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财动手术了。手术结果挺成功，他的视力渐渐恢复，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小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小卉把金一万他们的狗窝打扫的一尘不染。很让哥几个惭愧了一番。为表示报答，金一万带着她出去看了几次电影。不过都是秘密情况下进行的。如果让pier他们知道了…（金一万脑海里浮现出一群人前呼后拥围着小卉进电影院的场景，打了个寒战。）
    “你那时怎么会这么放心的让我带你回来？不怕我是坏人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好人比坏人多。”
    “唉，连我这样披着坏人外皮的好人都被你发现了，小卉真是慧眼啊。”金一万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咯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愿意帮一个陌生人？”
    “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因为我心地善良，纯洁正直。以天下为己任，时刻不忘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做贡献…。”
    “呵呵，反了吧？”
    “咳咳，被揭穿了。”金一万沉吟了半天，慢慢说，“我想，是因为笑容，我喜欢你那时的笑容，喜欢…”
    “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好吗？”小卉阻止了金一万要说的话，走进影院。
    “唉。”金一万叹了口气，跟上。这个女孩除了淳朴，还有难以形容的超卓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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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天正集团的谈判很成功，其中andy功不可没。他运用在菜市场上讨价还价练出来的口才为TTE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训练场地还是在雪地网吧，天正每个月付3000做场地使用费。TTE5个主力队员每人每月5000的津贴，外出比赛费用报销，比赛奖金由站队自行分配。对应的，由天正集团安排的商业活动TTE队员必须参加………………。
    不过签字的时候，老冯执意不肯加入了：“弟兄们，多亏你们看的起我，带我一起打比赛。这段时间让我好好的过了一把瘾。我知道，我这样的水平，再练也就这样了。你们不同。弟兄们，你们注定将会成为名人，杭州的，中国的。TTE注定将会走向全国。我有信心，我希望你们能办到。”老冯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我不行，我该退出了，东奔西跑的生活不适合我。我开网吧娶媳妇，以后好好过我的生活。不过我希望，以后你们站在最高奖台上的时候，能想起我这个凑数的TTE队员，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风雨坎坷。从前的比赛我拖累了大家好多次，你们没人怪过我，我很承你们的情。但你们的目标应该是全国冠军，世界冠军，你们不该有哪怕一点点的负累。弟兄们，我老冯…”老冯说不下去了，他停了停，“我感激你们，那些都是激情岁月啊…老冯在这里谢谢弟兄们啦。”
    ………………………
    那个晚上大家都喝醉了。老冯逮着所有人灌，“喝，喝，不醉不归啊。”他悄悄把金一万拉到一边，“killer，小卉下礼拜就要走了，我想送她点东西。你说我给她们山区捐几台电脑怎么样？”
    金一万骂道“你猪啊，人家那通没通电还不知道呢。电脑，还不如送些书呢，听小卉说她学校课外书少的可怜。”
    老冯醉醺醺的说，“行！就送书，送一大车的书。”
    金一万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老冯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他闷头喝了一大口酒，醉醺醺的看了一眼凑上来的pier和andy，“因为她象我早逝的妹妹。我妹妹是被我害死的，是我…”老冯又喝了一口，拍拍脑袋，笑了笑，“醉了。我的故事，明天告诉你们。”
    那个晚上老冯倒的最早。金一万他们几个费劲力气才把他送回雪地网吧。网吧一个人也没有，叶青早就在外面租房子了。把老冯扔到床上，几个人就踉踉跄跄的回有个窝了。
