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
埃军阵地瞬时被前次阿杜瓦战役时的口号所淹没,只见埃军官兵高举绿、黄、红横纹三色国旗,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与长枪、锄头,跃出残破的战壕,暴风般地扑向敌人……
用刺刀刺,用长矛捅,用锄头敲,用柴刀砍,用石头砸……埃军用手头能找到的一切硬物与敌人肉搏,甚至还用牙齿咬、指甲抠——显然这是“文明”的意大利人所不能容忍的。
碰上如此野蛮的不讲战争法则的敌人,再加上战友被当场砸烂脑袋掏出肠子的血淋淋的画面,饱受文艺复兴典雅文明熏陶的意大利人从一开始的发懵迅速转向了实质性行动:胸前佩带阅兵时的金色穗带、手上戴着雪白手套的军官首先扔下他们的漂亮佩刀,一边诅咒着脚下的笨重皮靴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跑,士兵们群起效仿,纷纷扔下步枪,大半跌跌撞撞地跟着逃了回去,剩下一小半连逃跑的力气和勇气都丧失殆尽,干脆跪在原地举手投降。
埃塞军对待俘虏还算客气,根据上次战争的经验,这些俘虏都是活的钱,——1896年第一次埃意战争后,意大利人付出了1000万里拉(折合11万英镑)的代价来赎回被俘的2000名士兵。
此次进攻,意军伤亡数百,被俘若干,士气大挫,一整天都没有再发起进攻,连炮弹都没再打一发。
次日即8月25日清晨,意军的炮火又开始洗掠阿杜瓦,正轰得热闹,南方天空突然飞来六架埃军飞机,分三路奔向意军炮兵阵地,贴意大利人的头皮投弹、扫射起来。
以己方飞机临空为信号,埃军凯特马公爵的第一军团猛然收拢了对意军第九步兵师的包围圈,以6个步兵旅、3个骑兵团共3万6千人的生力军从西、东、北三面向心突击敌阵地,以2个步兵旅阻击第九师右翼的意军,以禁卫骑兵团和凯特马公爵家的3万封建民兵截断第九师左翼。与此同时,阿杜瓦的曼加夏军也从城防阵地中冲出,向敌人来的方向杀回去,意军第九师已陷入天罗地网!
战斗一开始,意军第九师的一线掩护阵地就被潮水般涌过来的埃军淹没了,意军慌忙退入二线掩护阵地,并以三处炮兵阵地为中心构成了三个相互支持的环形防卫圈。
埃军步骑兵从早到晚对这三个由强大机枪炮兵火力支撑的环形防卫圈发起了数十波英勇冲锋,然而由于野炮部队尚未赶到战场,己方支援火力被敌重炮压制,进攻全部失败了,意军阵地前黑压压地倒下大片埃军士兵的尸体。
入夜,新赶到战场的3000名曼加夏总督的私兵**上身、手持砍刀、腰别匕首和弓弩,借着灌木和枯草的掩护趁夜摸上意第九师的东面环形阵地,由几位神射手安静地抹掉敌方前沿哨兵后,一个呼哨,全体在距敌第一道战壕不到三十公尺的地方跃起冲锋,意军几乎没来得及放枪就陷入了半夜肉搏战的噩梦中。
曼加夏的私兵一得手,由16岁的皇族公爵、锡达莫总督拉斯塔法瑞率领的第一军团第十步兵旅的数千战士紧跟着冲上了敌阵地,少年总督身先士卒,与全旅士兵一样**上身,挥舞着军刀率先杀入敌阵!
