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见魅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便即点着头道:“我倒有个方法,既不容易漏马脚,又可以让鬼眼和鬼手死了心……”
魅儿惊讶地道:“什么方法?”
飞龙伸手指了指身上紫红飘飘的绫旗道:“你在驻旗的时候,警醒一点,别沉入旗内太深,我会把我的意识振动层次和你的拉在一起,建立起互相通达的感应,这样你就可以听得到与看得到我所听见看见的东西,而也就可以透过我的嘴来说话,身体来动作,如此躯体虽然是我的,但意识感应却也加入了你的意识振动……”
魅儿与红菱并不明白什么叫“意识振动层次”,更不明白怎么可以有“互相通达的感应”,只听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云,还是魅儿摇着头道:“飞龙主人,你说的东西魅儿完全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飞龙笑着道:“是啦,你们并不了解什么叫意识振动层次,反正这个名儿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懂也没关系,你先回到鬼旗之中,我做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魅儿与红菱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听他这么说,也只得点点头。
魅儿立即收气调神,于是她那异于常人的身躯变化立起,只觉得她浑身紫红色的皮肤忽然就嗡地亮了起来,似乎是从身体里面透出了一股紫红色的强光,让人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
当她的身体被由内而外,放射散出的紫红色光芒掩盖时,那乍亮的紫红强光倏地收缩,就好像是突然燃起的火焰,又突然被压熄了一般。
随着光芒的消失,原来魅儿形象怪异的身躯也跟着不见,像是变戏法一般,就这么生生地失去了踪迹。
如此宛若仙术魔法的效果,红菱尚是首次目睹,不由得惊讶得张大了双眼。
飞龙此时把眼睛闭了起来,心灵感应的层次锁在魅儿的振动特性上,立即就在魅儿满心狐疑,意识特性即将没入鬼旗的法力振动内之前,束住了她的意识振动,接着灌注真元,把她的意识振动强化起来,并同时建立起与其意识振动即时互通的感应管道……
红菱见到飞龙在修罗鬼王面具之后,张开了双眼,左右上下地猛瞧,目光接着又在自己的身上看来看去,口中无限惊奇地道:“咦?怎的我变成到了飞龙主人身上了?”
此时飞龙说话的语音已是与之前大大不同,倒有点尖尖细细的,令人难辨男女。
红菱只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回想了一会儿,便讶然忆起这不是之前那个鬼符祖师,也就是魅儿还未自投鬼旗,化为魂魄前的声音吗?
红菱想起这个熟音是谁的之后,心中的惊异实已是到了极点。
老天,这难道就是魅儿吗?这个飞龙难道是把她的魂魄给摄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这这……这岂不是太危险了?那飞龙的神识又在哪里?
她的心中刚浮起如此的疑问,发出魅儿生前声音的飞龙,又传出了一阵话语,让她所泛问题的答案自动出现了。不过红菱听来依旧是完全没有头绪……
飞龙又以飞龙原来的声音道:“怎么样?这就是两个意识的振层同时并动的结果……”
红菱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你是把魅儿前辈的魂魄摄进了你的身体之中吗?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飞龙的声音回答道:“其实你那样的说法,是不大对的,我并没有把魅儿的魂魄摄进我的身体,而是把我的意念振动,改成了与她极为相近,可以互相通达的状态。
在此情形下,她的一切神念活动,都会在我的神念中重覆,所以这个意念振动,还是我的,不是魅儿的。“
红菱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已经从飞龙的话中确定了他并不是将魅儿的魂魄摄进体内,便即放心不少。反而是飞龙口中突然转成了魅儿惊讶的语音:“飞龙主人,照你这么说,这岂非就是佛家所说的六神通之一的‘他心通’了嘛……”
飞龙的声音出现,还摇着头道:“我不晓得这是什么神通,横竖我这么作来,倒是没什么困难……”
飞龙正摇着头,忽然就又点起头来,只不过又变成了魅儿的语音“一定是的…飞龙主人,你倒底是哪里来的?怎的这种佛家神通大法你也这么做来轻轻松松的……”
飞龙耸了耸肩膀:“这魅儿你可问倒我了……”
在飞龙一旁的红菱,但见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皱眉微笑,耸肩缩颈,再加上两个不一样的声音问问答答,其景象实是别扭怪异无比。若有不明内情的人在旁观看,恐怕必然会认为飞龙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无疑!
但是如此奇特的情形,实也是充满了令人惊异的戏剧性质,所以红菱一时看得竟有点愣在那儿了……
飞龙的声音中,手已指向了某个竹林中的暗影,轻轻地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这就把鬼眼与鬼手的假死气息转活,让他们醒来,然后魅儿就看你的喽……”
飞龙点了点头,发出了魅儿的声音道:“是的飞龙主人,就看魅儿的了……”
飞龙即刻将意念感应切进鬼眼鬼手二人的振动层次中,轻轻一拨,已是把二人拟化死气的真元转成活跃,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中,鬼眼与鬼手,已是从假死中苏醒了过来。
鬼眼与鬼手,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乃被同门中某个功法高强的长辈施术唤醒的。连忙翻身从地上爬起,却也不敢太冒然地移出竹丛阴影的藏身处,只是偷偷地朝外打量着,想先看看目前的风色如何。
一入眼二人就见到了半空之中,有个身形高大的紫红飞袍人,长长的披风鬣鬣飘扬,还放出淡淡的紫红芒尾,气势无与伦比,宛如天神一般,令人心中不由得清楚地感觉得到他那森严的法威。
这个人……这个人是谁?
怎的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然后二人就发现了那个身形高大,身披紫红飞袍的人,脸上戴着的修罗鬼王面具。
我的老天,这个人难道是祖师?
