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实在很奇妙
“生了生了!”
我尚在睡梦中,被急促的手机玲声吵醒。孙大炮的嗓门简直震耳欲聋。
我睡意全无,心下竟然也有些激动:“是吗?好好好!恭喜恭喜!我……”靠,话还没说完孙大炮就挂了电话。
阿芬早已起来了,一脸的兴奋状。我说:“赶紧,去租个轮椅来!”虽然眼下我自己也能走动,不过毕竟伤处还没好利索,还是悠着点儿比较好。
阿芬很快去租了辆轮椅回来,推着我就往妇产科病房跑。
我急叫:“慢点儿!别把我给摔一大跟头!”
阿芬嘻嘻笑道:“你怎么那么胆小,不会摔到的!”不过还是稍微放慢了些脚步。
坐在轮椅上的感觉怪怪的。医院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迎面走来的人总是会朝我看上几眼。我做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这医院跟迷宫似的,难为阿芬能记得这么清楚,七绕八绕一点儿也不含糊,没多久就到了妇产科病区。
阿芬推着我径直进了其中一间病房。嗬,敢情孙大炮他们全家都来了,正围着一个小摇床弯着腰看着。孙大炮一扭头看见我和阿芬,把食指竖到嘴边轻声“嘘”了一下。
阿芬轻手轻脚推着我到摇床边。
小家伙睡得正香,闭着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头上一圈细而黑的绒毛,皮肤黑红黑红的。
“真好玩哎!”阿芬声音很小,却透着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
“长得丑了点儿。皮肤太黑。”我笑着说。
孙大炮和他老爷子都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倒是他老妈没怎么在意,微笑道:“小孩儿刚生下来都这模样,过几天就好了。瞧瞧,这鼻子,这小嘴儿,长得可像咱二子小时候了!”
我笑道:“阿姨,还是别长得像你家二子的好!”
孙大炮道:“去去去!张嘴就没好话!”
我问:“张红呢?怎么样?”
孙大炮道:“还在手术室里吧?麻药还没醒呢。”
小家伙在睡梦中砸巴砸巴了嘴,两只小手也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动了几下。几个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小家伙的脸和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昨天特地叫阿芬去买的红包,装了一千六百八十八大元。我把红包塞到小家伙的枕头边:“干儿子哎,这是干爹给你的见面礼,你可收好喽,别让你爹给咪了去!”
孙大炮笑得挺欢:“滚蛋!谁认你当干爹了!那也得看咱宝贝儿子乐不乐意!”
我说:“那还有不乐意之理!乖儿子哎,你要是乐意就点点头!”
小家伙居然真的晃了晃脑袋,大伙儿全止不住乐了。
孙大炮老妈轻轻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来!都抱抱!”
大伙儿轮流抱了几分钟,最后交到我怀里。小家伙一直乖乖地闭着眼睛。
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这个刚来到人间的小生命,那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说不清的喜悦当中,注意力全放在这小生命上了,间或说上一两句话,几乎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外面忽然躁动起来,病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推着一张活动病床就进来了。
“红儿回来了!”孙大炮的老妈赶紧迎上去。
张红大概已经醒了,微睁着眼,但意识似乎还不清楚,估计麻药的劲还没过去。
“谁是她爱人啊?”一个女医生环顾着屋子里的人嚷嚷着。
孙大炮赶忙道:“我是!我是!”
女医生提高了嗓门:“你留下!其他的男同志都出去!把产妇搬到床上!”
孙大炮的老爷子推着我就出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估摸着张红做手术是光着身子的呢。靠,要不是孙大炮老爷子老妈在,我今儿还就不出去了。
我冲孙大炮老爷子客套地笑:“不好意思啊,您受累了。要不,咱们上哪旮旯抽会儿烟去?”
老爷子倒爽快:“行!咱爷俩歇会儿去!”推着我到一个拐角处。我赶忙掏出烟递了过去。
孙老爷子抽着烟心情似乎也很畅快:“小陈你还没成家呢吧?”
我心想这不明知故问,但还是谦虚地笑着:“没呢!我没你们家二子有福气啊!”
孙老爷子又道:“你父母也没催着你点儿?你也三十了吧?老俩口那还不特着急?”
我说:“他们倒不着急,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呢。不瞒您说我倒是特着急,上火啊!”
孙老爷子笑:“你也甭着急,该是你的跑不了!”
我说:“怎么样老爷子,抱孙子的感觉特好是吧?”
孙老爷子眯着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好是好,劳累命啊!这刚退休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呢,得,又背一小祖宗!”
我笑:“瞧您说的,您这心里肯定别提有多高兴了!累点儿怕啥,我看让您做牛做马您都乐意!”
孙老爷子收敛了笑容似乎有些感慨,叹道:“唉,父母可不就是子女的牛马!我们家二子,过不了多久就能体会到喽!”
我不禁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