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夙枫则想也不想,痛快地说道:“行了,你放下来吧,就当是送我的好了。我们美尼斯也有地方出产上好的红酒,有机会的话,到时候我送回你十瓶最好的就算扯平了。”
董老板媚笑着说道:“一言为定,就是这样。”欢天喜地的将红酒放下来,蹑手蹑脚的走了。
唐咨有些惋惜的说道:“杨将军害我破例了,不过也罢,今日乃是非常之日,下不为例罢。”
杨夙枫欣然站起来,准备斟酒,裁冰绡早已接过,姿势优美的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果然香气浓郁,芬香四溢,一直毫无食欲的苏绫鳕也精神微微一震。
唐咨微笑道:“看来苏小姐乃是此道中人。”
苏绫鳕脸色微微润红起来,轻声说道:“唐大人过奖了,我也只是因为我父亲喜欢喝,所以我在旁陪着,不知不觉地就了解多一点了。雅苏台红酒乃是伊雷娜皇室的特产特级贡酒,其他国家只有皇宫贵族才能买到,这位聆泉轩的老板能耐不小啊!”说起自己的父亲,想到他早已丧生于叛军的刀下,却又不免伤感,裁缈缈裁纤纤的人也都是眼睛红润红润的,颇为伤悲。
杨夙枫其实对红酒毫无研究,再甘美芬芳的红酒对他来说也是浪费。在另外那个世界里,他甚至连“VSOP”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因此,他蛮不在意的淡淡地说道:“再好的东西,如果没有进入市场,那也是暴殄天物罢了。”
苏绫鳕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这雅苏台红酒乃是用伊雷纳首府雅苏台东南方三十公里之外,处在一道天然峡谷中的天外飞仙葡萄园出产的珍珠白葡萄酿造。天外飞仙葡萄园每年收获的珍珠白葡萄不足万斤,酿出来的葡萄酒每年最多也就二三百瓶,你认为这种无价的东西怎么可能进入市场?”
杨夙枫对她深感恼火,尤其是想到她和薛馥的亲热情形,心头就无明火燃烧,此刻被她冷言冷语的刺激一下,顿时忍不住怒气上涌,想要狠狠地教训她几句,却又找不到适合的言语,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通红的,好像要爆炸开来,但是总算强自忍住,没有说出失礼的话。苏绫鳕却以为他是无法反驳自己,因此甚为得意,嫣然一笑,顿时引的满室生辉。
裁冰绡连续给各人倒了数杯雅苏台红酒,喝的每个女人的脸上都是红艳艳的,娇艳欲滴,眉眼如丝,恍若春情荡漾一般。她们心底里虽然知道不是很妥当,但是酒香醇厚,回味无穷,竟然无法忍耐,一饮再饮。惟有唐咨和杨夙枫还算清醒,此刻正说起蓝羽军的事情来。
唐咨握着酒杯说道:“我从历史资料来看,当日你们祖宗杨蓝羽组织的蓝羽军,战斗力是首屈一指的。在唐川帝国开国的几次大会战中,都是蓝羽军率先突破明河帝国的军队防线,迫使明河帝国军队全军撤退。唐川乘胜攻击,在众多领主军队,尤其是蓝羽军、鹤军、狼军等几支私人军队的协助下,最终横扫了明河帝国的军队,建立了新的唐川帝国。蓝羽军在历次战役中表现出来的进攻精神和勇气都令人佩服,它的攻击力犀利的无可比拟,即使是唐川自己的龙骑兵师团,也无法相比,不过就防御能力而言,蓝羽军倒不是特别出色,它是一只崇尚进攻的部队,始终崇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的战争原则。”
杨夙枫好奇的说道:“我想知道一下,对于领土的军队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律条文予以规定?我总是觉得在这方面,好像都是笼笼统统而且含含糊糊的,到底有没有法律条文的明文规定可以遵照执行?”
