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导方针,卫螭派人去通知赛义德,告知他已回府的第二日,赛义德就收整一新的上门来,正式的递上名帖等,一切都按照大唐的礼数来。卫螭在偏厅接待了他。这是成叔建议和安排的。
随着大唐日趋繁荣,国势日趋强盛,各地胡商云集长安,多数做的都是珠宝生意,少有的本钱不够的,才做一些餐饮业,但即使是做餐饮业的胡商,也是有数的大富豪,比之唐朝本地的商人还要富有。唐人称胡商为千金估胡、富波斯等。不过,即便胡商如此富裕,他们的社会地位,在大唐重农抑商的国策下,比大唐商人还要低几分,为人所看不起,普通的大唐人说起胡商,既羡慕又轻视,态度矛盾而又复杂。
卫府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胡商赛义德还轮不上正厅接待。即使卫螭心中没有任何歧视,一视同仁,但这是社会现实,身处这个***,只能按照这个***的规矩来办事。
“多食商人赛义德拜见尊敬的卫大人。”赛义德一进来便连忙行礼,道:“按照我们多食的风俗,第一次拜访主人家,都要送礼物,请卫大人收下我的礼物。”
卫螭笑着道:“且慢。赛义德……”
卫螭还在犹豫该如何称呼赛义德的时候,赛义德已恭声道:“大人,在下本名叫马哈茂德.赛义德,赛义德只是在下的头衔,被在下用做唐人名。请大人直呼在下地名字就是。”
原来这家伙在暗中占咱大唐人的便宜。卫螭心中嘀咕着,道:“如此也好。马哈茂德.赛义德,前几日你来的时候,我并不在家。我家孩子周岁时,你送来的礼物,本应在那时交还给你,今日来的正好,礼物嘛。不用再送。还请一起。把上一次送的也拿回去才好。”
赛义德满面正色道:“多食人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要回来的。大人,对于我们多食人来说,儿子就是财富,是宁愿用全部家产去换地珍宝。您救了我地孩子,那是感激你地礼物。”
卫螭笑着道:“原来如此。那咱们接着往下说,听管家说你想购买我们大唐产的成药?”
赛义德道:“尊敬的大人。是的。您知道,我的故乡多食,周围沙漠环绕,气候炎热,患病多有不便,自从大唐有了成药之后,在下关注多时,看重其方便。易于携带。且疗效显著的优点,请尊贵的卫大人卖一些予在下,如有人因此而获救。得以保住性命,则必将高唱大人地名字,为您祈祷。”
卫螭只是淡淡的笑着,道:“多谢你的祝福。不过,不知你是否知道,制药厂是少府寺的下属机构,我只是暂领管理之责,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需要朝廷的意思,唯有朝廷同意了,我这里才能与你达成合作。”
“在下明白。所以,请大人从中斡旋,如能达成此事,则马哈茂德铭感五内。”
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全都是颗粒饱满硕大的宝石。卫螭呵呵笑着,饶有趣味的捻起一颗看了看,道:“宝石啊,这么大颗,很值钱吧?送给我的么?”
“当……当然是送与大人地,希望大人喜欢。”
赛义德有些呆滞,一时反应不过来,送礼送过许多次,被严词拒绝、被骂地狗血淋头都有许多次,卫螭这种反应,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卫螭笑着把宝石放下,道:“多谢你的礼物,不过,这礼物我却不能收,如果可以的话,卫某想请阁下帮一个小忙。”
赛义德道:“只要是用地上在下的地方,请大人尽管吩咐。”
卫螭笑道:“贵国远离大唐,气候、环境、农作物等与我大唐多不相同,同样,在离多食的地方,还有许多不同的国度。成药生意,我们签订一个契约,一切都照着规矩来,礼物就请阁下收回去,也不用送我礼物,只要阁下把贵国和其他国家的农作物种子弄一些来给我就行。以农作物种子优先,其他花卉、水果的种子也要。卫某可以向阁下支付金钱购买,如何?”
