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道个歉。上一章写错了年份,应该是226年,222年是渭南大战那一年。)
孙资见我始终不正面答复他的话,正色道:“陛下须知,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伤来伤去,皆是我中原百姓,陛下对胡人尚且施以怀柔之术,却对中原百姓这样狠心,岂不让天下人齿冷?”
我笑道:“不想打仗,让百姓安居,那好办呐。可是,你们那一个皇帝,季汉一个皇帝,百姓供养着还是累啊。这么的吧,朕在长安给曹睿建了府第,让曹睿过来住,还有你们这些人,一块儿来,我们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孙资终于被我激起了火气,他振衣而起,怒道:“陛下,在下乃大魏使臣,代表大魏天子而来,你见我于草野之地,戏我于言辞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告辞!”
我笑笑,拦他道:“大人留步,别生气啊,火气太大,容易伤身的,你这么大年纪了,这样可不好。你适才所说把荆州赔给我们的事儿,是曹睿说的?”
“当然是我家陛下亲口所言。”
“他真有这个心?”
“我家陛下一片真心,关爱百姓,岂有他哉?”
我心道,他若是关爱百姓,那才是见了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历史上为建宫殿把长安的承露盘都拆了的事。口中却道:“那好,虽然曹睿比我还大个两三岁,但他才当皇帝,我也不能太欺负他了。这样吧,让他把洛阳和并州一块给我,咱们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
孙资冷笑:“陛下,我大魏乃天下第一强国。兵精粮足,我家陛下虽初登大宝,然龙虎之姿,英明神武,又有百官齐心,万民同力,若陛下不想让百姓安居。妄动刀兵,那就来吧。”
我看他真的急了,忙笑着转回几句。让人送他下去休息,准备明日再正式接见,却和廖立商议起来。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曹睿被我们的实力吓到了?打算求饶?不能吧,这几年曹魏虽然屡败。但实力还在,若非四面开战,只凭季汉自己对付他还有些吃力呢。可是他们这样做目地何在呢?
廖立想了想,也认为这是缓兵之计。我们突然进攻。他们措手不及,需要调人马、运武器、备物资,然后才能组织起反攻来,曹魏国大,又是以战定天下的强国,其战争的潜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无论如何。战争不能停,打下来的地盘才是实在的东西,他一天不交荆州,咱们就打他一天。就算交了荆州,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个好机会。
不过,既然他说交割荆州,那明天就让他签字儿,不落实,哪怕落在手里个东西骂骂他们也好嘛。
我与廖立相视而笑,和东吴,攻曹魏是主题,岂能因一个荆州而袖手。
可是,孙资不肯签字儿,他说这种事情落在纸上太丢人了。但是他说,曹魏可以先行退兵,把荆州交出来。好奇怪,以曹魏之力,我们就算是全力攻击,也无法将之灭国,只能是一步步削弱他的实力罢了,他怎么会如此示弱?若当真如此,那我们何必要拼命攻击他,若能从谈判桌上得到利益,那么为什么要用刀剑呢?我又不疯。
但是,这里面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我表面上看着廖立等人说话,心里发疯一样转著念头。虽然细务上我不见得胜过他们,但是决策问题,把握全局,我一向不会自卑,甚至我认为,就算是孔明,他也不一定比我强。在这世上,太精明的人,他们不肯吃一点亏,所以就会斤斤计较,就会忽略了大局。相反我这种拿着吃亏当饭吃的傻人,却会轻易看到问题的所在。
我在脑子里用笔划了一下,荆州,东通吴会,西连巴蜀,南极湖湘,北控关洛,得此地之后,向北向南,皆可形成进攻的形势。自古是争雄天下的宝地。当年为了一个南郡,东吴和我们就翻了脸,如今曹魏竟然要主动让出一个州,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要勾起我们与东吴的宿怨不成?
我想着这种可能。
记得在二叔关羽攻打襄阳时,曹魏就几次想要放弃,后来二叔败北,吕蒙占领荆州,曹仁甚至一把火把襄阳烧了,自己逃回了樊城。直到后来发现吕蒙没有北进才又重新占领襄阳。虽然曹魏这些年经营荆州,但是除了南阳,其余地方还都是几国相争的交替控制区,季汉有时攻过去,东吴有时也打过去。虽然说曹魏放弃这块地方要下极大的决心,但其实对他的损伤并没有那样大。反而他的军力回收了,力量增强了,离开了水地,在陆上东吴又如何能捍得动曹魏的铁骑?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但是,若是他们当真出让,其结果会是怎样?我们难道为了与东吴的和好,放弃在荆州的利益?让东吴得这个便宜?但是,若不让,我们该如何与他们商议?而季汉的底线在哪里,东吴又会怎么做?
