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娟这么一说,我心里暗暗叫苦,糟了,要是贾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真是跳进雅鲁藏布江也洗不清了。早知如此,我是死活也不愿意答应贾锋那天把他整走的,还好现在萧然不知道,要是她知道是我弄走了贾锋,肯定以为是我自作主张故意那么干的。那天萧然让我先回西哥家里之后,我以为贾锋已经睡着了,正准备走到客厅抽支香烟提提神,没想到贾锋在身后叫了我一声。
我走到贾锋床边,问他道,贾锋,是不是觉得不哪里不舒服?贾锋小声道,不是的,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我不愿意说话而已。听到贾锋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难过,换成是我,别说不想说话,就是大米饭我也是没心情吃的。我安慰贾锋道,贾锋,你别想太多,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可以信任的人,那么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千万别客气,以前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相信我们两个都已经忘了,对吗?贾锋轻声叹息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真有个忙要你帮了,而且现在是个好机会,萧然和她爸正好都不在。我问贾锋道,什么忙?贾锋坚定道,你赶快趁他们没有回来之前,把我弄走,随便弄到哪个地方都行,就算我求你吧。说完,贾锋苦笑了几声,然后接着道,想来,自从搞了那个皮包公司之后,我还真的没求过什么人。我暗忖道,那是,抬头抬惯了,低头也就难了,贾锋有这种想法倒是正常的。
虽说贾锋求我,但我还是立刻拒绝了他,对他道,这肯定不行,至少你得给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不然万一萧然知道之后还以为我是故意把你弄走的。贾锋沉思片刻,然后喘着气问我道,你喜欢萧然吗?我不假思索答道,当然喜欢!贾锋又道,我也喜欢萧然。她流产的那个事情我一直很内疚,可当时你也知道,我自己也怕的要死,而且也不懂得该怎么去应付。听到贾锋这么说,我一阵不悦,我实在不愿再回想过去那些伤心的事,于是对贾锋道,其实我对萧然的伤害可能比你带给她的更多。贾锋道,自从那件事情后,我甚至跪下来求过萧然,让她再给我一次机会,但是萧然狠心的拒绝了。我不禁微微笑道,是啊,萧然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其实我现在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贾锋又是一阵苦笑,对我道,萧然对你和对我不一样,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萧然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自己也不会愿意。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明白,萧然对我,你说一丝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你要说有多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我附和贾锋道,那是,那是。贾锋接着有点激动道,可怜,同情,这才是萧然心里的真正感受!我看贾锋情绪不对,立刻劝慰他道,你别乱想,甭激动,还是好好养病吧。贾锋道,我不是激动,我是为萧然难受,你也知道,萧然最终只能接受一个人,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我离开她。我惋惜道,贾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只会增加萧然和我之间的误会。贾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萧然终究会明白的,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真的爱萧然,你就让我离开这里。我沉思片刻,抬头对贾锋道,对不起,我不会这么做,这对你,对萧然都不公平。
贾锋突然发出几声轻蔑的笑声,对我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整了我?我惊讶的看着贾锋,问道,哦?是谁?贾锋道,他也整过你,你应该不会忘记。我将信将疑道,是鼻环男?他不是一直当你马仔吗?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把你弄成这样?贾锋道,你当初为了萧然还不是差点杀了我?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纠纷,不是钱就是女人。我哦了一声,意识贾锋继续说。
原来鼻环男跟着贾锋之后,也确实帮着做了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当然也是看上了贾锋和贾锋父亲有钱有势。但是后来,贾锋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看上了鼻环男的女人,用贾锋自己的话说,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其实也就是一个阿飞妹,只不过长得漂亮而已。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阿飞妹也经常给贾锋抛眉眼,一来二去,两个人还真的搞上了。贾锋明知道鼻环男不是好惹的,但当时和往日不同的就是鼻环男只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打手,所以贾锋也并没有在意,加上那个时候如鱼得水,所以更加趾高气扬,也没有把鼻环男放在眼里,心想就算他知道了,最多就是给几个钱完事儿。
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东窗事发,鼻环男铁青着脸找到贾锋,问他怎么办。贾锋想也没想,直接让鼻环男开个价,说女人是要定了,要么继续跟着自己干,要么是大家翻脸。没料到鼻环男也够狠,开口就要20万。贾锋这下不干了,指着鼻环男大骂,你他妈吃我的用我的,玩你一个女人,你还想敲诈老子一笔是吧?一个阿飞妹而已,用的着伤了兄弟和气吗?最多5万,不然就没得谈。鼻环男看贾锋态度坚决,具体要多少也没有再表态,走的时候撩下一句话,咱们走着瞧,要么你女人补给我,否则20万你一分也少不了我的!
