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很有内涵的话不知是谁最先发明的,但真的很有道理。那位古儿汗,赵诚猜测他应该属于乃蛮部的余孽,只是他来到处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也许能杀了不少蒙古人,但是只要暴露了痕迹,就立刻会招来蒙古大军的报复。三百人实在是太少了。
夜深了,春夜的气温很低,那残余的篝火在呼啸的寒风中颤栗,顽强地抵挡着寒意,让人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不那么太寂寞和无助。远方,野兽的嘶叫声此起彼伏,提醒着人们在旷野中是如此的危险,尤其是这茫茫黑夜。那死一般的夜色如同鬼蜮,让人心虚胆怯。
这群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大都已经入睡,那一阵又一阵的如雷鸣般的鼾声,让赵诚睡不着。有人还说着梦话,想着女人,似乎做着春梦。
事实上,赵诚根本就不想睡着,忙了一晚上,伺候好这群杀手让他身心疲惫,他强迫着自己不要睡着,因为他的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傍晚时分,他就仔细地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制订了一个还算合理的逃跑计划。
“忽图勒爷爷和忽都大叔应该早就带着所有人转移了吧?”赵诚躺在人群中,这么想。
他的计划很简单,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跳进一侧的那条河,逃跑计划就算完成大半了,可是怎么才能不让人发现呢?赵诚暗叫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佳,这些亡命之徒按照草原上的惯例,以那位古儿汗为中心,形成向心圆的形式,按这种方式驻扎,敌人和异己不能轻易地冲进来,蒙古人称这叫“古列延”。赵诚正处于这个圆形营地的核心区域,两人大汉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他必须得从营地的中心地带,穿过一圈又一圈的大汉才行。
营地的外围,有放哨地武士来回逡巡着。更可恨的是,左边那位睡的死沉沉的大汉,将大腿压在自己的肚子上,嘴里还咕噜地呓语着,让赵诚的耳朵不堪重负。
赵诚小心地将大汉那条粗壮的腿移开,小心地趴在地面,转动着脑袋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正要站起身,一声暴喝险些让他魂飞魄散。
“小子,想找死吗?”喝斥的是一位大汉。这一嗓子几乎惊醒了所有人,有人下意识地拨出了弯刀,这也许是长期刀口舔血的生活而养成的习惯——刀就放在身侧最容易摸到的地方。
那位古儿汗也立刻醒来,惊恐万状,声音中带着颤音:“发生了什么事情,蒙古人打过来了吗?”
“报告古儿汗,是这个汉人小子想逃跑!”大汉报告道。
“原来如此!”古儿汗放下了心来,看来他并不像他白天发表的演说中所表现出的那样勇敢,他似乎对自己流露出来的胆怯的表现也很不满意,狠狠地踢了赵诚一脚,将他揣倒在地,掩饰自己色厉内荏的本质。
“想逃跑?看来我是应该将你的头颅割下,我很想知道汉人的脑袋跟蒙古人有什么不同!”古儿汗恶狠狠地说道。
“尊敬的古儿汗,我怎么会逃跑呢?在这样的夜晚,我走不出多远就会被野兽给吃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撒尿而已。”赵诚倒在地上,抚着被踢痛的地方,解释道,“我从小经常尿床,我母亲常常在半夜将我叫醒。所以次数多了,我就形成了一个习惯,一到半夜就要起床夜尿!我可不想把您过夜的地方弄脏,只是惊扰了这位大叔,让古儿汗误会了!”
赵诚的解释,还算合理,有人痛骂道:“妈的,扰了老子的好梦,我刚梦到一个美女,正求着要嫁给我!”
此人冲过了给赵诚补了一脚,赵诚大声呼痛,其实并没有那么痛。众人大笑,纷纷笑骂这位做着春梦的人无耻,尽做这样的好梦,这倒是冲淡了现场紧张的气氛。人们将弯刀送进刀鞘,又躺下继续睡觉,一个汉人少年不足为惧。
“原来如此!”古儿汗手指着发现赵诚想逃跑的那位大汉道,“你押着他去一旁撒尿,他要是想跑,尽管用箭射死他!”
赵诚心中狂喜,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便径直向河边走去。那位大汉一边持着弓箭跟在后面,嘴里一边不停地痛骂赵诚多事。
赵诚辨了一下方位,朝着河边走去,他傍晚时就发现那里是河流的一个拐弯处,水流颇急。
“就在此处,快脱裤子,你还要跑到天边撒尿不成?”大汉在身后不耐烦地嚷道。
“行,就在这里。”赵诚装腔作势地脱着裤子,扭头见那大汉正盯着自己的后背。
“看什么看,快点,老子还要睡觉呢,十天没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大汉骂道。
“大叔,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尿……尿不出来!”赵诚支支吾吾地说道。
“怪了,你又不是小姑娘,多事!你要是小姑娘那就好了,老子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大汉淫笑着,但还是稍稍转了一下身子。
“大叔,您天庭饱满,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自然是招人喜欢。放心,女人会有的!”赵诚笑着道,在心里却补了一句,“母夜叉一定会爱上你,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你这话我爱听,看来汉人的嘴巴就是很甜!想当年我……”大汉满意地笑了。可是却没人回应,他连忙转过头呢,只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如一只小兔子般,正向河边冲刺。
“不好!”大汉大惊,他立刻取了一只箭,搭弓上箭带着他无穷的悔意射向那黑影。
“嗖!”箭矢裹着寒风,飞快地飞向那只黑影,划破空气而发出的声响,如嗜血的恶魔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只黑影掉进了河里。大汉不敢怠慢,赶将过去,冲着黑色的河流将自己所有的箭矢发射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