赛义德一听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连忙道:“礼物请卫大人留下,种子在下也会找来给卫大人,尽管放心。”
卫螭笑笑,把礼物推回去,道:“我家孩子周岁时候你已经送过礼物,那些我留下,这些宝石,请你收回去,大唐的律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么一说,赛义德只好把礼物收回去。不是卫螭矫情,也不是他不爱钱,实在是大唐律法没有人情可讲,这年代,贪污可是要死人的,谁知道御史台的人是不是知道胡商赛义德来他家的事情,是吧?
谈妥,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与赛义德的生意,可说一拍即合,双方都有心,谈起来也就简单了许多。成药目前的量还不大,供应了军里,要再供应赛义德这里,就有些吃力了。为此,卫螭采取了限额供应的政策,每个月供应一定量的限额,不能在大唐境内贩卖,至于大唐国境外要怎么卖就是赛义德的事情了,卫螭不干涉。说白了,也就是给予赛义德独家代理商的资格。
搞定了这件事情,卫螭上完课,跑去药学系转悠。药学系的教授,多是资深的药师来担任,交由太医署派来的医生主管。卫螭跑来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三个人在,不由一愣,目光瞅往满脸尴尬之色的安春华酒大人怎么过来了?”
卫螭似笑非笑的瞅瞅四周空荡荡的座位,道:“难得有空过来转转。各位教授呢?别着急,慢慢说,擦擦汗,我又不会吃人。”
安春华尴尬的笑笑,道:“由于学生少,两位教授带着去上课,其余地,大家闲来无事。有人在医馆兼了药师的差事。所以……”
安春华不说。卫螭也明白了,不由苦笑连连,还真是……原来古代也兴搞副业啊。人力资源过剩,不给大家弄点儿差事做,看来是大大的浪费啊。
卫螭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我就是过来转转。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安道,走了。”
笑着与安春华告别,叫上殷安道一起回去,神情若有所思。殷安道觑眼看看卫螭的脸色,略一犹豫,道:“祭酒大人,这个情况由来已久。各位教授……”
笑着摆手。打断他,道:“安道,不用说了。我明需要生活,能多些收入,总是好的,学校里无事,又不妨碍、影响到本职工作,尽可去,我没意见。这个问题,调整一下政策就好,这是第一次办医学院,不止我,还有各位教授,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切从头学,从头来就是,出现错误、偏差不奇怪的。”
殷安道的点点头。俩人走了一段,卫螭看看时间,也到了下班的时候,干脆就决定回家。再过几天,就是各位公主出嫁地日子,宫里准备了大半年,已有好几位公主下嫁,如今,快轮到城阳公主和豫章公主,卫螭与豫章公主最是熟悉,要有点表示,这个问题要与他们家地美女姐姐商量一下。
“祭酒大人。”殷安道突然开口叫他。卫螭微笑问:“什么事?”
殷安道踌躇半天,才略带忐忑地道:“祭酒大人是否在生安道的气?身为祭酒大人的文书、主薄,却一味只顾及自己,安道应该把药学系的情况事先告之祭酒大人才是。”
看着清秀少年脸上的难为情和不安,卫螭脸孔板起,盯着少年看,看得少年满脸通红不安后,才坏笑着冲人家挤眼睛,道:“你是顾忌如果告诉我,被别人知道后,会被人看不起,被人说闲话吧,说你是告密者?”