眼下,天下的形势是前所未有的好,曹魏八面受敌,季汉和东吴联手强攻,一鼓作气攻下宛洛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希望极大。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东吴突然变了卦,对我们的危害就太大了。不行,东吴鼠辈,鼠目寸光,自孙策死后,进攻之心就极淡,而得荆州,定中原,又是鲁肃还活着的时候提出过的政策。东吴对荆州有着极特殊的感情,我可不能忽略了。
当下,我一面用好话留祝猴资,不放他回去,不让他把消息传回曹魏,迷惑曹魏不知我对荆州的意图,不敢轻易离间;一面急书孔明,请他严密注意荆州方向的变化,防止出现磨擦;一面派心腹人分别以孙尚香和我的名义给孙权和孙登送去礼品,探问口风。
未几,先生回信,若当真如此,他会力促两家和好,不生事端。而孙权也回书,季汉东吴乃是姻亲,怎会为区区一个荆州而生什么误会?至于战局发展到什么样,是谁也想不到的,到时候各自努力,各安天命,避免互相攻击也就是了。
接到这两封书信,我心大定。有了信鸽,在没有阻截的情况下,传书方便了很多。这让我虽在北疆,也可以轻易的了解前敌的事。
眼下,洛阳战场上几攻几守,打得热闹非凡。先生和司马懿再度交锋,两人兵力相若,先生胜在兵精而器利,司马懿胜在地利和人多。
我闲来没事儿,把邓艾和夏侯霸几人弄到一个屋子里,然后找人劝他们投降。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这两人还都是死硬派,谁也不肯降。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虽然夏侯霸投降的可能性有点小,但是邓艾还是有可能的。我让李严对他们讲当前军情,说是曹魏要败了。这两个人怒而反击,我藏在幕后看热闹,把战场的实际和他们所说的相印证,从中发掘关于曹魏的有用的信息,然后及时传到前线先生大营。结果过了几天,邓艾有了警觉,他不开口了。我不放弃,继续努力,并着人打探他母亲的下落。
不能不说,邓艾这个小结巴的分析还挺不错的,起码在最初曹魏的反应,都落入了他的算中。当然到了后期,他的智力就无法达到了。毕竟这是天下最聪明的两个人下出的棋局。
面对曹魏,先生是全军包围,接着重点突破,以四叔和庞德为西路人马,主攻函谷关方向,牵制郭淮部;以三叔和关兴、张苞、庞会为北路军,进攻天井关,切害并州,危胁河内,牵制来增援的曹真部;以诸葛乔为南部军,进攻宛城,牵制夏侯威,同时阻断荆州与洛阳的联系,先生亲令姜维部主攻洛阳。
司马懿用兵极稳,其间又带着一种极为犀利的感觉,他常带能把握住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机会,给对方以重重一击,将对手至于死地,而处于一地,他也常常能不局限于一个小圈子,眼睛总是望着全局,这在将领中是很难得的。而先生用兵,则是到了大化无痕的境地,他极为擅于悄无声息的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环环相扣,大圈套小圈,把人的眼睛套花了为止。与他作战,你进也是错,退也是错,好不容易以为抓祝蝴的漏洞,踏上去才知道是个陷阱。这两个人交手,很明显先生占着上风,但是司马懿虽处弱势,败而不乱,层层死守,处处严防,消耗季汉的力量,打算把季汉攻击的强大势能消耗掉,使季汉自己知难而退。但是,先生岂能让他如愿,先生在洛阳城外设下层层圈套,忽进忽退,连消带打,令司马懿防不胜防。
八月底,先生到底还是用六丁六甲之术把司马懿弄晕了,战场上,同时出现了好几个孔明,司马懿出现误判,被先生一击而中其后军,姜维指挥人马猛冲猛打,衔尾直追,司马懿落荒而逃,直入洛阳城中。
在连吃了几个败仗之后,司马懿和郭淮变得胆战心惊,草木皆兵,都认为他在主攻自己,各守城池,不肯出战。先生几番诱敌,连用妙计,却终于没有成功。他擅长野战,但对于攻城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是各式攻城武器轮流来,打消耗,看谁最后顶不住拉倒。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还是靠实力来说话。拼人力,拼物资,拼意志,拼决心,拼耐力。
九月上,我自北疆起程回返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