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注意着裂天剑皇表情的心魔尊,发现到裂天剑皇眼中那种怪怪的激动之时,也有点不知道裂天剑皇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因此忍不住开口对着他问道:“裂天……你……”
裂天剑皇眼中的那一丝激动,很快就被掩饰了起来。
他抬起了头,并没有对心魔尊做出甚么回应,反而是转向了龙魔王,问了一个他心中许多的疑惑里,最关键的问题:“龙魔兄,你现在所说的这个‘旱魃’,和以前的那个‘旱魃’,是不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龙机当然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所以同样注意到裂天剑皇在凝望着即将消失生命的妖剑魔主时,眼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一点激动。
正在奇怪裂天剑皇似乎和妖剑魔主,还有些甚么特殊的关系时,紧接着就忽然看到了裂天剑皇转而向自己提出了目前对于旱魃各种的疑惑中,最关键的问题!
因此,在龙机的心中,也不由得为裂天剑皇敏锐的心思,而感到有点佩服。
龙机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有点难以回答地说道:“裂天老兄的推论可以说方向完全没错,不过现在的旱魃,依然保有它自己以前的神识特性,所以说裂天老兄你所推测的,旱魃已经‘完全不一样’的猜想,其实也并不大正确……”
裂天剑皇的经验当然是丰富无比的,听了龙魔王这样的回答之后,他马上就察觉了龙魔王话中的含意。
“龙魔兄是说,旱魃也许还是以前的旱魃,但它的功力修为,却已经变得和以前大大不同了?”
对于裂天剑皇如此精准的抓出了龙机有些含混的话意,让龙机也只能够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裂天老兄果然厉害,我说的意思正是如此!”
明白了龙魔王话中的含意之后,裂天剑皇、阳印团长、拜月、心魔、极元、仁义等等的诸人,也只能面面相腼,本来觉得似乎不可能的事,因为龙魔王的语气,又变得好像不是那么不可能了。
裂天剑皇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又问道:“龙魔兄……是不是知道,旱魃为甚么会忽然间变得这样出人意外地强大?”
对于裂天剑皇现在所问出来的这一点,龙机当然知道举世之间,除了旱魃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比龙机,还要更清楚旱魃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么特殊了。
因为,将旱魃完全转化成特殊“魔王质”的最先根源,他龙机之前的蛟魔,正是始作俑者!
这一点,恐怕就算是现在正埋伏在洞外,让妖剑魔主破炁断体,险些当场死亡的旱魃,也没有龙机来得清楚!
因此,对于裂天剑皇的询问,龙机只是点了点头,很坦白地回答道:“旱魃的转变,我是有一些了解。只不过,目前旱魃的本体,显然已经赶到这里来,而不是像以前还透过左司簿的间接传达……所以,形成现在旱魃的因缘,说起来可是颇为复杂,并非一下子就可以交代得清楚的……”
当众人听到龙魔王这么回答的时候,当然也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指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去谈这些问题。
但是龙魔王话语之中的讯息,总是会有那些让人想不到的东西,因此不但是裂天剑皇,连阳印也有点吃惊地马上就连想到了之前在与左司簿相接触的经过里,从左司簿的身上,阳印所感觉到的那些怪异反常的行径……
尤其,是听了龙魔王的回答之后,阳印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自己在隐约模糊的记忆之中,所感觉到的,烟袍带刀的黑袍客,和那个断臂破肚的巨大尸怪,彼此相峙惨斗的概略经过!
这些关于旱魃的记忆,就是在左司簿施出怪异的神念波动,对着阳印集压而来时,从阳印的心中所浮现出来的。
这岂不就表示了,左司簿必定是和旱魃之间,有某种密切的相连关系了?
龙魔王这时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岂不就恰恰说明了旱魃与左司簿,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印想到这里,心中恍然而悟,因此忍不住地对着龙魔王说道:“左司簿?龙魔王的意思,是指我们之前见过的左司簿,其实只是‘旱魃’所控制的一个替身?”
龙机也知道到目前为止,阳印大概已经琢磨出了旱魃和左司簿之间的关系,因此对于阳印的询问,只是很直接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的推论并没有错,并且再一次地补充道:“现在的左司簿,正如你所说的那般,其实已经算是旱魃的替身了……只不过现在隐于洞外,将妖剑魔主一击重伤的,却不是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左司簿,而是真正的旱魃本身!”
当龙机又再一次直接地指明了现在就躲在洞外,准备对任何要冲出去的人,做出连像妖剑魔主这样的高手,也无法阻挡的拦截时,每一个人又都不由自主地,将眼光移往了这个洞室的入口之处……
众人的心中,都无法想像一个神秘的“脑脶”,已经是够让人头痛了,更何况还有那种小到几乎了无形迹,但侵入体内,显然也必定是个大麻烦的“海毛虫”……
如今,经过了妖剑魔主几乎是以其生命所换来的实证,和龙魔王的话语,还又多出了一个元气功力、残忍暴虐的程度,差不多也已经是属于“妖魔”等级的“旱魃”……
在这样三难扣关的情形下,他们这些被困在洞室里的人,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一个区区的山腹,当然是拦不住像龙魔王、阳印,甚至是如裂天剑皇等等属于“极顶高手”级的修真。
但是,之前他们也都曾经以各种元气波动,特殊感应探测过了……
从每一个人的感应波束,一透出山壁,不管所探测的方向是哪里,一样都会碰到那种好像掉进一个深坑的虚无感这一点上看起来……
旱魃显然已经透过了一种不知道怎样的方式,将这整个山腹,都完全纳进了它神念封锁的范围之中了。
所以,即使是对往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破壁而出的龙魔王、阳印,甚至是像裂天剑皇这样属于“极顶高手”等级的人,往山壁中的其他方向冲出去,和往洞室的这个入口冲出,并没有甚么差别。
他们一定都会碰上让妖剑魔主也不得不断手断脚地躺下来的旱魃!
