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们才觉得放下了心头担忧的一件事,突然又听到九鬼姑冷冷地声音说道;“鬼符,你这么说可不大对,飞龙先生是应你的请求而来,若要说有恩,也只是对你个人有恩,和本派是说不上的。而且你既己变成了驻旗主魂,飞龙先生又是你的主人,岂不是他要你怎么说,你都只有照办的份儿?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方才的说法,是你鬼符真正原来的想法,不是经过飞龙先生暗中指示他所希望你透露出来的说法?”
阴风剑王一听九鬼姑的话,立刻心中一沉,连头皮都忍不住发麻了。
九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在这种情形下,老是扯出这种摆明了找麻烦的话头?
感觉上倒有点像是专门在和飞龙先生过不去的样子?
难道她非得把情势弄成九幽鬼灵派,和飞龙先生水火不容,互为仇仇的境况才甘心吗?
九鬼姑所回答的这话,无异是把九幽鬼灵派和飞龙之间冲突的化解点,最好的台阶给抽掉了。
阴风剑王等五位长老,心中正在大惑不解,还好飞龙只是耸了耸肩的说道:“九姑,你放心吧!我从来也不认为我对九幽鬼灵派有些甚么恩惠不恩惠的,至示你说魅儿的心意,会受我所影响,这倒也是实话。她是都天鬼旗的驻旗鬼魂,而我现在又是鬼旗之主,在这种气机牵引下,她无法违反我的心意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只是阴风剑王等五位长老,连其余的众修真们,都为飞龙居然同意起针对他而发的九鬼姑说法来了,感到无比的惊讶。
这个飞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晓得九鬼姑现在的态度,已是暗中把他和九幽鬼灵派的关系给渐渐拉远了?
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九幽鬼灵派?
这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魅儿,突然冷冷地开口说道:“九鬼姑长老,本来依我的个性,准就和你方才说的那些屁话杠起来了,大家都是明眼人,你既然这么给脸不要脸,谁还在乎热脸贴你那老冷屁股?不过现在我已是驻旗鬼魂,一切以主人的意见为主,所以我也就不和你计较。”
九鬼姑也是阴沉着脸说道:“甚么屁话?本长老说得都是实话!”
魅儿冷笑着说道:“甚么实话?如我所说,屁话而已。你别以为主人这么稀罕甚么九幽鬼灵派,你不希望主人和九幽鬼灵派有甚么瓜葛,算是多耗工夫了。主人会到九幽鬼灵派去,纯粹是为了我的原因,现在我已经把话说白了,主人当然也就没有甚么必要再待在九幽鬼灵派,所以也不稀罕和九幽鬼灵派再有甚么瓜葛,因此你尽管放心吧!”
阴风剑王见鬼符和九鬼姑的对话越说越僵,连忙出面缓和道:“九姑鬼符两位长老,我们全都相信,不管怎么说,飞龙先生对我们九幽鬼灵派,是绝对没有甚么恶意的……所以有些话我们私下再说就好了,不用在这儿多讲了吧?”
九鬼姑和魅儿,眼对眼地互望了一下,九鬼姑没有继续在飞龙和九幽鬼灵派之间的关系上着眼,反而把重心放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飞龙先生,我们虽然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和鬼符之间的关系,但是飞龙先生,你好象还没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个甚么来历呢?”
一听到九鬼姑这样的问话,本来还有些人在台上台下的议论立即全部安静了下来。
这人能让九幽鬼灵派的鬼符祖师载跟头,要收人魂魄的,反被收了魂魄,就光凭这个,这位神秘的飞龙就应该不是位无名之辈。
可是大家怎么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若说这位飞龙在说谎,以隐藏他自己的来历出身,从他纯净坦诚的双眼看来,却又有点不大像。
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可以破去号称无解的极元光气。
所以这位以前从来没听人说起过的飞龙,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因此九鬼姑的话一问出,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连私下的议论都暂时地停止了。
对于九鬼姑的问题,飞龙只能耸了耸肩说道:“我的来历?这一点连我自己也一直在找答案。”
丹门的老丸儿门主,听了飞龙的回答,有点搞不清楚地问道:“连你也搞不清楚?飞龙先生,你说的这话是甚么意思?”
飞龙又再一次地摊了摊手说道:“这意思就是说,我自己的来历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飞龙的这个回答,立即引起了台下的一阵嗡嗡议论。
“他说甚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清楚的?”
“他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吧?”
“用这样的借口太不高明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哪里有连自己的出身来历都不晓得的事?”
不论是台上或是台下,大部份的修真,都认为飞龙这样的回答,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的借口而已。
这样的用心当然为大多数的修真所理解,一个像飞龙这样可以破去极元光气的人,以前之所以从未听人说起过,必然是因为他的行踪及出身都很隐晦,否则绝对不会这样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的。
只是现在当着邪宗众多的修真,这样的借口实在是有点不大高明。
正当众人在台上台下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个沙哑难听的声音,操着一种怪怪的腔调说道:“本巫主知道他的来历……”
众人连忙朝着说话的人望去,惊讶地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南方第一邪宗,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宗主。
他双眼中的芒光,在脸上怪异符号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地阴沉。
老丸儿门主连忙转头问这:“拜月巫主前辈,前辈真的知道飞龙先生的来历?”
黑羽拜月巫主嘎嘎地怪笑着,说出了令人大吃一惊的话:“这位飞龙,就是数百年来偷袭无数正邪修真,吸功化元,行踪隐密的吸化神魔!”
众人听得大惊失色,意外之情,溢于言表。
台上有一些宗派,听到了黑羽拜月巫主明白地指出现在在台上的这位神秘的飞龙先生,就是数百年来经常不定时地袭击正邪两派修真,将其所有的内元修为在一瞬间吸尽,精擅吸化魔功的吸化神魔,脸上立即露出了惕然愤怒的神色。
吸化神魔是数百年来,行踪最为神秘的真人界头号公敌,几乎可以说不论正邪两方的宗派修真,都至少有十派以上的宗门想逮住这个极难追蹑的大魔头。
可惜这个吸化神魔的踪迹实在是太过隐密了,那些和他有仇的宗门,联合数派的合剿行动,进行了好几次,每次不是根本就没见着他的影子,就是被其突围而去;其中甚至有两次,因为同时行动的人数并不多,还被吸化神魔反过来给一一击杀。所以那些和吸化神魔有仇怨的宗门,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地逮住过他,因此吸化神魔的真正身份,直到现在,还是真人界的一个谜。
这个吸化神魔,几乎可以说是在蛟头魔人之前,最让真人界各宗忌惮的共同敌人。
也许每次那些派去围剿吸化神魔的宗派规模,没有现在的蛟头魔人来得大,同时也没有像这般的大张旗鼓,但是以深受其害的程度而言,死在吸化神魔手下的人,也不会比现在的蛟头魔人少到哪里去。
只是蛟头魔人所造成的死伤,是在转眼间,就造成了真人界的修真们,无比重大的伤亡,比较不像吸化神魔那般,花费了数百年,一点一点地,逐渐地蚀耗,而且吸化神魔下手的目标广泛,下手的对象都是真人界稍有成就名声的修真,反而是一般的修真或是雏修,引不起吸化神魔的任何兴趣。
因此要说和吸化神魔真正有过节的宗派,就连蛟头魔人也是有所不如的。
老丸儿门主和飞龙面对面地交手过,又见到他坦然纯真的眼神,加上这位飞龙,正是解救他侄孙女儿药淑免受极元光气透体之危的恩人,因此听到黑羽魔巫宗说飞龙就是数百年来残害许多修真的公敌吸化神魔,心中实在很难相信。
不过黑羽拜月巫主是邪宗有名的前辈宗主之一,会说这样的话,必定也是有一些根据,不会空口说白话的。
所以老丸儿门主只得很谨慎地问道:“拜月巫主会这么说,想来也是有其原因吧?”