第十旅战士个个身背步枪,手持短矛、刺刀,黑暗中摸到穿衣服的就毫不犹豫地捅下去,杀得意军一片鬼哭狼嚎,到天明时分,东面的意军环形阵地上已经没有一个不被放过血的意大利人,而环形阵地的中央,整齐排列的24门大炮前,埃塞军的绿黄红横纹三色旗正迎风飘扬。
当天中午,第一军团的4个野炮连也终于赶到战场,12门75毫米野炮、12门105毫米重野炮加上新缴获的8门意造100毫米重野炮和8门75毫米野炮,中远程炮兵火力方面足以与敌对抗,随野炮连赶来的1个浮空气球排(携1具浮空气球)更是令埃军炮兵如虎添翼。
午饭后,凯特马公爵亲临阿杜瓦城,指挥曼加夏军在内的数万埃军全力攻击意军第九师剩下的两处环形阵地。
在阿杜瓦城的制高点仔细审视了战场形势后,凯特马公爵下令,先集中大部分兵力火力,攻击地形相对较平坦的西部环形阵地。
一声令下,第一军团的84门大炮以最高射速向敌阵地连续射击半小时,冰雹般的炮弹爆出数不清的烟团尘柱,将敌阵覆盖得严严实实。随着炮火向敌阵纵深延伸,凯特马公爵的4个步兵旅和曼加夏总督的1万私兵共两万五千余人从夜间偷偷挖掘的接敌交通壕和平行壕中陆续跃出,以多波次的散兵线自正西、东南、正南三面向敌西部环形阵地冲击,很快形成了漫山遍野的壮观形势——从接敌平行壕到敌阵之间的两三百公尺地域上撒黄豆般布满了人……
凯特马公爵身边的中国顾问团副团长银天中校在当天的日记中写到:“……之前虽早有预料,又自恃于对俄战场上曾目睹数倍于此之集团冲锋,理应不过如此,但见其两万五千之众,丝毫无所畏惧,面迎榴霰弹与机枪之扫射,迅雷般突上敌阵,不由惊叹出声……余以为,保家卫国此等天下第一绝对正义,所能激发之无上战斗意志,似无其他事物可及。”
西部环形阵地上的3000多意军和1000余名厄利特里亚土著军在3小时内被全歼,16门大炮成为埃军的战利品。
夕阳西下,北部环形阵地上的意军第九师主力在厄利特里亚军团司令贝黎尼克中将的鞭策下继续坚守阵地,根据战后贝黎尼克日记记述,此时龟缩在北部环形阵地中的意军还有9000余人,另有厄利特里亚土著部队5000人,这14000余人当中有大约五分之一是伤员。
为了解救被围的贝黎尼克中将和第九师,位于第九师左翼即东面、原本正在攻打阿迪格拉特的意军第六师于8月25日停止攻城,除留下一个团监视阿迪格拉特之埃军外,全师主力及5000土著军迅速西移,以强行军向30公里外的阿杜瓦前进。
25日中午,第六师先头骑兵连在距离阿杜瓦20公里处遭遇马康南公爵之子塞拉*马康南率领的埃军禁卫骑兵,意军骑兵被击退,随后埃军禁卫骑兵团抢占了阿杜瓦以东18公里处的一道隘口,在那里挖掘战壕,布列大炮,架设机枪,准备阻击意军。在他们阵地两翼和后方,部署有凯特马公爵之子索阿比*凯特马率领的3万封建民兵,根据皇帝陛下的手令,索阿比*凯特马的民兵要接受塞拉*马康南的指挥。
跟随禁卫骑兵团赶到这里的中国顾问团成员李瑞石少校记录下了当天下午发生在所谓“马康南隘口”的战斗。
“……约午后二时,敌骑兵十余来探,被我驱逐。一刻钟后敌大队炮兵、骑兵至山口下约五六里外,望远镜中清晰可见,迅而隐入灌木中。塞拉团长欲发炮轰击,劝之,言因距离过远,又有树木遮蔽,五七骑炮不易打中,徒费炮弹而已,塞拉团长方作罢。有参谋进言趁敌立足未稳,冲下山去,夺其大炮,我言敌步兵必在附近,不可轻举妄动,话未完,果见敌步兵纵队从山后绕出。”
“……约午后四时,敌发炮轰击隘口,我人马大炮皆掩于草木乱石之后,敌弹一气乱射,木烂石飞,时有草燃,幸山石分隔,未曾蔓延。炮击一刻钟后稍停,数分钟后再起,如此断续炮击许久,我军不过死数人,伤十余人。敌步兵纵队以炮击为掩护,分四路绵延而来,其后又继有三路纵队跟进,估计有七营之多,两翼有骑兵各一小队掩护之。”
“奉塞拉团长严令,我军按兵不动,任敌步步逼近,众皆屏息静气,不敢妄动。原来团中第三营皆下马入壕坑,壕坑乃二三小时前挖就,不过半公尺深,二三人一组居之,地面坚实处则以碎石堆叠为掩体。壕坑掩体前皆覆以现拔草木,敌非近观而不能识。第二第三营皆隐于山后,休息待命。”