所以,既然连同属“极顶高手”等级的妖剑魔主,都已经变成这样只能算苟延残喘,等着已经断绝的生命耗尽的下场,又凭甚么像裂天剑皇、心魔尊、拜月巫主等等这样和妖剑魔主一样也位列“极顶高手”的人,如果遇着了旱魃的拦截,不会变成像妖剑魔主那样惨然的下场?
当然,如果现在洞室之中,所有属于“极顶高手”等级的修真,都能够完全坦然地和对方合作,一起往外面冲出去,也许可以增加一些对抗旱魃时,大家这么多人所能够发挥的集体力量。
但是,关于这一点,除了裂天剑皇这位唯一的正派“极顶高手”先不去说之外……
就算是同属邪宗,又共事于“无形团”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三人,自己对着自己想想,就已经对大家是不是真的能够先将本身的安危放开,以顾及护卫对方作为最优先考虑,都没有甚么把握了。
谁敢保证里面会不会有人,抓着了可以脱身的机会时,就先跑第一个?
如果连自己这边的人,都没有办法真正地完全信任,等于是把自己性命交给他时,要说联手共抗像旱魃这样已经毫无疑问,呈现出无从探测力量的强敌,岂不是有点痴人说梦?
而且,除了这几位功力特别深纯的高手之外,还有门派里其他的人该怎么办?
难道要他们在这几个高手破壁而出时,让必然会整个崩塌的山壁,把他们就这么地生生活埋吗?
尤其,就算他们少数人还是能够从塌山之下爬出地面,又怎么面对连“深海兽鱼宗”的海淰大群长都被暗算而不自知的“海毛虫”?
当然,还有那玄灵之中,最神秘的“脑脶”?
破山以突困的举动,说来很简单,但其实还有许多的后续麻烦,都是现在被困在洞室中的诸人,所必须要考虑的。
如果不是真的别无选择,这一条路还是摆在最后面的好!
洞室中的几个领袖级的修真,思虑敏捷至极,虽然对于这些复杂的后续考虑,并没有提出来当面讨论,但其实差不多都已经先想到了。
以妖剑魔主被生生打飞回来之后,洞外一直都没有甚么动静的情况看来,不论是拦在外面的旱魃,抑或是之前传来话音的脑脶战宛儿,都似乎像是还有些甚么其他的打算……
这一点,龙魔王、阳印、裂天剑皇等人,都已经想到了。
当洞中所有人的目光,又这么来来回回地在入口转来转去时,心魔尊已经皱着他那一双刺眼的彩眉,有点不解地低声说道:“旱魃和脑脶把我们困在这里,是打算要做甚么?”
心魔尊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特别针对哪一个人来发问,因此当他问完之后,并没有甚么人马上就提出了回答。
过了一会儿,“无形团”的团主阳印,才忽然很有把握地说道:“看来,它们这几个玄灵,应该是想和我们做个谈判!”
“谈判?”拜月巫主一听到阳印这么说,心中很自然地就觉得有点难以想像。
玄灵之生,再怎么神异,毕竟总不是人类。
以拜月巫主而言,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玄灵异兽”,会想和人类“谈判”的。
因此,拜月巫主在忍不住重复的语音之中,实在难掩那种无法想像的讶然。
对于拜月巫主的反应,深沉的阳印并没有甚么不悦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拜月巫主对于阳印团主的话,其实并不是有心要表示出不相信的样子……
只不过,阳印现在所提的想法,拜月巫主在悠长的修练岁月中,实在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此才会本能地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回应了这么一下。
当阳印这么淡淡地回望过来的时候,拜月巫主马上就察觉现在这样的场合,对阳印做出这样的反应,可有点不大恰当,因此拜月巫主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正想补充些甚么的时候……
没想到,拜月巫主还没开口,旁边的龙魔王居然已是点了点头,非常同意地说道:“阳印你猜得对,现在它们除了八方围山,防止我们破壁而出之外,正是在等着我们看出这一点呢……”
“八方围山?等着我们‘看出这一点’?”本来还想说些甚么的拜月巫主,一下子也有些愣了:“龙魔兄,你是说,现在洞外的这些玄灵们,真的在等着我们‘破壁而出’?”
对于拜月的惊讶,龙机只是摇了摇头,纠正似地说道:“拜月兄……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旱魃、脑脶它们现在,是等着我们‘了解’,现在想要破壁而出,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从妖剑魔主出而复回,它们没有采取甚么更进一步的动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在这一点上建立起每个人的共识!”
龙魔王的话说到这里,思虑也算是周密的仁义王忍不住插嘴说道:“龙魔前辈,不管是‘裂天剑宗’,还是我们‘无形团’,留在洞外的都是功力比较低的所属门下,真正功力进入难测境界的团主和龙魔前辈等等高人,都在洞里……也许外面的那个甚么脑脶和旱魃,也同样不敢进来呢……”
看了前面“裂天剑宗”的裂胆,和后来急冲出去,但很快又翻滚飞回的妖剑魔主,不论是“裂天剑宗”
的人,抑或是“无形团”所属,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洞外的那些友伴属下们,现在的下场恐怕是不会乐观到哪里去了。
不过,目前聚集在这里的,多是“真人界”颇有知名度的高手,尤其像是阳印和龙魔王,更是绝对超过了所谓“极顶高手”的程度……
在这样的实力下,人类居然还好像被两个玄灵畜生,给逼得顾忌这个不敢那个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实在有点不是滋味。
最好的,就是能够不管这一切,同时冲出去猛杀一阵子,方能稍微舒解一下从入洞以来,被旱魃和脑脶逼得顾虑连连的一口恶气!
当然,这些隐隐的冲动,都只是心里的一种想法而已。真的叫人开始往外冲,看了妖剑魔主现在的模样,谁敢跑第一个?
只是,这种好像被玄灵异生,给压得无技可施的挫折感,让大家听了仁义王“我们虽不好出去,但这两个家伙也不敢进来吧?”这样的话时,首次觉得这个言语诡变的仁义王,这次说得倒还真的很有道理……
龙机看了洞中众人,在仁义王的话说完之后,脸上所不自禁流露出的那种颇有同感的表情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第一次看到‘海毛虫’时,是在‘深海兽鱼宗’水下的‘海行宫府’里……那里的海底山岩壁质,经过了多么深强的水力沉压,精密坚硬的程度比起这个山壁,那可是不知强多少倍……连那样的岩质,都无法阻止‘海毛虫’的钻渗……加上‘海毛虫’本来就小得很难察觉,此刻洞内又无外光,如果真的渗进来几千几万只,我们还能够不手忙脚乱吗?”