拜月巫主那张画得怪里怪气的黑脸,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实在很难看出有甚么表情:“本巫主岂是那种说话没有根据的人?”
老丸儿门主还没有来得及说甚么,拜月巫主已是冷冷地接口道:“当他这次在对本派的咒巫下手之时,正巧被咒巫的弟子瞧个正着,老丸儿你觉得这样的原因够是不够?”
老丸儿一听拜月巫主这么说:心中立即沉了下去。
这样的原因,其实就等于是当场被逮个正着了,实在已经没有怀疑的可能。
不料飞龙却在这时摇了摇头道:“拜月巫主,你错了,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们派中的那位咒巫,也不是甚么吸化神魔,是你们派中的那位咒巫的弟子,看错人了。”
飞龙的话才一说完,拜月巫主双眼如铃,凝视着飞龙沉沉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还对本巫主座下的七巫,说只要随时找你,你都敢一肩承担的么?怎么现在反又龟缩了起来?”
飞龙坦然地笑道:“因为那时我以为他们说的是认出了我并非鬼符这件事,所以才对他们这么说,这是我弄错了,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并不是你们口中说的吸化神魔,更连见都不曾见过你们派里的那个甚么咒巫……”
黑羽拜月巫主眼中爆出了冷冷的光芒,语气沉沉地说道:“杀我派中重要部属之仇,你难道想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推掉?”
飞龙还是坦然地摇了摇头:“拜月巫主,你错了,我并不是要推掉,是我做的,我就一定会承认,但和我没有关系的,我也不会故意说假话骗你,真的是和我没关系……”
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涂得花花的脸庞上,杀戾之气已在渐渐凝结,但是他的心中却细细思索着飞龙所说的回答。
在他经验丰富的心思里,也不知道是甚么原因,总觉得部属们斩钉截铁地指称眼前这人就是吸化神魔的这件事,隐隐有些怪怪的。
虽然咒巫的徒弟已经说过,他亲眼见到了这个飞龙,以之前鬼符的形象,对着咒巫下了毒手,照理来讲,飞龙就是吸化神魔,应该是没有甚么好怀疑的了。
但是此时他和这个飞龙面对面时,却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是他纯净真挚的眼神吗?
还是他辩解简单,但却极其坦然的态度?
拜月巫主并不确定。
在他长久的修练生涯中,见过多少虚伪装假的邪修恶人,他相信就算是再会做假的人,即使是如仁义府中的仁义王,凭他经验丰富的眼力,总也能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在这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飞龙身上,他却看不出有任何欺骗别人的模样。
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甚么问题?
拜月巫主的心中,虽然是这样如闪电般地思索着,但是脸上的杀气依然快速地凝聚着。
现在的情势,只有一个办法来确认。
“不论你是不是吸化神魔,”拜月巫主的双眼之中,芒光正在快速地聚集着:
“本巫主只要出手试上一试,就能明白了……”
在场的众修真们,一听拜月巫主的话,马上就明白邪宗大会以来,真正的高手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真人界的邪宗们,虽然东南西北各有宗派,但是如果不论门派的总合实力,而专以宗主的辈分而言,不外六大邪修。
东方真人界心魔宗的心魔尊是一个,南方真人界的黑羽拜月巫主是一个,西方真人界的无影暗魔宗无形冥主是一个,不过这一派已因“罗喉风波”,整个消声匿迹了,北方真人界的妖剑魔主又是一个,这四个就是东南西北四方邪修里算是辈份较长的四大邪修。
除了这四大邪修之外,还有两个,一个就是“邪之圣者”的“极光气宗”,另一个就是号称“邪之异者”的“深海兽鱼宗”。
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名列这六大邪修的前辈之一,功力修为当然也是属于顶尖高手级的,他这一说要出手试试,绝对就已经不是一般修真所能够挡得下来的。
邪宗大会到了此时,真正拔尖的绝顶高手终于已经表态要出手了。
现场的气氛,立即随着拜月巫主的话而开始紧绷了起来。
飞龙当然也明白,这个拜月巫主的真元力量,实是他从清醒以来,除了蛟头魔人之外,首屈一指的超级高手,当他说要动手之际,飞龙也不由得神念集中地注意了起来。
不过在拜月巫主说完话之后,他的身形并没有马上移动,看起来也不像是立刻就要有动做的样子……
当大家还正在疑惑时,东边厢座上,七伤派的宗主伤病书生,却在这时站了起来,对着拜月巫主拱了拱手说道:“拜月巫主前辈,之前大家说好了,就先由本宗来向吸化神魔讨教讨教吧……本派前前后后,共有三位长老丧命在这人的手上,这个过节,本派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拜月巫主听了之后,便即沉沉地点了点头:“七伤宗主,那你就小心点了。”
伤病书生颔了颔首,从厢座上站起了身子,好象是费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晃晃幽幽地走到了台上空场子的中央,同时对着在阴阳和合派厢座那儿的飞龙,喘了好大的一口气之后,说道:“飞龙先生,既然黑羽魔巫宗的人都已经瞧见你行凶,你只凭这么几句话,就想推得一干二净,岂有这么简单的事?”
飞龙听了伤病书生的话,还是摇着头说道:“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一点也没有要推甚么……”
“那么,这样说起来,如果本宗问你七伤派的伤情、伤性、病灵三位长老,你大约也会告诉本宗你一点也不认识他们了?”伤病书生说一下喘一下,听起来就像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么一段话说完的样子。
飞龙果然点着头说道:“伤情?伤性?病灵?你说得不错,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伤病书生的脸色苍白里透出一股青色,看起来倒真的有点像是重病中气急攻心,一副就快要挂了的模样,显然不想再和飞龙在这上面扯下去,只是伸出已经瘦得快没几两肉的手臂,对着飞龙招了招说道:“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这种事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飞龙先生请来赐教一下吧!”
飞龙的心中实在有点弄不大清楚,但是伤病书生的话很明显地是要和飞龙动手,于是便走了出来,同时还在口中喃喃地说道:“伤病宗主,有或者没有,怎么能在手底下见真章?如果我不是吸化神魔,你就算是把我给打死了,我也不会就变成是了呀……”
伤病书生有点凹陷的双眼轻轻合了合,有些淡淡地回答道:“当两个人有了争执,除了这个最原始的方法之外、又还有甚么可以让双方心服的方法来了断呢?”
