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李二陛下主办的庆功宴,谢玖哭肿了眼,没法儿见人,为了她的光辉形象,只好称病不出。女人家嘛,娇弱点儿没人会笑话,于是,晚上的庆功宴,就只有卫螭一个人去。
李绩见到只有卫螭一个人来,问起谢玖,卫螭说道:“小侄不在家的这几日,一直强撑着,这不,我回来就撑不下去了,身体有些不适,小侄让她卧榻休息,修养一番,免得真闹出什么大病来。”
李绩点点头,道:“你这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看看,幸好你义父他们还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会担心成啥样呢!”
卫螭赧然挠着头傻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中却觉得全是满满的幸福,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大唐,除了谢玖,这是他唯一归属的地方。
伯侄两个走进去,各自寻了位子坐下,不一会儿就人都来齐了,也不多,就是洛阳的主要官员,还有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李治、兕子几个,基本皇家在洛阳的人都来了。
酒菜上齐开席,李二陛下道:“洛阳人少了些,不够热闹,待回了京,再正式的、热热闹闹的给懋工你庆功,今天这一顿,就算是卫螭的压惊宴,卫子悦,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
卫螭憨笑道:“回陛下,苦吧是吃了些,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最多就是身上淤青了些,如今已不碍事,吃得最大的苦,反而是遇上李伯伯的大军当天晚上的事情,当时比较倒霉,被虫子给蛰了一大片。很是难受了几天。”
这话说的,这遭遇真是让李二陛下等人一阵哭笑不得了,危险的时候只是淤青,快安全了反而被虫子蛰了,真不知道该说他倒霉还是该说他幸运了。其实卫螭自个儿感觉也挺复杂地,除了傻笑。还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映了。
随着众人吃了一顿,李二陛下便让众人散了,李绩等人长途行军,又在外面打了那么久的战,需要好好休息。卫螭也需要休息,说实在的。在外面这许久的时间,他还真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但是,还有正事需要他去办。待得众人都散了,卫螭朝李二陛下行礼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二陛下道:“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你这样连军旅生活都没经历过的,估计够呛。”
卫螭笑道:“谢陛下关心,没事儿,臣还撑得住。只是臣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才好。否则。臣没脸见人呐。”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道:“就是你那写地歪歪扭扭的疏奏上说的姜瑞等人?”
提起那封疏奏。卫螭难得的老脸一红,惭愧道:“回陛下,正是。姜瑞此人,有没有军事才能,臣是外行人,说不准,只是臣觉着他是一个有着拳拳报国之心的忠勇之士,否则,也不会因为臣地几句话就能说得他弃暗投明,半途放弃,主动保护微臣回家。有着这样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地人,臣以为,很令人钦佩,也值得尊重和保护。陛下,人人都喊着尽忠报国,可真正做出来的人,说句不太好听地话,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姜瑞别的臣不敢说,只这一点,臣敢用脑袋担保,绝对是说一不二地人、重诺守信的君子!”
李二陛下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道:“能让你这狡猾的家伙拿脑袋担保,看来这姜瑞还真有几分能耐。卫螭,举荐错了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卫螭当然知道,正色道:“陛下,微臣耽搁您一点儿时间,把这一路上的事情和你说说吧,说说臣观察之后对姜瑞此人的观感,值不值得饶恕这样一位弃暗投明的忠臣义士,再请陛下定夺。”
李二陛下依旧笑眯眯地,没什么严肃地样子,说道:“罢了,朕就听你说说,看看你这一路上都吃了什么苦。”
卫螭笑了笑,缓缓把一路上的事情,巨细靡遗地讲了出来,包括他借着酒意忽悠人家也有选择的说了。这一段,李二陛下听得击掌赞叹,长孙皇后在一边也是听得一阵笑。
李二陛下笑道:“好你个卫子悦,关键时刻,胆子倒是挺大的,唔……和你往常差不多,看似挺滑溜儿一个人,固执坚持起来却和魏征不遑多让。”
呃……这是在夸奖么?!卫螭觉着这是个问题,不过,和魏征比,到底是该荣幸还是难过呢?头痛啊!
卫螭心中暗自腹诽,口中笑道:“娘娘、陛下,当时也没办法了,想活命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能赌那么一把,赌我是不是看对了人,赌输了是死,不赌也是死,那还不如狠下心赌一次,赌赢了臣就可以回家,继续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还好,运气不错,姜瑞也没让臣失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李二陛下摸着胡须点点头,笑道:“确实如此,当时如此处境之下,赌一下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不错,不错。不过,卫螭,那些故事,你都从哪儿听来的?真有这样的人么?”
问到这个问题,卫螭呵呵笑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道:“回陛下,故事都是真的,但都是海外国家流传的英雄故事,这些人,都是英雄,他们的故事,臣从小就看过、听过,故而印象比较深刻,当时为了活命,也顾不得其他,先抓过来用一用救了命再说。”
李二陛下不由一阵哈哈大笑,笑罢,说道:“这些故事,如果是朕听了,心中估计也会有些儿想法,何况姜瑞!口才不错,很会说话,能说得一条命出来。”
卫螭苦笑道:“还成吧,虽说命是回来了,第二天的宿醉可让人难受死了。脑袋就像被十匹马踏过似的,疼,难受。”
汇报了一遍,李二陛下又询问了一些路上的细节,沉吟一阵道:“子悦,你觉得姜瑞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螭想了想。道:“一个可悲又可敬的人!”