可是祖师身披的都天鬼旗,明明是黑不隆咚的,怎么此时变成了如此鲜亮的紫红色?
咦咦咦?旁边凌空浮气的……咦咦咦?她不是之前把我二人逼得不得不躲进竹林中,暂时假死,以避其横厉剑气,“裂天剑派”的女弟子,岳家庄最大的孙小姐岳红菱吗?
原来这个妮子的功力已达“浮气蹑空”的高深境界?万幸之前我兄弟二人躲得快,否则此刻焉有命在?岂不是早就灰飞烟灭了?
怎的这个像是祖师的人,会和那个红菱大小姐站在一起?看样子二人还似乎是挺和善的,彼此一点也不像是即将就要,或是已经对决的样子?
照祖师所图谋的,与那红菱大小姐的个性,怎么想,都该是会彼此对立,箭拔弩张才对呀,怎会如此半点敌意不显地站在一起?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醒来之后,未料见到的会是这么一个怪异的场面,直是心下狐疑,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
可惜二人还没考虑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个像祖师的人已是把头转向了二人,冷冷哼道:“你们这两个蠢材还不滚出来?窝在那里作什么?难道真要让你‘宝光系’‘七宝阴师’宗主的脸面丢光尽净不成?”
鬼眼与鬼手一听那人说的话音语气,立即就明白此人果是祖师无疑,连忙飞身而上,站在竹林之上,双双对着不知怎的由乌黑变成了紫红的鬼符祖师行礼道:“祖师在上,弟子鬼眼鬼手请安见过……”
鬼符祖师以一种奇特的手势摆了摆手:“免了免了,你们两个先见过‘裂天剑宗’绝代宗主‘裂天剑皇’最小的关门弟子,红菱小姐……”
鬼眼与鬼手听得鬼符祖师说出的名号,不由得心中大惊,难怪这个大小姐修为精湛,原来竟是“裂天剑宗”宗主“裂天剑皇”的嫡系弟子,赶紧依言向停在空中的红菱行礼如仪道:“原来红菱大小姐竟是‘裂天剑宗’宗主直传弟子,之前实是不知,以致有所得罪,还请大小姐肚大量大,恕宥我等冒犯之罪……”
红菱心中虽是不情愿已极,可是为了岳家庄日后安宁着想,依然是在空中还礼道:“两位道兄客气了,本小姐也要请二位别对我太计较咧……”
鬼眼此时已是认为眼前这人即是鬼符祖师无疑,于是在竹林巅躬身道:“祖师和红菱大小姐是……”
鬼符祖师又摆手打断了鬼眼的话:“告诉你们两个吧,在你们躲进竹林中隐秘处时,本师即已赶来,并和红菱小姐小小的交了一次手,其中有些关节你们不用知道,只须明白本师如今‘都天十二天鬼阴符大法’业已功成圆满,旗色也已由墨黑转成紫红,其威力强大无比,你们可以把鬼足找来,叫他把这个消息带去给宗主,并禀告‘宗主抢位’前,本师会回宗内,和一些同门们讨论些事儿……”
他会这么说,实是深明这个鬼眼心性好疑机敏,此时他虽是摆明了鬼眼和鬼手职级太低,有些事没资格知道,但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得合情合理,不致启其疑窦,相反的若是叙述得太过详细,倒反而不像一向跋扈的鬼符祖师作风,日后还比较可能被鬼眼想出不对,凭添许多麻烦。
“是…是……”鬼眼依然在竹巅躬身回答:“不知岳家庄内的‘血魂丹心指’……宗主要是问起,弟子是该如何回答?”
“嘿嘿嘿……”鬼符祖师立即阴笑着道:“鬼眼你好像挺关心的嘛……”
鬼眼听出鬼符祖师口气有点不对,心中猛然惊觉这位祖师手段一向狠辣,别要一个弄不好,让他对自己起了杀机,那才是愚蠢之至,于是连忙接口道:“弟子关心也是为了祖师,但是祖师英明神勇,当是有了妥善的处置,是弟子多嘴了……”
鬼符祖师在心中骂道:“多嘴你个祖宗咧,现在说的好听,日后保证会回来询问。”
于是轻哼一声,故意不在意地道:“亏你还叫鬼眼,没见到红菱小姐手上的红玉戒指吗?‘血魂丹心指’原系‘裂天剑宗’宗主‘裂天剑皇’之物,只是暂时放在岳家庄而已,如今红菱小姐之所以会戴在手上,就是奉命要把此宝带回去……”
鬼眼表面作出一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心头却是在猛打鼓。
好家伙,此戒竟是由“裂天剑宗”号称天纵奇才的当代宗主“裂天剑皇”所拥有?这一下要是真由红菱携回“裂天剑宗”,那么再想打“血魂丹心指”的主意,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一边没说话的鬼手此时却有点沉不住气了:“祖师,那您主旗驻魂,加上丹心血魂的计划岂不是……岂不是……”
鬼符祖师也不理他,只是嘿嘿地笑道:“放心吧,本师的鬼旗早已驻魂完成,有没有‘丹心血魂指’都所谓的了。”
鬼手也因此松了口气,不过二人此时都认为,“丹心鬼魂指”,既已由红菱带回“裂天剑宗”,日后想再收到此宝,恐怕也已是不大容易的事了。
心下虽是颇感惋惜,不过毕竟不像鬼符祖师那般需要此宝,便也放下不再去想。
“你们两个,”鬼符祖师以命令的语气说道:“此刻本师已与‘裂天剑宗’的红菱小姐达成了协议,你们这就随着本师,回岳家庄把岳老太太的生魂放回肉身。”
鬼眼一边躬身应是,一边心中暗忖,这个鬼符祖师,生平绝不做无利无益的事,现在居然愿将岳老婆子的生魂放回,想来必是与红菱大小姐有了什么互换的协议,此事必得暗中留意留意……
鬼符祖师之所以会提到这么个“协议”,却又半字不提内容,正是抓住了鬼眼的习性,反而使其深信不疑,立即招呼一声,与红菱落下地面,往岳家庄走去。
鬼眼跟在后头,只觉得这个祖师自从“都天十二天鬼阴符大法”功成圆满,全身黑衣转成紫红,隐隐觉得似是与之前有所不同,似乎是连身形高度都有了点改变,不过其言行举止,与之前完全一模一样,暗号手势一切无误,倒也一时没放在心上,只是认为乃是大法完成后的影响,因此并未起了疑心,只是专心打算着怎么把最新的情况让鬼足通知宗主。
鬼符祖师细细观察,暗暗留心,估计二人并未发现这个鬼符祖师已非之前的鬼符祖师,总算放下心来,在前面跟着红菱,走得飞快。
回到岳家庄中,红菱才发现天色虽已近黎明,依然还是暗黑昏沉,庄中灯火未亮,可是其中的人却已全部清醒。
第一个发现红菱而迎上来的,是岳家庄四个护庄的武林健者之一,他的身形壮实,身手却是敏捷无比,一下子就从庄墙内翻了出来,对着红菱叫道:“大小姐…大小姐…原来是你呀…方才可真是急坏大爷二爷了……”
红菱赶忙迎上前去:“三叔怎么了?家里的人怎样了?”