本来心里觉得仁义王说得很对,脑脶和旱魃想要进到这里面来,也绝对没这么容易的诸人,听了龙机话之后,每个人都禁不住愣了。
如果脑脶真的按照龙魔王的说法,使出了这么一招,那时的情况,恐怕就绝对不是甚么“手忙脚乱”能够形容的了。
想到这里,连仁义王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龙机看大家总算是比较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便又继续说道:“海毛虫对我,以及对像阳印、裂天剑皇等几位老兄来说,也许还不是甚么致命的要胁……但是,对洞内其他根本就没有和‘海毛虫’接触过的诸位来说,恐怕在这样黑天黑地的洞室中,应付起来就绝对没这么简单了……”
仁义王自己暗中忖度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如果那个毫无形迹的“海毛虫”对准了他而来,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光是运气成罩,能不能挡得住这种甚么“海毛虫”的入侵!
蛊虫宗其中的“浮尘蛊”,因为其蛊细无形,令人难以防范,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听到“浮尘蛊”之名,能不色变者几希了,谁知道同样也很难察觉的“海毛虫”,还有些甚么其他难以应付的能力?
因此,对于龙魔王现在的回答,连仁义王也没有甚么话说了。
他想到这里,宽粗的浓眉也不禁皱了起来,微觉不解地问道:“既然龙魔前辈已经指出了这样作法的难以应付之处,那么外面的这个甚么‘脑脶’,为甚么不直接使出来呢?”
龙魔王哈哈一笑,马上就回答道:“正因为如此,所以阳印才会从这一点上判断出现在的脑脶和旱魃,显然是有甚么事,要来和我们‘谈判’的……”
经过了龙魔王的这一番解释,大家才明白在阳印团王这个听起来似乎难以想像的简单推论之中,后面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番深刻的道理,因此都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一种难以想像的惊讶。
其中的拜月巫主,这才真正诧异地咋了咋舌,诧然说道:“两个玄灵界的玄灵,居然脑筋心思,能够到这样的程度?”
龙机见大家总算比较了解现在的情形之后,点了点头,针对拜月巫主的问题,很陕就回答道:“脑脶侵人脑而居,不但可以了解人类的语言,而且还可以像个人那般地说话……之前大家应该都听到了。而且脑脶的存在,可比我们一般的所谓修真,要来得久远不知多少,所以,它的思虑比起人类,只有更深更细,我们想得到的,它当然也想得到。”
龙魔王的这一番解释,不但是拜月巫主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连心魔尊,也忍不住摇头叹道:“听了龙魔兄的话,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想像!”
连像拜月巫主、心魔尊这样的人,都表现出如此的惊讶,更不用说洞室里的其他一般修真们,听了龙魔王的说明之后,心中那种大出意料之外的感觉了。
天地之间的玄奇,人类果然是知道得太狭窄了!
正在众人心头各种滋味纷呈的此时,因为龙机这么一段“脑脶其实比人更聪明”的说法,而引起的讶然感觉还没有平复,接下来的事,就让最后还存有一丝怀疑的人,也不得不相信龙魔王的解释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洞外已经又再一次响起了之前的那种幽幽怪音,回回弯弯地往洞室之中,传了过来。
“各位,你们在里面商量得应该已经够了吧?既然你们没有愚蠢得想要破壁而出,而除了妖剑魔主之外,其他的人也没有冒失得不顾洞室之内和之外这么多位门下的生死,那么是不是可以准备来和我们谈谈?”
脑脶的这一番幽幽荡荡的话音,才一说完,洞室之中,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互相面面相觑了起来。
直到这时,差不多已经没有人,对于之前阳印团主和龙魔王所说的话,心中再有一丝的怀疑了。
一个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玄灵生物,居然会真的想要和现在洞室里的人类“谈谈”!
这真的是太出乎绝大部份修真的想像之外了。
对于脑脶隔壁所传来的要求,因为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和人类以外的玄灵,有过甚么“谈谈”的经验,因此大家在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之后,最终还是把眼光,集中到了阳印和龙魔王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阳印,已经发现目前最了解状况的,可以说还是非龙魔王莫属,因此心性本来就非常潜沉的他,马上就非常恭谨地转头对着龙魔王拱手说道:“龙魔前辈对于脑脶、旱魃之属,这种特殊无比的玄灵,显然是比晚辈要认识得深刻多了。
加上原先就说好了,目前我们所有的一切行动,依旧是以龙魔前辈马首是瞻,所以现在这和脑脶谈判的事,还是请龙魔前辈作主回应吧……”
阳印的这一番话,虽然主要的目的还是要隐藏起自己的实力,但言语之间,说的是漂亮至极,只要是人,肯定绝对听得会很爽快的。
而一直站在旁边,偶尔瞥望一下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脸上流露出非常复杂表情的裂天剑皇,听了阳印的话之后,马上就想到眼前还正待解决,而且已经因为脑脶的发话,显现出了另外可能解决的途径,所以心思也不逊于任何人的他,很快就轻轻点着头,对龙魔王同样轻声说道:“脑脶既然真的要谈判,那么还请龙魔兄暂当主谈之人,本皇后列静观……”
裂天剑皇的这一番表示,不但颇有当机立断,推了龙魔王出去做为代表的气魄,而且话也没有说死,留下了保全自己这边意见的后路,反应之精准快速,确实可以说是老到之至。
龙魔王虽然在洞外并没有留下任何“深海兽鱼宗”的门下,但是现在洞室中最里面躺着的,可都是“深海兽鱼宗”几百个晕迷的弟子。
这种牵挂,让龙魔王即使是有把握自己冲得出去,也不愿意贸然就这么做。
如今既然已经获得了阳印和裂天剑皇更进一步,请龙魔王代为和脑脶谈谈的请求,也就不再迟疑,轻轻地往洞室的入口处移了几步。
之前被龙魔王一掌就将那团抽自于“裂胆”体内的红色淡雾,给密密罩住的莹亮光层,并没有因为龙魔王这样的移动,而出现减淡或是消失的现象。
反而因为龙魔王现在稍移的距离,那一层流转的光罩,圈圈回缩,变成了一个好像圆球般的薄亮气球,晶透之中,依然将海毛虫群的红雾,紧紧束住。
看龙魔王行动之间,颇为熟练而且很有把握的样子,差不多每个人都感觉得到,龙魔王之对海毛虫,果然并非生手。
这种感受,让每一个洞室中的修真,都觉得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中一直都没有特别说甚么话的随缘波宗主,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却忽然不知道为了甚么,总感到对于目前自己差不多等于是身处在龙魔王的护翼之下的那种感觉,有一种隐隐的熟悉……
好像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受到龙魔王的护荫那般。
对于这样的突来感受,让一直都细心旁观的随缘波,心头感触微觉,也有点愣然地想不通了。
在今天以前,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龙魔王……
可是怎么现在的情况,勾起了随缘波宗主心中隐隐好像若有所历的熟悉感?
