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行军中的孟获,忽然收到前军送来的一面旗帜,那面旗已经残破,其正面画着一头口角滴血的栩栩如生的猎豹。
孟获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长叹一声:“南中的豹子死了。”
忙牙长,号称豹子,是孟获的宿将,疾如火,快如风,历来攻无不克,此次破且兰,他派忙牙长前往,打得哪怕就是不能抢下且兰,也要重创汉军的主意,哪知他竟然战死了,仇恨充满孟获的胸膛。
“豹子,我一定为你报仇!”孟获大叫道:“全军起程,急行军,消灭汉军,踏平且兰!”
全军起运,全速前进,孟获却渐渐冷静下来,以他的分析,汉军不可能带着战浮跑得比忙牙长还快,更不可能带着战俘跟忙牙长交战,可是眼下的情况是,汉军不但跑得很快,而且打了伏击,英勇的忙牙长全军战死。一个人都没有留下,而与此同时,汉军竟然占了且兰,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孟获想不通,那些战俘绝对应该影响汉军的战斗力,为何并没有影响?难道他们把那五千多名战俘全杀了?这当然是最合理的解释和最恰当的解决办法,但若是这样,他们是何时杀的这些人,又是如何处理的尸体?自己一路尾随而来,不可能没有任何发现,若是汉军以他们特有的优柔寡断和同情心泛滥,留下了这些战浮,那么这些战俘为什么会听他们的话?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加入了汉军没有?
孟获想,虽然此时想不通,但汉军不是神,他们一定存在着巨大的缺限,就一定可以轻意的攻破他们。
孟获咬牙,到了且兰,见到我早些时派出的细作,自然就知道情况是怎样的?到那时,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收拾你们这些汉军。
李丰赵统傅佥才进入且兰,孟获的大军便到了,重重叠叠的蛮军从地平线上涌上来,潮水般一线展开,遮没了大地,大地似乎也在这强大的气势下微微发抖,高高卷起的尘土灰烟高达十余丈,如同走来一头蛮慌的巨兽。
似乎是蛮军在展现他们的强大,不惜精力的高声呼喊着,挥动手中的兵器。
有的蛮人全身上下都是兽皮,狰狞有如怪兽,有的蛮人光着头,髭了发,半赤着身子,劲上却悬着人头骨,腕上挂着长长的兽牙,有的蛮人脸上身上画满夸张的油彩,张牙咧嘴似要吃活人的样子。。。。。。
他们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在护河城对岸聚集着,一个部落一个部落排列开,有如一个部落展览,狮子旗,白虎旗,黑狐旗,一个部落一杆大族,一面一面的大旗环着且兰展开,在烈风里展示着无声的恐吓,打压着汉军和兰且百姓的势气。
李丰赵统等人知道孟获势大,可是此时,却也不由得相顾骇然。
此时邓砾来到城上,急急问道:“敌军可曾攻城?”
李丰摇头道:“还好,敌军只是列阵,还没攻城。”
邓砾道:“校尉此言差矣,我不怕敌军立即攻城,却怕他围而不攻。”
李丰赵统皆是大奇:“这是为何?”
邓砾道:“若是孟获一来便全力攻城,则城中之人皆知破城之祸,无分蛮汉皆可同心协力,共抗强敌,此时敌军围而不攻,时间一长,我军士气大减,内乱必生,若城中蛮人与孟获勾结,我军危矣。”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李丰道:“可是眼下我军兵少,除了死守并无他法,城中蛮人尚有万人,皆被困住,没有兵器,若是怕他们做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尽皆除去。”
赵统道:“万万不可,我季汉自来不杀战俘,安可只因一点怀疑而动这等恶毒的心思?”
邓砾道:“一路上都没有杀他们,此时到了城中,他们见了亲人,我们再动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李丰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眼睁睁看到变乱内起,且兰丢失,洋舸糜烂不成?”