那个壮实的三叔摇了摇头:“怎样是没有,大家伙儿都还安好,就只少了你和两位大师…”说着眼光一溜,见到了后面的鬼符与鬼眼鬼手三人。
他是个常跑江湖的老手,只见在庄中备受礼遇的鬼眼与鬼手,跟在这个身形极高大,脸上还戴着个恐怖面具的怪人身后,半步不敢超前,立即就明白鬼符的身份极不一样,连忙向三人拱手道:“夜中天象突变,雷声电闪好不骇人,未见到大小姐与两位大师,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敝庄上下还在为二位大师担心不已哩……”
红菱这才想起,半夜以来,飞龙、魅儿与自己,俱皆引动法威强芒,斗得轰轰隆隆的,近在咫尺的家中,自是早被惊动了起来,只是气机冲放间,凡人无法靠近,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惊骇恐惧当是早已经让家里鸡飞狗跳,一团混乱了……
鬼眼和鬼手只是冲着那个红菱的那个三叔点了点头,半声不吭。
鬼符嘿嘿一笑,开口道:“这位老弟,有劳贵庄上下为本师这两个弟子操心了,他们是来迎接本师的,倒让贵庄担烦,咱们就进庄吧,本师想见见老夫人……”
红菱拉着三叔,笑着说道:“三叔,你这就告诉庄里的人,天上的异变已消,没有什么事了,鬼眼与鬼手两位大师,把他们师门里的长辈请来,这次一定可以把奶奶的怪病治好的。”
那个三叔也是个玲珑人,一听就明白那个让庄里全部害怕得发抖,宛如世界将崩的恐怖天变,必然和这三个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心中已是想到这个异常高大,紫红飞袍的人必已是修道的大仙级人物,连忙恭敬地躬身领路,叫开庄门从庄外进到庄里一个最豪华气派的大房子中,在一个装饰高雅的大厅里,以鬼符形象出现的魅儿见到了三个人正急急地在那儿等着,其中两个是旧识,即二爷与生财管家。另外那位一见到鬼符三人就立即站起来拱手道:“二位大师在天显异象时失踪,叫我们兄弟真是放心不下,派了几个人去往寻,总是到了庄外西侧就被股股的强风给刮了回来,正在这儿拿不定主意应怎么办哩,尚幸二位大师自动返庄,倒是叫我兄弟吓了一大跳……”
红菱马上对着一个看来颇为清瞿,穿着一袭合身员外服的老者接口道:“爹,这位是咱们修真界顶顶有名的前辈:鬼符祖师,也是鬼眼鬼手两位大师的师门长辈,今儿个特别受两位大师的请求,来替我们瞧瞧奶奶,鬼符前辈的术法功力素为修真界同修们所景仰,能蒙他惠临,奶奶的怪病是指日可愈了……”
红菱的父亲闻言,立即对鬼符恭敬地行礼道:“原来是大仙,既是鬼眼及鬼手两位大师的长辈,便也即是我兄弟及全庄的长辈,还请大仙先上座,喝杯茶水,也好让大仙先休息休息……”
鬼符嘿嘿笑道:“休息不用了,岳庄主的尊亲症状已经由红菱小姐代为说明了,本师对此症已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快把正事办好,也省得贵庄上下耽心。”
岳庄主本是个谨慎的人,请鬼符三人先上座休息,本想趁机先问问自己女儿,弄清楚来龙去脉,却没想到这个身形高大,紫红飞袍披身,还戴着个鬼面具的神秘大仙,竟这么干脆,开门见山就要先看病人,也不管现在天色初明,一般人该还是在休息的时间,哪里有在这个时辰看病的?