“……敌进至前沿四五百公尺处,三发赤色信号弹飞起,大炮机枪前之草木护篱顷刻放倒,顿时枪炮齐发,榴霰弹片若割麦般横扫敌阵,敌慌忙散开伏倒,跟进之机枪组借灌木掩护架枪反击,塞拉团长见前沿弹雨横飞,强令我退下阵地,见我不退,又命我去督促骑兵出击。”
“……塞拉团长原已约定索阿比公子,信弹一起,全军反扑下山,此时只闻山上人声鼎沸,不知何时已树起战旗数百面,我到隘口顶,恰见第二、第三营已整装上马,分两路奔腾而过。”
“……两营骑兵若猛虎下山,三万民兵如蜂群席卷,敌军大骇,弃枪而逃者无算,举手而降者无算,死于马蹄乱刀下者无算,溃乱不可名状。我在望远镜中见远处敌骑兵炮兵争相奔逃,报之塞拉团长,并进言不可追击过远,以免遭敌后续之阻断,可待支队主力赶到后再合而击之。塞拉团长不信我言,亲率第一营上马出击,直追出五六里外,恰逢敌后援赶到,激战一场,团长中弹坠马,幸有亲随护救,性命无忧,归来后悔不听我言,吾好言慰之。”
“值此一战,毙敌千余人,俘二千余人,敌第六师在口前徘徊二日,不敢轻进,遂绕远道而行,却为罗塞特公子率领之禁一旅截住后路,军心大乱,仓皇北窜,甚至弃阿迪格兰特之十六团而不顾,致使该团尽入我禁卫军口中,全军覆灭。敌第九师求援无望,我第一军团及曼加夏军又铁桶围困,连环攻打,敌终不能支,余部于九月六日全体投降,敌军团司令贝黎尼克中将以下一万二千人举手出降,消息一出,举国欢庆,敌北线大军入境二十余日即分崩离析,溃不成军。有此成就,马康南隘口之战实属功不可没……”
正如李瑞石所记述的,随着意军第九师余部的投降,北线的战事可以告一段落了。自8月14日到9月6日,意军总共阵亡9000余人,被俘2万人,伤1万1千人,合计损失近4万人(其中2万9千名意大利人),厄利特里亚军团的主力第九师遭全歼,第六师损失近半,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埃军缴获步枪1万8千枝,大炮90门,机枪80挺,同时还获得了无比宝贵的、空前高涨的的士气与信心。
埃军方面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24天的战斗中,北线埃军正规军伤亡1万8千余人(其中禁卫军伤亡400余人),另损失民兵2万余人,第一军团的2个旅损失过半,被迫返回原驻地休整。由于北部边防区的正规军损失也不小,为了对付分别从阿萨布、乌姆哈杰尔方向入侵的意军东、西厄利特里亚支队,以及维持北方形势,凯特马公爵还奉命将第一军团减员三分之一的两个旅留给曼加夏作为北方的机动部队。
这样一来,万王之王手中的战略机动部队还剩下几乎完整无损的禁卫军,以及部分减员的第一军团的4个步兵旅、3个骑兵团以及主要附属部队,总兵力4万8千人。
此时,南线已全线吃紧,南线左翼的战略重镇多洛于8月27日被德军攻占,多洛守军1万余人(其中6000名正规军)几乎全员阵亡,德军由此分两路北上,一路沿阿米诺向西北,于9月8日攻占距多洛150公里的菲勒图;另一路由拉马希林迪走西北偏北,于9月10日攻占距多洛180公里的埃勒克雷,在这里与意军索马里军团的左翼支队汇合。
在南线右翼,意军付出巨大代价后于9月6日攻占穆斯塔希勒,随即向戈德、克卜里德哈尔方面挺进。
由于南部毗邻索马里的广大干旱地带是孟尼利克皇帝登基以来新近征服的,居民以穆斯林为主,故德意军在当地受到的待遇与埃塞军相差不是很悬殊,这也使南线的德意军的活动比北线轻松了许多。
南线危急了!
9月10日,孟尼利克二世命令第一军团和禁卫军向他的大本营——德塞集结,他打算亲率大军,迎击南线强敌。
中**事顾问团的各位成员们,也将继续在这里品位他们那并非旁观者的传奇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