唐咨说道:“关于领主军队的规定,最早来源于安拉卡拉盟约。这份盟约是天元1396年签署的,发起人就是唐川,参与的人则有十六个,后来增加到二十九个。这二十九个人,都是当时的明河帝国的领主。由于当时的明河帝国统治无道,皇帝昏庸,官吏腐败,横征暴敛,贪得无厌,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于是在唐川的带领下,这十六个领土决心联合起来反对明河帝国皇帝的统治。他们在安拉卡拉,也就是现在的云川道察雅地区,签订了一份共同反对明河帝国皇帝的盟约,号召各地领主联合起来反对皇帝的横征暴敛。盟约里关于私人领主的军队只有一条,那就是为了保证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和人身自由,领土有权利组织自己的军队,在盟约规定的范围内,联合战斗,直到取得胜利为止。”
杨夙枫皱眉说道:“就是这么简单吗?”
唐咨说道:“当时的确是这么简单的,因为他已经明确的赋予了领主军队的权利和义务。权利就是领主可以自己组织军队,并实施对军队的指挥和使用,义务是军队的作战目的必须是为了保证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和人身自由。”
杨夙枫说道:“那对于私人军队的数量有没有明确的规定?”
唐咨摇头说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军队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没有规定。明确规定了私人领主军队数量的法律盟约是在1434年颁布的,那已经是唐川建国之后的事情了。皇帝唐川和其余的二十八位领主在尼洛神京经过和平商议,签订了尼洛神京盟约,盟约明确的将领主的私人军队的数量限制在五万人,并且必须接受中央朝廷的领导和指挥。当时就有十一家领主当场解散了自己的军队,另外的十七家领主也将自己的军队数目大量减少,一般都只有一万人左右,以维持附近地区的治安。至于后来的历任唐川皇帝不断的削减私人军队的数量,那也是口头的命令罢了,并没有书面文件上的规定。”
杨夙枫说道:“这么说来,真正对于领主军队有影响的书面文件就是安拉卡拉盟约和尼洛神京盟约了?”
唐咨说道:“就我所知,的确如此。”
苏绫鳕突然冷冷的说道:“杨夙枫,就算你组织再多的军队也是无法收复美尼斯的,因为这条道路根本就走不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要浪费时间精力了!”
杨夙枫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除了觉得她外表艳丽动人之外,丝毫没有其他可取之处,尤其是丝毫不赞同自己的意见,经常和自己顶撞,更加令自己心烦。一时心头怒火膨胀,忍不住脱口说道:“你一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得什么?”
苏绫鳕轻蔑的一笑,不屑的说道:“那你懂得就比我多么?”
唐咨微笑着说道:“呵呵,我们都在研讨嘛!”
苏绫鳕突然站起来,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杨夙枫,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武力可以解决一切?但是你拥有足够的武力么?捕手的光明帝国军团拥有足足超过十万人的正规军,还不算随时可以调动的二三十万游牧民族骑兵;而彭越,他在晴川道也扩建了超过六万人的军队,整个美尼斯地区的粮食产区都控制在他手中,他背后还有鸯笳王国的支持;而摩尼教也不甘示弱,他们的核心武装力量红巾军,人数也不在三万人以下。我倒想问一句,你们杨家,尤其是你杨夙枫,你有什么力量又有什么资源去组织多少军队?你觉得需要多少军队才能消灭上述的敌人?你整天叫嚷着武力武力,可是你的武力从哪里来?就从你们丽川府巴掌大的地方和琶洲港那个小港口就能自己长出来?”
她这一番话清晰而凌厉,顿时就将杨夙枫说的跟哑巴似的,根本无法接口,一时间震慑当场。裁冰绡小心翼翼的说道:“表嫂,你先坐下来说嘛!”
