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电话是打给萧然的,那么我就不方便说话了。也许是对萧然的一种信任,也许是对她的一种鼓励,我在萧然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和对方说话,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其他的以后再说。萧然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这电话那头问道,你是谁?对方没有回答,仍旧重复刚才播放的那段录音。萧然一字一句道,别再装神弄鬼,你怎么会有贾锋的电话,再这样我挂电话了!
哈哈哈哈,萧大小姐,别紧张啊,听到这个录音是不是有点心慌啊?不知道警察叔叔会不会对这个感兴趣呢?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言语中一副得意的样子。萧然紧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电话道,你什么意思,想怎么样?对方轻蔑笑道,切,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能怎么样,还不是想找萧大小姐借点小钱花花吗?萧然冷静道,我凭什么要给你钱?对方又哈哈大笑道,贾锋死了,有这个录音,你可就是主谋啊,难道这还不值得你花几个小钱?
听到萧然这么说,我生怕对方翻脸挂了电话,那到时候我和萧然又要多一块心病了。于是,我赶忙找了一支笔在床头柜的便条上写道,问她要多少,她是谁,怎么交易?萧然看了便条,朝我点点头,然后问对方道,你是谁,你要多少,我怎么交给你?对方斩钉截铁道,20万,一分不能少!贾锋应该留给了你50万,我拿小头不算过分吧?既然鼻环男他无福消受,那我就替他代劳吧。当然,我不会忘了给他多烧一些纸钱。说完,她得意的在电话那头狂笑。
我赶忙在便条上的‘你是谁’三个字下面狠狠划了两条线。萧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坚定的口吻对她道,我可以给你20万,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谁,怎么交给你。对方似乎有些犹豫,顿了一会儿道,我和你一样,是个女人。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好笑,他妈的尖声尖气的不是个女人,难不成是个人妖?看来不给她点苦头,她是不会说真话的。于是我在纸上写道,约她见面,现金给她!萧然看了便条对她道,好的,我把20万现金给你,你把录音带给我,你说个地方。对方道,好,萧大小姐果然爽快,明天晚上六点,我们在××路口的麦当劳见面。你放心,我也是女人,不会为难你的,不过,我相信你也是聪明人,不会耍什么滑头吧?萧然道,好,一言为定。
萧然挂了电话,眉头紧蹙,自言自语道,会是谁呢?我不屑道,呵呵,混迹江湖的小女子,我知道她是谁。萧然一脸疑惑望着我道,哦?我对萧然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电话给你的女人,应该是贾锋的姘头。她以前是鼻环男的女人,后来跟贾锋搞上了,正是因为她,鼻环男才对贾锋下了毒手。我双手扶着萧然的肩膀,眼睛盯着萧然那双乌黑的眸子接着道,但是,录音带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明白了。萧然一脸内疚道,当时鼻环男电话给我,说是贾锋为了保他自己的父亲,所以就做了假证据告发了我爸,正好我爸也和我提过他陷入困境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份假证据,也怪我爸自己,因为和贾锋老爸太熟悉了,所以有些商业手续就做的比较随便,正好让他钻了空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气愤,正好鼻环男说给他点钱就可以帮我教训教训贾锋,于是我一冲动就答应了,但是我当时也说了,只是吓唬吓唬贾锋,千万不要伤害他,哪想到…我点了点头,对萧然道,是的,贾锋临死前对我说了,确实是他告发萧伯父的,但是他也说了,是你爸告诉他爸在先,所以他为了救他爸才那么做,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萧然激动的站起身来,对我大声道,不可能!我爸不是那种人!