“战宛儿……旱魃已经来了,是不是?”
龙机并没有马上就回应战宛儿所说要“谈谈”的请求,反而先问了这么一个其实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话里所提的“旱魃”,指的当然是之前远距遥控,以“左司簿”透介收讯传讯的旱魃原身!
看到妖剑魔主也挡不住的横厉手段,龙机预估大概只有出现“魔王质”现象的旱魃原身,才具有这种转眼间就让一个“绝顶高手”变成这种下场的力量!
除了旱魃,脑脶和海毛虫,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先把这一点确定下来,显然是最重要的关键。
在龙机的问话说完之后,脑脶战宛儿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格格笑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多问?”
脑脶战宛儿的这一阵“格格”的笑声,透过了那种幽幽摇摇的音调传到洞室这边来的时候,听起来反而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洞室之中每个人听到这种幽幽鬼笑般的语音时,都同时在心中浮起了“虽似人声,但却非人”的深刻感受。
只有曾经和战宛儿真正当面接触过的龙机,才知道本来说话的语调,应该和一般人一样都很正常的战宛儿,现在的笑声听起来会变成这样有点恐怖的味道,实在是因为此时战宛儿的声波振动,并不是从洞口外面直接传来,而是以一种调整过后,极具穿透质性的波动,渗壁而来,所以才会让人听起来这么怪异。
只不过这样的怪腔怪调,并没有让龙机多想甚么,他只是很注意地体会着战宛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隐藏的语意。
从战宛儿现在的回答听起来,显然之前出手将妖剑魔王打回来的,真的就是旱魃!
因此,龙机倒也没有像洞室之中其他的修真那般,对战宛儿这时所传来幽幽的格格笑声,感觉到甚么飕飕的冶意,反而发现到旱魃居然会这样地和脑脶合作,所代表的意义。
由这一点上来看,旱魃看样子似乎已经更晓得怎么运用其他人的力量,来达到他所要的目的。
这种思虑复杂的计画特性,必定是要推论的能力精准到某种程度之后,才会出现的行为。
所以,旱魃的衍变趋化,可见得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魔质化的繁细组织特性,显然直接影响了它的“无形思考”,同样变得越来越精细难测。
了解了这一点之后,龙机就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更要小心谨慎,深思细虑,不然说不定连旱魃在想甚么,都抓不到边了……
龙机在确定了旱魃真的已经出现在洞外之时,马上就有些庆幸之前好在没有甚么人做出了贸然外冲的行动;停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吧!战宛儿,你说要和我们谈谈,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想要谈甚么?”
战宛儿在龙机的回答之后,很快就又传来了语音说道:“龙魔王,我们推测,既然你们在洞室之中,并没有因为我们送了一个已经被我制住的弟子进去以后,就很冒失地想要有甚么一起同时冲出来的行动,那么你们这些人,显然应该已经在里面有了了解情况,知道分寸的共识……所以,我们就可以先谈谈,现在我们和你们之间的情形。”
听了脑脶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之后,裂天剑皇马上就轻轻地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先搞清楚现在外面的门下弟子们怎么样了……”
把现在的状况,先搞清楚,确实是目前最紧急的事。
裂天剑皇在战宛儿的话才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就很快地提醒了龙魔王这一点最关键的事……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非常重要而且正确的想法!
不过,只有龙魔王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只是回头望了裂天剑皇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当洞中注视着龙魔王和战宛儿对话的诸人,有点搞不清楚龙魔王为甚么摇头的时候,龙魔王并没有对裂天剑皇多说甚么,只是继续顺着战宛儿的话意,回答道:“你猜得没错,我们在这里面,确实已经有了一些共识……所以,你可以谈谈所谓的‘我们之间的情形’,指的是甚么了……”
龙机的这一段话,是顺着战宛儿的意思而说,因此听起来非常的自然,感觉不到有任何特别想要知道甚么的味道。
战宛儿似乎有些为了龙机所表现出来,并没有她想像中那种急切的样子,而稍棺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才又问道:“你们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在洞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龙机暗中一阵冷笑,嘴里却很不在乎地回答道:“你既然表明了要谈谈,那就是说你显然有些要求,是想要我们答应的……所以,将我们现在洞外的门下所属目前的状况告诉我们,正是你一定要展现的筹码,我就算是想不听也不成,因此又何必要表现出急着想知道的样子?”
龙机此话一出,不但战宛儿很明显有些意外地又沉默了下来,连之前对着龙机说话的裂天剑皇,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惭愧。
龙魔王现在说的理由正是一点不错,既然外面的脑脶,必定是会向他们说明门下受掳的情形,以增加它们谈判的筹码;那么刚才自己这番特别提醒龙魔王,先搞清楚外面门下状况如何的态度,岂不是还没开始谈,就先显露出了沉不住气的味道?