飞龙站定身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可不是个好方法呢……”
这时候,魅儿的身形突然唰地一声,掠到了飞龙的前面,沉声说道:“主人,这些瞎了眼睛的人,想找主人的麻烦,就让魅儿先替主人接一场吧……喂!七伤宗主,你们派里的那三个长老遇害,当然是令人同情的,但是也别找错了主儿呀……”
伤病书生已是颤巍巍地轻轻合上了眼睛,还没有说话,飞龙已是伸手拦住了魅儿说道:“魅儿,你还是先退下吧!这位七伤宗主的气机非常特殊,而且已经在这一转眼间全部收束潜伏在脏腑之间,精血缩聚,所以在脸上透出了暗青的颜色,可不是好对付的,还是我来吧……”
伤病书生虽然双眼依然轻合未开,但是脸上已是忍不住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们七伤派最为着名的,就是在末发动攻击之前,所有气机收敛得一丝不露着称,他实在也没料到,还没动手,这个飞龙竟像是已经察觉了他体内真元状态的样子。
而且飞龙的话中,还似乎是发现了伤病书生的体中,不只是真元缩聚,连经脉中的精血,都已放慢了流速,宛如停顿。
如果现在有个人来测探一下伤病书生的血脉状态,就会发现他的心跳脉搏目前已是变得慢而又慢,微而又微,简直就像个离死不远的人一样。
但是只有七伤派中的人,才会明白现在的伤病书生,聚合的真气已是一化为五,金气藏肺,木气入肝,土气渗脾,水气收肾,火气集心,确实是如飞龙所说,真元隐于五脏之内,随时等待摧发而出,侵敌伤人于无形。
所以飞龙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却已让七伤派的宗主,伤病书生忍不住心中讶异了。
魅儿在听到了飞龙这样的说法之后,当然就立刻明白,主人心性坦诚,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这意思就是凭她魅儿,大约是对付不了这位看起来就像是病得极为严重的七伤宗主了。
所以魅儿立刻转身就对着飞龙说道:“主人,魅儿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魅儿此次现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此以后,海阔天空,任主人纵横,面对这样的场合,魅儿已不适合再留此,免得还要多耗费主人的元气,让魅儿在此成形……”
飞龙听到这里,已经晓得了魅儿的意思,便即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就回归本旗吧……”
就在飞龙的话说完之时,魅儿整个妖艳而又有些怪异的身躯就开始发出了莹莹的亮光,本来很清楚的形象,霎眼间就变得有些模糊了。
“主人,既然主人已与九幽派划清了关系,睬睬和盼盼还请主人别忘了……”
魅儿的声音,从莹莹的紫红色周身亮光中透了出来。
“放心吧!我会带着她们的……”飞龙又再一次地点了点头道。
说完轻轻一挥手,嘶啦一响,紫红亮芒在乍亮中倏然消失,而魅儿的身形也就这么生生地不见了。
会台上下的众修真们,在之前飞龙突如其来,魅儿就这么猛古丁地冒了出来时,大部份的人都没瞧清楚那只浑身赤裸,妖媚中让人心中升起一丝悚然的紫红色鬼灵是怎么出现的。
所以在魅儿表明要回归都天鬼旗之时,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打算好好瞧瞧这个双腿特长,虽然令人心惊,但是也还是有些让人目眩的美女妖灵,究竟是会跑到哪里去。
不料一阵闪亮的紫红强芒之后,魅儿就己不见,众人还是没有瞧清楚甚么东西。
看来这个飞龙就算不是九幽鬼灵派的人,但是对于九幽派的召鬼引灵秘法,倒像是已经练到了念动法随的地步了。
既然这位飞龙先生不是九幽派的人,怎么还会对九幽派的术法如此熟悉?
当众修真心中还在想着各种不一的念头待,七伤宗主伤病书生,又再一次地开口说道:“飞龙先生,现在可以赐教了吗?”
飞龙眼看对于伤病书生的叫阵,已经是躲不掉了,便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七伤宗主执意要动手,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会台上下的众人,看到七伤派的宗主伤病书生,终于要和这个神秘至极的飞龙交手,连忙全神贯注地死瞧了起来。
这次的交锋,应该算是邪宗大会以来,第一次有宗主级的人参与其中,绝对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其中一位,是东方邪宗里,名列十三邪之一的七伤派宗主,伤病书生。
另外一位,之前也是九幽派的宗主,虽然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他并不是九幽派的真正宗主,但是毕竟曾经以这个身份,将一向分裂的四方鬼灵派给统合了起来,若论功力,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宗主级的飞龙先生。
这两个都属于宗主级的高手,一但交起手来,不论谁胜谁败,必定都是真人界重要的大事。
在两人相对的互峙中,伤病书生已是起脚轻顿,移动了身形。
才看到他宛如颠踬的身体在微微外扬,好象一下子没有站稳,即将跌到,因而张开了瘦瘦的手臂,想要扶住甚么东西,好支撑住失去平衡的身体,下一瞬间人影急旋,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掌形,已是宛如长江大河崩泄那般,哗哩哗啦地带着四百六十个不同的倾斜角度,狂然对着飞龙侧冲而到。
飞龙身形微微外侧,脚下却是半步不移,也没看到他怎么摇肩做势,猛然也就是一大片密密的掌影哗然飞出,正正地对着伤病书生那一大串重重叠叠,正在每一掌角度微转,准准地劈来的四百六十掌毫不花俏地迎冲而上。
一阵劈哩叭啦清脆的瀑响倏然传出,真气相击的声音清脆得完全不像是由双掌所发的真气互撞的声音。
外崩的气浪散排而出,在脆响之外又带起了另外一层怪异的回啸,曲曲折折的令人实在弄不清楚掌力外泄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外气崩滚而出时,波劲外溢,顷刻就冲向了在会场四周的厢座之中。
当四周的众宗主,耳中听到七伤宗主和飞龙掌气相冲的暴响,带起的风声迥迥而来,知道伤病书生已经在这一击之中,运出了七伤派透脉过腑,迥迥而入,内劲之复杂曲折,闻名真人界,难防无比的“七伤病气”,当下不敢怠慢,各自放出了特性各异的本门练元,护住了自己派中的厢座。
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伤病书生外溢退出的“七伤病气”弄碎了自己厢座里的一桌一椅,那可就无异于丢了一次大脸了。
本身功力比较弱的战具宗,倒是用了另一种方式来抵抗外溢而来的“七伤病气”。
战器玄师座前的七器宗匠那七位老者,有两个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抖手撒出了两道细细地白网,交错之后同时开张,蓬然映起了雪雪的白芒,宛如两条重叠的匹练那般,将战具宗的厢座给包覆罩住,迥迥而响的潜劲,朝这儿涌来时,但见匹练嗡然微响,往里面凹进去了一些,但是随即好象具有无比弹性那般,快速地回弹了出来。
可惜七伤宗主的这一连串潜劲,韧性之强,丝毫不逊于战具宗布起的这两匹交叉怪网,被反弹出来之后,依旧并未消失,怪异的啸声仍然呜呜乱响,七折八曲之后,竟朝台下观看的修真们所坐的地方卷了过去。
台下坐在比较前面的修真们立时大惊,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身暴退,同时有些人还在口里叫着:“小心!这是七伤派的七伤病气!”
