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呆了3天,逛遍了大街小巷。期间也拜访了金一万的一位大学时的cs朋友。那哥们依然没找工作,有一搭没一搭的出没在各个网吧。
到2006年中国的电子竞技cs职业联赛已经举办了5届,颇具规模。每年9月开始预选赛,12月进行总决赛,奖金500万由上海的一家公司提供。这样的机制使职业玩家纷纷涌现,造就了一批明星。金一万这朋友ID叫Andy,属于那种半红不紫的,在全国没有名气,在杭州则小有名气,以前是杭州一个职业站队Star的队员,后来因为什么被开除没人知道。反正从此他就在各个网吧混。网吧经常不定时的举行cs比赛以提高人气,他就经常应邀来当裁判,收些辛苦费。钱虽然不多,好在杭州网吧不少,混下来一年饿也饿不死,发也发不了。他的技术不错,以前跟金一万差不了多少,毕业后大家没什么联系,现在什么水平就不知道了。
见了面,andy做东请金一万俩人去个小饭馆吃饭。席间滔滔不绝,述说着这些年中国电子竞技的发展和一些趣闻,也谈些关于联赛的预测。什么南京的赏金站队今年争先无望,北京的方轻愁又带着Devil拿了亚洲杯冠军。广州的君王在“精英杯”上所向披靡。star站队人都凑不齐,还放出大话要争联赛4强,真是脸皮贼厚贼厚。他对star颇有微词,看来被开除那事对他打击不小。
Andy边说边劝着酒,不知不觉间已经吃了2个多小时。金一万看她强打精神,很累的样子,于是向andy告辞,andy说什么也不让他走,说2年多没见了,今天不醉不归,没办法,金一万只好说先送她回旅馆,回头接着喝。
扶着她走进房间,帮她腋好被子,金一万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睡个好觉,明天带你去我的母校玩”。
她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过了一会才说,“你还要去跟他喝酒吗?”
金一万说是啊,怎么了?
她又沉默,过了一会才说,“我不喜欢那个人,总觉得这样的人轻浮毛躁,过于张扬。”
金一万就笑,“没事。他人是不错的,只是偶尔喜欢吹牛罢了”。
其实前几年的金一万跟他一样,对cser的未来充满着幻想,只是现在金一万现实了,他依然天真而已。
继续和andy喝酒,没了她,andy的谈话更加没了拘束,说起些当年两人一起在网吧打混战的情景和第一次打比赛出的洋相,相顾大笑。最后半醉的他说,“走,我们打几枪去。比比”
走进一个200多台机器的网吧。Andy似乎是熟客。胖胖的老板跟他打了个招呼,让人带到靠窗的两台相对着的机器前。
“1v1?”andy问。
“先去混战吧,练练手”金一万试了试鼠标,不是很习惯。
两个人进了网吧的服务器,16vs16的32人大图——dust2,进去后刚好满了。
金一万随机了ct,andy是t。
一开局,金一万买了防弹衣,提把沙鹰和一只闪光弹往b区跑。
向b洞扔完闪光,他闪身躲在小平台的箱子后面,等着土匪过来。
屏幕上不断显示着双方的伤亡,andy似乎在a区,拿了ak狂杀ct,转眼已经4:0了,在他的带动下,土匪势如破竹,金一万看了看ct,已经只剩5个了。
这时他听到忽的一声,是闪光弹的声音,敌人来了。
金一万仍然躲着不动,等3个土匪出了洞往中门冲去时才长身而起,沙鹰一枪,把跑在最后的那个土匪爆头,跟着拖过45度,把第二个土匪报销,这时第一个土匪已经转身,举起ak向他泼洒,金一万一个大跳落到平台下,啪啪两枪,把他送入了观察者模式。
金一万检起地上的ak,绕过匪徒基地,向a区跑去。这时所有警察都已经阵亡,而土匪还有包括andy在内的6个。好在土匪还没有埋包。
跑到a门,金一万收起脚步声,慢慢的走了进去,然后迅速移出,在一个狙击手发现他的同时,金一万的ak开枪了,啪,第一枪没有爆头,到底不是用惯的鼠标,不过金一万马上补了一枪把他打死。
脚步声提示有两个土匪在后面扑过来。金一万原地蹲下,枪口对着声音来处,等着他们过来。
哒哒哒,ak吐出一道火蛇,把刚进a洞的两个土匪送上了天。
还有3个,这时金一万最怕听到的声音传了过来,“…hasbeenpnted”,土匪终于埋包了。金一万只剩下35秒。
他出了a门,慢慢向小道走去,路上又杀了一个从b区跑来的土匪。接着在小道杀了另外一个潜伏的土匪。这时离炸弹爆炸已经不到20秒了。金一万知道andy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金一万换出刀,在小道出口处一晃,然后快速的缩了回去。乒,一发狙击枪子弹穿过箱子落在他身上,无暇看还有几滴血,金一万迅速的冲出去向andy的方向连开了几枪。
andy的脑袋在闪出的同时爆成了一团血花。
“好!”网吧里传出了一阵叫好声。毕竟,1vs9的情况不是很多见。
……………………………
跟andy在服务器又打了半个小时,一直到dust2打完。金一万的分数是45:4,andy是39:8。金一万抬头看了看他,他也正在看金一万。andy向金一万点点头,说,“厉害!”