我示意萧然不要激动,然后心平气和道,是的,我也相信萧伯父不是那种人。所以,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一定是鼻环男搞的好事。他导演了一场一箭双雕的好戏,因为贾锋抢了他女人,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就告发了贾锋的父亲,然后就栽赃到萧伯父身上,正好贾锋父亲和萧伯父生意上又有了冲突,所以贾锋以为萧伯父怀恨在心,这样一来,贾锋自然就相信了。萧然急切对我道,接着往下说。我点燃一根香烟,继续道,然后,鼻环男又出了主意,让贾锋做了假的证据,告发了萧伯父。接下来,他就电话告诉你,说是贾锋告发了你爸,然后激发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并录了音,做了剪辑。然后他又拿了你的这个录音给贾锋,让贾锋误解是你指使鼻环男对他下的毒手。
萧然道,那鼻环男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朝萧然表情沉重道,这样做的目的有两点,一来鼻环男知道贾锋对你恋恋不忘,这样就可以在感情上深深伤害贾锋一次,也算是对贾锋抢了他女人这事以牙还牙;二来他可以以此来敲诈贾锋,所以才问贾锋要50万。不然你想想看,你让他教训贾锋他才开价一两万,这可能吗?他是怕你怀疑,所以故意和你讨价还价,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你给他多少钱,因为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萧然有些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带着些许伤感道,可惜贾锋临走前也以为是我指使鼻环男害了他,对吗?我安慰萧然道,这个不重要了,因为贾锋即使以为你害了他,他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算你不说要教训贾锋,鼻环男一样饶不了他。萧然双手捂住脸庞,稍顷,开始小声的抽泣,哽咽道,但至少贾锋走的时候心里会好受些…我抱住萧然道,别伤心了,贾锋也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懊悔和苦闷之中,不然他就不会求我要把录音带还给他。萧然,一切都有一个过程,会慢慢熬过来的。
我轻声在萧然耳边道,还要听我继续说吗?萧然一边抽泣一边点了点头。我帮萧然理了理头发,对她道,那你就要听话,别再哭了,好吗?我抽了一张纸巾,认真仔细的帮萧然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滴。
我继续道,给你电话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贾锋的手机呢?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因为贾锋临走前说他的手机可能是在被打的时候丢了,但你应该记得,他出事那晚曾经打电话给你求救。萧然急忙道,对对对,我记得贾锋那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听起来他已经很虚弱了,但周围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我对萧然道,那就对了,这只能说明打他的那帮人走了之后,他才打电话向你求救,这说明你和西哥两个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拿走了他的手机,至于为什么拿走贾锋的手机呢,我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贾锋的手机里有录音拷贝。萧然一脸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在贾锋被害的当晚她一直在旁边?我答道,这个不一定,因为贾锋被那帮人拉上车的时候,她就自己先跑了。有可能是假象,也有可能是后来她电话给鼻环男,假惺惺的问贾锋的下落,鼻环男可能也不想搞出人命,不然早就直接把贾锋砍了,所以就告诉那个女人,以为那个女人会救贾锋。萧然道,你这个分析有问题。我歪着头,半信半疑看着萧然道,哦?说说看,哪里不对了?萧然道,即使是陌生的女人,看到一个垂死挣扎的陌生男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那个女人和贾锋还有过非一般的关系呢?所以,如果她去了,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我对萧然的说法难以苟同,正好借此给她一个教训,点着她头道,你啊,老把生活搞得和电影一样,是不是琼阿姨电视剧看多了啊?告诉你,现实生活中冷血多的是!萧然还是不同意我的意见,对我道,你看有没有可能是这样?那个女人赶到贾锋那里之后,发现贾锋昏迷,然后准备拿走他的手机,却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推醒贾锋,拨了我的电话,让贾锋自己求救,然后她拿了手机再离开。我看着萧然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她道,哈哈,感情剧变成悬疑剧了啊?萧探长,你这个搞的太复杂了吧,那个女人如果那样做,干吗不直接电话给你呢?萧然严肃道,因为她让贾锋自己打电话,是想看看贾锋最信任的人是谁。我不由得对萧然的心思细密感到惊讶,同时内心深处也萌生出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我点点头道,嗯,听你这么一说,有道理,因为她相信贾锋在生死紧要关头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会知道贾锋财产的下落,而那个女人在确认这个人确实是你之后,也就可以给自己理由毫不犹豫的丢下贾锋离去。
萧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一边摆来摆去,一边一副痛苦的样子叫道,噢,头晕死了,别想了别想了,真的晕死了,等明天见了再说吧。我赶忙双手帮萧然按摩头部,温柔道,不痛不痛,按按就不痛了,我帮你痛…萧然苦笑道,就你贫嘴。
我躺在床上,萧然就躺在我身边,将头靠在我的胸口。我望着屋顶道,我们就这么看一晚上屋顶吗?萧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幽怨道,你说人的命运真的无法自己把握吗?我伸手抚摸萧然的秀发,反问道,你是说浩浩?萧然道,也是在说自己。我侧过身,深情的望着萧然道,你别想太多了,萧然,这辈子我会无条件信任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萧然轻声道,你会吗?萧然的问话突然让我想到以前小珍去香港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你会等我两年吗?这让我心里很乱,是啊,我会吗?我开始胆怯正面回答萧然,只是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萧然继续轻声道,你在回避我?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我看着怀里萧然期待的眼神,心一横,坚定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萧然!
萧然笑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释放光芒的时候能量不亚于医院里面电击心脏用的两个大熨斗,直震得我小心儿不停的晃。我和萧然就这样深情的看着对方,慢慢的,四片热唇交叠在一起。这一吻,让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我从来没有如此急切的心情想认真的吻一个女人。初吻带着些许好奇,后来的吻带着些许冲动,而现在的吻,带着我所有的理智和情感!