这一叫,本来还想运劲把怪劲风劈散的几个修真,知道七伤病气素以曲折连绵的后劲着称,一接手之后立即气散五方,蜿蜓不休,极是难缠,而且这溢劲还是出自七伤派宗主之手,连忙就打消了硬破的念头,连面子也顾不得了,和身往旁边一扑,顿时和旁边后面的人撞成了一团,噗咚哎哟的乱成一片……
本来后面的人也正准备闪避劲头,却没想到那阵带着呜呜回响的劲力,倏然就往空中一折,带起了几张椅子,那种突兀的感觉,就好象是有个甚么无形的妖怪,张着大嘴,边怪叫着边就把那几张椅子给吸到了空中一般。
那三四张只是在一截树干挖了个凹坐的木椅,虽然称不上精致,坐起来也不是太怎么舒服,但是要说坚固,那可是远比一般的木接椅子要来得牢靠不下数倍,其实要说是椅子,实在还不如说是几截挖了凹槽的树干还来得更恰当些。
可是就在这三四张“树干椅子”,被七伤宗主外溢的潜劲卷上天后,终于暗力有了着力点,一崩为五,而那三四张“树干椅子”还是禁不住崩劲挤压,就这么地在空中劈哩叭啦地碎成了数十片木片,远看起来就像是在空中爆起了四五团木花那般。
台下的修真们,眼见如此奇景,连四处滚爬的人,呼痛都有点忘了,只是以一种骇异的眼神,望着四散的木屑。
我的老天,这就是宗主级高手的功力?
伤病书生的真元潜劲,在和飞龙对击时,外溢而出,照理说应该已经是没甚么了,不料在经过战具宗及各派宗主化弹之后,卷起了坚实的树椅,还能在空中把它们扯得碎碎裂裂的?
伤病书生的七伤病气,经过这样七折八扣,十中散九之后,竟然还有这种令人咋舌的破坏力量?
妈的怪事,这伤病书生瞧起来就是一副离挂点已经不远的死模样,居然具有这种吓死人的可怕力量?
奶奶的那只鞋,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个飞龙岂不是也恐怖得很?
台下的众修真们,说实话无论修道的年数多少,但要说真正亲眼见过真人界宗主级高手较劲的人,可实在是少之又少,这回总算是在邪宗大会,稍微感受到了这种顶尖等级的力量展现,实是让他们心中有的赞叹有的默然,有的兴奋有的沮丧,诸感纷现,五味杂陈,说不出个一致的感觉。
伤病书生这当头一击,四百六十掌瞬间同出,每一掌五气逼合,暗力潜运,其中隐藏的变化更是高达两千三百层,而且气根力源同时由脏腑内透出,迥绞成一股股连绵的暗劲,这样的七伤病气威力,虽然不敢说是已经倾力而为,但是要想化解,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出乎伤病书生的意料之外,这个神秘的对手飞龙,好象丝毫也不忌讳般,竟然一掌对一掌,实实地接下了伤病书生的所有攻击。
伤病书生心中大喜,正准备潜力迥束外崩之际,却突然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尽管对于伤病书生的这隐含名堂的四百六十掌,飞龙每一掌都接得实实的,劈哩叭啦的脆响更是密密相连,震人耳膜,但是当伤病书生的内劲要往其力挫点强灌而入时,却突然有了一种空荡荡的怪异感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真力弥盈的四百六十掌,全都拍到了四百六十张的薄纸上那般,虽然气劲相击的声音响彻全场,但是实际上却丝毫没有让伤病书生有任何吐劲着力的机会。
伤病书生真力回挫,立即明白了若是不让这四百六十掌力道外泄,光这一击就可以叫他在心头反挫下,想不受伤也难!
当下立即真力外崩,迥迥而出。
但是伤病书生却明白,自己这一击,便算真力全出,也是白搭的了。
因为飞龙击来的反挫点,早就已经先一步地后移了,所以这内含变化的四百六十击,简直就像是打到了空处一般,想要有甚么效果那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飞龙居然就在实接他掌力的那一瞬间,以一种几乎是不可能的速度,飘然拉偏了和伤病书生交击的力点,让他想跟着吐劲泄力都找不到着力之处。
伤病书生在不得不吐劲的那一刹那,实在是怎么也想不透,为甚么飞龙能够在这样的紧要关键,闪得这般快速?
伤病书生在四百六十掌内蕴两千三百层变化的攻击落空之时,立即身形反切,从另一边窜近飞龙,同时单手竖额,以令人惊讶的方式,轻而又轻地,飘而又飘地,并指朝飞龙点去。
在之前威力蕴然的强势抢攻之后,伤病书生这无论气势、劲道、声威,都完全相反的一击,实在是令人在乍看之下,有一点错愕的感觉。
他这并指的一点,从外观上,完全和之前哗哩哗啦的悍然狂猛,截然不同。
本来他的模样,就是一副病奄奄的样子,之前突然气势悍然地狂猛出招,才让人悚然察觉,好象伤病书生所有的精力,都在那一瞬间完全出尽,已是让人感觉到他外表虽然是这样,但是实际的力量却绝非如此。
可是紧接着而来的这一式,却又使人之前惊讶的认知再次突转,伤病书生的这一击,就又让人产生一种,他已经在方才的悍然攻势中,将所有的力量都给完全放尽,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指,实在已无余力,因此才会这般轻浮无力的错觉。
伤病书生反切倏转,迥绕而来的身形虽然快得难以形容,但是却会让人误以为他这一窜,马步浮移,重心飘动,根本就是整个和身扑了过去而已。
那好象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前冲,给人一种只要稍微让上一让,伤病书生整个身形就会冲过头的模样。
但是飞龙却好象见着了甚么很紧要不能轻忽的情形一样,双眼中紫红暗芒流转,凝视着扑身飞来的伤病书生并合点来,好象有点使不着力的双指,同时口中大喝道:
“好!这一式方不愧你为一宗之主!”
所有观战的修真们,绝大多数都瞧不出伤病书生这轻虚虚的一指,有些甚么名堂。
伤病书生合并的双指,不停地轻颤着,宛如力已用尽,连伸手前指,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模样,实在令人无法想象,之前应付他火烈狂辣的攻击都似是有些不大在乎的飞龙,竟会对这样虚而乏力的一指,露出如此慎重的表情。
只有少数几个宗主级的人,才会明白,伤病书生这看似无力的七百九十颤,每一颤都封住了敌手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偏移变化,同时指掌点颤的方式暗带回旋巧劲,点了七百九十颤,等于提振了体内的气机七百九十次,瞬间都压缩在这一指当中,加上伤病书生每一提都是心肝肺脾肾,五脏病气齐动,压上加压,七伤宗主这看似乏力的一指,其中压缩的气机高达三干九百五十层,而又力不外放,完全集中于一点。
若论用式之精妙,集力之强大,此一式之威,超过了前式至少三倍!
在飞龙发话的同时,也有一些宗主双目聚芒,见了这一式,嘿然暗赞。
“好一式‘连绵病榻指东墓’!”