李二陛下奇道:“可敬朕能理解,可悲又做何解?”
卫螭道:“这样地人,认真、负责、有原则、有才能,人情世故上稍嫌欠缺,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出一番成绩。社会并不是以成绩来论的,很大程度上。还有人际往来的影响,咱们唐人比较讲究这些。故而。在做出成绩的时候,容易遭小人计算,不知道圆融变通。与旁人关系处不好,这是一个大问题,而且还可能成为致命的大问题。但是,这样的人,心是真诚地,做事比旁人来的专心,也比旁人能练出成绩,这是可敬的地方。只是。际遇可能就不会太好,这是可悲的地方!”
李二陛下满脸凝思之色。道:“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不过,朕知道你为何说可敬又可悲了。”
卫螭微微一笑道:“陛下,君子、小人构成了这个世间地部分,咱只能自己试着去适应社会,没法儿等着社会来适应咱,臣以为,经过这么一次之后,姜瑞应该会有收获,应该会有些改变吧。”
李二陛下点点头,道:“罢,三日后,开拔回京,待回到京城后,朕再召见姜瑞等人,这几日,你也不许见他们,知道了吗?”
“是,陛下,臣遵旨。”
“好了,下去吧。”
“微臣告退。”
卫螭行礼告退,刚出来,就见到两颗小脑袋在柱子那里探头探脑,见到卫螭出来,两小一块儿蹦出来,却是李治和兕子。见到卫螭,李治道:“卫大人,你可好?兕子说要过来看看卫大人,刚才在宴席上不方便说。”
两人的关心,让卫螭心怀大悦,感觉往日地关心、付出总算没有白费,也觉得十分的幸福,因为他往日付出地情感,他也得到了别人情感的回报,这个过程真是一个叫人幸福得忍不住想笑的过程。
卫螭半蹲着身子,与两小平视,笑道:“我没事,很好,谢谢你们关心。你们呢?最近有好好地吗?没闯什么祸吧?兕子公主那是绝对不会的,晋王倒是值得怀疑。”
李治白他一眼,撇嘴道:“卫大人这是偏见,雉奴也做的很好,先生还向父皇跨过我呢!”
看着李治不服气的小模样儿,卫螭心中挺乐和,不再欺负他,转而看向在一旁眼睛亮晶晶望着他的兕子,伸手碰碰她小脸儿,笑问:“怎么了?才这几天功夫没见,就不认识卫大人了吗?那我可太伤心了,往日白疼了。”
兕子小脸儿一红,急急的摇头,急切的道:“没有,一直都有记得卫大人,兕子也担心卫大人,他们说,卫大人会死,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卫大人,没有了卫大人,就没人听兕子说心事,没人给兕子讲故事,卫大人会一直好好的,陪着兕子吗?等着兕子长大,象父皇、母后一样,待兕子长大了,也要像卫大人、父皇、母后对兕子似地那么好,好上好几万倍!”
这小丫头,真是叫人没话说啊!看她记得忍不住又开始自称名字了,明明已经因为年纪渐长而开始改变这个习惯,但面对卫螭地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开始了。卫螭微笑着凝视着她,道:“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对着你笑,对着你说话吗?放心,以后我还是会这样,听你说话,也陪你说话,给你讲故事,做好玩儿的东西,你呢,也要答应我,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开开心心地,把自己的身体调理的好好的,健康可爱的小兕子,才是最好的小兕子,也是大家最喜欢的小兕子。”
小兕子羞羞一笑,小声道:“卫大人象在哄小孩子,兕子是大姑娘了,母后说的。”
卫螭心中感觉挺复杂,笑道:“我知道,但是在我心中,兕子还是那个兕子,是个孩子。”
兕子轻轻一笑,低下了头。本来就不是活泼的孩子,随着年纪渐长,似乎更加的文静了,或许这是环境的需要,但兕子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八岁,祖国花园中的小花骨朵儿而已。
卫螭皱眉想了想,道:“哎呀,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罪,陛下说,放我一个月的假期呢,让小兕子、雉奴这么担心,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卫螭这样一说,两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眼巴巴瞅着他,满眼的期盼。卫螭心中傻笑,总算有些孩子的表现了,爱玩是孩子的本性,就这么扼杀了,实在要不得。
卫螭笑道:“陛下说三日后才回京城,回来的时候,我看城外有条小河,天也热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看看青山绿水什么的,如何?”
李治倒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反而兕子有些犹,卫螭一愣,往日兕子最喜欢和他一块儿玩的,怎么现在反而开始犹豫了。卫螭问道:“兕子,怎么了?不想去吗?那你想玩什么?来,说出来,大伙儿一块儿合计合计。”
兕子仰起小脸儿,满脸的愁色,小声道:“崔嬷嬷说,女孩儿家不能成天往外面跑,要学习功课。”
“哪个崔嬷嬷?怎么我没听过?”卫螭满脸的疑惑,兕子咬着唇,满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委屈的看着卫螭,眼中若有所诉。李治道:“是新调派来的女官,说是教兕子规矩的,忒讨厌一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