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书记在办公室挂断杨局长的电话后，整个人都阴沉的可怕。
    “邓书记，怎么了?”手表厂总厂办公室宋主任问道。
    “还不就是因为下来的工作组那帮人，这次工作组下来不是因为生产的事情，搞不好就是为了我们的事。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事情到处乱说的，我知道了非得……”邓书记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不会是我们私自调整生产量，把多出计划外的手表私底下和各地供销社交易的事情败露了吧！”邓书记想着越想越不对，口中一直不停的嘀咕着，这两年来手表的市场需求量加大，往往各地的供销社手表一上货就被抢购一空。可是国家计划规定的数量只有这么多，需要拿货的话必须要到物资部门去批，而且一般都拿不到货。
    几个供销社的领导看到了里面的机会，直接到上海找到了邓书记，寻思着怎么样可以绕过物资部门直接和他们联系，由于手表这样的小件生活用品已经取消了开票才能购买的限制，所以大家也不怕有人来查账，几个人坐下一商量就定下了提高产量，私自销售的决议。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工厂都有一些次品，报废品，所有手表的出厂都是总厂的调配科负责，生产多少、出厂多少、返工多少都是他们管，只要在这个上面小小的改动一下，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好手表划分到有问题的手表上去了，再和下面的零配件厂协调一下，把回炉的手表用零配件给零配件分厂代替，因为有问题的手表也是要把零配件分拆下来的，所以没有人在这上面注意，这样一进一出就有了可观的利润，而且分厂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发觉到，厂子一直在扩建，新的工人因为不熟练做出来的次品数量还是比较多的，因此各个厂也没有实际统计，负责验收的又是总厂的人，那些老工人为什么下放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下面供销社也有了充足的货源保证，这个是计划调配外的东西，可以说卖了就是他们自己的纯利润，大伙把钱这么一分，谁还多说话？这样大家双方都得利，合作的也越来越大，现在手表厂的生产量这么大，厂内的人员掺杂不齐，随着这两年不断有新厂并入，工人多厂地少，管理又比较混乱，原材料都是随地堆放，随时都有可能少一些零配件，随便把数字加减一下就是上千的手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了。
    手表厂厂办的一些人员，基本上都是一些单位领导家属，他们虽然没有参与进来，但是多多少少在这个事情上拿到了好处，牛厂长也是因为正直的原因被邓书记给排挤，最后通过厂办这些高干家属，把他给搞到北京去学习去了，现在手表厂除开孙书记能和他们作对，基本上手表厂都在邓书记他们这些人的掌握之中。
    “不会吧！咱们做得这么隐秘，不可能谁会走漏风声啊，牛厂长对咱们的事情也不了解，他不可能有机会和证据到上面去说什么的。”宋主任听到邓书记的话后笑着说道，作为地方上高干的子女，宋主任以及其他一些在手表厂上班的人都过的十分惬意，这个地方上调过来的邓书记果然会做人，不但对他们照顾有加，而且额外的奖金也十分丰厚。
    “小心没有大错！去通知他们，把咱们所有的账本给重新整理一遍，不能有任何一点纰漏，不然我们就全完了！还有尽量让你们的家里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尽早的离开咱们厂，一个顾问而已，又没有实权。”邓书记听到宋主任的话后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只是下面配件厂的人要怎么办？”宋主任走到门口后回头问道，这个事情离不开配件厂的配合，因此他才会问起。
    “这个没关系，咱们厂损耗的配件一向是比生产出来的要多一些，而且咱们都是私下和他们厂长交易，没有进他们那的会计本。”邓书记听到这个问题后挥挥手说道。
    听到邓书记这么说后，宋主任走出了办公室，到厂办其他部门去安排去了，邓书记看到他走了之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给了和他有业务来往的那些供销社领导，把这个事情给说了一下，他们那边也保证查不到任何纰漏，只要这边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得到这个保证的邓书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下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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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现在到哪去？”陈榀和刘海波从杨局长那出来坐上车后，开车的李国强回头问道。
    “要不咱们到四厂去看看，昨天四厂的赵厂长走在我身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他们邓书记在一旁她就没开口了，怕不是有什么情况要汇报吧。”刘海波想起昨天去视察的时候赵厂长的样子。
    “有这么回事？那怎么昨天不说？”陈榀听到刘海波的话后诧异的问。
    “昨天不是在讨论改革的问题吗，一下没想起来。”刘海波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那咱们就走吧！会会这个手表厂里唯一的女厂长。”听到陈榀的话后李国强开着车向着手表厂的方向去了，还好刘海波对上海比较熟悉，一边指路让李国强怎么走，不然准得迷路。
    来到手表四厂的大门口，由刘海波到大门口值班室去登记，没过多久就看到四厂的领导们都赶到了厂门口，陈榀下车后对着他们就走了过去。
    “陈顾问，欢迎欢迎，怎么今天不事先说一声就过来了？”赵厂长握住陈榀的手问道。
    “难道不可以突击检查一下你们的工作吗？”陈榀笑着对赵厂长说道。
    “看陈顾问说的，咱们厂任何时候都接受你们的检查，走，里面请！”四厂的况书记和陈榀握手说道。
    陈榀和刘海波、李国强一行三人跟着赵厂长他们走进了手表厂，看着干净的路面和穿着整齐的工人们，陈榀笑着说道：“怎么？昨天开会了？有什么准备？”
    “会是开了，不过说起准备什么的倒是没有。正常生产呗。”赵厂长听到陈榀的话后也不惊讶，直接告诉陈榀是开会了。
    “赵厂长对于手表厂有什么看法，或者对于生产上面有什么意见？”陈榀也不再多说，直奔主题。
    “这……我要是说了我怕首长会生气。”赵厂长听到陈榀的话后欲言又止。
    旁边的况书记忙拉了拉赵厂长的衣袖，陈榀看到这个动作后笑了笑，看来有戏了，“赵厂长，你就当成我们是好朋友，大家聊会天总可以吧，说的好咱们一起讨论，说的不好我们就当没听到过，怎么样？”
    听到陈榀的话后，赵厂长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终于准备开口了，“我对手表厂的生产模式有看法！”
    “哦？继续说啊！怎么还怕我们不成？”陈榀听到赵厂长说了这一句后就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说道，只要你开口了就不怕你不说。
    “咱们厂成立这么多年了，上海手表工业的发展也有几十年了，从成功生产出第一块手表起，咱们一直是生产技术含量低的手表，这也是我们扩大规模快的原因之一，工人们经过短期的培训就能熟练的制作要求不高的手表零配件，这样一来手表用久了之后，故障就会多起来，毕竟生产的精密度得不到严格的控制，而且手表的次品率也在逐年增加，使得生产成本进一步提高，这样我们的产品始终维持在大众化上面，对于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
    精密车床和磨床这些设备的出现，必定将导致手表生产的机械化加大，以后需要大量工人的地方会越来越少，咱们的生产模式不改变的话，不用十年厂子一定会走入一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