“指尖微颤中,丝毫不露异象,火候之纯,令人敬佩。”
“伤病书生确不愧为七伤之主也……”
此式一出,旨在藉由指尖的那七百九十颤,克住对手周身所有部位的闪移可能,甚至连牵动一块肌肉这么细微的动做,都会在指尖的气机压制下,无法动弹,只有实实地受下这一指。
“连绵病榻指东墓”的意思,除了是说伤病书生此时的状态,像极了一个重病连绵的人,因为受不了缠身之疾,指着东边的坟墓,恨不得快点死去之外,这个招名,也有暗喻被这一指指到的人,大约就得送到东边的坟墓里去的意思。
飞龙双眼中的紫红暗光立时收聚,盯着伤病书生连连颤动的手指,脸上露出了微笑的表情,不闪不避,右手突伸,竟就对着伤病书生点颤的手指拍去,也是轻飘飘的丝毫没有用甚么力气的模样,出的劲道,简直连一只蚊子都打不落。
台下的修真正在瞧得满头雾水,不晓得这两位顶尖的高手是在搞甚么东西,怎么如此宛如儿戏般地轻忽……
陡然轰地一声巨响,在伤病书生和飞龙的指手之间,还没真正地接触,已是宛如着火一般炸起了条条串串又长又亮的光雷,嗤嗤暴起的烈芒,长度几达两人周身远达四五丈的所有空间。
随着那一声巨响,波力外放,那几个之前为了躲避伤病书生回转到台下的“七伤病气”,因而失去了座椅只好站着的修真,被这汇集了近四千道的力波所外放而出的溢劲,马上给推得立脚不住,整个人往后方直飞了出去。
那三四个被震波推得飞了出去的修真,手舞足蹈中,直掉到了十几步后的座位之上,和七八个想要接扶住他们身形,却同时被扭动不停的潜劲给带得滚成了一团的修真们,一起跌得两眼昏花,七荤八素的,台下立时一片哗然大乱。
“哎哟!我的妈呀!这这这……这是甚么威力?”
“我的脑袋……我的脑袋……你撞着了我的脑袋了……”
“哎呀!我的眼睛……你的手肘打到我的眼睛了……哇呀!痛死了……”
被撞着的人还算好,能叫就没有大碍,那三四个被震波震得飞了出去的修真,已是躺在地上直哼哼,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旁边的人连忙伸手探息把脉,捏穴敲顶,好在都是震力突来,被撞得闭了气而已,还下致于有些甚么大伤。
只不过这么一来,那些本来坐在最前面,想瞧个清楚的修真们,马上就察觉在这种宗主级的高手交战之时,威力广被,他们现在的位置可实在是不保险得很,连忙就搬椅挪位,往后直挤,后面的人没想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往后靠来,许多人立即牵椅绊腿,又哎哎哟哟地跌成了一团……
正当台下的众人乱成一片之际,伤病书生已被这般的正击巨力,给推得往后滑了七八步,全身松垮垮的书生袍,宛如充气般地胀了起来,化卸反震的暗波。
“飞龙先生好沉实的修为……”伤病书生在胀起的衣袍恢复了正常之后,仍然以他那毫无中气的语音虚虚地说道:“本宗一前一后,两波攻势,总计其中的气路变化,超过六千层,而且其中或散或合,或离或集,每一路变化几乎没有重复,不料飞龙先生还是坦然接了下来,而且是连一步都没有移动……也难怪九幽派会将你误为宗主了……平心而论,飞龙先生确实具有宗主级高手的实力。”
飞龙还是对着伤病书生笑了笑说道:“我当不当九幽派的宗主,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这和我的功力修为是不是沉实,并没有甚么直接的关系……”
伤病书生摇了摇头:“宗主是为宗派之所系,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飞龙先生不是这般地功高力强,在你的面具还没被揭露以前,飞龙先生你想这么地坐着九幽派的宗王主位,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伤病书生的这话一说出来,连飞龙也不能说他不对。
他很清楚,如果像伤病书生所说,他飞龙不是具有偌高的功力,恐怕他想当上九幽派的宗主,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也只有沉默了一会儿,便即改变话题说道:“七伤宗主,你说要交手,我们也交了这么两回了,我说我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吸化神魔,不知道七伤宗主相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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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病书生想了想,还是有气无力地说道:“本宗连‘连绵病塌指东墓’都出笼了,也不能够对飞龙先生怎么样,看来赤手相搏,本宗这个病书生是奈何不了飞龙先生了……”
“所以我们可以就此罢手了吧?”飞龙连忙问道。
“不,飞龙先生,”伤病书生还是摇了摇头:“本宗只是说赤手相搏,可并没有说本宗这样就能确定飞龙先生到底是不是吸化魔人了……”
伤病书生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细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经过了这两波的实际交手,伤病书生已经对飞龙就是吸化魔人的这件事,抱持了一种比较没有之前确定的保守态度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再动手?”飞龙有点不解地问道:“你方才下是自己说,赤手相搏,你也不能奈何我甚么了吗?既然是这样,那么再动手又有甚么意义?”
伤病书生轻咳一阵,依然虚弱地说道:“飞龙先生,本宗只是说赤手相搏,本宗恐怕是不能奈何飞龙先生甚么,但是本宗还有三不小玩意儿,想请飞龙先生指教指教……”
“小玩意儿?甚么小玩意儿?”飞龙搞不清楚地问道。
伤病书生也没有正面回答飞龙的问话,只是将右手对着飞龙平举了起来。
台下众位好不容易自认为取了些“安全距离”的修真们,都瞪大了眼睛,瞧见了在伤病书生瘦几几的手掌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正在阳光下闪着烁烁的反光。
就在伤病书生的手上,有个东西就这么浮在上空约一尺的地方,溜溜地滚动着。
那是一个约比成人的拳头小一点,闪着亮芒的小银球。
这个小银球,虽然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个小银球,但是再仔细地看看,就会发现这个小银球,根本就下是甚么小银球!
说得更确实一点,那在伤病书生手上浮转着的,竟是一团凝结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像球,但实际上却是不断在缓缓变形着的银色沉凝宛如金属的银色软液。
这团液体,是如此地浓稠,以致于当其缓缓地缩成某个形状时,确实是和一个小银球没有甚么两样,在目前午后已经转趋有些弱暗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点点如晶般的银光。
这个怪东西其实称液还不是非常地恰当,更好的说法,应该是一团银色的软膏。
它不但在伤病书生的右手手掌上方,缓缓地浮转着,更不停地往四方伸缩蠕动着,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活的怪玩意儿。
台下有些见闻比较广的修真,这时已经认出伤病书生手里的东西是甚么了。
那正是七伤宗主最着名的奇宝。
除非是新进的雏修,不然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也一定是听人说过的。
“这是甚么?”飞龙从来也没有见过类似这样的东西,不由得就充满好奇地凝视着,同时口中也忍不住问道。
望着飞龙那宛如孩童见到了新鲜事物的好奇眼神,伤病书生的心中有一些诧异,但是他的口中却是轻轻地回答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叹银泪’,传说是水神共工因与火神祝融之争大败,愤而撞倒了西方撑天的不周山,以致天塌一角时,天神女娲因见人类饱受地裂天火,洪水龙害之灾,心感其哀,故而流下来的眼泪。所以这‘叹银泪’又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女娲泪’……”
飞龙听得愣了愣,不由得抬头望了望西边的天空,喃喃地说道:“那儿有座山吗?可以撑得到天吗?天会塌下来吗?这怎么可能呢?”