不过此人既由自己已是踏入仙道的女儿带来,又是鬼眼鬼手两位大师的师门长辈,当也是个大仙级的人物,加上自己母亲根本是失去所有意识,白天晚上已是毫无区别,只得望了女儿一眼。
红菱明知自己奶奶的生魂,就存在自己怀里的“绿烟生魂珠”中,只要鬼符一到,必定马上症解状消,当然是越快越好,于是便即对着自己父亲点点头道:“爹你放心吧,鬼符前辈术法不比一般,奶奶一定是可以马上复元的,鬼符前辈说得对,早点让奶奶正常早好,能不拖就不要拖。”
岳庄主闻言,立即就再次躬身行礼道:“既是如此,就由晚辈带路,到家母那儿去瞧瞧……”
于是一行人由岳庄主带头,走向接客厅外,更往里面的内舍厢房而去。
鬼符当然知道夜来的天象大异,这个岳家庄怕不全庄上下都已被惊醒,说不定还以为是老天即将降下什么横祸,准备弃家逃命了。
然而在天变之后,自己三人与红菱进入庄中,却是丝毫未见混乱之象,周围也静肃无声,显然这个岳家庄规律严谨,回非一般的庄院可比。
鬼符的心中也不禁点头,此庄虽是世俗的家聚之所,倒也颇有规模法度。
他们很快就到了岳老太太的住处,庄主叫开了门,里面侍候的婢女仆妇,乍见庄主带了许多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好奇的偷望着,倒也不乱说乱问,看来极有大户人家的规距。
鬼符示意红菱把所有的人都赶出了奶奶的住楼外,自己还煞有介事地交待鬼眼与鬼手二人守在楼下门口,禁止任何人靠近。
岳庄主自是明白仙家施法,当有许多禁忌,无关之人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何况自己也在修大仙之道的女儿在里面,倒也不怕会出什么岔事儿,便即交待众人离开自己母亲所在的这个住楼,自已兄弟二人即和庄内的四位护院武师讨论起来。
后来听得之前红菱叫的那个三叔说起自空中那闪雷滚滚,青气白光紫芒红影乱窜乱射的大片异景结束之后,不旋踵即见四人从西而回,显然这个让全庄上下心中忐忑的天象异变,很可能和红菱等四人有关。可惜那个鬼符仙师人一到,马上就要求去瞧瞧岳老奶奶,使得岳庄主等连问问红菱这到底怎么回事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之前天空的异景声势骇人已极,若是真由那个鬼符仙师弄出来的话,此仙的法力大约是极强的,否则焉能如此改变天象?于是四人决定事后必定得细细询问红菱,也免得仙人莅庄,失之交臂。
在岳老太太的楼中房内,红菱将存放奶奶生魂的明透剔亮,紫红两流缭绕的“绿烟生魂珠”从怀中取出,对着鬼符说道:“魅儿前辈,您快施法吧…”
鬼符身上透出魅儿的声音:“飞龙主人,‘绿烟生魂珠’已被主人重新炼化,珠性如何主人最是清楚,还是请主人把生魂还归岳老太太的肉身吧!”
飞龙的声音突地出现:“这样吗?那就我来吧!”
语毕鬼符身体轻轻一震,飞龙的神念接回主掌,一手托着“绿烟生魂珠”,走近老奶奶躺着的床头,另一手伸到珠身上轻轻凌空一拉,就把其中的岳老太太生魂的溜溜地拉出,接着虚握生魂,往床上失去知觉的老太太头顶一拍,嗤地一响,就这么生生地将岳老奶奶的生魂给拍进了顶门之内,其动作顺畅自然,毫不迟疑,竟就像是洗头吃饭,脱衣喝水那般的顺手。
飞龙作完之后,拍了拍手,身体又是轻轻一震,回到了魅儿的神念下。
魅儿望了望床上眼皮开始轻轻颤动,体内生魂正快速回复正常的老奶奶,不由得摇头笑道:“主人呀主人,怎的什么事到了你这儿,总归得另变花样,生就像是所有的事儿都有另一面,而却又偏偏只有你看得到、作得到的模样?”
红菱边关切地注意着奶奶,边好奇地问道:“魅儿前辈何出此言呢?”
魅儿苦笑道:“我布坛立符,调动秘法威力,花了三天三夜方才定位寻迹,趁你奶奶出庄之际,错开‘丹心血魂’护卫力圈,将之摄来。便是‘绿烟生魂珠’质性不变,一切如前,也要立坛作符,避罡错煞,方能引魂无伤,回归生体之内,然后启符动元,魂魄相合,这些弄下来,没有个把时辰不能竟功,岂能像飞龙主人这般,把生魂就这么拉出一拍,简直就像把件衣服套上这般顺当?”
红菱听了这话,不由得有点担心地道:“他未依法而行,会不会有些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让奶奶受了什么影响?”
魅儿笑着说道:“这个红菱小姐大可放心,虽然魅儿不明白飞龙主人倒底是怎么弄的,但是保证是比魅儿来作,还要更妥妥当当,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红菱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呻吟,床上的老奶奶就这么醒了过来。
岳庄主与其弟,加上那个生财管家,回到了待客大厅,四位护庄的武师也同时俱在,正纷纷地讨论着夜来天空的异象与鬼符三人的关系,最后岳庄主对着生财管家说道:“生财,家里所有人都还安好吧?”
