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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公子“成名”
    日子在平静里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入冬时候。阵阵归雁划过天空,洒下一声声凄凉的长鸣。
    在这归鸿声里,崔先生思乡情起,决定回乡了。阿望随他一起离去。我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直到离开荆州城很远。
    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影被树木阻挡就如父亲送徐元直一样要“伐尽此林”。我只是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崔先生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他的才华,绝不下于徐元直。如果他肯出山,必定对大汉复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开始时,天真的我以为他会留下来。但是无论我采取什么办法,或明请,或暗示,或引诱,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改变。他在思想上,受老庄极大的影响,认为无为而治才是最高的境界,认为顺应天命才是为人的道理,认为做人最高的境界就是什么也不要去做。
    对此我无话可说。如果天下所有人都向往古代,追求思想上的宁静与平和,那世界不可以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世界是有隐士的,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隐士,而我,就更不可能,更何况,我在他的手中,见到了天下的样子!
    一向爱才的父亲对崔先生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他得到了诸葛孔明和庞士元,他似乎觉得,有这两个人当谋士已经足够了。而我,却觉得差得太远。
    阿望在离去的那几天里,似乎总有话想对我说,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这一点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我的很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医术上,甚至我希望找到一种可以延长人的生命的药,我生得太晚了,而我身边的英雄们,大多垂垂老矣!
    张仲景对我是很偏爱的,虽然我在医术上并没什么天份,但他喜欢我的认真。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爱讲一些治病救人的情形,天南地北游历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着迷,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感情充盈心间,不忍闻杀伐之事,甚至见到流血就会发抖。
    孔明发现了这个苗头,把我交到赵云那里,连射了五百多支箭才得以缓解。
    。轰然是专门为我制作的三十斤的小弓,但还是把我累得两臂红肿,动弹不得。
    自从我自己去找孔明要求独立之后,孔明对我就十分关照,甚至,不象是臣子对少主的态度,而象是父亲对儿子的态度,虽然表面上对我执礼甚恭,但管理之严格,简直到到生硬的地步。而且,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望着我时,里面竟包含了无数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由于经常随了张先生上街治病,荆州城里有很有些人和我熟悉起来。
    “看,那个孩子是谁?”
    “你不知道?那就是咱们主公的小公子阿斗,听说是天神降世,脚踏七星呢!”
    “他就是前些天在街上打倒净街虎王七,给百姓除害的神勇无敌小公子么?!”
    “他就是给东城王老汉家送了三袋米,救活一家子的大慈大悲小公子啊!”
    “他就是……”
    在路上,我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是,其实这些事,好多都是赵正他们以我的名义做的,有些甚至是孔明先生以我的名义做的。这类的事做到太多,以至于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我的口碑竟隐隐追及父亲。我的各种故事在地坊间传诵,甚至有些传来我的耳中,都会让我感到十分惊奇,以我走路都有时会摔倒的“本领 ”,去打净街虎,不是开玩笑么。
    但是,每当看到我与张仲景走在一起时,百姓们就会欢呼不止。我想,我是沾了张先生的光。若不是他的名气与地位,我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影响的。而孔明和赵正等人的扶助,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世上,领导在很多时候都有这样的便利,己承功,人担过。
    我一直以为,我的智力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绝对不会归到差的那一堆里去。但遇到了这个大我三岁的诸葛乔,却实实在在的失落了一把。这真是一个天才般的人物,他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数千字的内容,他只要看一遍,便可以背颂下来。当今天下之大,英才之多,能做到这等地步的,也只有不多的几个--西川的张松,绝对算是其中之一。他把孟德新书看了一遍,就可以背下来的。可是,对他这个拿着主公的江山四处贩卖的投机者,我还是百分百的看不起。
    我对背东西实在是差得太远,经常是背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好在崔先生并不强调死记硬背,和他在一起时,不过是聊聊天,说说话,轻松自在,根本不似授课。但是崔先生走后,府中换了另外一位老先生,他的要求可就怪异的紧了。上来就要求我背《诗经》,写小篆,可怜我一个小孩子,成天关在园子里学这种弄不懂的无比枯燥的东西,哪里受得了?于是我想办法反抗,想办法捉弄那个老先生。
    不过,这个老先生也是荆州有名的人物,远和老实的站在那里任我踢的赵正不一样,甚至也远远强过了大我一岁的阿望。结果我的捉弄没起到作用,反而被他用戒尺好好教育了一番。在发现不是他的对手之后,我便静下心来了,反正可以偷懒的地方很多,我并不一定要在他眼前捣乱。
    荆州其实算是一个文化的交流中心。汉末大乱,北方士人流入荆州避难者甚多,活跃了荆州的文化教育和学术研究。先荆州牧刘表重视儒学的教化作用,安抚士人,宣化昌文。在他的倡导和宋忠、王粲等名人的共同努力下,建立了思想活跃、富于探索和创新精神的荆州经学。他们“改定五经章句,删画浮辞,芟除繁重,赞绪用力少,而探微知机者多。” 可是如老先生这样寻章摘句的人,已是少得很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孔明见我轻浮,要磨磨我的性子。
    我轻浮了么?我小看天下人了么?我要改变我的命运,这不算是错吧。
    在这种情形之下,我等来了盼望已久的几个伴读。赵子龙实在是厉害,这样难为人的任务,他居然如此圆满的完成了。
    姜维终于来到了。
    可惜的是,面对我的亲切“接见”,他就象一个小冰人,高仰着下巴,傲得如同一头幼狮。他是被请来的,但是,身为士族之后,他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面对我,也丝毫不放在眼里。这与我想象中只要一见到,就会倒在我的身前,发誓效忠,从此为我鞍前马后,东挡西杀,不弃不离的情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人,属于没有真实的本领来压制他,他就绝不会低头的人。
    而王濬则是四叔偷来的,仅比我大一岁的他,哭了一路,见到我还止不住泪。他出身豪门,世代二千石,在家中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这许多苦。此次南来,生死未卜,更是恐惧的要命。我本以为我这样亲切的一个人,与他定能交成朋友,哪知道,聪明的他知道是我让人把他弄来的之后,就对我恨之入骨,眼神里总是掩不住的充盈着杀机。让我不由自主的毛骨耸然。
    而诸葛乔则依然永是一付淡然的样子,似乎万事俱不萦心。与他说上十句,他也答不了一句。说起来他应是与我最亲近的一个,但他的聪明,却害得我们几个(特别是我,另两人都比我聪明)经常与戒尺谈心。
    守着这几个伴读,我万分怀念崔先生和阿望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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