殷安道忙不迭的点头。卫螭笑着道:“好吧,看在你小子叫我一声四叔的份上,教教你好了,如果你小子和我没这个关系,我还真不想说,直接换个文书。”
殷安道不好意思地笑笑,满脸通红。卫螭道:“你是我的文书,你首先应该倾向的人是我,不是让你拍我的马屁、巴结我,而是应该有一个选择的倾向。就拿药学系的这件事来说吧,你既要与同僚搞好关系,又不能得罪我这个领导,那就需要一个技巧的问题,不需要你来告密,也不是要你装作不知道,而是要有技巧的给我提醒,让我随时能掌握情况。做文书,如果不能得到领导地信任和认可,那就代表你失败了。具体地方法,我不说,因为我与你性格不同,我们各自的为人处世方法不同,适合我的,不适合你,适合你地,也不一定适合我。这是一种人情世故的阅历和技巧,自个儿琢磨去,你自己琢磨明白之后,收获更大。鱼与熊掌都想要,想在同僚和领导面前都做好人,又不想违背你自己的做人原则,就好好头痛一下,好好想想。”
卫螭嘴角边的笑容,带着一抹可恨的狡猾与坏意,殷安道却很感激,朝卫螭敦厚的笑笑,道:“谢四叔指点,小侄愚笨,一定会努力想的,只是怕辜负了四叔的指点和期望。”
卫螭挑挑眉头,笑道:“看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就能看出来,不是愚笨,也不会辜负,努力吧,年轻人!”
卫螭说得很自然,殷安道却有些尴尬,小声说了句:“四叔,您也只比小侄大了四五岁。”
卫螭一愣,摸摸自个儿脸儿,恍然明白过来,不由哑然失笑,敢情他刚才一不小心忘了自己如今的小嫩脸了。呵呵笑笑,仗着身高,伸手打了殷安道脑袋一下,笑骂:“差一辈儿呢,咋不是长辈?比你大一天,也是年长者,你也是年轻人,懂不?”
殷安道笑笑,摸摸头,聪明的不说话了。卫螭见他这么乖,这么识时务,才放他一马,心情不错,笑道:“聪明人能从别人的错误中找到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进,吸取对自己有用的经验教训;稍微笨一些的,需要自己吃了亏才能明白,就是所谓的吃一亏,长一智;再笨一些的,吃了一次亏也不知道反省,要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得到深刻的教训才知道反省;最可怕的是最后一种,吃无数次亏,不知道自己反省,不知道吸取教训,不懂自省,反而怨天尤人,永远都把错误推给别人,这种人最是要不得,也不值得同情和帮助。”
殷安道满脸严肃的听着,听卫螭说完,行礼道:“谢谢四叔教我。”
卫螭淡淡一笑,道:“道理是给你摆在这儿,是不是真的懂就要看你自己了。大小伙子一个了,许多道理,我不说你自己也明白,欠缺的只是自己的体会,有些东西,旁人是无法教给你的,只能你自己思考,跟着我历练两年也好,这是我仅有的一次教你,以后就要你自己体会了,不然,你得不到应有的锻炼。”
殷安道严肃的道:“是,小侄明白。”
卫螭笑笑,拍拍他肩膀,道:“回家吧,家里人应该在等着回家吃饭呢。”
“嗯,四叔,咱们一路回去吧?”
“走吧。”俩人各自骑上马回家。
卫螭在家吃了晚饭,陪着老婆孩子饭后散步,说起豫章公主大婚的事情来。谢瞟了卫螭一眼,道:“你说要送什么?”
卫螭抓抓脑袋,发愁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吧,送个礼物,聊当纪念也好。这些事情,你们娘门儿比较擅长,你帮我做主就好。”
谢对他“娘们儿”的叫法有点想法,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送些她将来能用到的可好?”
“例如?”
“孩子玩具或是家庭实际需要的东西,还有工艺品也好。”谢很认真的想着,不时说说自己的建议给卫螭拿主意。卫螭听得一阵头疼,男人总是对这些送礼什么的耐心不足,无法了解女人的想法,也不知送什么合意,卫螭抱着脑袋,苦道:“要不,把咱用完的盐水瓶,随便弄弄当礼物送去吧,怎么说玻璃也算是宝物,是吧?”
“……”
谢很纠结的看着卫螭,决定不予理会,牵着孩子的小手,继续朝前走,扔下卫螭一个人站那里傻眼。话说,他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建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