赵统道:“不就是为了坚定城中百姓信心么?我倒有一法,不与他们硬拼,还可以挫伤敌军士气,长我季汉威风,令城中蛮人归心”。
李丰问道:“是什么方法?‘
赵统道:“斗将。“
斗将,又称单挑,在古代,有的武将自认英勇,喜欢将对将,明明白白的大战,认为只有在战场上打败敌人,才算是英雄。这种行为在有的战场上也曾威极一时,不过,在兵家看来,这种“逞英雄“的行为不过是匹夫之勇。真正的兵法在于奇,在于出剑出偏锋出奇制胜。在于以有心算无心以多凌寡以强凌弱。在千军万马之人,个人的武力在强,也不过是自保,很难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相反,这种行为在蛮族等外族却很威行,当敌人挑战之后,为了战士的荣誉,一般他们都会响应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当这个斗将,谁来与敌人交手,战将之上,刀枪无眼,生死难测,胜败无常。蛮人向来以武勇者称,打落他们的士气,哪有那样的容易。
在季汉年轻一代里,若是号为军中第一枪的姜维出马,大家可以放心,若是陛下身边深不可测的普法出阵,亦无不可。当然若是老一代五虎大将自然更是无妨,可是这些大将们都不在,赵统出马,似乎份量还轻了一些。
虽然李丰曾亲见赵统挑杀忙牙长,但是忙牙长那是与自己交战受伤之后,又久战身疲,才被赵统一举杀死的。否则的话,赵统是胜是负还是未知之数。
但是眼下,却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李丰身为主将,自然不能亲身涉险,而赵统出马,的确是无奈之举。
李丰略权衡了一下轻重,点头道:“小心。”
赵统向李丰施了一礼:“若是我不能回来,他日你见到我父亲,告诉他,我没有给他丢人。”
李丰心中一动,道:“若敌不住,就快些回来。”
越统再不开口,转身下城。
城门开放,赵统单人独骑闯过吊桥,大声喝道:“我乃李汉卫将军赵云之子赵统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刹那间,小小的赵统竟然有了其父在长坂坡前的威风。
孟获闻知,只是冷笑:“小孩子把戏,不用理他。”话犹未了,汉军在外面开始骂阵,骂阵也就罢了,居然还用得蛮语。
诸将哪里受不得汉军如此张狂,听得暴跳如雷,纷纷前往孟获的帅帐里请战,要求出马迎敌。
孟获安抚道:“尔等休要中计,此敌人惧我兵势,此时拖延时间罢了,我来此时,城中已有线人向我汇报,汉军并没有杀了那些蛮人战俘,此刻他们皆在城中,汉人诡计多端,根本没有说我们大败汉军的事,所以汉军才能得到此城,他们是眼见内忧外患,以斗将鼓舞城中士气,提升朱裹旧部地信心罢了,那员将,正是挑杀忙长牙的赵统,他父亲便是季汉号称常胜将军赵云赵子龙。”
“大王,那你还等什么,你不是想为忙长牙报仇么?现在我们冲出去。在一对一的单挑中为忙长牙报仇,不正是我们正想做的事么?‘
“不。虽然赵统是一定要杀的。但是我们不一定在今天的战阵上一对一地杀他,今天且不用理他,好好休息一日,明日我军开始号令汉军投降,后日攻城。我们的细作将在我们围城的这段时间里在城中进行煽动和破坏,我就不信,在我的压力之下,城中朱裹旧部会不动心反扑,到那时,汉军与朱裹旧部战成一团,再取且兰一如反掌,到那时无论是赵统还是李丰还是其他人,都任由我们予杀予夺,在稳赢的条件下,我们没有必要去与这个赵统交手!“
话未说完,外面一阵大乱,有人来报:“汉军小将挑了乌龙洞主。“
孟获大怒道:“谁人令他出马?”
来人道:“是寻汉将百般挑衅,乌龙洞主受不得刺激,故而出马。”
孟获恨道:“不遵号令,死有余辜。”
话犹未了,又有人来报:“乌龙洞主之弟科契洞主又死于汉军之手。”
孟获道:“死便死了,今日高悬免战,明日再战。”
众人大怒,纷道:“大王,若不出战,只怕到不了明日,我军先就乱了,我们蛮族,什么时候任凭敌人这样嚣张过,什么时候有过怕死的蛮人?”
孟获道:“你们谁有把握可胜此人?”
阿会南和董荼那高声道:“我等愿往。”
孟获点头道:“你两人齐上,必要杀死赵统。”
阿会南道:“我们什么时候以多攻过少,我一人,也能将那汉将杀掉。”
孟获冷笑道:“好啊,你们愿意死,就去死吧,反正我这个大王只是个摆设,反正我蛮军没有十七条禁令五十四斩!反正你们也没有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孟获一掌把硬木的案几砸榻,吓得帐中所有人眼睛一跳,整个帅帐里只听到孟获在咆哮:“你们愿打,你们去打好了!何必来问我,都滚,都给我滚,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大小部众都被孟获的爆发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发一语。
孟获的目光冷冷扫过阿南会和董荼那,这两洞元主立即跪倒在地上。
“你们两个怎么说?”
“属下,属下再不敢出战了。”
“嗯?”
“不不不,属下两人联手,将那汉军杀了。”
“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