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钱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安抚道:“各位莫慌!虽然暂时没有大人的消息,但就在我等临行之前,京中已经发出了悬赏令,悬赏五十万两通缉大人,也就是说大人并没有遇害,应该是躲了起来,一时不敢露面。”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紫如轻轻地抚著胸口,一颗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放了下去,看著宋钱嗔道:“宋大哥,说话怎么只说一半,差点吓死我了。”
宋钱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脸色一正,沉声道:“虽然大人尚未遇害,但情况依然不明朗,至少我们起程之时,京城的变化还存在著未知数。而且这位承明皇帝和苏剑豪都知道大人一定会北上进入肃州,所以封锁了沿河所有的渡口,盘查来往人员。大人若想出来,只怕不太容易。”
一番话说得紫如一对修长的柳叶眉又紧紧地蹙了起来,低声喃喃地祷告道:“千万保佑大人无事归来。”
屋内静了很久,每一个人都在为叶歆的处境和安危感到担忧。
夜寒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娓娓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天龙一定会收紧对边境的盘查,还会布置大军。大人若是仍在东平州,想出来的确不会是件容易的事,然而以大人之才,若想找到安全的居处,倒也不是难事,京城不是还有我们的人在吗?”
宋钱愕然插嘴问道:“天下大乱了?”
“你不知道吗?”夜寒疑道。
宋钱摇头道:“因为天龙在通缉四老,一路上不敢多说多问,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眠月大陆乱成一锅粥了。诸侯纷立,天龙朝也瓦解了,逆皇只剩下东平州而已,苏方志的顺州也在支持掌权的儿子。”
紫如含笑道:“我们也成了独立势力,如何表态,还等大人做决定。”
宋钱摇头叹道:“天下大乱,看来我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夜寒笑了笑道:“还是先说大人吧!我们现在虽然无法救出大人,却可以为大人营造离开的环境。”
“环境?”宋钱问道。
“不错,我们只要以大人的名义发布消息,也就是向外宣称大人已经平安回到肃州,如此一来,悬赏也就没有效用了,苏家和新皇自然也会放松对大人的搜捕行动。虽然大人一时未必能回来,但也能从容活动了。”夜寒解释道。
紫如听了连连点头,含笑赞道:“夜大人此计极妙,我看可以依计行事。”
人们见她说话,也都点头赞同。
“无论大人何时回来,我们都必须处理好这块地盘。如今西有铁凉,东有仙主堂,南有屈复清和旷国雄,内部又有不听号令的部族,我们的责任不少啊!然而,我们的兵力有限,恐怕一时无法与三方同时交战,所以我们需要选取其中最主要的对象。”夜寒微微一叹,续道:“本以为还有些时间,但如今局势突变,时间不多了,务必在三侧发动进攻之前做好准备。”
狼牙不加思索地嚷道:“铁凉和仙主堂与我们有大仇,绝不能言和。”
夜寒知道他的心思,温言劝道:“狼牙兄弟,此事关系到大人和我们的将来,不能意气用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定有报仇的机会。”
狼牙犹豫了一番,最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寇子诚皱眉道:“主公当初不肯听我劝说,否则现在早就在此称帝了,又怎么会有今日之事?”
紫如脸色一沉,轻喝道:“寇大人,如何决定大人自然有定论,事情还没清楚,不要随意批评大人。”
寇子诚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惹起了紫如的不满,不禁有些尴尬,讪笑道:“我不是批评大人,只是觉得大人对称帝犹豫不决,将来会影响大事。”
紫如沉默了。叶歆的性格她很清楚,对于称帝图霸并不热衷,若不是妻子受困,也不会走这一步。
“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公子现在的目标就是天下。”宋钱突然说道。
宋钱突然的一句话,说得众人又愣住了。寇子诚面露喜色,催问道:“你怎么知道大人他意在天下?”
“一切都是我挑唆的。”宋钱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你?”众人倏的一愣。
宋钱搔了搔前额的头发,笑道:“那是公子的私事,以后还是让公子自己说吧!现在,我们只要记住公子如今的目标就是夺取天下。”
寇子诚欣喜若狂,大笑道:“好啊!这才是主公所为。”
众人相视一眼,都缓缓点头。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没必要忠于天龙,连东方不平也没有出言反对。
夜寒边想边道:“大人如今贵为天龙朝的肃州总督肃阳侯,当朝首辅,我们就以这个名义控制肃州,名正言顺;同时积蓄力量,大人回来后,便可决定我们要走的方向。”
黄延功沉吟道:“正如夜兄所说,我们兵力不足。我看,是不是先跟铁凉议和,虽然他们没有再进攻,不过我们三面受敌,大军都被抽调到两侧去了,如果能议和,就可以抽调军队,重新布置防御网。”
狼牙立即高声嚷道:“不行,铁凉杀了我们的人,害得大人受伤,这仇不能不报!”