金一万笑笑,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身后站着6、7个人一直在看他打,看到他们崇拜的目光,金一万一阵得意。毕竟游戏就是为了追求这种强者的感觉。
Andy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只烟,说,“兄弟,就你这水平,不去参加比赛,可惜了”
金一万笑着摇摇头,“大玩丧志,小玩治情,玩玩就行了”
andy不死心接着说,“我认识一个职业站队的队长,他们正在招人呢,你去吧,钱赚的肯定比你现在多”
“不了”金一万谢绝了他的好意,“太累了”。
做一个cser并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么轻松,没完没了的训练,没完没了的比赛,没完没了的全国各地跑。他已经决心好好陪她,自然不能再这样跑来跑去,老是留她孤单一人了。
唉~~~,andy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
回来工作的时候,超了假期两天。老板骂了金一万一顿。金一万唯唯诺诺,赌咒发誓以后洗心革面,这才获得赦免。这老头面子上挺凶,其实满和善的。
金一万继续着从前的日子。不过现在多了个内容,每天给她打电话。她老是给金一万说些周围同事的事,谁谁分手了,谁谁恋爱了,谁谁整天跟男朋友在一起如胶似漆,谁谁一天收到了七束玫瑰……话里充满了感慨和羡慕。
他知道:她很寂寞,希望人陪。
金一万忍了忍,没有把调动的事说出来,因了那个浪漫的幻想。
2007年在中国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4月开始,南方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传染病,与几年前的非典类似却又截然不同。到六月份控制下去的时候,已经有500多人死亡,造成的经济损失达几十亿之巨。
金一万很担心她,每天中午一个电话,晚上一个电话。但那段时间她很忙,所以通话时间很短,到后来经常忙音或者关机,他们的联系从一天一次变成一星期两次最后半个月一次。
不过那段时间所有医护人员都是如临大敌,所以他也没有怪她。
2007年五月到七月间。西部大开发具体实施到新疆和西藏的时候,遇上了巨大的阻力。疆独和藏独分子为了阻止大开发计划,在中国东南沿海各地策划了数十起恐怖事件,造成300多人死亡,900多人受伤。沿海各地风声鹤荻,草木兼兵。电讯量一时大增,金一万经常要拨很久才能打通她的电话,往往刚通就又嘟嘟的断线了。他很担心,反正时间也快到了,工作的交接都已经差不多了,就向老板要求提早去她的城市。
老板摸着鼓起的肚子,很恳切的让他再呆几个月,等那边平静了再走。金一万谢了他的关心,但坚持马上就走,他说她现在最需要人陪。
老板于是叹了口气,让他万事小心,少出门。金一万对这个一直把他当孩子的胖子鞠了个躬,转身出了公司。
南下的列车很空,相反的,北上的列车却拥挤之极,直如春运高氵朝一样。
金一万翻着刚买的报纸,赫然发现今天早上8点,又一起恐怖爆炸发生,地点就是她的城市,某医院旁边。
他吓坏了,冲出火车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飞机场,买了张最近的机票,当天晚上就赶了回去。
下了飞机,金一万没去分公司报到,而是直接打车去她那里。顺便在路边的礼品店买了一束玫瑰。
金一万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戒指,一阵兴奋。虽然没有预期的从容和浪漫,但想来这些也仍然能让她高兴吧。
到她那里已经是晚上11点了,她的房间灯依然亮着,发出暖暖的光。那是家的温暖。以后,终此一生,自己将和它的主人共同厮守,不离不弃。金一万的眼眶有些湿润,所有旅途的辛劳和焦虑忧心都随风而去。
他突然想起王杰的《红尘有你》那苍天从不曾改变透过我寂寞的双眼经过人世千百回天涯又回到深情的原点是啊,分分合合,终于回到了深情的原点。
金一万慢慢的向前走去,去敲开一扇通往幸福的门。
这个世界有些事,真的象戏剧。
比如说金一万刚要推门,门就开了。
比如说金一万刚想见她,她就出来了,同着身后一个高高的男孩。
比如说金一万想用戒指套上的手,现在正在甩脱原本紧握的另一双手。
她的脸色慌乱,眼神很惊惶。
金一万呆了一会,竭尽全力,用他这辈子最平静的表情,说,“打扰了”!
那束火红的玫瑰落在地上,很无辜的看着眼前痛哭的女孩,和远去的被路灯越拉越长的影子。
分分合合,不只天下大势。
金一万没有留在这个城市,一个人去了杭州。在那个桂花飘香的地方,睡了3天。后来andy说当时还以为他睡死了。金一万笑了,说人要死哪那么容易,除非是心。Andy沉默,金一万就又笑,“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另外一件事希望你同意。”
金一万顿了顿,“我要加入你新组的战队,拿一个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