    谁也没有想到，那场酒是老冯喝的最后一次。后来每当金一万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仍然会内疚不已。老冯是半夜口渴起来烧开水的，烧着烧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过酒来的金一万几个人去网吧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焦土。那个胖胖的老冯在喝完他人生最后一场酒以后，与他的网吧一起化成了灰烬。老冯那年28岁，他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娶媳妇开网吧的活下去，也不能再跟人述说他和他妹妹的故事了。
    半山的陵墓前，金一万久久的蹲着，听Zerg吹着一首古老的据说能安魂的曲子。Pier和andy一只接一只的抽烟。十月的桂花香浓郁的在空气中飘荡。
    小卉轻轻对旁边的聚财说，“聚财，给你冯叔磕个头吧。你的眼睛是冯叔他们治好的，你记得冯叔的恩情。你给你冯叔磕个头吧”小卉的眼泪如泉般涌出，这个胖子，认识的第一天就那样执拗的认了自己做妹妹，现在，让妹妹送你一程吧。
    Zerg的曲子和聚财的磕头声在半山回荡。那个胖胖的老冯，就这样埋在了地下。
    第十章伤离别（下）三天后。TTE还没有从失去老冯的哀痛中挣脱开来。中国CS联赛预选赛开始了。全国一共有2237只队伍参加了预选赛。联赛分10大赛区，杭州、南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重庆、沈阳、昆明、台北。每个赛区将决出两只出线队伍。20只队伍加上上一届联赛的前四名，双败淘汰制进行联赛。决赛冠军将获得由上海万盛集团提供的300万奖金。在杭州联赛组委会报完名后，Zerg和pier带着聚财去儿童乐园，andy去天正集团商量第五个队员的招聘问题，金一万就带着小卉去西湖。
    “玩个痛快吧。无论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andy冲大家摆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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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一万和小卉在苏堤上慢慢的走着。
    湖面上小船穿梭往来。远远的传来清脆的笑声。秋日的阳光普照大地，轻轻的风吹拂着。
    半山陵墓的悲伤痛楚渐渐被阳光与温暖融化。是啊，生活总要继续。
    “小卉，明天一定要走吗？再呆几天好不好？”走了会，金一万打破了沉默。
    “我已经打扰你们很久了。况且家乡那些孩子这么长时间没有老师，功课会拉下的。”小卉笑着说。
    “哦”金一万怅然若失。
    “小卉。你能不能…”他顿了一会，“你能不能，为我留下来。”
    小卉回头看着金一万。
    湖面起风了，苏堤上的树哗啦啦的响着，一片片金黄的落叶在空中飘过来，飘过去。
    小卉笑了，她转头望着起风的湖面，很久，才慢慢的说，“我很小的时候，爹带着我去学生家里家访。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情况，家访从一家到另一家，经常要翻几座山。有时候一天只能家访两个学生。离开时总是很晚。乡亲们就点着松火把送我们走，一个村的人，都点着火把出来。走到半山，还能看到山下成片的火光，这时，我爹就告诉我，山里出个识字的人不容易，我们这些先生能多做点就多做点。那些火把，在我接过我爹教鞭的时候，仍然一次次的出现。我爹死的时候让我把这个民办教师当下去，一定要教好这些孩子。我爹一辈子没求过人，但那次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求着我…”
    小卉轻轻的续道，“我也很想留下。城市比大山繁华太多了。而且这里有你们，有冯哥。你们对我很好，真的，我很感激你们。我刚来杭州的时候，带着聚财跑了好几个医院，可那些大夫的预约单都排的很满。我躲着聚财哭了好几次，我答应过我爹教好他们的。”
    小卉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那个晚上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聚财终于可以治病了，我终于可以向我爹有个交代了，那时我真的是想对你跪下。住在你们那里，你们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知道如果我留下来，你们仍然会对我很好。可我不想让爹在下面不安心。我爹死的时候是几个村的乡亲凑钱出的棺材，他那个全乡最好的墓地是很多乡亲卖了粮食换来水泥浇成的。我家欠他们的太多了。”
    “我的学生都很争气。二年级的大满现在已经能背30几首古诗了，聚财的算术是全乡最好的，能帮他爹算该交多少农业税了，巧珍的图画连城里文化馆的师傅都说好…”小卉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洋溢着幸福。
    “我们那一带老师本来就少，愿意去我们学校教书的一个也没有。如果我走了，他们就不能念书了。你知道念书对他们来说有多开心？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是大山的，你属于城市。”
    “小卉，我….”
