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惊,忐忑不安道,我是叶子家属。那就行了,赶快过来吧,转重症病房了,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骤然间,我感到天晕地旋,似乎有点站立不稳,一种不祥的预感犹如乌云一样笼罩在头顶,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顾一切冲出了房门,在来往车辆川流如梭的大街上,疯了一样招手拦车。上了车,我心里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电话通知小娟。关键现在还不清楚叶子究竟是不是小娟的表妹彤彤,我现在叫她是不是有点唐突呢?如果不告诉小娟,那万一叶子就是彤彤呢,岂不是可能两姐妹最后一面也见不上?斟酌半晌,我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小娟。
电话通了,我对小娟道,你给我的那个地址,有一个女孩子曾经住了一年半左右,是我的朋友。小娟很诧异,愣了一会儿再问我,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说我直到现在也不确定她是否是你的表妹彤彤,但是今天我想让你见见她。小娟很高兴的叫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哎呀,我现在真的好紧张啊!听到小娟欢快的笑声,我的心在滴血,呜咽着对她道,说来话长,还是见面了再说吧,你赶快去××医院大厅等我。我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因为鼻子一阵酸胀,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用正常的语调和小娟通话。
如果叶子就是彤彤的话,那么她和小娟的见面是残忍的,想起来我都心酸。所以我内心还是希望叶子不要是彤彤,这样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安慰待会儿和叶子见面的小娟,但是心里实在太乱,没有任何头绪,哪怕安慰自己都感到力不从心。有句话说得好,爱情就像剥洋葱,总有一层会让人流泪。很少有人在爱情方面是一帆风顺的,多少都会遇到一些意外,当你寻寻觅觅良久终于认为找到了自己的红粉知己时,很多时候却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无奈。同样,生活就是一本书,总有一页会让人感动,那是因为生活总是喜欢无情的捉弄平凡生活着的芸芸众生。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这是一句屁话,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不然叶子就不会这样了。
医院大厅里,我看到了兴奋得两眼放光的小娟。小娟急不可待的问我道,叶子是医生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紧紧拉住小娟的手,希望我能给她一些支撑。我告诉医生我就是叶子的家属,然后拉着小娟的手走进了重症病房,又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叶子。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指着病床上的叶子对小娟道,她就是我以前给你提到过的叶子,在你给我的那个地址住了一年多,然后在医院又躺了一年多。我话音刚落,小娟的眼泪如同雨珠子一样滴落。小娟看着我,不停的摇头,对我道,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肯定不是我的表妹彤彤。我伸手抱住了小娟,任凭她在我的肩膀上嚎嚎大哭,她的身体因为眼前无法接受的事实在不停的发抖。我难过的要命,安慰她道,别哭,她可能真的不是彤彤。我虽然在不停的安慰小娟,但是最苦的还是我自己,因为叶子是不是彤彤对于我来说都不能减少我内心丝毫的痛楚。
小娟走到叶子身边,看着叶子苍白的脸,握住叶子的手贴着她自己的脸庞,哭着道,彤彤,是我,姐姐带你回去,你快醒醒啊。我不忍再看到如此悲怆的场面,转过身,用手使劲揉了揉噙满泪水的双眼,尽量不让眼泪滴下来。我红着眼睛,扶着小娟坐在椅子上,然后对她讲了所有我和叶子之间的故事,和叶子一起曾经的欢笑,曾经的眼泪,曾经的误会,曾经的绝望,曾经的一切一切。
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谍,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从心电图来看,心脏的起博已经开始有规律的衰减。我也知道总归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甚至还没有弄明白叶子究竟是不是彤彤,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萧然打电话给我,有点生气的问我道,你又跑哪里去了?我说我在医院看望一个老朋友。萧然道,我不管,今天是圣诞节,你说了要陪我一起吃圣诞大餐的。此时此刻,我还哪里有什么心情吃圣诞大餐,所以不耐烦的对萧然道,实在对不起,今天恐怕不行了,下次补偿好吗?萧然态度很坚决,对我道,你这个人怎么老这样,尊重一下别人好不好?我本来心里就烦,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来气,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我怎么感觉你和从前不一样了,总是以你的想法来约束我,不就是一个圣诞节吗,跟着洋鬼子瞎凑什么热闹。萧然一副生硬的语气道,我在西餐厅等你,不见不散。说完,不容我解释就挂了电话,等我再打过去,关机了。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归会有摩擦的,这点我理解。何况我在萧然的面前有很多方面都感觉不是很自在,因为我总是会优先考虑到她的感受和想法。我也想在萧然面前毫无掩饰的表现一个真实的自我,但是在一些细节方面,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克制自己。还是疯子说的对,如果哪天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想放一个响屁,这时候你会立刻心安理得的放出来,而且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惊讶和厌恶的表情,这说明她就可以当你老婆了。我和萧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别说是一个响屁,就是一个闷屁,我也肯定会死憋着。看来我和萧然之间还需要时间慢慢磨合,要发掘一种可以缓解两个人思想差异的元素,就好比刚买的新车,需要一种好的润滑剂一样。除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要么我改变她,要么她改变我,但这似乎并不会比找寻润滑剂更容易。
小娟肿着眼睛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如果是的话,你先去,这边我看着就行了。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他妈的天生就一个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