贾锋以为鼻环男只是说说而已,仗着自己现在的身价,一个社会小混混算什么,于是依然我行我素,光明正大带着鼻环男的女人出入酒吧等娱乐场所。一段时间后,贾锋的老头子就出事了,通过贾锋公司洗钱的证据就到了有关部门手里,立马被规了。几天过后,有一次贾锋酒吧里喝多了点,摇摇晃晃出来之后,还没搞清状况,就被几个人架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嘴就被塑料胶带封住了。阿飞妹一看这个情形,二话没说,拍屁股走人,逃之夭夭,当然也不敢报警。最后贾锋被扔下车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就听到鼻环男叫嚣道,暂时留你一条狗命,给我准备好20万,我就饶了你一直想着又没有得到的那个小姘头,对了,她应该快毕业了吧?贾锋当然知道鼻环男说的是谁。等他们扬长而去之后,贾锋本想一死了之,但是想到了萧然还不知情,何况鼻环男说得出做得到,万一萧然落在这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看来,保住性命是首要的,于是贾锋就电话给了萧然,然后萧然叫了西哥,将贾锋送到了医院。
贾锋问我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了吧?我默默点了点头,稍后又问贾锋道,你这样一走了之,萧然一样危险。贾锋道,这个你不用管,他不就是要钱吗,我会想办法。你赶快帮我安顿个地方,不然等下萧然和她父亲回来,又没有机会了。我还在犹豫,总觉得这样让贾锋离开不妥,但是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将贾锋背到小娟屋里的时候,临走贾锋交给我一盘录音带,神色黯然道,找个合适的时候把这个录音带交给萧然,你好好对她,我知道她心里有你。我拍了拍贾锋肩膀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鼻环男休想动萧然一个指头。你好好修养,等过些日子,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贾锋苦笑道,一定会的。走出门口时候,我又回头多问了一句,贾锋,你说合适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贾锋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也许贾锋以前很可恶,很卑鄙,而当我设身为他想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比我还可怜。我想无论他以前如何,那只是过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原谅他。原谅所有你见过的人,好人或者坏人,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升华。每个人都有自己伟大和无耻的一面,关键在于你用什么样的眼光去审视他,如果你一直矛盾无法对自己的看法做出轻率的判断,那么就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仔细的想一想,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就拿鼻环男来说,他虽然做的有些过分,但是如果没有贾锋的横刀夺爱呢?也许贾锋认为那个女人只是一个阿飞妹,但对于鼻环男呢,很可能就是他一直钟爱尊敬的女人。爱情没有卑微,只有爱与不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人在做错事的时候,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因为他总会不由自主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着想。等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么就要学会默默承受自己所作的一切带来的任何后果。从贾锋的诉说来看,我并没有看到他有多少的恨意,看来他也意识到确实自己做错了,而且他准备坦然的承受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对萧然的情感,让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一个人独自承受。
人是会改变的,随着社会阅历的增加,个人思想的成熟,风风雨雨的磨难,意识会逐渐变得清晰。我相信贾锋对萧然是真心的,然而由于他当初的年少无知,导致亲手为他和萧然的这段校园恋情挖掘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坟墓。等到贾锋想挽回的时候,萧然却没有给他机会,直到他出事到现在,就算萧然再给他机会,他自己也不愿意给自己机会了,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是真的爱萧然。爱一个人或者不爱一个人,有时候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让她幸福,听起来很奇怪,似乎还有些矛盾,但是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接受的理由。正因为如此,我答应了贾锋的要求,将她背到了小娟这里。
我赶到小娟家里的时候,小娟正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我满头大汗问小娟道,贾锋人呢,你仔细找过了?小娟道,唉,屋子就这么大,我都找了多少遍了。我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脑袋,完了,肯定被他仇家鼻环男搞走了!小娟道,你送他来我这里,不就你一个人知道吗?我一屁股坐沙发上,对小娟道,完了,这下完了,他肯定是自投罗网!小娟一脸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联系了鼻环男?我叹了口气道,不用猜,肯定是的!小娟道,那干吗不趁你们都不在的时候联系鼻环男,直接去西哥家拖他走?我对小娟道,因为萧然也住在西哥家,万一碰上呢?何况他在你这里呆着的时候,我估计他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中午在公司吃饭的时候,硬是被西哥拖了出来,洋子就跟在他的后面。我笑着对洋子道,这次回来脖子上怎么一直戴着个老戒指啊,式样这么老土的,难看的要命,看来回国一趟,品味下降不少啊。洋子突然有些情绪低落道,我自己喜欢就可以了。况且西哥说我这是怀旧,现在也算流行。我心里道,西哥要哄你上床嘛,当然尽说好听的。我问西哥道,拖我出来改善生活是吧?西哥道,老子穷的裤腰带都买不起了,你还想敲诈我是吧?我下午陪洋子去闵行,路过你这里,所以顺便看看你,看能不能噌顿饭吃。我问西哥道,去闵行干吗,你不会带洋子去母校兜风吧,现在两人一机都取消了,你就别动歪脑筋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我和牛魔王看《甜蜜蜜》的幸福情节。西哥哈哈大笑道,我才没那闲工夫呢,两人一床我倒是有兴趣的。我转头问洋子道,闵行有什么玩的,上海人都说那边是乡下呢,我在那里呆了四年,差点人都傻了!洋子默默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对我道,正好,西哥说这个地方他也不熟悉,你看看你知道吗?我打开信封,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写着闵行区的一个地址。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个地方还不属于闵行镇,估计是什么村之类吧,说不好早就被拆迁改造了,你去这里干吗?西哥替洋子答道,洋子她父母二十多年前在这里住过一年时间,离开中国之前生的洋子。洋子决定最终还是回日本发展,她妈妈听说后就一定要她到这个地址去看看,还说如果有几家老邻居都在的话,替她问个好。我对西哥道,哦,明白,是让洋子来中国寻根是吧,这个做法台湾那边比较流行,值得推广,应该普及。
就在我和西哥洋子他们分开的时候,我接到了小珍的电话。这个消息忒突然了,让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但仍然是兴奋的大声朝电话那头的小珍嚷道,真的啊?不可能吧,他真的疯了啊,是不是太冲动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