伤病书生眼见飞龙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迷惘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沉思,还没有说甚么,已见到飞龙的眼光已经拉了回来,正以一种炽热好奇目光,凝视着他手上浮转着的“叹银泪”,诚挚地问道:“这真的是她的眼泪吗?天神的眼泪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伤病书生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飞龙先生,这种传说,多是后人将一些神话,穿凿附会,只为多一份浪漫感觉而已……”
飞龙听得又是一愣:“你是说,这不是女娲的眼泪?”
伤病书生叹了口气:“本宗是不大相信天神的眼泪会是这个模样的……”
飞龙哦了一声,而伤病书生则是接着说道:“可是神话虽不可考,但是本宗的这个‘叹银泪’,名列真人界十八奇兵之一,这却是本宗非常确定的……”
“十八奇兵?”飞龙的兴致又来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软软地银液,竟然还是个奇特的武器?”
伤病书生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本宗就是想以这个‘叹银泪’,再向飞龙先生请教几手高招……”
飞龙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有意思,这么个软软的东西,也能当武器?那你快使来瞧瞧……”
伤病书生见到飞龙的模样,就像是瞧见了甚么好玩有趣的玩意儿那般,眼中透着几许兴奋,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心中并没有因为飞龙这种态度而有太生气的反应。
照理来说,对于飞龙这种近似玩笑的态度,他身为七伤派的宗主,应该是会觉得这种态度,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才对的。
但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他其实并没有甚么受到对方侮辱的感觉。
这位飞龙澄澈的眼中,是那样的单纯好奇,是那样的充满兴趣,伤病书生知道飞龙的心里,一点侮辱他的意思都没有。
伤病书生知道,也许这位飞龙的所有表现,其实都是做假出来的。
可是至少到现在为止,在伤病书生的感觉中,并没有甚么不舒服的感觉。
相反的,现在他虽然已经摆明了要再次以七伤重宝“叹银泪”,来向飞龙试招,但是在他的心中,却并没有和敌人寻仇的感受,反倒有点在和自己门中之人互相讨教切磋的味道。
伤病书生自己也不大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如果飞龙真的是做假的,他只能说飞龙实在是假得太真了。
伤病书生停在那里好一会儿,当再次见到飞龙眼中的期盼之色以后,终于手掌轻抖,原本在他手上浮空轻转的“叹银泪”,立即上升到了约和伤病书生双眼平行的位置。
伤病书生左右两手并指捏诀,好象轻轻挑了甚么东西那般地顺势往两旁平伸而出,左右开分。
那个已经浮于他眼前的“叹银泪”,在缓缓地旋转中,立即如斯响应,从比拳头稍微小些的银亮液身上,分出了两滴约有指头大小的亮点,从叹银泪闪耀的光芒中左右拉出,宛如有两条无形的细丝,钓了两滴液身出来一般,景象之奇,简直好似在变戏法那样。
“飞龙先生,‘叹银泪’虽然是一种金属软液,但是它既然又叫做‘女娲泪’,就是指其几可称为天神之物,透铁破铜,宛如穿纸,飞龙先生注意了……”
伤病书生在说话之时,脸上的颜色从苍白中透出一股暗青,而且转眼间变得明显起来。
当他把话说完,双手捏诀,曲肘甩腕,拙指弹出。
原本从“叹银泪”中分拉出来的那两滴银亮稠液,突然随着伤病书生弹指的动做,咻地一声,竞往两边拉起了亮亮的两条长线,飞射而出。
台下的众位修真们,眼见伤病书生这两滴分出来的“叹银泪”,并未射向前方的飞龙,而是一左一右地分射而去,都有点搞不清楚伤病书生在搞甚么东西。
要射的话,不是也该射向那个飞龙先生吗?怎么会往两边的空处射去?
众人正在思量不透,忽然就发现那化成两条亮线,流飞而去的“叹银泪”,这一会儿已是在左右远方拉了个回旋,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从左右两方对着飞龙长射而来。
经过了这一段距离的加速,伤病书生注入“叹银泪”中的左右各两千道气机,瞬间震动而出,小小的银液被激荡得出现了七层相叠的银雾,破风加劲,就从两边带着亮然响起的尖厉长啸,声势一转而为惊人之威,自左右夹击而来。
“叹银泪”的亮点虽小,但是回旋之后,银雾蓬放,尖啸如泣,再来的威力经让台下的修真们映眼入耳,脸上凛然了。
老天!就这么地转一转,怎么那两滴小小的“叹银泪”,倒好似化成了天上飞来的银雷了?
所有的修真,看见滚雷左右同来的威势,心中不由得抽紧了起来。
飞龙在这时,很快地往左右望了一下,两眼中露出了灿灿地紫红亮光,还是和之前一样,半步不退,双手同出,往两旁一分,就好象要接一个丢来的球儿那般,一付兴高彩烈的样子。
长飞而来的左右两团已蓬然化雾的“叹银泪”,就这么正正地击中了飞龙左右张开的双手手掌之上。
台下的众修真们,这回可算是心里有了准备,连忙在退出一段距离的座位上,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身子,好象这样就比较能闪过爆放而出的震波力量一般。
不料这回的结果却是大出众修真们的预想,但见那左右两团被震波引出的蓬然银雾,在距离飞龙左右张开的双手之外约三四尺的地方,就宛如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挡住了那般,“噗噗!”两响,银雾翻滚连连,却是怎么也无法再进一步。
接着在银雾之中,陡然银星两点,穿雾而出,射进了飞龙的手心之中。
然后那两团银雾,便像是被甚么强大的力量给反激而回一样,“蓬蓬!”两响,朝外飞弹而出。
大出意外的众修真们,才刚从位子上直起身子,却又没料到反弹而出的那两团银雾,就在这时,所有挤压在其中的气机,同时崩散,但听轰然两声,银雷倏然间化成了两条长达近四五丈的熊熊火龙,密密地气机爆放声嗤嗤连响,四千道暗劲外喷而出,把坐在附近的那些修真们,给连人带椅地整个掀了出去!