生财管家点着瘦瘦的脖筋:“大爷,除了之前的老天变脸,大伙儿有些惊怕之外,约是都还安好的……”
坐在岳庄主旁边的那个福福泰泰二爷也道:“最心慌的大概是庄里的一些妇人孩童,大哥,兄弟瞧还是由咱们找个什么说法解释,让生财去告诉大家伙,也免得庄内众人心惊肉跳的睡不安稳。”
岳庄主颔首道:“老二你说得有理,既是方才顺兴说这天变之象,大约是与鬼符仙师有关,便告诉他们天变之象乃是鬼眼鬼手两位大师立坛起法,奉请师门长辈仙驾莅临,所产生的异象好了。”
之前首先接迎鬼符的“三叔”顺兴突然说道:“大爷,这么一说的话,鬼符仙师是个大仙的说法,必定会传遍全庄,到时若是老夫人的病症……”
岳庄主哈哈笑道:“这个倒是无须担心,小菱儿的谨慎你们从小看她长大,又不是不明白,她既是说老夫人必定能恢复正常,那么这事儿大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顺兴听得也点头道:“这个倒是,小菱儿的性子确是如此,大爷说的有理,倒是我过虑了……”
顺兴说了一半,又困惑地道:“大爷,之前听大爷说小菱儿是和大爷以前认识的一位长辈去学艺,顺兴在江湖上打滚了半辈子,该也是认识不少艺高的江湖朋友,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江湖前辈是姓‘剑’的,这回见大小姐伴与那个鬼符仙师同来,神色自然,毫无慌乱,这…该不会大爷的那个‘剑老爷’也是位大仙级的人物吧?”
大爷又哈哈大笑道:“顺兴你江湖混熟了,眼力果然俐落,这事儿咱们心里放着,别多说什么,也免得庄内所有的人把菱儿当成了怪物看……”
旁边一位黑脸的大汉此时也以拳击掌,恍然道:“咱就说嘛,上回大小姐归来,咱家那个黄脸婆正值生儿子,痛了两天两夜,小栋儿就是不出来,两三个接生妈子半点办法没有,还是大小姐进去不知道施了个什么仙法,这小兔崽子就这么咕噜噜地掉出来了,咱还在想说大小姐可还是个大闺女,怎的还懂得女人生孩子的事儿,现在想来大约是什么安胎顺产的仙法无疑……”
顺兴嗤地笑道:“大黑哥,兄弟我只听过呼风唤雨的仙法,撒豆成兵的仙法,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安胎顺产的仙法哩……”
黑脸大汉听得一愣,也随即哈哈笑道:“就你这顺兴会挑咱的眼,要不你说大小姐这一招是个什么法?”
顺兴摇头道:“大黑哥莫问兄弟,兄弟只会些江湖粗把式,这个女人的东西实是完全外行…什么都不明白的…”
生财管家在旁突然说道:“这鬼符仙师,会不会也是老祖……‘剑老爷’的同门,本来就和大小姐认识?否则怎么会和大小姐同时而回?”
顺兴边想边回答:“生财管家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因为以我的观察,大小姐和那个鬼符仙师,似乎确实是认识的,并不像刚见面的人那般生疏……嗯,说不定他们都是同一个师门的罗……”
大爷明白自己母亲复原有望,心下愉快,也笑着说道:“大黑,顺兴,莫管是仙法还是土法,同门还是不同门,这小菱儿被仙人收去为徒的事儿,还请大伙儿帮忙,莫要让菱儿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她在家的时间少,再有个别扭,岂不是难过?”
黑脸大汉猛点黑头:“使得使得,咱连老婆都不说,绝对不说……”
顺兴也含笑道:“大爷尽管放心吧,小菱儿咱们谁不疼入心里?不管她跟什么人学艺,总也是咱们的宝贝的……”
此时陡地从厅外急急跑进来一个人,岳庄主一看,是守门的门房岳老膀,连忙唤道:“老膀老膀,什么事儿?瞧你跑得这急?”
老膀红着脸,喘喘地道:“大爷大爷,门外现在来了个浑身好似穿着战甲的大将军,全身晶晶亮亮的,说是奉了剑老爷的嘱咐,来找大小姐…大爷大爷…我老膀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将军可是腾云驾雾来的,一个人直从空中劈啦一声就现出身形,简直就像个天将一般,前夜天上那层光闪雷劈,阴气滚滚,吓得我老膀在床下趴了半夜,不敢起来,莫非是天兵天将在捉拿什么妖魔,现在才想起惊扰了咱们,过来打招呼的……”
岳庄主听得老膀说这个人是奉了“剑老爷”的吩咐,来找小菱儿,心中就明白必是老祖宗的同门之人,当然不会像老膀这般无知无识地乱猜,便即对着老膀说道:“人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同时也对着厅里其他人道:“才说同门,同门这就来了,各位小心说话就好,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迎接迎接?”
别人还没回答,老膀已是又插口说道:“大爷,这个将军还特别吩咐我说,请大爷自己或和二爷一起到门前去就行,千万莫要惊动太多人。”
岳庄主大奇地道:“这是为何?那人可有说什么原因?”
老膀点了点头:“那个将军说,昨夜我们岳家庄上空邪气魔光极盛,显然是有什么邪魔东西在咱们家附近祭起了威力强大的妖术,为了仅防万一,还是别惊动其他人……大爷,所以我老膀才会说大约是天兵天将要锁拿什么妖怪,否则怎的会有这么个天将从天而来,还说出这番交待?”
岳庄主自然不会理会老膀的胡乱猜测,不过心中听得老膀转述的话,倒是不由得担心起来,连忙对着众人交待道:“大家先在厅里坐会儿,二弟你跟我先去瞧瞧……”
说完岳家庄大二两位庄主,便即三步两步赶到了门前,还没走到,便即远远见到了门外果然站着一位令人惊异的特殊人物。
那个人的身量极高,大约不会输给之前的鬼符仙师到哪里去,头上戴着顶虎头战盔,战盔护面已是放下,不见面目长相,身穿红巾炼子连锁甲,战甲的裙尾护腿直拖到地,远看起来倒有点像是用炼子甲作成的长袍那般。腰上缠着一条绕了粗腰三四圈的流星炼子锤,斗大的锤头垂在胯下,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就像是刚从沙场上赶来,战甲极为奇特的一个大将军!
