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坐了起来,表情一瞬间变了。
她面色无波无澜,笑容也有些飘渺,“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
眼睛无法适应明暗变化,温砚怔了怔,半晌才望向窗外大亮的天色。
床头柜的时钟指向7:30,他轻轻地呼吸了几下,捂着微微发疼的脑袋,缓慢爬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早晨了。
明明在梦里,似乎只过了须臾。
温砚给自己倒了杯水,洗漱之后边吃早餐边回想,还是觉得这个急转直下的梦观感过于糟糕。
他真的很厌恶这种情绪脱离掌控的感觉。
白天一整天的工作安排,晚上又有个局需要出面,温砚叹了口气,把这些扰乱心神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
x-lab会议室里,胡昱祈一看到他的脸色就问:“昨晚没睡好?”
温砚淡淡应了声,把手提电脑拿出来,直接进入正题:“昨天这几个bug,我稍微有点头绪,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一直忙活到晚上。
几人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做转体活动,胡昱祈的筋骨噼里啪啦响,一边拉伸一边龇牙咧嘴:“今天就到这吧,去搓顿好的?”
温砚笑了笑:“我晚上还有事,你们去吧。”
胡昱祈撇嘴:“这么忙?”
实际上他只是没有那个闲心而已,温砚拿出一张卡:“今晚我请客,你们放开吃。”
“好耶!爱你啊金主爸爸!”
“砚哥最好啦~”
几人迸发出一阵欢呼,温砚勾了勾唇,和他们打招呼作别。
晚上的局定在七点半开始,他打算在东南门附近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再赴约。
在卡座里坐下,服务员递给温砚一张菜单,他大概扫了眼,点了一碗臊子面。
等待的过程中,温砚安安静静地坐着,难得地发了一会儿呆。
心中有朵乌云似的谜团,让他没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温砚不禁想着——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像得了什么病。
倏忽忆起梦中之景。
她说不再喜欢他的当口,温砚记得自己的心口好像抽疼了一下。
“宝贝儿,你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吗?”
“啊不行诶,我有约了……”
耳边声音将他唤回现实。
两个小姑娘嬉笑着挽手进门,那一瞬间温砚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目光毫不掩饰,直勾勾地望向来人。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炽热,纪汀身边的女生用手肘悄悄怼了下她,小声说:“汀你看,那是不是……”
与此同时,纪汀抬起眼眸,朝男人看去。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谁人为地按了暂停键,是比慢放还要凝滞的画面。
温砚将这不期而遇消化之后,又开始不自觉地紧张——不知她又会以怎样疏离冷淡的表情来面对自己。
可是,与他的预想恰恰相反,纪汀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颇为平静的,片刻后还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纤长的睫毛上下扑闪了闪,像是沾染了晨露的蝶翼。
温砚感到自己如同一座雕像般坐在原位,心脏奇异地加快跳动,急促如鼓点,一咚一咚要跃出胸腔似的。
他紧绷着下颌,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应该回以同样的笑容还是开口寒暄。
然而,纪汀却并未展现出曾经的心有灵犀,不过略一示意,就拉着同伴往里屋走,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速度快到温砚甚至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感到浑身血液发凉,皮肤都传来了刺痛之意。
她没有生气难堪,没有对他避而不见,反而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得体自然,就仿佛……仿佛他们不过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彼此间并不熟稔。
这比漠然相对还要令他难受得多。
他好想追上去拉住她,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她真的,如梦中所说,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端了上来,合着颜色极好的细碎葱花,飘香四溢,本应该让人食欲大增,温砚却霎时没了胃口。
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匆匆吃了两口便结了账。
离开的时候朝里屋看了一眼,没找到小姑娘的身影,不知道她又坐在哪个角落。
温砚强迫自己别再想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砚哥?”
“嗯,你们在哪个房间?”
那边报了个数字,他抿了抿唇:“好,我现在过来。”
第46章 唱k
“mountain 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ktv高端包间里, 歌声震耳欲聋,霓虹五光十色,辉映在跃动着身躯的年轻人身上。
这是这届校歌赛冠军攒的局, 把所有校园十佳歌手都请了过来。基本上每个人都是麦霸水平, 大家唱得酣畅淋漓。
而沙发的角落,坐着一个双腿修长的男人, 跟整个热烈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他一直在安静地听歌, 时不时给自己斟一杯whisky,半分开嗓的意思都没有。
但即便只是独坐一隅,他也很是招人注目, 很快就有女同学靠了过来,试探着攀谈:“砚哥, 你今天怎么一首都没唱啊?”
温砚放下酒杯, 抬起冷峻的侧脸, 淡淡道:“嗓子不太舒服。”
“哦, 这样啊……”
“嗯。”
女同学看他明显不想被人打扰的模样,很自觉地坐远了一些。
辛辣的液体入喉,温砚脑中闪过的却是小姑娘清澈明亮的双眼。
真的很奇怪, 以往他们亲密无间时, 他也没有如此频繁地想起过她。
但是一分开, 她的音容笑貌就时常浮现在眼前。
不仅如此, 他还常常遇见她, 就好像一种可笑的反讽。
可是,无论是那晚在c超她不含感情的一瞥, 还是刚刚那浅淡的弧度,都让他无法接受。
温砚突然有了一个认知,一个让他心脏骤然发疼的认知——
她再也不会, 对他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把所有灵动可爱的表情,都留给别人了。
他倏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扯了扯衣领,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除夕夜的时候,纪汀窝在他的怀里哭,说很想念阿胖。
他当时还不解,也无法感同身受,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那种感觉也许不能顷刻就要了人的命,但却会一点点蚕食骨血,让你无助,让你恐慌,让你绝望,但你却束手无策。
温砚自嘲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承认吧,你就是很想她。
你后悔了。
他蓦地站起身,抿着唇:“我想点首歌。”
有人吹了声口哨:“哟,大家都让开让开,砚神要唱歌了!”
这一起哄,大家都倍感期待,霸占点歌机的同学也主动让了位子。
温砚走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面色浅淡地坐回了原位。
所有人都好奇——他到底要唱什么呢?
歌名在屏幕上浮现,陈小春的《献世》。
早知道温砚是广东人,但从没听过他唱粤语歌,如今倒是个机会。
在座不少人都没听过这首歌,只觉得前奏似乎略显感伤,还有些诧异——砚神这是开始走苦情歌路线了?
温砚一只手拿着话筒,漆黑的双眸暗沉沉的,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有胆挂念/你没有心见面/试问我可以去边
只要我出现/只怕你不便/亦连累你丢脸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恣意生长着,诉说着他的痛苦和渴望。
糖糖……
每默念一遍这个名字,他都会感到无比的温暖。
她就像是一束亮光,照进了他黑暗的世界中。
而现在,那束光不见了。
——是被他弄丢了。
宁愿失恋亦不想失礼/难道要对着你力歇声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