好在银雾所化的这两条长长的火龙,其实并不是真的火,而是强烈的气机被飞龙瞬间凝起的气墙给层层外弹了开来,崩散的气机由于太过密集,磨擦着空气,以致起了烈烈的虹光强芒。
而且由于飞龙的气墙潜力,把伤病书生的真元暗劲给外散了开来,所以这两条长长的宛如烈火般的虹光,虽然看起来猛烈异常,但是真正的威力,十成中已经被化去了九成。
即使是这剩余的崩散潜劲,对才刚松懈了下来,突变却又倏然而来的台下众修真来说,还是吓得他们心中惊骇,尚未来得及做出甚么反应,一群十几个人,两群总共二十几个人,已是连人带椅地被掀翻了过去。
台下顿时人影和椅子横抛摔飞,现场的两边立时大乱了起来……
哎哟叫痛声,惊呼提醒声,闪避带风声,混成一团。
虽然会场一南一北的两边乱成了一片,但是坐在别处的其余修真,却在这时看到了飞龙双手虚合,有那么两点银亮就在他手掌心里旋旋地闪着银色微芒。
之前飞龙在举手想要阻住“叹银泪”所化起的银雾之时,飞龙的神念已是先一步渗入了“叹银泪”之中,惊讶地发现,“叹银泪”小小的滴身之中,竟然密密地压缩了各两千道的气机暗劲。
飞龙立即聚元集气,瞬间同时在左右两手的手心之中,各自聚起了整整四千道的压缩气机,在肉眼难见的密密交错劲力中,几乎是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在“叹银泪”
散放的闪亮银雾中,莹然出现了两点淡淡的紫红。
当“叹银泪”的雾光,和飞龙手心之中,那两点几乎难以目见的紫红莹光相撞的前一刹那,紫红色的淡点突地抢先一步,蓬然轻爆,左右合计八干层的气机,瞬间由敛缩转为外拉,准准地锁住了“叹银泪”周围的七伤病气,一牵引一锁拉,霎眼间整个抽扯化散……
这两点“叹银泪”,就被飞龙这么生生地化去了伤病书生灌注在其中的四千道压缩气机潜劲,同时真元运力包锁,让这两滴“叹银泪”不由自主地脱出了拉开的气机牵引,直直地飞往飞龙的掌心之中,同时在穿透他手掌之前,缠力突现,丝丝而绕,终于控制住了这两个小小的叹银泪,让它在飞龙手心上净净而转,旋旋滚动,熠熠地闪着银色的亮光。
从“叹银泪”化雾如雷滚滚,长飞而来,直到飞龙聚起元气,破力散劲,其间的过程,虽然快得不及眨眼之间,但是里面每一丝力道拉锁内劲的精准与复杂,却是远非言语所能形容。
当那两滴“叹银泪”,落入了飞龙手中的气机控制之时,他的注意力即刻就在这一瞬间透入了手掌上的“叹银泪”之中,然后他才陡然地发现,这两滴看起来像是流体的银色软液,其实却是不折不扣的金属物质。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种物质,只要适当地注入真元潜力,将其流体凝住,这个看起来软软的软液,就可以在瞬间转化成世间最坚硬的金属之一,穿钢破铁,确实可说是费不了甚么吹灰之力。
而且这种物质还有另一层特殊之处,只要是“叹银泪”还是处于这种软液状态,或分或融,几乎可以有无限的组合。
当他了解到这一点之后,便即聚气扣劲,双掌虚合,让这两滴叹银泪,缓缓地互相接合。
但见两滴“叹银泪”,才方一接触,立即就宛如两液相合般,马上混融成一颗银亮的滴液,丝毫没有任何曾经分开的痕迹。
飞龙正在惊奇世上物质的神妙之时,突然传来了伤病书生的轻叹:“碎金流银变形冰,许为真人界兵器中,质性最为幻异的三大武器;尤其此三者的透劲特性,更是让此三兵之中的每一个最细微的部份,都能运布着最密接的内劲……若不是本宗此时亲身得见,实在难以相信,天下间竟然有人可以将本宗密渗进‘叹银泪’中的四千道暗劲,宛如剥开柚子皮那般地层层拉离,最后让‘叹银泪’恢复成原来的软液状态……就像飞龙先生方才所做的那样……”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得到,七伤宗主伤病书生的这一段话,语气里面已是很明显透出了他心中的震惊与敬佩之意。
绝大部份观战的修真,方才除了见到银雾化为长丽狂烈的虹光,在南北两方引起了一阵混乱之外,实在是察觉不出这里面到底发生了甚么玄妙的事。
因此他们在听见伤病书生暗带尊敬的话语之后,都不由得心中讶然。
不过他们瞧不出来,台上的宗主级人物们,可不会瞧下出来。
在台下一些比较细心的修真们,暗中观察着那些宗主们的脸上神色,这才发觉,说话的虽然是七伤派的宗主伤病书生,但是好象有下少宗主脸上都透出了极有同感的神情。
甚至有些比较沉着脸的宗主,已在这时轻轻地皱起了双眉。
这位飞龙先生功力之高,显然大出一些宗主的意料之外。
七伤派的宗主伤病书生,功力岂同小可?再加上他的七伤病气曲折回绕的特性,素有盛名,不料居然会被这个飞龙不知道用了个甚么手法,把密布压缩着七伤病气的那小小两滴“叹银泪”,给这般生生地抽离化解尽净,还原成不着一气的软液状态。
有几个宗主,已是在心中忍不住悄悄自问,如果今天站在飞龙位置上的,是他们自己,对于七伤宗主使出来的这么一招,虽然还不至于不知道如何应付,或是承接不下来,但是要像飞龙这样,赤手在瞬间化尽小小的两滴“叹银泪”中所有压缩的七伤病气,自忖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么说起来的话,飞龙现在已经由伤病书生自己所说的话,证实了他这一波的攻击,已是被飞龙给完全破解了。果真如此,那岂不是说,这个飞龙,别的不谈,至少也不会比自己这个宗主差到哪里去了?
真人界甚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功力至少是宗主级的顶尖高手?
怎么之前一点也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难道他真的就是凤阴魔宗的凤音鸣宗主和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王,口中所说的吸化神魔吗?
但是看他方才以压缩对压缩,伤病书生的气机还有那两滴小小的“叹银泪”当做聚劲的依归,而飞龙的气机却是完全凭空凝形,没有任何的物质助力,如此居然还能够这样就把伤病书生的压缩气机给生生拉开化消,看那紫红两色气机的质性,倒还真有点像是阴阳和合派听说是后来才由紫柔宗主重新发现的正统紫阳赤阴真气的气机特性,反而一点也感觉不出有甚么吸化的特性。
面对像七伤宗主这样的对手,要说还能把自己真正的真元特性,隐藏得这般丝毫不露,实在是这些宗主们心中很难置信的一件事。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飞龙先生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反应状态看起来,他不但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潜隐狡诈,让几个起誓必要堵住吸化神魔的宗派怎么也堵不住,深沉无比的吸化神魔;说得更实在一点,这位飞龙先生还更像是一位刚踏入真人界不久的雏修。
但是他如果真的是一位初引渡到真人界的雏修,却又如何会有这么一身已经证实绝对是属于宗主级顶尖高手的深厚修为?
在惊觉飞龙一身深奥的功力修为之外,一连串的问题,马上就被心思细腻的各派宗主所考量到了。
只是对于这样的问题,这些心中困惑的宗主们,一时还找不到甚么切确的答案。
所以他们只有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以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来看台上的那位飞龙先生了。
飞龙自己,倒是一点也没想到那些宗主们心里的各种念头,听了伤病书生对他所说的话,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连忙开口问道:“七伤宗主,你说的‘碎金流银变形冰’,指的是甚么东西?”
伤病书生对于飞龙会问出这种问题,现在好象也不再觉得有甚么奇怪,便即笑了笑说道:“这是真人界里,以兵器本身的组成质性最为特异着名的三种武器……飞龙先生应该可以猜得出来,这里面说的‘流银’,指的当然就是本宗手上的这个‘叹银泪’了。而三大异质兵器中的‘碎金’,指的就是八残门宗主残破心所用,十大魔刀中的‘碎心刀’,散而复合,合而倏散,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变化莫测……”
飞龙听到这里,两眼不由得就很自然地往同样坐在东方厢座,四肢中有三肢已残,脸上戴着个骷髅面具的八残宗主残破心望去,但见他有点破旧的骷髅面具后面,透出两道沉沉的目光,一声也不吭,实在瞧不出他在心里想些甚么。
这个八残宗主,不但两只手都是铁钩,连脚都有一只是铁柱做成的义足,实在是让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样一个只剩下一只腿的人,是要怎么使刀?