“狼牙,这里是议事厅,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紫如站了起来,朝著他淡淡一笑。虽然只是纤纤之躯,但这一年多来,她习惯了领袖的身分,再加上天生的高贵气质,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自从铁凉之行后,狼牙与叶歆之间就情同手足,所以他格外尊敬紫如,见她出言,便低著头退回了座位。
夜寒看著暗暗点头,紫如虽然没有叶夫人的身分,然而在众人的眼中,她就是叶夫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尊重她的言行。当然,她将自己的角色扮演得无可挑剔,使得在座这些自负甚高的人才,都心甘情愿地低头服软。想到此处,心里暗暗赞叹叶歆慧眼识人,找到了一个好帮手。
“大人不在,若是没有必要,我们不要随意开战,况且天马草原的南部还有几个大部族尚未平复,西面更有两个沙漠的问题,要先把内部的问题解决了。攘外必先安内,只要内部太平无事,我们大可把所有的士兵都放到边界去。”紫如说道。
紫如随同叶歆一起来到草原,并经历了所有的事情,自然清楚叶歆的鸿图。若不是局势突变,他一定会把精力放在巩固内部以及收拢两个沙漠,这两样才是当务之急。
她在青楼时,学的就是把握分寸,如今也是一样。论及才干和经济,她自忖比不上在座的人,所以并不急著发表意见,只是在议论分歧的时候,也会发表决定性的意见。
夜寒道:“紫如姑娘的意见正合我心,我看就依姑娘之见安排吧!”
东方不平皱著眉头叹道:“对付那些部族,可不是容易的事。听说朴哲的势力越来越大,可惜这些日子我们光顾著悬河和嘎山,没有去理他,如今已经坐大,只怕尾大不掉。”
黄延功问道:“紫如姑娘,部族的事都是你在处理,不知进展如何?朴哲这些日子活动很频繁,已经吃掉了北部,只怕很快就会南下了,说不定还会打我们卧牛城的主意。”
紫如犹豫著该不该告诉他们朴哲与叶歆之事,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说出来鼓舞士气,于是朝著众人微微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朴哲的势力,就是大人的势力。”
“啊!”在坐的除了狼牙和赤温之外,都站了起来,脸上又惊又喜,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我原本不想说,只是如今时局大变,天龙朝只怕很快就土崩瓦解了,所以有另做打算的必要。”紫如的心中对于说出此事颇有歉意,沉默了片刻后,感叹道:“大人深谋远虑,原本就担心朝中会出事,只是当时刚到此地,做事不得不谨慎,所以才不让朴哲大哥表明态度,甚至还让他主动扬言反抗,一方面隐藏实力,待有用之时再挺身;另一方让外人觉得辖地不稳,减少朝中敌对派系的注意。”
寇子诚满脸敬服,不停地晃著脑袋,叹息道:“大人最令人佩服的就是远见卓著,想不到我们的手上还有这么一把利刃!”
“紫如姑娘,不知朴哲的麾下到底有多少人马?”寇子诚问道。
“朴哲大哥现在控制了草原北部,部族人数大约有二、三十万,散落在草原之上。与南面不同,这里只要是成人,不论男女都能骑马,也能用刀,几乎全民皆兵,所以兵力可大可小。其中精壮之士大约有四、五万,这些都是一日千里的骑兵。”紫如说道。
夜寒放声大笑,赞叹道:“没想到啊!原来大人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难怪大人把时间都放在部族身上,而且不许其他人插手,原来是另有所图,并非简单地压制地方势力。大人的布局真是丝丝入扣,令人佩服之极。”
“如此算来,我们又多了四、五万大军了。”黄延功身为大将军,最清楚草原骑兵的实力。想不到己方少了四万厉害的敌人,多了四万勇猛的骑兵,无疑大大增加了军力,尤其是在草原之上,骑兵更是难得。
“此事还望诸位保守秘密。大人临行之前,并没有说要如何使用这把暗藏的利刃,依我所见,大人是想当奇兵用,所以暂时还不能公开。”紫如虽然脸带微笑,但眼中闪烁的寒光却有著强大的威慑力,使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生警惕,不敢忘记。
“放心吧!这里没有多嘴的人。”夜寒环视了一眼,含笑道:“诸位,这支奇兵是大人的秘刃,只有大人能使用,所以希望大家把这个消息放在心底,不要放在脑子里,只当什么也没听过。如果事事都要靠著大人安排才能成功,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太无能了!”
