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道:“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没有错,我们是可以顾及谢冬勤的感受,可是谢冬勤撒谎欺骗警方,包庇谢佳宁。他在帮助谢佳宁逃跑的时候,也并没有顾及那些死者还有死者家属的感受。”
陆司语轻声说:“我审问的方式,可能有点极端了。”
宋文道:“你给他辨认尸体,让他确认死者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大错。”他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以后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还是不要用这种方法了。”
作为队长,宋文觉得陆司语之前的行为是踩了线,但是并不算过分。
让谢冬勤近距离直面尸体,那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但是这并不是说,他觉得陆司语就是错的。
陆司语并没有造成对谢冬勤的实质伤害,而那些惊吓,也是他罪有应得,宋文并不排斥在极端的情况下,面对犯罪分子做一些非常之举。
如果谢冬勤再拖延一会,可能那艘船就会开走,他们想要抓到谢佳宁就难上加难了。放走一位穷凶极恶的凶手,才是对死者,对他们身份的最大不敬。
宋文知道,陆司语是异于常人的,对他而言,尸体不过人生命里的一个状态,他早就对那些尸体习以为常。作为法医,检验尸体,接近尸体是他们的工作。
陆司语早已看过了太多生死,也看穿了谢冬勤,所以他触碰着尸体,冷漠问着谢冬勤的时候,才让谢冬勤感到了真实的恐惧。
谢冬勤的谎言,让警方非常被动,在不能动用刑罚的情况下,其实陆司语的方法,才是最快速,也最有效的。
陆司语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在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才会有负罪感。若是有别的方法,他又何必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更不是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些过去的经历,在他的身体里划了一道道看不见的伤疤。
想到这一点,宋文就隐隐地心痛。
不管怎样,事情的结果算得上圆满。现在的关键是,一定要拦住谢佳宁。
车里的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然后宋文侧头问他:“手还凉吗?你不该靠得冰柜那么近。”其他的错误还是待定,但是这一点,他做错了。
陆司语白净的脸上忽然觉得一热,躲避了宋文的目光,侧头看向了窗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他现在的手还是凉的,但是听了这句话,感觉心里暖了。
还有最后的一段路,宋文按响了警铃,警车在车流之中穿梭而过,飞速向着码头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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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南城港,这里是整个南城唯一临海的一角。
南城的地形特殊,大部分都是内陆,气候也没有多少海洋特色,唯有这一边,与临市的交界处凹回来了一小块弧线,形成了一处天然的海港。
从古至今,这里一直是海上通行的要道。
田鸣到了这边,先去找了港口的负责人,通报了情况,港口的负责人一听说此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和工人们沟通情况,还叫来了几位和谢佳宁共事的工人。
田鸣问了一圈,没有得到特别多的信息,他从港口的办公室里出来,和张子齐商量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两个人站在门口,田鸣闻着淡淡的海盐味,用手挡住了额头看向夕阳,有点忧心忡忡道:“要起风了,今晚说不定又要下雨。”
他身旁的张子齐点头道:“最近的天气,雨水不断,一场秋雨一场寒,再过一段,就要入冬了。”
夕阳渐末,黑暗就要来临,像是一只野兽,即将张开大口,吞噬一切光明。
就在这时,田鸣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下,是宋文打来的,田鸣接起了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宋文略有些紧张的声音,说的正是谢佳宁有可能要坐船出逃的事。
田鸣原本还优哉游哉的,听到这几句话,汗毛都竖起来了,开口道:“好,我们这边有六个人,正在港口办公室这边,马上就开始准备。”
码头这么大,六个人明显是不够的,只能看看港口上有没有保安队可以帮忙,现在距离发船还有十五分钟,申请支援的话,也是来不及的。
田鸣和张子齐急忙回了身后的办公室,负责人听了这新的消息也是一筹莫展:“这海港上每天有上百艘的船只停靠,有的仅仅是停靠数分钟,那么多大小渔船,商船,货船,客船,我们目前也无法确定,谢佳宁要出海将要坐的是哪一艘船……”
海域广阔,很多船只还会交叉运送,极其隐蔽,就算是现在,海上也一直是监管的难点。
田鸣双臂支在办公桌前:“谢佳宁的手里有枪,不管怎样,为了避免进一步的人员伤亡,你们现在必须命令码头上的所有工人以及相关人等,用最快的速度撤出码头区域。我们将在码头进行搜寻,你这边如果有安保队之类,也麻烦配合我们的工作,一起找到谢佳宁的下落。关于出海的渔船,我们这边也会排查,还请你们联系海警,随时准备拦截。”
负责人道:“我们马上发送信息。”
临近晚上六点四十,夕阳落下,无声无息之间,上百名港口上的工作人员陆续撤离了南城港口,把整个港口变成了一座空城。
海风吹着,天上的云也多了起来,一场风雨在这天地之中酝酿着。
南城港口的面积,相当于十个左右的四百米标准操场,在这么大的空地上,有序地排列着近三米高的集装箱,这些集装箱层层堆了起来,最高处有将近十米,在集装箱排成的队列之间,是一些供人和货车行走的巷道,宽的大约有十米左右,窄的只有几米。
现在,这些层层垒在一起的集装箱对于不常到访的人来说,就像是一座巨大而安静的迷宫。
警方和港口的保安队迅速开始行动,驾驶着港口的小型巡逻车,进行逐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