最特别的,是岳家两位庄主,终于明白老膀说的晶晶亮亮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人身上带着青森冷光的奇特战甲,似是会上下流转一般,直绕着他高大的周身转动,倒有点像是不知何处,不断有个青乱乱的火光不停移动照射着他身上的青甲一般,让人直觉地就明白这个无名的大将军,绝对不是个一般的将军而已,整个人果然给人一种天将的威凛感觉。
岳庄主一到门前,不敢怠慢,马上双手抱拳道:“仙将久等了,晚辈一听门房的话,立即赶来相迎,迟到一些,请仙将莫见怪。仙将是不是先进庄内,再告诉晚辈老祖宗有什么事?”
那位“仙将”战盔面罩里透着一股雄浑但有点沙哑的声音道:“庄主别客气,本将是宗主座下‘裂虎将军’,今奉宗主之命,来寻红菱小姐,没想到在路上见到贵庄附近光气冲天,显然是有我修真界邪派极强的高手在此附近施布大法,故而方现身相询,进庄可免,但请庄主找人请来红菱小姐,并赐告庄中最近有无奇特之事即可……”
岳庄主一听,庄子附近夜来的异象竟是有仙界里的邪派大仙在行邪法,不由得想起那个怪怪的鬼符仙师,连忙边派二庄主入内去请红菱出来,边就把老夫人身泄怪病,到鬼符仙师到来之事,极快地对这个“裂虎将军”叙说。
裂虎将军一听到“鬼符”之名,立即大惊道:“原来是‘九幽鬼灵派’的‘鬼符祖师’在此?看来老夫人的病症,十有八九是此派邪真在其中弄的鬼……”
这裂虎将军不愧经验丰富的老修真,只听岳庄主这么简单的叙述,竟也把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裂虎将军又接着说道:“也正因为宗主急召,打算把菱儿你找回宗里去,虎叔我才会这么巴巴的跑来。”
红菱问道:“虎叔,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裂虎将军嘿然地道:“那还会有什么其他事?当然就是前一阵子轰传的蛟头魔人啦!”
红菱皱了皱眉头,前一阵子,修真界各方,最热的话题,当然就是那个听说由“阴阳和合派”“阴阳和合四仙姝”暗施大法,招来的异界妖物,蛟头魔人了。
听说那个蛟头魔人,极其凶残厉害无比,连正派修真界的“真佛宗”大肚如来、“大罗仙宗”飞霞真人、“浩然宗”四唯先生,与“四君子神居”里的三位神君,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其宗主挽梅神君,这些修真界极负盛名的前辈修真们,竟都落得不知所踪,下场不明。
后来听说正派的这三个大头宗派,还组成了一支强手众多,势力空前的联合武力,打算一气尽剿这个恐怖的蛟头魔人,本来红菱还以为以此无与伦比的高手阵容,那蛟头魔人就算功力再高,恐怕也难逃被歼的命运,不过此时听虎叔的语气,显然并非如此,似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果然裂虎将军叹气道:“真佛宗、大罗仙宗与浩然宗,三拖四请,终于把‘四君子神居’最后一位惜兰神君说得愿意暂时离开宗门,避隐他方,三派也因搜索蛟头魔人踪迹,久无所获,更是加强人手,布起天罗地网,所以只有三宗里的二代弟子护送,万没想到,那蛟头魔人奸狡无比,仇心更是奇重,竟然在途中暴起突袭,所有‘四君子神居’十六名弟子当场开膛破肚,死状难以形容地死了十二名,十八名三派护送的弟子也有十三名被活活分尸,其余‘四君子神居’的四名弟子,三派的五名弟子,以及功力最高的惜兰神君,全部不知去向。其现场之惨厉,让前去观察的修真们,简直不忍卒睹,无法继续细看下去……”
红菱虽然只是倾听裂虎将军的叙述,可是他凄然的语气与惊人的内容,实是令人只以耳闻,便足以心悸胆颤,当下也有点骇然地道:“这这这…这蛟头魔人竟然凶残至此?偌多的高手围捕搜寻,竟然还能掠杀了这么多人?”
鬼符在一旁听了,也是心里直冒寒气。
红菱修道不久,体会绝对不会有她这么深的。
大肚如来何许人也,飞霞真人何许人也,四唯先生何许人也,挽梅神君更是“四君子神居”当家宗主,这里面那一个也是修真界响当当的角色,怎的遇上了这个连听也没听过的“蛟头魔人”,竟就像是死尸撞上了棺材板,只有躺下的份?
鬼符自己也有听过一点,但是那时只知凡是和这个蛟头魔人对干到底的,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即使是在邪派中以功高力强着名的“玄灵万兽洞”巫王尊者,“仁义府”的仁义王,七不道德,与“黑天禽派”黑天三子,都是见机不佳,趁势才能逃出,没能坚持到最后就望风而遁,这才保住了性命。听说正派只走了一个“天池无上仙剑宗”的绿霓仙子,其余正派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到底这个蛟头魔人是哪里来的怪物?怎的会威力强大到这种地步?
鬼符正在骇然乱想时,裂虎将军继续说道:“由于发生了如此惨事,让三派陡然明白这个恐怖的‘蛟头魔人’,是一个有思考能力,会计算情势的智慧怪物,并不输我们人类。依此而论,所有当初参与‘种胎之战’的门派恐怕到最后都讨不了好去,若是让它一个一个找去,真不知有多少宗派会陷入灭宗亡派的危机。”
鬼符忽然想起之前“死亡道”的对头宗门“邪不死派”,传出了与“吸日夺月派”合作,欲对“阴阳和合派”有所图谋,还曾经拒绝“九幽鬼灵派”的加入,该不会就是指这个轰传修真界的事儿吧?
