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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患难(三)
    两天后。
    “去去怎么样?”金一万迫不及待的问刚进门的小夜,“她没做什么傻事吧?”
    “没有,外表上看,她很平静,她甚至还给我和小仪泡了茶。”
    金一万呼了口气,“那就好。”
    “killer,我但愿我以后再也不会看到那种眼神。”小夜忧郁的靠进金一万怀里,“你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伤心绝望的眼神。”
    沉默了一会,“我想,改天我该去见见她!”金一万说,“照顾她,是我们能为zerg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恩!叫上大家一起去!”小夜点头道。
    风从窗边刮过,仿佛冥冥中一声长长的叹息。
    让金一万惭愧的是,这最后一件事他们也没有做好。
    那天下午,去去辞去了夜总会的工作,带着简单的一点行李,悄悄的离开了杭州,就算她最亲密的朋友杨小仪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从那天开始,TTE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古灵精怪、乐观开朗的女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只是每年的清明,半山陵墓zerg的坟前,总会多一束雪白的栀子花,同着一杯泛着清香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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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火的七月终于在压抑和悲伤中度过了。所有的繁杂心绪都被TTE压在了心底,比从前高一倍强度的训练让众人都筋疲力尽。看看日历,奥运会的脚步声已经临近。
    各国的参赛名额也大致尘埃落定,132只队伍在浴血拼杀和生死一线间艰难的选拔了出来。由于中国是本次奥运会主办方,所以TTE倒是不用为这些事操心,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国家还让不让他们参战。
    在前不久网络上进行的热身赛上,TTE又以13:16输给了大洋彼岸的加拿大队!
    金一万郁闷不已。明明对方并不怎么强大,个人技术和整体战术都比他们差不少,可就是输了。
    其他人也很诧异:这场比赛中,历来表现稳定的金一万发挥极差。他甚至好几次出现了非常幼稚的失误,比如在人背后偷袭,几枪都杀不了人,被对方回身一枪报头。
    金一万竞技生涯的低谷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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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仍然是网络热身赛,TTEVS云南孔雀。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作为二流强队的云南人自知非敌,所以他们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打的。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16:7,他们居然轻松战胜了中国冠军。难以置信的结果让孔雀队员硬是楞了足足10秒。
    金一万呼出口气,拔下耳机,面无表情,起身走了。是役,金一万个人战绩7:14,创下职业生涯最低。在他的带动下,TTE象换了个队伍一样,打的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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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网络热身赛,TTEVS澳大利亚队他们终于赢来了第一次胜利,经过两个加时赛的苦战,TTE最终以22:20战胜了对手,给自己找回一点信心。
    但不包括金一万,这场比赛金一万继续创造着历史,个人战绩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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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天,网络热身赛,TTEVS西南暗夜。
    同样是经过加时赛的苦战,TTE以17:19输给了暗夜,TTE所有人发挥都很出色,阿K和pier多次1V3力挽狂澜,替补小储也展示了他超群的个人才华,但由于领袖金一万的表现继续低靡,他们最终没有顶住designer和文秩的强大攻势,惜败。
    赛完,文秩打过来一个问号,金一万回了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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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天,金一万在雪地门口看到了张谁远。
    和上次相比,他瘦了些,想来是累的,不过精神很好,毕竟无论是谁,站在他事业的颠峰上,都值得骄傲。
    “找个地方谈谈!”张谁远看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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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该来看你们了!”张谁远把一捧纸钱散在zerg的坟墓上,“想不到几个月不见,zerg就走了。金兄弟,你节哀顺便,路还长着呢!”
    金一万点点头,“谢谢!”
    “我看过你最近几场的比赛了!”
    “表现很糟糕吧?”金一万垂头丧气的道。
    “恩。很糟糕!我发现你打的非常没有自信!”
    金一万不答,转头看着大山。
    张谁远:“每个cser都有他的低谷,我们不能永远保持一个完美的状态。金兄弟,这点你不必担心,低谷迟早总会迈过去的。让我担心的是你的心态,我发现,你似乎有点放弃的样子!”
    金一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谁远放缓语气,“金兄弟,我知道你是因为zerg的死才这么消沉,你是队长,是领袖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队员,所以你内疚。我理解!但逝者已矣,人这一辈子,有些东西你必须去承受。就象你的第一次失恋,就象疼爱你的祖父埋进黄土,就象大学的同学们离开再没有相聚……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你就无法改变,你只能学着去承受。”
    金一万的身子抖了抖,还是没有出声。
    张谁远突然激动起来,他指着那两个坟墓,“你这个样子,他们两个在地下看到了会怎么想?难道你愿意他们的抱负和努力因为你的消沉而付诸东流吗?”
    张谁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认识的你,始终是个通达乐观的人。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很难过。金兄弟,男人生来就是要忍受苦难的。大部分人在痛苦和艰难中丧失了斗志,所以他们庸庸碌碌的度过了一生;只有少数人咬紧牙关挺过去了,于是我们才有了出色的政客、商人、明星、作家,于是才有一群傲然崛起于同辈间的男人,金兄弟,我们现在都是cser里最优秀的,你一定要把这种优秀保持下去。你最大的长处就是心态和智慧,千万别放弃,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就算有再大的灾难,你也还有一群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你,不孤单!”
