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此时脸色已经恢复不少,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事实上,地板干净得很,根本就没有什么灰尘——另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苦笑着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道:“你看吧?”
杨先之正是求之不得,忙从他手中接过信来,看了看,确实是师傅的笔迹,当即忙又看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吾儿玉自幼遭强人掳去,为父无能,虽多方打探,却一直未果,常思着强人残忍,恐不能善代吾儿,或许亦可能早就将汝杀害,因此每一念及,便痛心疾首。前接到徒先之的书信,得知他竟然在杭州巧遇汝,欣喜若狂,只因一来俗务缠身,二来年迈,委实不便赶来相聚。从先之书信中得知,汝已长大成人,为父甚感欣慰。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立志报效朝廷,成就国家栋梁之材,如今为父已帮汝备好举子身证,望儿能赶来京城,参与本年七月的科考,若能金榜提名,父老怀甚慰,而光耀门楣之重任,全系汝一人身上矣,父殷切盼之!”
杨先之看完,不禁也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敢肯定,这封信确实是师傅所写,但他却就是想不明白,师傅要徐玉去参加科考干什么?眼见徐玉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他也只有苦笑着解释道:“也许师傅想看看你的文才。”
“那也用不着让我去考状元!”徐玉终于吼了出来,有没有搞错啊,他这辈子别的事或许都考虑过,但考状元,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别说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士子们的文才不是他所能够比试,就算他真的考上的了状元,那又怎样了,难道罗天魔帝竟然要他去作官不成?罗天圣教好象是属于江湖门派,总不成想来个官匪勾结吧?
这样的想法好象有点儿过分,但徐玉心中的那个郁闷,恐怕没有亲生经历的人是不会体会的。
杨先之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了,反正三天过后,你就要去京城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师傅他老人家就是了。”
徐玉一时也无奈,看了看另外的那些文件,原来是他举人身份的文凭,上面的名字还是“徐玉”,但祖籍写的却是杭州,也不知道那位魔帝是怎么弄来的。当即一并将这些东西收好,心中却做了个打算,那就是无论如何,这是父亲的第一个要求,总要想办法让他满意,也算是略尽一下孝心。至于这件事办妥后,以后他的吩咐,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自己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是没做过,谁让他在还没有见面的情况下,不——是还没有确认他们父子关系的情况下,就提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要求?
“你要去扬州多久?”徐玉问道,杨先之一直没有对他说起过罗天圣教中的任何事情,包括连魔帝姓名他都没有告诉过他,但他也没问。毕竟在没有证实他身份的时候,他还只能算是一个外人,“我到了京城,怎样才能见着令师?恩——应该说,我的父亲!”
“这……”杨先之略一沉吟,原本他是准备陪他一起上京的,但如今他还有事,扬州的事恐怕一事半刻也解决不了,但师傅虽然在信中已经承认了徐玉,却没有让他说出他在京城的身份,他也不便自作主张,随即心中一动,计上心来,说道,“这样好了,你先去京城,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我扬州的事了后,我再去找你,一起去见师傅,你看可好?而且,师傅他老人家不是要你参加这次的科举吗?你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温习一下文章,你的武功是没得说的了,师傅见了,肯定喜欢,我想你的文才应该也不错,若是能够考进前三甲,岂不就是文武全才了?到时候状元及第,不知羡煞多少人也!”
他心中委实也拿不定注意,所以想到了这个权宜之计,等徐玉到了京城,以师傅在京城中的实力,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要不要去见他就是他老人家自个儿的事。若是在自己回到京城后师傅还没有和徐玉见面,那自己就不防先请示一下他的意见,看他如何决定,毕竟,在京城中,师傅还另有着一重身份,这事自己还是不要善作主张的好。
徐玉点了点头,道:“也好!”既然他不说,他也聪明的没有再问,反正这事好象罗天魔帝比自己要着急得多,如果真的向杨先之说得那样,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寻他。但从今天这件事看来,可能杨先之所说的话,水分较多。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告辞了!”杨先之站起身来,扬州的事委实耽搁不得,他必须连夜动身,看着外面的雨,他又不禁开始咒骂起这该死的天气来。
徐玉点了点头,送他到门口,道:“好,我们京城相见!”