如果脑脶抓准了这一点,再进一步逼些甚么要求,岂非等于在这个脑脶本来就一定要告诉他的洞外情形上,白白地就亏了一城去?
想到这里,裂天剑皇才愕然而悟,龙魔王所说“脑脶的智力非比寻常”的话,显然已是毫无疑问了。
然后,连裂天剑皇这么高傲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浮起子一种“还好方才已经请龙魔王来代表说话”的庆幸。
否则,就光这开头第一交锋,自己恐怕就得落下风来了。
而龙魔王的反应,显然也出了脑脶的意料之外,因此在龙魔王的回覆之后,战宛儿也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过了一阵子,她那幽幽的声音,才又再次地传来:“龙魔王,没想到你的分析,倒也直中我们的想法……看来我们原先对你的思考能力,也有点轻估了呢……能够猜到这个,恐怕你不但比洞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得更深,而且显然已经脱出了‘器械思考’的范畴了……”
脑脶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一说完,洞室之中每个人都微微一惊,这才真的确定了眼前所谓的“玄灵”异生,居然真的是想得比绝大部份的人还要更深更密……
这样的脑袋,这样的力量,和如此敌人面对,岂能不心惊?
至于脑脶战宛儿后来指称龙魔前辈的甚么“器械思考”,则是除了龙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是甚么意思。
而龙机一听到战宛儿提到“器械思考”时,除了觉得有些讽刺之外,倒也吓了一跳。
觉得讽刺的是,洞里面像拜月巫主这些人,还一直对于“玄灵”的思考,居然能够像个老练深沉的“人类”那般地精细时……
洞外的脑脶,竟也在这样的状况下,透露出了“人类的思考也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的轻蔑。
这样的话听在以前总觉得“玄灵之属,也只不过是活得久一些的畜兽”这样想法的人的耳里,真不知道是甚么滋味。
而让龙机听到最后,也觉得吓一跳的,则是……晓得目前了解他龙魔王,以前就是“龙机”机模人的,眼下看起来,恐怕还是只有这个曾经替他改装过,战具宗的潜藏首脑脑脶战宛儿而已……
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察觉到这一点。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龙机当然不希望战宛儿在这上面又再多说甚么,也免得泄漏了他龙魔王就是“龙机机模人”的秘密,而因此另外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枝节!
所以,龙机接下来的回话,就显得非常重要!
他必须把话回得让战宛儿误以为现场的人,其实都已经知道龙魔王就是龙机;而又要让洞室中的诸人,感觉不出战宛儿指的“器械思考”,有甚么其他的含义……
同时,还要两边的人,都觉得龙机现在所回的这话,听起来顺理成章,非常自然……
想要找出这么一段话,能够做到这一点三边皆顾的目的,就光是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龙机心中非常快速地沉思了一阵,然后便开口回答道:“战宛儿……现在我们这里面的人,从双方在海上相接开始,一直到现在同时被你困在洞中为止,承蒙他们这些朋友们,在接触及了解了本人之后,不但不以本人为怪,反而还都有志一同地,将和你对谈的这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所以,对于你刚才的询问,也许我们这里有一些在未知的态势下,想得比较粗浅的朋友,搞不清楚你之前对我们洞外的弟子情况,要说不说的意思……但是既然我已经表示得这么明白了,你何不也干脆一点,将你本来就要告诉我,那些门下弟子如何受你所制的情况说出来呢?”
龙机的这一番话,说得巧妙无比。
对战宛儿而言,龙机所谓的“不以本人为怪”,当然暗暗回应的,指的就是战宛儿所知道,龙魔王其实就是“龙机机模人”的这件事。
只不过龙机后来加上去的那一句“反而还都有志一同地找了他来作代表”,马上就让前面所提的那一句,变得根本就不重要了。
从知道“龙魔王就是龙机”的战宛儿那边听,当然会认为龙机说的是“我的原身虽然是器械,但他们也愿意完全相信我”这么个味道。
可是在其实不知道这些的裂天剑皇等人听起来,重点反而跑到了后面的“代表众人来和你谈判的人就是我”这样的意思了。
而且,在龙机的后续解释下,每个人都认为脑脶战宛儿所说的“器械思考”,指的大概就是龙机所说,“想得比较粗浅”的比喻了。
龙机这样回答的后面,还又把主要的重心,立刻就拉回到了现在大家都最想知道,“洞外门下的情况”上头,让就算是最心细的人,根本就很难听出龙机的这一段话中有甚么玄机!
加上龙机对战宛儿的最终话尾,更补上了一句要战宛儿“干脆一点”的催促,使得战宛儿无论有没有觉得不对,都很难不直接移开注意,针对洞外门下的情况做出回答。
因此,龙机的这一番话,无论是从甚么角度来看,都算得上是自然而然,毫无破绽的!
龙机的话一说完,并没有马上听到战宛儿的回应。
相反的,她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连龙机现在的心性,也微微有点紧张的心中,一发现战宛儿并没有马上回答,就觉得稍微松了口气。
显然,战宛儿再来经过思虑的话语,应该就是要把话中的重心,拉回到双方谈判的主题上了……
果然,龙机的推测并没有错误……
战宛儿的声音,在龙机这么一番言语的回答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嘿嘿”传来。
“你说得倒也不错,洞外你们留下来的这些人,本来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情况的,并没有要隐瞒你们的意思……”
龙机没有等战宛儿把话说完,很快就打断她的声音,说道:“这些我早就料到啦……所以你也不用多说了,还是赶紧把你的筹码亮出来吧!那些洞外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战宛儿的话被龙机这么样地打断了,但是似乎也没有甚么不悦的反应,很快她就回答道:“你们这些洞外的门下所属,现在的情形,也和洞里面的人,没有甚么两样……”
龙机听了马上就皱了皱眉,还没有回答,裂天剑皇已是忍不住开口对着门外问道:“脑脶……你的意思是说,本派的那些门下们,也和里面这些‘深海兽鱼宗’所属这股,完全都昏迷不醒了?”