    小卉抬手阻止了金一万，“放在心里吧，什么都别说出来。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陪我逛逛西湖。走吧，我想看花港的鱼。”
    ………………
    小卉是第二天下午走的。她执意没让金一万他们送行。“我忍不住会哭的。”小卉笑着说。她带着聚财，穿着那件很普通的甚至有些低廉的布做成的白衣，提着那个小小的包袱，慢慢的消失了。
    金一万拆开小卉留下的信，里面只有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第十一章受教（上）小卉走后的杭州喧闹依然。TTE除了训练之外，几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反正他们因为在“列强杯”拿到了冠军，可以直接晋级分赛区12强，不用象其他队伍一样得在漫漫的小组赛里拼命。
    “你们觉不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堕落？”每天训练6小时，除了吃饭就是倒头大睡的日子持续了3天，andy终于受不了了。
    “堕落。”
    “pier，网上招人的事怎么样啦？”
    “吗的，都这种节骨眼了，高手都让别的站队挑走了，报名的倒是不少，不过killer说宁缺勿滥。”
    “都是菜鸟？”
    “比你还菜！”
    “去你妈的”andy飞过去一个鞋子。“唉，外面烽烟四起，群雄逐鹿，我们却连人都还找不齐。”
    “队员会有的，奖金会有的，mm会有的，”zerg念经一样的喃喃自语。
    “最好来个mm队员，一举两得。”pier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歉意的看了一眼Andy。
    Andy转移了话题，“killer今天怎么回事，一天闷在房里不出来。”
    “killer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去会一个重要人物。”Zerg头也不抬的回答，继续盯着《pyboy》里的裸体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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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一万在杭州的旧城区寻找着手中的地址。他是早上接到那个神秘电话的，对方只是报了一个名字，金一万就来了。
    名字很普通，英文的，叫“jenny”。
    这个名字已经被很多人淡忘了。但是对金一万这样玩cs玩了7年多的老鸟来说，这个名字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jenny是中国cs界的传奇人物，四川人。97年全国个人排名赛时他有事没赶上。结果河北高手joypark在那次排名赛中得了第1。
    排名赛结束。Jenny在石家庄挑战新科状元joypark。
    大地网吧，观者云集，基本上所有的的人都想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样出丑。
    当时两人选的3张地图是bloodstrike，iceworld，dust2。
    75分钟后jenny微笑着在众人的一片哗然中走出了大地网吧。同日，joypark声明：退出cs。
    那三战的比分是18：2；17：3；18：298年Jenny毫无悬念的拿了第一。并且与其他四人代表中国队参加世界锦标赛，暴冷击败了传统强队德国的mouz站队，其中一局jenny的1v5被评为年度最佳。最后中国队夺得第11名，为历届最佳战绩。
    99年jenny再次夺得个人排名第一，再次入选国家队参加世锦赛，再次夺得11名。
    2000年，上海FF站队的天才少年Bck崛起。一年之内囊括了所有个人赛的冠军。年底的排名赛上，两雄对立。结果比赛前夜，Jenny遭遇车祸，左腿截肢，退出了决赛。
    2001年，Jenny组建了ICE站队卷土重来。在广州的“精英杯”上击败了参赛的各路高手，接着ICE所向披靡，横扫大江南北。
    然后厄运再次降临到jenny身上。第二场车祸降临，jenny失去了右腿，以及一只左手。
    ……………………。
    6年时间，在瞬息万变的cs世界里，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个人排名赛早已是昨日黄花，ICE，Jenny，FF，Bck，这些名字如今也已经属于远去的时代了，偶尔才会作为传说出现在老鸟们的嘴上。
    ………………………………………………。
    按照地址，金一万按响了门铃。就要见到少年时的偶像了，金一万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一个女孩跑出来开门，“等你好久了，请进吧。”