而且看他周身上下,也没有甚么地方是配着一柄刀的,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八残门,以前不是叫做七残门的吗?”飞龙眼见到三异兵中的“流银”,质性如此特殊,心中实在是很想瞧瞧所谓“流金”的碎心刀到底是长得甚么样子,但是他又发现八残门的残破心宗王,四肢断去了三肢,一下子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只好问了句以前他听九鬼姑说起十大魔刀时,所提到的讯息。
伤病书生有点意外地望了望飞龙一眼:“飞龙先生看来也不是对真人界真的完全陌生嘛……”
飞龙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呃……啊……这个这个,其实这个也是我最近才听九姑长老说起的……”
伤病书生见八残门的残破心宗主只是以沉沉的眼光瞪着飞龙,没有说一句话,方才接口说道:“八残门以前确实和本宗一样,同列双七,乃以七残堂而得名,但是这一次他们在邪宗大会报到叙位之时,因为他们多增加了一个‘残手堂’,是而正式通告天下,自今改为‘八残门’……”
“原来是这样的呀……”飞龙恍然地继续问道:“那么‘碎金流银变形冰’
里的变形冰,又是甚么呢?”
“变形冰,指的就是十大魔刀里的另一柄异刀,也就是诡刀宗宗主千零一刀客的‘妖妗妙形刀’了,此刀原为极阴之刀,和十大仙剑中的火阳神剑极性相对互克,火阳神剑以剑身内含先天离火着称,而妖妗妙形刀除了冰阴之性以外,则是以‘刀身妙变,化形万千’出名,严格来说,此刀并没有一定的刀身……”伤病书生心中忽然有一种在为新进的门下,解说真人界的诸多传闻,以增加他们阅历的怪异感觉。
“没有一定的刀身?”飞龙喃喃地重复着伤病书生的话,同时两只眼睛又忍不住往诡刀宗的宗主,那位绿眼睛,高鼻子,头上戴着顶大红羽毛宽边帽的千零一刀客望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没见过甚么世面的飞龙,突然问出了一句令人大感意外的话:
“这位千零一宗主,双眼好象树叶般绿盈盈的,大概也和九幽派的鬼眼大法一样,是练一种甚么大法所致,可是他的气机根源,全部集中在双腕之间左右十二处,在双眼内窍之上,一点也没有特别的气源痕迹,完全无形无影,想来一定就是那个甚么妙形刀的甚么刀诀了……真的是一点痕迹也没有哩……”
飞龙此话一出,所有台上的宗主们都一下子愣住了,连台下的修真们,都在乍听之下,彼此你望我,我望你,仓促间弄不懂飞龙所说的这话是甚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由台下哄然爆出一阵大笑,接着就是你一声我一声,整个台下已是笑成了一团。
连台上的大部份众位宗主们,虽然为了顾及颜面和威严,没有像台下之人那般地毫无忌讳,大笑出声,但也是一个个脸色古怪,眼中透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
但是也有几个毫不避忌的宗主,反倒是捧着肚子笑得哇哩哇啦的,比台下的修真们还要夸张。
其中脸色最为怪异的,实要算是被飞龙指为气诀功法,高明得无迹可循的千零一宗主了。
他的绿眼珠其实乃是天生而成,这在西方的人种中是很常见的事,不料今天居然会被一位来历神秘的飞龙先生,误以为他能把眼珠子练绿,同时气机还能修练于无形,并且大表赞佩之意,实在是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照理来说,这种话简直已经是一种间接的侮辱,以他身为宗主之尊,是绝对不会放过说出这种话的人。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是和一般的状况大大地不同。
一方面,千零一宗主也不知道是为了甚么,就是感觉到飞龙坦诚的脸上,是如此直接地流露出了敬佩之意,让他确切地感觉到,飞龙之所以说这话,实在是因为见识浅陋,其中半点也没有任何取笑或者侮辱的意思。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傻汉,跟他生气简直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另一方面,虽然飞龙误以为他这天生的绿眼珠,乃是由练功练出来的,实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了一个大笑话,但是飞龙在话中所说关于他手上气机根源的事,却是让千零一宗主在哭笑不得的状况下,内心起了一阵震骇。
他千零一的练气元脉根基,确实就是在左右腕间的十二处穴源。
这种事,连他身后的门中长老,都不见得知道了,这飞龙是怎么一眼就给瞧了出来?
想到了这里,千零一宗主就算是想笑,也有点笑不出来了。
于是就这样在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怪模样……
当然,千零一宗主心中的震骇,虽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是其它的宗主们,可也都是经验反应顶尖快速的老修,此时见了千零一脸上这种怪异的表情,立即就推测出了他为甚么会有这种表情的原因,不由得在忍俊不住的同时,心中也觉得一阵讶然。
只不过有些宗主,虽然心中也有些惊异,但是实在是忍不住那种好笑的冲动,依旧是哇哩哇啦地大笑着。
其中尤以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最为夸张,整个人已经倒在桌子上,抱着肚子哇哇哇地叫着,好一会儿才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说道:“哇哈哈……飞龙老兄……你果然是慧眼烛照……竟能瞧出诡刀宗的宗主那双绿眼睛是练功练出来的……”
飞龙见到自己的一席话,竟然引得全场如此反应:心中大约也估到了必是自己又闹了个大笑话,此时听到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这么一说,一下子也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只好嗯嗯啊啊地不大敢搭腔。
这时候,阿提蜜斯派的蜜斯宗主也眯起了眼睛,对着飞龙说道:“飞龙先生,如果千零一宗主的绿眼睛,是练了妖妗妙形刀的秘法之后,才变成绿色的话,那么你看我这一双蓝眼睛,又是练了甚么法诀?”
金发蓝眸的蜜斯宗王,这话一问出来,连飞龙自己都有点傻了。
是呀!如果千零一的眼睛是练出来的,那么蜜斯宗主的如水蓝眸,又岂能例外?
飞龙这时总算也想到自己之前的话,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于是他连忙对着诡刀宗宗主干零一歉然地说道:“这是我的见识太浅,千零一宗主请别太见怪……我的心里是很想见识见识七伤宗主说的妖妗妙形刀的……所以才会这么地乱猜一通……”
千零一这时已从讶然中恢复,闻言只是撇了撇嘴,唇上修饰整齐的胡子跟着耸动了一阵,然后才以一种阴阴的语音说道:“如果飞龙先生想瞧瞧,那也简单,就换本宗来向飞龙先生请教一两手吧……”
伤病书生听见了千零一这么一说,连忙就跟着说道:“慢来慢来,本宗和飞龙先生这一关还没完呢……”
飞龙听了愣了愣:“七伤宗主还要继续吗?”
伤病书生双目移回到眼前还在回回而转的“叹银泪”:“那当然啦!至少也得再让本宗使出最后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