战宛儿对于裂天剑皇的问题,并没有重复回答,只是以她那怪怪的音调回笑一声,然后很轻松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现在和洞里面的人,没有甚么两样……既然里面那些人的知觉,已经被‘海毛虫’所截断,那么外面这些人,当然也不会有甚么不同……”
虽然洞外的那些下属们,现在的结果,其实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不同,也没有脱出裂天剑皇等人原先的预料之中……
但是直接从脑脶战宛儿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却还是让洞里的诸人,觉得心头微微一沉。
裂天剑皇这时才回过眼光,对着龙魔王略表歉意地为了自己之前的抢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龙魔王倒没有去特别计较这些,很快就接口对着洞外说道:“好吧!既然你说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没甚么两样,那么我大概已经知道他们的情形了……你的筹码已现,现在可以说一下你想要谈甚么了……”
战宛儿的声音,这时候忽然变得有点狡诈的味道:“我们这边的筹码,还包括了现在你们留在洞中,依旧清醒的一部份人,龙魔王你可别忘了……”
战宛儿这段话的意思,指的当然不是洞中那些“深海兽鱼宗”已经昏迷的门下,而是指水妃、云妃、双帅将军、心魔、拜月、极元、萱萱,还有仁义王等等的主要干部人物而言。
裂天剑宗的二妃双帅三将军,还有“裂天剑宗”二代弟子“十剑使”等几位人物,还没有特别觉得怎么样,倒是一向受人尊崇的心魔尊和拜月巫主等人,耳中听到脑脶战宛儿的这一番话,简直就好像真的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任人宰割的“筹码”,心中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火起……
心魔尊这时也忍不住对着洞外轻叱说道:“脑脶,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筹码’,正在这里等着,你若是有种,就进来拿吧……”
心魔尊的这一声叱话才刚说完,脑脶战宛儿就哈哈笑道:“心魔尊,你也无需这么不服气,躺在那里的妖剑魔主,我们摆平他前后花了多久的时间?你自己问问自己,功力术法,比他又好得到哪里去?不信的话,你倒是可以像妖剑魔主一样,出来让我们瞧瞧……”
对于脑脶的说法,以心魔尊的心思而言,当然是绝对不会想不到,连同属“极顶高手”的妖剑魔主,都在冲出洞外后,不到几眨眼的时间里,就落得如此下场……
今天要是真的换上了心魔尊,连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结果恐怕也同样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只是,虽然这些对心魔尊而言,都是已经知道的事实,但脑脶这时候所说的语气,摆明了是要龙魔王把他们这些人,也都算是“筹码”之一,却也让他觉得实在是无法忍受……
再怎么说,现在的心魔尊等人,毕竟并没有像“妖剑魔主”那样地躺在地上……
所以,这样把他们当成了必定也会成为龙魔王和阳印等人的负担,实在也是像心魔尊这样地位的人,所完全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心魔尊等人的心中,气愤激动尽管是气愤激动,但是要他像脑脶战宛儿现在所挑衅的这般,让他自己一个人如妖剑魔主那般地冲到洞外去,心魔尊却也是肯定不干的。
因此当心魔尊没有这种就算是豁上性命,也要护卫自己名声的决心时,对于脑脶战宛儿的话,心魔尊也只好很技巧地回答道:“哈哈,脑脶,对于本人丰富的经验,你用上这一招等于是白搭……之前龙魔兄也已经说了,现在我们对你的应付之策,已经统由龙魔兄一手规划;老妖剑之前过于疏忽,中了你的暗算,现在你还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激将法来试图分化我们,未免也太把我们大家的智慧瞧低了吧……你等着吧!现在你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所要面对的,就是我们全体所有的人!”
心魔尊确实不愧是久在“真人界”里打滚的邪宗高手,这么一段给自己开脱的话,说得却是冠冕堂皇,气势慑人,倒也真能够符合邪宗一向“理可以输他,声音不可不大”的原则。
龙机当然也知道心魔尊这种可以说有点色厉内荏的情形,因此在心魔尊这一番鬼扯的话说完,马上就很干脆地说道:“战宛儿,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倒也不用专门针对心魔兄来上这么一段了……你和旱魃若是真的有把握对付我们,也无需用这种手段了,不是吗?”
龙机这一番话才一说完,不止是心魔尊暗暗松了口气,每个在旁边听着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龙机现在说的,才正是点在节眼之上。
如果洞外那所谓的脑脶和旱魃,真的这么天下无敌,视众人于无物,又怎么还需躲在后面,然后挑了这么样的时机来上这么样的一手?
由此一端,就可以让脑脶的气势,再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从脑脶现身以来,众人心中除了惊讶与骇异之外,那种处处受制,有力难伸的感觉,直到龙机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才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出了气的快感。
在这样的一瞬间,差不多两边无论是正是邪,都有志一同地感觉到,找思虑精敏,言语如刀的龙魔王,来当他们和脑脶与旱魃——如此心计厉害、功力难测的对手——的谈判代表,还真的是“找对了”。
不然,连像“心魔尊”这样的老修,恐怕也不见得应付得来这种场面。
脑脶战宛儿在龙魔王这样干脆而且直接的话语一说完,并没有马上回应,似乎是龙魔王一针见血的指明了根源的言词,让脑脶战宛儿也没有甚么话好说了那般。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战宛儿轻幽的语音,才又重新传来:“你说得也对,既然我们已经用了这样的方式,想来和你们谈判,那么这种作法从基础上来说,就一定会和你们的某些标准不符……所以和你们计较这种方式是不是光明磊落,对我们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龙机此时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你能够体会到这一点,那么我想所谓的和我们谈谈,应该就比较容易一点了……你既然原本非人,何必还要强如人般地去争这一口气?好好地做你的脑脶不是比较实际一点吗?”
龙机这一段话,听在洞中诸人的耳里,比起之前的那一段话,更加让人心中暗叫痛快!
因为龙魔王此时几乎可以说是在教训这个不是人的脑脶了……
身为最具灵性的人类,总算龙魔王替他们“争”了口气回来啦!
众人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地佩服了龙魔王这个以前从来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的“前辈”!