    “我哥哥在房里，”女孩白了正盯着她流口水的金一万一眼，“进去吧”。
    “谢谢”，金一万红着脸擦了擦下巴，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宽大的房间。正中摆着一盆君子兰。
    秋日的风暖和而有力，把雪白的窗帘激起，覆盖了半个房间。
    夕阳的金光温柔的铺在一张轮椅上。
    轮椅上的人回头。
    金一万看到了一双寂寞、空负大志的眼睛…第十二章受教（下）“坐。”轮椅上的青年脸色很苍白。左手的衣袖和膝下空荡荡的。
    “谢谢”，金一万有点拘束的坐下。
    “茶还是咖啡？”
    “给我杯水吧。”
    Jenny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腿，又指指旁边的饮水机，“请原谅。”
    金一万过去倒了一杯水。
    “对了，我姓柳。或者你还是叫我jenny。”
    “我叫你柳哥吧。”
    Jenny笑了笑。
    “我看过你们打的几场比赛。”
    “哦？”
    “你们很有才华。”
    “谢谢。”能听到少年时偶像的赞许，金一万很有些得意。
    “不过killer，哦，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看到金一万点头，jenny接着说，“cs里，如果仅仅依靠才华，是无法成功的。”
    金一万正襟危坐，听的很仔细的样子。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的awp之犀利是有目共睹的，他自测的反应比当年德国那个传奇般的jonny.R还快0.02秒。“列强杯”的轻易取胜更是让他极为自信。
    Jenny望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7年前，你知道我参加的那届世锦赛吧？你觉得当时中国队的五个人个人技术怎么样？”
    金一万闭目想了想，“都是大师级的境界。Lolo和robin的m4精准之极，点射和压枪都毫无瑕疵。Chu的ak一击必杀，爆头率之高在天下三甲之内，R9的狙击枪虽然在“快”字上稍有欠缺，但“准”“狠”“稳”上无人能比。而你的…”
    jenny挥手阻止了金一万，“那么我们为什么输了？而且仅仅只能拿第11名，连八强都进不了？说起来芬兰、日本的个人技术都相当粗糙，为什么我们也输给他们了？”
    金一万想了想，“是因为你们运气不好吧？我记得关键那局日本的山口久无意识的一枪正好把远远的chu爆头了。”
    jenny摇了摇头，“运气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就算那次我们赢了日本队，在欧洲站队面前我们照样没有机会。”
    “我告诉你，是配合。”jenny叹了口气，“我们那时是全国个人排名的前五位出战世锦赛，赛前融合期只有一个礼拜。而欧美都是以联赛成绩排名第一的站队出战。无论是默契、配合、战术，都比我们高的多。何况，欧美高手的个人技术真会比我们差吗？”
    “配合？”金一万喃喃的道。
    “对，就是配合。你们TTE的几场比赛虽然都赢了，但你想想，完全靠配合，靠战术取胜的，有哪一场？”
    金一万想了想，沮丧的摇头，“一场也没有。”
    “是啊，你们完全是凭个人技术高过别人一截才取胜。一旦你们遇上技术不比你们差，配合又比你们好的站队，你们还有希望赢吗？就我所知，这样的队伍在中国并不稀少，北京的Devil，上海的26，重庆的“暗夜”，广州的“君王”，他们的队员个人技术都不在你们之下。联赛已经开始了，你们一旦碰上他们，会怎么样？”
    金一万站起来，向jenny诚恳的说，“请您指教。”
    “我不行了，cs已经不属于我了”jenny说完，摸了摸年轻的面孔，“再过几天我要回四川了，叶落归根啊。”Jenny自嘲的笑了笑。30岁的青年说这样的话，很有些滑稽。金一万看着jenny的双腿，心里划过一丝苍凉。
    “配合要靠你们自己了，还有两个月，虽然紧了点，但联赛是你们最好的磨合机会。”
    “至于战术，”jenny笑了笑，“现在的cs世界虽然与我们当年已经很不一样了。不过万变不离其中，我送你一本书，希望你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秘籍？”金一万想，“不是这么老土吧？”
    jenny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线装的，有点旧，是一本在中国流行了几千年的畅销书。
    《孙子兵法》。
    金一万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旁注。
    “你和我当年很象，都算的上是少见的天才。”jenny的眼神流露着对金一万的欣赏，“我希望你能为我延续这个天才的童话，建立一个属于你的cs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