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走了?” 乔宝儿能很敏感地分辨出他的脚步朝自己靠近,头也没抬,勺着餐桌面上剩下的半碗白粥快速地扒了几口,有些含糊地问了一句。
男人已经站在她身边的位置,并没出声,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仓促喝粥的模样。
她不舍得他?
“站着干嘛?坐下来喝粥啊。”
乔宝儿伸手就握上了他的大掌,话刚到唇边,扬起头,正好对上君之牧眼底晃过一些吃惊,这一刻,他表情还真的有些迟钝。
乔宝儿眉头皱了皱,没再看他,目光顺着大门口那边瞥了一眼。
她想唐聿应该走了,他那性子不会多留。
“方大妈说你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她的手拽着他手臂,一用力,将这身材高大的男人扯到身边的椅子座位上。
“你还在书房里通宵熬夜,君之牧如果你熬夜偏头痛发作,你活该!”
乔宝儿骂他相当顺口,桌面一碗盛满的粥砰地一声放在他面前,一点也算不上温柔,不忘继续抱怨。
“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不会去集团上班了,怎么就整天这么忙,爷爷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熬夜,什么事能不能缓一缓,上吊也要喘口气啊……”
君之牧被教训得奇迹般没反驳,心头翻涌复杂的情绪,此时狠狠地瞪着,注意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大概是身边这臭男人的眼神太灼热,乔宝儿气场拼不过他,而且之前她跟着顾如烟跑路一事心存内疚,想想,不由蔫了下来。
转头,不再看他了,一本正经继续扒她碗里的粥。
“方大妈特意给你熬的白粥,说你一天没吃东西,白粥易消化……”虽然怂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抱怨。
“嗯。”
他居然应了一声,乔宝儿顿时腰板绷直,小眼神朝一侧偷瞥过去,他还真的拿银匙认真地喝粥呢。
当君之牧喝完第三碗白粥的时候,一旁伺候的方大妈立即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而且还很奇怪地瞧了乔宝儿一眼。
她感觉整个东苑上上下下的佣人瞧着自己的神色都有些诡异,仿佛他们之前受虐似的。
他君大爷真的很难伺候的,这一点乔宝儿深有体会。
“君之牧。”
她见他放下银匙,伸长脖子,缓下声音,难得温温柔柔地喊了他一声。
君之牧面无表情扭头对上她,眼底有些深思,分明等她把话说下去。
“君之牧,我小姨的事,”
乔宝儿一边注意他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小姨性格很好,她特别心软,你不用太担心,你以后只要表现好一点,我小姨会喜欢你的……”
早该知道这女人要是没事求他,绝不可能温声细语。
君之牧冷冷的眼神,想起前几天的事,阴沉着脸,几乎咬牙切齿,“你觉得我需要担心她不喜欢我?”
他极不乐意瞪她一眼,原本乔宝儿气闷想补充说些什么,但对上他眼角眉宇那份疲倦和下巴冒出来胡渣,忽然心软了。
她很少见君之牧这样憔悴的模样。
仿佛他真的很累,心力交瘁。
他在烦恼在什么?
“乔宝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声惊呼,由远及近传来,打乱了她的思虑。
陆祈南迈着大步走近,简直当东苑是自己家了,毫不客气直接就坐在餐桌对面,瞪大眼睛打量着她,好像是在上下扫描她有没有哪里伤残。
结果很失望,没伤没残。
“老实呆在君家待产就好了,破亲戚真多。”陆祈南自认没那么大气度,他有什么不爽地非要数落她不可。
大概是心虚,乔宝儿没呛他。
“麻烦给我准备一份早餐,随意都行。”
裴昊然也过来了,一脸温文对方大妈喊了一声。
转头看向乔宝儿那边,他自然知道陆祈南那二货是记仇着被君之牧拳台暴打那的事,脸上轻笑,倒是友好地朝乔宝儿那边点了点头。
至于她随着唐聿离开那事,他们,包括君家上下的佣人都非常默契地不提,涉及了唐聿的事,提了也是未果。
“我也要一份早餐。”陆祈南扬起头朝厨房那边喊一声,这才想起自己空着肚子就赶来君家了。
“饭桶。”乔宝儿对着他吐出二个字。
“你说谁饭桶啊!”
陆祈南替她挨揍了,越想越不值啊,顿时怒上心头。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君家太过清冷,此时餐桌上吵闹的两人如果在主宅,肯定被扔出去了,方大妈端了两份早餐出来,脸上笑了笑,这倒是热闹一些。
裴昊然懒得理他们,径自优雅用餐。
他和陆祈南之所以这么早就赶过来君家,是因为二个小时前君之牧给他们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性命攸关。
不知道君之牧发现了什么事情这样焦急。
“我是他们干爹!”
“我是他们的亲娘呢!”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又扛了起来,乔宝儿表情十分严肃,“爷爷还在等着出生八字改名字,不过他们的小名我说了算,就叫君大大,君小小。”
陆祈南喝着白粥,差点一口喷了出来,啧啧地嘲讽她,“大大,小小哈哈哈……这什么智障名字。”
“还是我来改好了,叫小粽子,小糯米,现在流行这些,比较萌。”
“谁要你的路人小名啊,哥哥就叫君大大,弟弟就叫君小小,我觉得这两名字也很萌。”乔宝儿很坚决。
陆祈南立即想起了这女人改名字的绝活,她那个微信名就叫无敌大宝,还有君之牧深受其害被改了一个南极冰块……
这下全家都遭了她的毒手了。
“君大大,君小小,你觉得怎么样?”
乔宝儿也不是专制的人,她很民主地询问了孩子他爹的意见。
“君之牧,他们双胞胎呢,叫这名字叠音词,好听又好记,我们不搞这么复杂了……”不忘软下声音跟他说话。
可是身边座位的男人反应很奇怪。
君之牧依旧半低着头,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冷峻脸庞,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可能,她和陆祈南吵得这么大声……
乔宝儿紧皱起眉头,转过身,专注打量着他,“君之牧。”她再朝他喊了一声,有些猜疑紧绷着心弦。
一直安静用餐的裴昊然将手上半杯清水有些用力地重重放回桌面,微凉的水晶杯子触碰到了对面君之牧手背,对面的男人猛地一抬头,仿佛是忽然惊醒,那瞬间,眼底满满地警惕。
乔宝儿无法忽视君之牧这奇怪的举止,她心口有些震憾,“你刚才……”
裴昊然倒是一个突然站了起身,随即转向乔宝儿那边打趣笑一声,“你和之牧的孩子肯定很强悍……”
乔宝儿安静了下去,紧紧地看着裴昊然与君之牧并肩一同朝客厅那边走去。
她知道的,裴昊然是故意不让她问。
而她现在的猜疑更大,她很想问,【君之牧,你刚才是不是听不见?】
东苑客厅那边,几位女佣正小心翼翼忙活着,不知道陆公子和裴少爷为什么这么早赶来这边用早餐,但他们是客人,所以饭后赶紧烧水备茶,端来了几盘水果伺候。
而裴昊然他们显然没有用茶点的心情,两道英挺的身姿站在客厅东面宽大玻璃窗前伫立着。
“之牧,你的病……”
“有人针对我,要对乔宝儿下手。”他答非所问。
“先别管乔宝儿那些事情,你现在应该听爷爷说立即去西雅图……”裴昊然看着他明显透着虚弱苍白的脸色,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没立即说话,而是目光深远地看向窗外,而那把淡然的嗓音一直缠着他在耳边,唐聿那句话。
【你没有能力保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