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因为一个似有似无的人物,让本就明争暗斗的江氏兄弟关系骤然紧张起来,尽管江彪最终以现任家主的身份平息了这场口舌之争,然而,丧庐之中尴尬的气氛却丝毫未减。一边是二弟江虎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低头不语,另一边则是双目充血,怒意不消的三弟江豹,这让江彪感到异常棘手。虽然,江彪从心底中也看不惯江播生前对江豹这个庶出子的宠溺,但他如今毕竟已身为家主,该有的姿态亦是必须要有的。怪只怪江虎不分时候,偏在这个当口,更是毫无遮掩的触及到了江豹的痛处,让他这个新家主坐蜡了。
然而,无论怎样也得尽快收拾这种局面,即使是最后要分家,也必须等到江播入土为安之后。
最终,江彪发号了施令。
“左右武士,尔等尽数退了出去!”
江彪话音刚落,就见由丧庐两侧幔帐之后,悉悉嗦嗦的转出来两列手执兵刃的黑衣人,黑衣人齐刷刷的对着家主躬身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嗯!”江彪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依然分立左右的江虎、江豹说道:“二弟、三弟,毕竟大家同为江氏子弟,既属同宗,则理当一致对外,兄弟间再大的误会也是关起门来的事情,一切还应以大局为重,绝不可被外人看了笑话,更令父亲大人九泉之下不能瞑目。二弟,你刚才所言,言语太过刻薄,实在不妥。至于,三弟嘛,虽然你是出于一片好心,然长幼之序的礼数亦应遵循,以下犯上是绝对不允许的。既然,为兄现为一家之主,你兄弟二人又有都有过失,便各自退让一步,此事就此过去,权当从未发生,如何啊?”江彪决定动用家主之尊来终止这场闹剧,同时,内心之中又对这样大袖一挥,说一不二的感觉甚是享受……
至于江彪如此说,他其实是有算计的,江虎的态度他并不担心,再如何他二人也是一奶同胞的手足兄弟,亲疏远近摆在那里。而江豹,虽然颇有谋略,又深得江播宠爱,可那些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如今,有家主的身份镇着,江豹心中再有想法,想必也不敢越越雷池的。
果然,就听江虎先说道:“家主有命,二弟安敢不从,此事就此了过了。”只是,江虎虽然在嘴上表态了,却根本不去看江豹,言外之意,他这面子是给大哥的,而不是江豹。
“好,这就对了!怎样,那三弟,你意下如何啊?”
对于江彪这样的虚伪江豹完全明了,无奈事实如此,家主的威严以及他的出身都是无法逾越,改变不了的,此时,江彪只有隐忍了。
“兄长作主,小弟不敢造次!”江豹规规矩矩地对着江彪拱手施礼说道。
如此,江彪当然大喜,连声道:“好好好,如此甚好!如此……”
只是,他这话忽然间又戛然而止!
“狗奴,汝为何不退下,在此作甚?”江彪用手指点着丧庐外的一个方向厉声喝道。
紧接着江彪的话音,两边的江虎和江豹也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就见在通往花园的月亮门门洞里边直挺挺的立着一个黑衣人,只因为门洞稍矮,而那人身形高大,五官相貌被院墙挡住了,只看得到他一身的黑衣打扮。江府在办丧事,上上下下都着着孝服,唯独刚刚隐匿于丧庐左右的那十几名黑衣武士,故而,乍一看去,此黑衣人似乎是杀手中的一员。
如此,江彪当然要动怒了,一个下人竟然不听家主的吩咐,这还了得。
只是奇怪,那黑衣武士分明听到了江彪的怒斥,然而却依然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好个狗奴,如此无礼,莫不是想尝尝家法的厉害?”这时,江虎大骂道,接着,迈步就欲上前教训那人,正好也可以出一出心中的邪火。
“二弟,等等!”没等江虎动身,就被江彪出言制止了。
“此奴不识时务,为兄正好拿他开刀立威,看看今后何人还敢忤逆本家主。”江彪又说了一句,然后,挺身站起,“噌”的抽出了腰间佩剑,大步朝那人走去。
江虎则紧随其后,唯独留下江豹不住地摇头叹息,因为,实在太明显了,江彪这般兴师动众亲自去拿一个下人问罪,无非是要杀鸡儆猴,做给江豹看的,今后,他恐怕想要立足都是异常艰难的了。
江豹在那里如何长吁短叹暂且不表,再说,江彪、江虎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朝那黑衣人步步逼近过来,按理说,身为下人,即便吃了雄心豹胆,到了如此局面,不被吓得腿脚发软,也应该见事不好调头鼠窜才是。然那人却仍旧稳稳当当的站在月亮门洞边,仿佛就是在专等着江彪他们似的。
这样一来,反倒是更刺激到了江彪,江彪怒火中烧,愈发狂暴,大骂一句“匹夫”,挥剑便砍,江彪生的人高马大,每每由此进入后花园都必须弯腰曲背方可,而此刻心念全乱,哪里还记得这一点,一剑砍下,就听“当”的一声,佩剑硬硬的与门洞上方的青砖撞击在了一起,这一剑力道十足,震得江彪虎口崩裂,“哇”的大叫了一声,佩剑竟然撒手落地。
一旁的江虎见状也是一愣,赶忙上前去搀扶江彪,却忽略了那黑衣人。
与此同时,只见黑衣人,身形快速一转,眨眼间钻过月亮门,闪到了江彪近前。
“你,你,你不是……你是何人?”江彪此刻方才看清了黑衣人的样貌,那是一张年轻俊朗,正气凌然的陌生脸庞,并非是江府中人。
“哼!吾乃龙亢桓温是也!”那人紧咬着的钢牙挤出了几个字。
“啊……”江彪惊慌大叫,他始料未及,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瘟神桓温,居然就在自己眼前,可是无论怎样已经为时已晚,江彪叫声未落,一把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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