我情不自禁的俯身下去,压在了萧然丰满的身躯上。萧然突然将头偏向一边,幽幽对我道,别这样,今天是浩浩的忌日。我感到一阵惭愧,闭上眼睛哀悼了三分钟后,对萧然道,对不起,浩浩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我绝对没有轻薄你的意思,也没有不尊重浩浩的意思。萧然突然抬头对我道,你说浩浩会不会不在飞机上?我叹了口气道,不可能,航空公司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直系亲属,既然浩浩的妈妈都哭成那样了,就说明浩浩的出事已经是事实。萧然哀叹道,真是不敢相信,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我虚伪,我宁愿飞机失事的是我,而不是浩浩。我对萧然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宁愿飞机失事的是我,而不是你,萧然。萧然轻轻抱住了我,良久,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疯子终于悲愤过度倒下了,好端端的一条汉子,现在看上去神情呆滞,和他说话也是有上句没下句的。我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医生说是受到到很大的刺激导致神经暂时性受损,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不过他让我们放心,应该可以完全恢复。
我们将疯子又移到了浩浩的房间,希望在这个曾经熟悉而温情的地方可以让疯子早点神智清新。我让小珍清理一下浩浩的遗物,然后过些日子快递到浩浩老家。我们每个人轮流给疯子说话,可疯子始终只是眼睛瞪着屋顶,开始还嗯啊嗯的,后来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基本半傻的状态,看得我们每个人心里难受得窝心。后来还是小珍机灵,将游戏机打开,让顶蘑菇游戏的声音填满了整个房间。
游戏声响了几分钟,疯子就已经泪如泉涌。我坐在床边,紧紧握住疯子的手,哽咽道,疯子,我们都在你身边呢,你振作点,你这样大家伙儿心里都不好受…疯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一脸漠然道,你们都撤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放心,我没事儿,医生他妈在放屁呢。西哥道,疯子说的对,是应该让他一个人安静安静,我们还是轮流看望疯子吧,这样一帮人电线杆一样杵在屋里头,谁看着都心烦。阿勇接口道,这样也好,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小茹在这里照顾疯子就行了,反正浙江那边旅馆现在有小茹她爸妈接管了。小珍道,要不这样吧,我回来和萧然住一个房间,阿勇和周茹两个就住我原来的房间,我们轮流照顾疯子吧,这样大家有一个照应可能会好些。我说,那也好,我就一个人睡客厅沙发吧。西哥道,你们这些同志倒是很团结,地方都占了,就撩下我和洋子是吧?萧然她老爸还在我家里呢,我建议萧然呢还是住回我那边,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毕竟月底就要去日本了。然后洋子,小珍和周茹呢,就睡小珍的房间。那么我们三个男人呢,就睡萧然房间,一来有个照应,二来可以叙叙旧。
中午吃过午饭,我,阿勇,西哥三个人呆在萧然房间里聊天,才知道阿勇又和周茹又走到一起的缘由。周茹离开阿勇回到上海后,并没有找那个台湾人,而是又从别人手里收回了曾经转让的那个红茶坊。因为原来那个人经营无方,所以红茶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周茹不得已只有费尽心思起早贪黑,将全部精力都扑在了这个红茶坊上。她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将往日红红火火的红茶坊重新交到阿勇手里,因为她知道,这是阿勇的一个梦想。阿勇曾经对她说过好多次,他就想在上海开一个茶坊,有空的时候可以和我,疯子,西哥几个朋友一起天南地北的神侃,打打牌什么的,打发一些无聊的光阴。一句话,阿勇就是舍不得上海,更舍不得我们这帮哥们儿,虽然跟着周茹一起回到了浙江,表面上很幸福,但实际上一直心里惦记着这个红茶坊,惦记着我们这帮哥们儿。阿勇也不知道周茹回上海究竟是干什么,心里还以为她还是贪恋以前的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只不过阿勇不在乎而已,因为他只想周茹过得开心,对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阿勇一直在浙江默默等着周茹,总相信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一直到疯子和浩浩结婚的前几天,收到我的消息之后,他才决定该回上海看看了。于是,阿勇联系了周茹,说并不是来找她回去,只是来参加疯子的婚礼,也希望她能够一起去。周茹约了阿勇见面,就在原来阿勇开的红茶坊里面,两个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开了。同时,周茹主动和阿勇提出,决定再次留在上海,这个发生了太多故事,让他们难以忘怀的地方。
下午两点的时候,西哥说要去看看珊珊,想陪她买几件衣服。我说要不一起走吧,我正好也陪萧然去逛逛,晚上六点还有事情要办,顺便也买些生活用品什么的,毕竟这么多人窝在这里,就连冰箱都空了。就在我和西哥在小区门口等车的时候,西哥的电话响了。西哥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朝我转过头,一副惊讶无比的神情望着我道,你猜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