忽然觉得,生活中其实有很多值得记录的东西,譬如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一个让人心动的眼神,或者一句俏皮话,这些看起来似乎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其实对于我们每一个个体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可惜啊,这么多年来,我脑海中总是塞满着各种各样虚无飘渺的东西,我一直在追寻着所谓的快乐和幸福,却不知,任何的快乐和幸福都是由平常的一点一滴积聚起来的。只要你有心,你会发现,快乐其实无处不在,幸福其实唾手可及。就这么简单。
我打开电脑,一种创作的欲望充斥着我的全身。左右无事,不如写点东西。就写我自己,写小阿芬。对,就从那个初秋的下午我走进那家家政公司写起。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普通的秋日,或许正是我一生的转折。
我用一只手轻快地敲着键盘,思绪如泉涌。
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阿芬时的感觉。小小的,怯怯的,却无比清新。我几乎没经过考虑就把她带回家来了。阿芬呢?好象也没经思考就跟着我回来了。天意啊,我的懒散不羁和阿芬的勤快乖巧居然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我简直要相信,这小丫头真是上帝送给我的绝妙的礼物。
我想起了阿芬第一次住院时的情形,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凄苦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仍然会止不住地颤动。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绝望和无奈,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觉得,上帝把这个小丫头送到我身边,是要我帮助她,保护她,给她关爱,给她温暖。
陈燕似乎只是我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结局或许就已注定。其实她远比我坚强,远比我豁达,拿得起放得下,绝不勉强。人生本无常,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而苏雯甚至连插曲都算不上,和苏雯的一切似乎都太虚幻,虚幻得象一个梦。我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我还并没有完全地从那个梦中醒来。就当那是个梦吧,醒不醒来,又有什么分别?
我还是太执着,执着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象上次回老家阿芬第二次住院时我所想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围城,所有的烦恼都源于走不出那道无形的围城。我也是。我曾经犹豫过,彷徨过,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走出来。
我能够走出来么?我问自己。我知道,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除了我自己。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阿芬什么时候回到病房都没发觉。
“大哥,你在写什么呢?”阿芬眼睛扑闪着好奇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啊”了一声,猛地回过神来:“我?哦,我在给总理写信呢!”
阿芬笑嘻嘻道:“嘁——你要跟总理说什么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芬:“我想跟总理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好象不应该喜欢上的人,该怎么办?”
阿芬脸红了红,撇撇嘴道:“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得着!”
我一怔,旋及哈哈大笑。阿芬颇不自然地看着我。
我大声说:“是啊!我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阿芬,你真是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