杨先之笑着打趣道:“等到那时候,我应该称你一声少教主了!”
徐玉笑了笑,却没有在意这些,合欢门的势力虽然远远不如罗天圣教,但却一直和罗天、鬼府齐名,他已经是合欢门主,若说一个江湖虚名,他倒也不怎么放在了眼中。他只是想见一见,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他还想不通,作为罗天魔帝,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参加科举?他有可能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儿子,但绝对不需要一个文才风流的状元。
魔帝至所以称为魔帝,总有着他过人的地方,至少他没有在知道了徐玉是他失散多年的骨肉后,就急不可待的想要见他,而是给他出了这样一个难题,让徐玉在哭笑不得不情况下,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慢慢的寻味。
也许,那位魔帝并不向杨先之说得那样在意自己吧,站在了权利的顶峰,他的内心肯定比普通人要坚强、狠辣得多,又怎么会被普通的亲情所羁绊?这么多年来他寻找自己,也许只是内心中的过意不去?也许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看着慢慢的暗下来的天色,雨依然在下个不停,徐玉径自想着他的心事,罗天魔帝的态度并不怎么能影响到他现在的心情,本来——他去京城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欧阳明珠,那个如同在他的心中烙下了烙印的女子,分别之后,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淡然,反而更是凭添了一份思念。在身边有众多美女相伴的时候,徐玉非但不能忘怀她的一颦一笑,反而心中原本迷茫的那份感情却越发清晰,只到此时,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在意。
……
下了大半夜的雨,第二天却迎来了一个好天气,让徐玉颇为感慨,原本他还想着莫闻玮必定会在一个倒霉的雨天迎来这次的珠宝大会开始,也许是老天爷也收了他大把的银子,因此心情大畅,露出了笑颜。正胡思乱想之间,小丫头进来回道:“南宫大少爷求见!”
徐玉一听,便知道是南宫天羽,他对南宫天翔心中颇有成见,但对他倒还谈得来,当即忙道:“快请!”口中说着,忙整顿衣裳,迎了出去。
“少主!”天羽见着他,便欲跪下行礼,自秦无炎将他收为义子后,徐玉这个少主的身份也弄假成了真,南宫覆水也只是他们家的一个江南执事,算是家奴的身份。
徐玉忙笑着扶住他道:“不用多礼,不知你这一大早的过来找我,有事吗?”
南宫天羽笑道:“少主今天不是要去参加珠宝大会吗?家父的意思是想让我陪着公子一起去,一来是看看眼界,二来是……”说到这里,他不禁微微犹豫。
“是什么?”徐玉问道。
“恩!二来是想让天羽随侍公子身边学点珠宝鉴赏的知识,他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南宫天羽忙笑着说道。
徐玉一听也就明白,南宫家虽然已经破产,但南宫天羽却自幼跟随在南宫覆水身边,从事着生意上的往来,对于珠宝的鉴赏能力自然远非自己所能比试,珠宝拍卖会上的珍宝自然都是经过行家评估,倒不怕有假货鱼目混珠,但想来水先生还是怕他会吃亏,所以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前去,说什么跟他学点知识,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让南宫天羽指点他一点倒是真的,想到此,忍不住笑道:“令尊是怕我不识货,买贵了吧?”
南宫天羽尴尬的笑了笑道:“哪有这事?”说着忙又转变话题道,“少主,外面车已经备好了,大概也要开始了,您若是没事,不防现在就动身吧!”
徐玉笑着点头,道:“好!”当即跟随着他在水云轩外坐车,一起向莫府行去。
“公子!”南宫天羽改了称呼,道,“等下去莫府,为了掩人耳目,恕属下放肆,就称您一声公子了,主人有吩咐,江南的所有资金,公子可调用百分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