要是真是这玩意儿的话,那“邪不死派”与“吸日夺月派”恐怕不久就要倒大楣了…
嘿!说不定还可以趁此时机,把长久以来的对头“邪不死派”给一举吃下……
裂虎将军的话音不停:“因此三派决定大放‘光明帖’,同时也请当时参与的邪派宗门,撒出‘邪宗飞柬’,准备联合应变……”
红菱嘟着嘴道:“这等的大事,祖爷爷怎的非要菱儿回去不可?我的功力低微,又不能帮忙宗里什么……”
其实红菱此时心中只想多和飞龙在一起,确是不大愿意随裂虎将军回去的,因此才会有这般说词。
裂虎将军哈哈笑道:“你这小妮子方才那一记‘裂天剑气’,元度端谨,运力神妙,似乎比起虎叔我都还要巧上一两分,说这话想蒙你老叔我不成?你这成就真是让人惊异,非得好好盘盘你不可!”
红菱有点急了:“虎叔虎叔,你就回祖爷爷说没找到菱儿可好?”
裂虎将军一听,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事岂是能作得的?”
红菱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期望裂虎将军真的以此欺骗祖爷爷,此时一看裂虎将军果然不肯,便立即转向道:“祖爷爷到底要菱儿回去作什么?”
裂虎将军笑道:“便是要你们这群年轻弟子们闭关勤修,以免到时光明大会时,我‘裂天剑宗’的后续子弟让人看扁了。其实每次的聚会,不论大小,各宗各派总是会互相别别苗头,轧轧暗劲,以作为彼此修为的参考,尤其此次在东界柱四君子湖的聚会,更是千余年来所仅见的规模,听说北西南方,另外三地修真界,顶尖正派的代表,也都会派人过来……再退一步说,此时大约所有的宗派,不论正邪,俱已同时在集束功力较弱的子弟,以避免好死不死遇上了那个蛟头魔人……不管怎么说,在这段风声鹤唳的时间里,总不能放着你在外面乱跑吧?”
红菱眨了眨淡红的眼睫,马上接口道:“此时菱儿另有遇合,功力大进,虎叔当是可以放心了吧?”
裂虎将军也马上说道:“我放心有什么用?菱儿你确实是必然有奇迹异遇,否则也不会有如此令人惊讶的功力展现,因此更须回去向宗主说明,也好让宗主研究研究,况且虎叔我来时发现这个不长眼的‘九幽鬼灵派’竟然敢在我们头上动歪点子,更是要向宗主报告…对了…你既在楼中,岳夫人还好吧?”
红菱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一旁的鬼符已是冷笑着道:“裂虎将军莫说大话,方才若不是看红菱小姐的面子,现在还不知道裂虎将军能否挡得住本师的大法威力哩…
…“
裂虎将军一听,立即怒目回道:“你这个妖师鬼门道也许不弱,但是此时红菱小姐在此,难道还会帮着你算计自己家里不成?你这家伙有没有脑筋呀?”
裂虎将军人虽粗豪,心却不粗疏,见红菱态度古怪,不好直接询问,便以此拐着弯儿问来,想弄清楚红菱与这个鬼符的现时态势,到底如何。
果然红菱见二人又要杠起来,立刻急急说道:“虎叔,鬼符前辈与我已有协议,奶奶也恢复正常了,这里面原因曲折复杂,也不是一下子说得清的,我有空再说给你听吧……现在你们别再斗了好不好?”
鬼符其实只是心头一股气顺不下来,说到底,这鬼眼与鬼手二人,都是“九幽鬼灵派”当代宗主“七宝阴师”派来寻求五十年一次“宗主抢位”时给予支持的传话人罢了,心思可也没有安着什么好肚肠,是死是活鬼符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为了让其释疑,而且以后不再来找岳家庄的麻烦,这才稍作点样子,不过这个裂虎将军气焰实让人难以忍受,方会出手相斗。现在听到红菱说有空当会说明给她宗内之人明白,马上警觉到别要把飞龙主人替代了她这个鬼符祖师的事给说出去,坏了自己一偿担任宗主的梦想才好。连忙说道:“红菱小姐,本派‘宗主抢位’在即,你的话可得注意着点……”
裂虎将军听得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莫非还想威胁本宗?”
红菱连连拉着裂虎将军:“虎叔你别乱猜,鬼符前辈的话我明白,不是什么要胁啦……鬼符前辈你放心吧,红菱知道该怎么说的……”
其实红菱此时的回答实是为了调缓二人冲突说的,若是不提起飞龙,怎么解释自己的气脉突变现象?看来只好说飞龙交待了鬼符一些话后,即不知去向,才能稍微圆圆谎了……
鬼符见红菱知晓了她的意思,便即说道:“红菱小姐尊亲已是恢复正常,‘裂天剑宗’也已出头顶碴,这里的事大约也已告个段落了,依本师看,红菱小姐你就先同这个笨虎将军回去吧,我们…本师还有些事马上就得去处理,只要本派一统之后,本师必定请求宗主率众往访知名的‘裂天剑宗’一趟,让其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像本师以前那般不长眼……”
鬼符这番明暗相异的话,大约只有红菱听得明白是什么意思。
鬼符此去,自是要去参加九幽鬼灵派每五十年一次权力重组的“宗主抢位”,在鬼符的预计中,以飞龙难以测度的神秘能力,当是必然能够取得宗主之位而无疑,到时飞龙就是“九幽鬼灵派”至上的宗主,所以红菱自然明白鬼符话中“请求宗主”一语,指的当然并非现在的宗主“七宝阴师”而是飞龙。所以鬼符等于也是答应红菱,那时自会请飞龙率人往访她“裂天剑宗”所在之处。
红菱毕竟年轻,浑未想到以此浩浩之势,直闯他人宗门,无异正面踹派,岂会有好的结果?她只想到飞龙心性温厚,到时必会受到祖爷爷的喜爱,那时她不就可以和他……
红菱自顾自想得脸红心喜,忽然觉得在飞龙来访之前,得事先安排说明的事儿还真不少,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却也只好对着表面是鬼符,其实是飞龙的他,恋恋地道:“只好先这样了……你…你…你可一定要来喔…我…我…我会等你的……”
一旁的裂虎将军见到红菱竟然对着那个声名狠毒,凶厉众知的鬼符祖师,露出了如此儿女痴态,他可不是个呆子,也算得上是修真界名气腾腾的老修真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红菱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表情是什么内涵?