以眼前这种处处已经受制的情况来说,现场还有谁,能够说话说得这么深入巧妙,等于是直接就训了已占上风的脑脶一顿?
尤其是一开始龙魔王就先提了,如果脑脶好好安份做它的“怪物”,别妄想学做“人类”,应该就可以让彼此之间的“谈判”,进行得更加容易一些。
这样的一个点醒,让脑脶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憋着,甚么屁也没得放!
当然,这是如果脑脶也和人类一样,会在这种言词态度上,彼此互相机来锋去的话……
然而不论如何,龙魔王现在所呈现出来,那种泱泱大度,一气在我,不亢不卑,节骨无屈的态势,却实实在在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顺气服,隐然振奋……
即使是像随缘波这种正派着名的一宗之主,也很自然地就觉得对于这位神秘的龙魔王,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滋味。
她做为一派之尊,领袖全宗的经验可以说是非常久了……
但是,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察觉,像“龙魔王”这样特质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天生的领导者”!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让人觉得“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话,想要做出来的事”那样的感受。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话语,有些行为,只有领导者才想得到怎么说,想得到怎么做而已……
因此,领导者之所以才会领导群体;而被领导的人,也才会如此顺心服气地跟在领导者的后面!
龙魔王,无异是天生具有“领导前引”力量的人!
这些感想,都是随缘波在听到看到龙魔王和脑脶对话之时,心中所浮现出来的领悟。
只不过,让随缘波自己也搞不清楚的……
是这样的体会,纯粹是看到一位天生的领导者,言行自然引动了被领导者心中的共鸣,然后所得到的结论;还是她自己和这个似曾相识的龙魔王,彼此之间的某种牵感,所造成的错觉。
这一点连她自己,恐怕也无法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但是,无疑地,龙魔王的魅力,显然已经对随缘波,渐渐造成了一些她现在还抓不准到底是为了甚么的影响……
这却是随缘波很确定的。
她一直无法忘掉,山头上那种对第一次才见到的龙魔王,所产生的某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连随缘波这样思维清楚的人,都在心中有了如许纷乱的感受……
那当然就更别提红菱了。
可惜心中的感受,无法衡量比较,不然随缘波宗主就会更加惊讶地发现,这个时候双眼之中,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光芒,定定凝视着龙魔王的红菱,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不由自主,迷惑到了极点来形容……
对于龙魔王,红菱当然也是第一次相见。
但是,从和这一位初次见面的龙魔王接触开始,红菱那种心中隐隐的熟悉感,比起随缘波而言,那是更加地明显和强烈多了……
当然,红菱自己也并不清楚,为甚么面对这一位号称是“前辈祖师”级的人物时,总会勾起自己心中这种“隐如波澜阵阵起”的奇怪感受。
她自进入她祖爷爷的“裂天剑宗”派以来,也见过不在少数的所谓“前辈师叔伯祖”……
但是,为甚么总没有一个,像现在的龙魔王一样,让她很自然就身不由己地想起他、注意他?
就算是这一次红菱和雷擎天以前那一段不堪的往事,被萱萱无意揭开来时,原本总认为这种事被人知道的话,那真的会难堪得自杀的痛苦……
可是真的发生时,也不知道为甚么,红菱总是觉得隐隐间,似乎从这一位“龙魔王”的身上,是那么无法理解地,好像传来一种无形的支持!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红菱即使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龙魔王,但她却觉得自己和这位龙魔王,似乎在某个程度上有某种她所无法理解的连系。
而这也使得红菱对于龙魔王,很自然地就把他给当成了是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某位“长辈”!
红菱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内心的深处,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长辈”来看;但是至少,在她可以对自己解释的层面,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因为,不把他当成“长辈”,初次见面的自己,又能够把他当成甚么?
难道,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情人”吗?
这是连红菱自己,都无法接受的。
萱萱本来还非常不理解,为甚么阳印会在她想要出场向红菱这么一位元阴已毁的先天修道胎挑战时,忽然临时间出言挡了下来。
可是后来等到红菱偶然间出手,元气凝结成一流一流精莹的气芒,将偌大的洞口给完全封住时,她才恍然发现,目前的红菱,不但没有因为元阴被毁,而出现功力崩散的现象,更且还出人意外,无法想像地练成了真气凝现的“大液元”状态!
大液元状态?
本来她还不大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但是只有这样令人无法想像的事实,才能够解释了阳印为甚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拦下了萱萱对红菱的挑战!
为甚么会这样?
红菱虽然是先天修道贻,但是她修练的元基纯阴已失,为甚么还能够出现这种修练之人,连作梦也希望能够达到的“元气液化”的境界?
难道,裂天剑皇还有甚么从来没有人知道的超级秘诀吗?
萱萱的心里才刚浮出这样的惊疑,几乎是立刻就推翻了如此的推测。
裂天剑宗不错,是“真人界”一个非常着名的宗派,但是从来也没听说过他们擅长这种修阳补阴的技术。
而且,萱萱现在所看到的红菱,还不只是恢复了“元阴”的先天修道胎而已……
以红菱现在的程度,还真不知道已经飞跃到了怎样难以想像的地步!
如果裂天剑宗,真的具备了这么神妙的功法,他们也无需再苦练甚么“裂天剑气”了,还不如就直接以此法做为主修,肯定比甚么“吸日夺月派”、“阴阳和合派”,更要来得轰动!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红菱现在身上所出现的变化,又怎么解释?
红菱在被雷擎天毁身之后,到底又发生了甚么事?
萱萱从发现红菱不但功力未退,而且更突飞猛进,到了她也不知道已经达到怎样程度的怪事之后,就一直非常注意地观察着红菱。
然后她就发现,红菱虽然大部份的时间,都很安静沉默,但是萱萱因为一直都在暗暗注意着红菱,所以察觉到红菱隐隐约约的动作中,总是会偷偷地去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红菱和这人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那般。
当萱萱发现到这一点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
红菱身上的变化,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
萱萱会这么联想,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由于红菱暗中会偷瞄的这个对象,本身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谜!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代表洞中所有的修真,来和脑脶谈判的龙魔王。
红菱身上所出现的变化,会不会和龙魔王有关?