唐咨和杨夙枫面面相觑,杨夙枫心头越来越恼怒,要是苏绫鳕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偏偏苏绫鳕这一番话极有见地,而且正好击中了他的痛处。蓝羽军的建设正是他最忧心的问题,在众敌环伺之下,自己就像是毫无还手能力的羔羊,任人宰割。从杨基睿反馈过来的信息看,蓝羽军能招收的兵源也不多,大部分人一听说要和光明帝国军队或者是彭越叛军打仗,立刻就打退堂鼓,原来准备招收三千人的,现在能招到五百个真心实意愿意加入军队的都很渺茫,除非采取拉壮丁的办法,而事实又证明了靠拉壮丁壮大的军队是毫无用处的。一时间,他脸上阴晴不定,目光也显得游弋而飘忽。
苏绫鳕得意的冷冷的笑了笑,充满讽刺性的说道:“没有那么大的头,就不要戴那么大的帽。美尼斯地区的七大神殿最近都光彩照人,传言说那里就要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萨尔贡……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个人是你吧?”
杨夙枫神态茫然,近似呻吟的说道:“又是萨尔贡……我讨厌萨尔贡……”
苏绫鳕恶意的笑道:“是啊,你可以讨厌他,可是你却不得不面对他,你可以臣服在他脚下,舔他的脚趾尖,或许他会饶恕你一命……”
杨夙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出神。
唐咨半信半疑的说道:“七大神殿最近果然有灵光出现?是确有其事还是以讹传讹?有能力做萨尔贡的无非捕手、泉修泓、彭越三个人,其中尤以捕手的实力最强。苏小姐,你不妨说说你的分析。”
苏绫鳕轻蔑的看了杨夙枫一眼,仿佛要专门打击他的积极性,她淡淡地说道:“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美尼斯地区叛军的实力有多强,还天真地以为他们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事实上,美尼斯地区的叛军经过五年来的磨练和战斗,已经锻炼成极具战斗力的一支队伍。捕手麾下的十万人不是虚数,而是确确实实的十万人。这十万人分成了五个军团,每个军团两万人。他背后还有游牧民族骑兵的协助,从这点而言,他的确最有能力做萨尔贡。只是捕手这个人性格很难捉摸,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的行为不能用常理来分析,所以,对于他的预测实在是最困难不过的事情。”
唐咨轻轻的哦了一下,微微颔首说道:“那么,彭越呢?”
苏绫鳕说道:“彭越本身是帝国边防军的指挥官,对于帝国的军制了解的最深,所以他的军队完全是按照帝国军队的编制设置的,其训练体系和作战指挥和帝国军队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多了一个叫做岫风的鸯笳女人在旁边监视他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那个鸯笳女子岫风,却是鸯笳王国女王的妹妹,擅长军事指挥,彭越叛乱成功,有相当部分功劳是岫风指点的结果。因此,只要她还在彭越身边,彭越叛军都是如虎添翼。”
唐咨出神的想了一会,苏绫鳕已经接下去说道:“最后说说摩尼教。泉修泓其实并不可怕,因为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反而是摩尼教的圣女芳菲青霜这些年来风头大劲。她的武功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摩尼教红巾军取得的胜利,几乎都和她的刺杀行动有关。在之前,血色高原上的游牧民族对摩尼教不屑一顾,认为其人单力薄,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是自从西蒙人第一高手穆勒和瓦拉人第一高手方丹被芳菲青霜刺杀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能忽视摩尼教的存在。不过,芳菲青霜的刺杀行为有利也有弊,他的最大弊端就是弄得捕手的光明帝国军团和摩尼教势不两立,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西蒙人和瓦拉人更加是恨不得将摩尼教连根拔掉,将芳菲青霜生吞活剥,为穆勒和方丹两人报仇雪恨。在捕手的带领下,光明帝国和摩尼教的摩擦不断,经常发生流血冲突。由于寡不敌众,摩尼教始终处于下风,这对于泉修泓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若想和捕手修好,则必须放弃芳菲青霜,这是非常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