裂虎将军心中想到这里,不由骇然色变,全身警觉,极快地在心中算计着,立即决定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将菱儿带离此处,鬼符既与红菱已有协议,当不会再对岳夫人下手,因此观察现势,红菱反而是最须注意的人。嗯…莫不是这个鬼符祖师在她身上弄了什么鬼?
裂虎将军心内惊疑,表面却是半丝不露,只是哈哈笑道:“鬼符你不用说那些话,‘七宝阴师’虽是‘九幽鬼灵派’宗主,我‘裂天剑宗’可也不见得会含糊你们…
…既是如此,闲话少说,我们这就别过吧……“
说完拉着红菱的手,便即后退。
鬼符心眼剔透,马上就明白裂虎将军这种反应的原因,心下不由得暗笑,话也不多说,双手乍伸,法诀倏出,由上至下,嘶地拉出了左右两条五六丈长的紫红强光,莹莹浑浑,宛如实物。
这两条光柱,紫影红芒腾腾滚动,看起来就像是其中正在快速聚集着什么东西那般,让人见了只觉得诡异非常。
一旁的裂虎将军见鬼符引法动术,竟就这么生生地拉出两条极其浑厚的跃动光芒,连忙聚气集元,七八丈长的“裂天流星锤”好似剑般蓬然竖得笔直,一圈圈裂电环环而起,直绕着炼锤上下劈啪流转不停,气机锁守,以防这个性情难测的鬼符祖师突起发难,暴施辣手。
两那条鬼符招出的紫红亮芒,忽地嗡然化成了两只圆肚长肢,紫红圆眼,头上生角,背后有鳍,血嘴里尖牙细密,长尾蜿蜒的天鬼。
这两只紫红色的天鬼,现形之后,对着鬼符呱呱叫了两声,各自在空中一游,就窜到鬼眼与鬼手倒地之处,四爪一捞,就把二人抓住,长尾一摇,立即飞掠而去,其速迅急如风,乍来乍去,在空中灵活的程度简直就和水中的游鱼一般,直让裂虎将军看得心惊不已。
只有红菱明白这两只怪物,正是之前十二天鬼中的两只,只是此时的身形大小已从十余丈缩成了五六丈,看起来只比鬼符高大的身形长出一截,不复当初的巨大恐怖!
而且之前鬼符调来天鬼,还须运大法,破云之后方能唤来“都天十二天鬼”,此时鬼符做来轻松自在,毫无征兆,想也明白以现在鬼符的能力,“都天十二天鬼阴符大法”的威力,恐怕更是进到了另一个境界了。
鬼符转身欲走前,还对着裂虎将军冷笑着道:“这两个是本师‘都天十二天鬼’之二,比起之前吞你剑芒的符鬼等级不知高了多少,总有一天会让你瞧瞧它们的厉害……”
说完身形飞闪,在紫红长袍飘飘鬣飞中,直追向已在远方化成两个小点的天鬼而去!
裂虎将军见到这个鬼符竟可招妖为仆,不禁愣了一下,心中实是为出现的这个强敌而感到惊惕凛然。
痴痴望着飞龙远去身形的红菱,心中咕噜咕噜地闪过这一段时间以来,飞龙对她的每一举,每一动,只觉得他那纯真又直率的音影形像,都是这么样清晰而又深层地刻在她心版之上!
我的冤家呀…你可知道我多么不舍得与你分开?
你可知道你这一走,红菱的心儿也就这么地随你而去了?
你和魅儿前辈办完了事,可得要来找红菱啊……
冤家你可莫忘了……
红菱怔怔地站在空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一向爱护自己的裂虎叔叔,正以一种凛冽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得红了双颊,有点娇嗔地道:“虎叔你干嘛这么盯着人家嘛……”
裂虎将军的语气沉凝谨慎:“菱儿你……你还好吧?”
红菱眨了眨眼:“当然好啦,虎叔你看菱儿有不好吗?”
裂虎将军重重一叹道:“虎叔我瞧你真是有点大大的不好了……”
红菱奇道:“怎么了?菱儿哪里大大的不好了?”
裂虎将军眼尾瞟了瞟鬼符消失的方向:“这个鬼符祖师可是‘九幽鬼灵派’里的一个厉害人物,绝不是什么善类,你……你看样子倒是对这个邪人挂心得有点反常哩……”
红菱听裂虎将军这么一说,心中明白自己有些形迹已是落在这位一向关爱自己的师门长辈眼里,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轻轻一叹道:“虎叔,我回家中去交待一声,然后就和你回去!有什么话,菱儿再跟虎叔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