萱萱的心里很快地想了一阵。
“龙魔王”这个名号,以前萱萱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过“真人界”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虽然从萱萱之前和他接触的经验看起来,龙魔王似乎是“深海兽鱼宗”,甚么“未履世”的“前辈祖师”……
不过,这并不代表,龙魔王以前就一定从来没有和红菱接触过。
红菱这种暗中偷偷注意龙魔王的举动,是非常隐晦的。
如果不是萱萱本身,原就是一个非常仔细的观察者,再加上她一直都非常注意红菱,一般的人,恐怕对于红菱暗暗在意着龙魔王的情形,是绝对很难察觉的。
红菱出身正派分际很讲究的“裂天剑宗”,本人又是众所瞩目的所谓“先天修道胎”,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表现出这样不寻常的关注,这里面绝对有一些甚么不为人知的因素。
因此,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红菱似乎也是在这一次,才初见了龙魔王。
但是从红菱回然有异的暗中表现,萱萱却总觉得红菱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和龙魔王第一次见面!
所以,会不会红菱之所以能有这么让萱萱大感意外的改变,就是因为这个龙魔王?
想到这里,萱萱不由自主地,就又注意到了几个围绕在龙魔王身边的人。
海淰大群长和其他群长们,前后的改变先不去说……
光看也是第一次露面的那个小女童臌嫇好了。
几次轻微的动手,所展现出来惊人的造诣……萱萱估计就算是心魔尊、拜月巫主等几个位列“极顶高手”的老修,恐怕也有所不及。
样子只有十三、四岁的萱萱,本来已经是够让人惊奇的女孩形象了。
外表看起来比萱萱还要年轻,恐怕只有十岁出头的臌嫇,为甚么居然会有这样的修练成就?
这个小女孩,真的就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吗?
关于这一点,自己本身也是“小女孩”形象的萱萱,其实一直都很怀疑。
当然,比起无法置信的功力展现,萱萱也不得不怀疑。
除了臌嫇以外,还有一个人,更是让人意外得眼珠凸出!
那就是“阴阳和合派”中,隶属“清冷仙子”的枢棱!
别人也许对于枢棱仙子,没有甚么深刻的了解,只知道她除了眼深鼻挺,皮肤白皙,很有一些西方女性的奇艳味道之外,就是在“真人界”的散修之中,算是有些名气,如此而已。
不过对于萱萱来说,却不只有这样的认识而已。
因为萱萱的老爹,也就是“极光老祖”,潜隐在“阴阳和合派”之时的身份,就是长老级的“孽龙化形”。
透过这一层关系,萱萱对枢棱仙子的认识,远比其他一般的修真,要来得深刻完整了许多!
她不但知道“清冷仙子”们之中,枢棱仙子虽然年纪最小,列为么妹;但因为她智慧精敏,所以反而是这几个清冷仙子们里,最具主导影响的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枢棱仙子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就是这几位清冷仙子们的决定!
极光老祖其实有好几次,都想要对这原本六人的清冷仙子们,暗中下手……
只是顾忌着那时极光老祖用的手段,有些很可能会被这个枢棱仙子给瞧出端倪,因此极光老祖迟迟一直在找着更适当的机会,所以总是没有下手。
连像极光老祖这样深沉奸滑的人,都觉得枢棱仙子的脑筋不可轻估,可见得她虽是清冷仙子中最小的小妹,但其实以心思而言,其他的几位女修,也很自然甚么事都会以枢棱的意见为意见。
然而尽管如此,萱萱却也知道,清冷仙子中,论智慧当然还是枢棱抡冠;不过要说到修为,枢棱仙子恐怕就得排到最后了。
萱萱曾经听过老爹极光老祖猜测过枢棱的来历。
据他以前所说,虽然枢棱和几个清冷仙子齐聚于“阴阳和合派”位于“北霜宫”的“清冷仙子阁”时,是以一介散修的身份……
不过极光老祖也注意到,枢棱雪白的皮肤,外层总是淡淡微浮着某种莹莹隐然的特性。
萱萱知道极光老祖一直怀疑枢棱仙子的来历,很可能和“西方第一宗的“光神宗”,有些关系。
只是枢棱仙子的修为成就,真的并不高,倒也让人很难想到她会和“微芒退暗,大光明正诀”的“光神宗”联想到一起。
可是,这一切原来萱萱所知道的事,经过了阴阳云妃点明枢棱接场,结果让人跌出眼珠的意外经过之后,又完全不一样了。
在思考之前,只靠着本能般的反射回应,原先功力在“清冷仙子”中敬陪末座的枢棱仙子,居然反手一掌,就把阴阳云妃给打进了水里去!
这样惊人的成就,同样地,萱萱估计就算是心魔尊和拜月巫主,恐怕也很难一掌就让久为“阴阳和合派”一宗之主的“阴阳云妃”这么难看!
为甚么枢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前后功元出现如此巨大无法估计的改变?
枢棱之前的功力,其实并不怎么样,为甚么相隔没有多久,竟能一掌便让阴阳云妃落水?
这里面完全无法估计的变化,显然也是阴阳云妃所没有想到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更奇怪的是,萱萱那时注意到了枢棱的反应,她居然好像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反射性的回应动作,竟就强大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从阴阳云妃被一掌打进水中,咕噜咕噜地沉贯下去时,枢棱脸上那种震惊的怔愕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枢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这是萱萱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甚么她能够理解的解释!
先不去说龙魔王本身……
就光看这两个出现之时,显然都在龙魔王身边的女修好了……
为甚么龙魔王的身边周围,这些人,这几个女修,会有这样难以想像的力量?
枢棱仙子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修为跃进,那么红菱……
她当然也可以!
再加上现在红菱随时都暗中在注意着龙魔王,这种说不定连红菱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无意识举动……
这几个因素综合到一块儿时,让萱萱很自然地,就把所有问题的关键,转移到了眼前气势沉稳,正在和洞外脑脶对谈的龙魔王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