“不错!”寇子诚点头附和道:“诚如夜兄所说,乱世出英雄,在座诸位都是才华纵横,若不能有所作为,岂不是辜负了主公之恩?”
宋钱见众人说的兴起,笑著插嘴道:“你们跟随公子不算太久,有很多事不知道。其实公子早在入仕之前就开始计划了,天马草原只不过是后来临时设下的计划。”
“哦!”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宋钱见众人都看著自己,得意地站了起来,含笑道:“你们应该知道,天下最大的河莫过于眠月河,远在大人入仕之前,大人就已经安排好要利用这条天下第一大河了,河帮便是从那时候建立的,加上我的财力和大人在京中的影响力,河帮发展迅猛,如今已有弟子两万,大小船只数千。”
这次众人都摇头赞叹,想不到叶歆进京赶考之前,就开始预备大事。一个人能算到数年之后的变化从而加以准备,如此的布置、如此的筹划,心思之巧、目光之远,实在令人慨然。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叶歆这些布置的用意原是用来救妻子出笼,为了掌权,当年的叶歆才在各处安插人手,以图权倾天下,招揽天下道士,没想到此时却成了与群雄周旋的重要筹码。
夜寒连叹几声,又大笑三声,脸上充满了激昂之情,腾的站了起来,拱手道:“诸位,大人这盘棋看来早就布好了局,虽然其中偶有变化,但结果大同小异。大人辛苦数年,布好了如此一盘大棋,而我们现在要暂时替他下这盘棋,在大人回来之前,就算不胜,也不能处于劣势。在座各位都是自负才识之人,若是这盘好棋都输了,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大人?”
寇子诚拍案而起,长笑一声,高声道:“说的太对了!主公既有天人之才,我们身在其下,也该表现出我等的才职,否则就辜负了主公赏识之恩。”
黄延功拍著胸口嚷道:“只要一个敌人踏入肃州,老子就和他拼命。”
一时间,气氛提升到极点,每个人都感到热血沸腾,胸中似有烈火燃烧,一股强大而旺盛的斗志,从他们的心里爆发了出来,冲击著他们的思绪。
身处京城的叶歆并不知道肃州的情况,但他对这群文臣武将很有信心,只要不盲目行动,以他们的兵力和智慧,保住肃州之地只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对他而言,此时最关心的除了凝心的康复之外,便是玉霞公主的想法。
这日,他又来到了驸马府。玉霞公主刚从海边回来,虽然事情并没有解决,但心境却平和了许多,眉宇间也舒展了几分,见到叶歆来访也很高兴,又在竹影舍接见了他。
“公主的气色颇有精进,看来此次出游成果不错呀!”叶歆看著玉霞公主微笑著点了点头。
玉霞公主微微一福,含笑道:“全赖先生的建议。看著宽广的大海,心情很舒服,当时真想一辈子不回来了。”
叶歆愣了愣,点头叹道:“若是能在海边住一辈子,倒也是一件美事。”
秋剑抿嘴笑道:“怎么都想起隐居了?”
“我现在可没有这个福气。”叶歆哈哈一笑。
“先生还是留在京城吗?”玉霞公主好奇地问道。
“无所事事,浪迹一方,倒也悠然自得。”叶歆说道。
“哦!”玉霞公主抿嘴一笑,低头想了片刻,嫣然道:“不如做个御医吧?我可以推荐先生进入太医院,也好有个去处。”
叶歆欠了欠身,含笑道:“公主美意,草民心领了,我可不想为叛逆之君效力。”
一句话说得玉霞公主和秋剑都突然变色,秋剑更是连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叶歆却假装没有看见,低著头微微一叹,道:“弑父杀弟,为这种人效力,羞辱祖宗。”
玉霞公主吓得花容失色,身子颤栗了起来,惊问道:“先生为何说出这种话?那几位皇兄不是好好的在京城吗?”
“公主,不如回去休息吧!”秋剑急忙插嘴打断。
叶歆没有给她机会,满脸激愤地道:“原来公主当真不知。唉!说起来真惨啊!公主应该知道两个月前的大火,那是三皇子密谋造反所引起的骚动。”
“什么!”玉霞公主惊呼了起来,脸色更是苍白。
秋剑面带不悦地道:“先生,你怎么都说出来了?”
叶歆正色道:“公主身为先皇幼女,是天潢贵胄,皇族发生的事,怎能不知道?这可是她的家事。”
“先生说的对,请告诉我吧!”玉霞公主竟用哀求的语气催促著。
秋剑见她如此,只好住口不言。其实她也知道,总有一天公主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叶歆见玉霞公主满面焦虑,道:“公主请坐,我会一一道出事情真相。”
“嗯!”玉霞公主缓缓地坐在席上,眼睛却紧盯著叶歆那张黄脸,满腹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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