    “而且,”张谁远笑着指指自己,“你还有一个希望能跟你再决胜负的对手!”
    金一万抬头看了他一眼,日渐阴郁的脸突然有了丝振奋!
    “你还有兄弟。你,不孤单!”
    张谁远静静的看着金一万的神情,看它从犹豫变的坚定,从阴沉变的开朗!
    “我马上要赶回去了!君王现在事情多,实在太忙。金兄弟,我希望能在奥运会上看到你的风采,看到你重新变成那个战无不胜的Smilingkiller!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希望,也是他们的。”他指了指老冯和zerg,“好好想想吧!”
    张谁远转身走了。他的步伐沉稳坚实,慢慢消失在山后!
    金一万呆呆的坐在坟前,看那个经历过无数失败挫折又总会重新挺直腰杆的背影消失。他若有所思,回头看那一新一旧两块墓碑:墓碑上,两张照片的笑容,如生前般灿烂!
    金一万突然转身,冲着大山长啸,啸声宏远浩荡,远远的传了开去,引起一阵阵回音。
    张谁远听到啸声,回头看了眼山顶,欣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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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礼拜后。
    “再逛一次街!”TTE众人兴高采烈的上街散心,作为这么长时间魔鬼训练的调节。明天,他们就要去北京了。
    张谁远从杭州回去后就给体育总局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里仔细分析了TTE和君王的优缺点,他认为TTE在国际大赛上将比君王取得更大的成就,他甚至担保TTE能取得奥运四强。
    TTE在最近的两场热身赛也是表现上佳。金一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重新回复成那个冷静勇猛,杀伐决断的微笑刺客,率领TTE击败了欧洲劲旅挪威队和瑞士队,而且都是大比分领先!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改变了近来对TTE越来越不利的舆论。《中国电子竞技报》就用《王者归来》的标题发表了一篇对TTE高度评价的文章。
    国家体育总局的领导们最后拍板:让他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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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人在干什么?”路过电子广场,TTE发现一大群人在广场中心围着。
    李汤姆跑过去,过了一会兴冲冲的跑回来,“是cs的表演赛,给一个鼠标垫产家做宣传的。”
    “是张扬!”andy突然道。
    众人都看到了台上的Star队员。张扬坐在对战席上,全神贯注的操作着。
    这种街头表演因为规模和报酬的原因一般的职业战队已经不参加了,象Star这样的地区名队按理说更是不会。当然很早以前TTE是干过这个的,andy和pier还深以此为荣,因为他们因此收获过很多女fans的尖叫,还有整整1000块人民币,不过后来成名了倒是没有再参加过。
    “他们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这个地步?”pier奇怪的问,“张扬老爸不是董事长吗?”
    “今年年初的亚洲金融风暴,东兴集团损失惨重,已经停牌宣告破产了。由于战绩,Star目前也没有赞助商。”阿K道。
    Andy看着台上。张扬技术并没多少进步,不过脸上骄横依旧。
    他的对手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枪法还行,当然意识和反映跟职业的就相差大了。张扬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干掉了,看那人下场,他摇了摇头,转头叫道,“有没有象样点的?下一个!”
    TTE众人远远的看着张扬。
    “二师傅,你们都不用动手,我上就行了,一定把他打的一败涂地。”李汤姆请战。最近一个月时间二队的队员进步都是飞快,金一万等人正确的指导让他们少走了很多的弯路,加上他们超强的天赋,TTE二队除了经验上还有欠缺,其他方面的水平已经逼近一只一流的正规职业战队了。Andy的事迹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眼前这个张扬,跟他们二师父有着颇深的过节。
    Andy笑了,他拍拍李汤姆的肩膀,摇头道,“我们走吧。”
    “二师父!”双胞胎和小储脸上也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Andy和金一万对视一眼,都摇头苦笑。Andy叹了口气,转身,他看了眼远处卖力表演的white一眼,“很多事情,只是人生的经历,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要做的事,比这些意气之争重要百倍。”
    风从广场吹过,吹向更远的天空。
    Andy回头对着二队的孩子们正色道,“记住,如果你们要成功,首先该学会宽容”。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张扬,“希望他也会明白!”
    金一万看着andy因为严肃而成熟的脸,突然发现:大家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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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场上传来一片沸腾。
    “哇!15:7,Star队长输了!”
    “了不起啊,把职业的干掉了!”
    “那个张扬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鸟的什么一样,有本事不要在这里欺负菜鸟啊,去雪地和TTE较量较量去!嘿,这哥们不错,给我们出了口气。”
    “LOT万岁!”
    TTE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羞涩的男孩从位置上站起来,张扬强笑着跟他握手。
    “15:7,这人是哪里的?不错啊。”pier好奇的问。
    “他是杭州新近崛起的挑战者站队队长,ID是什么LOT,好象读大三。”andy道。
    金一万眯起眼,看着广场上的cser。
    LOT带着他的队员走出人群。5个人的步伐青春飞扬,带着一定的韵律默契,那是典型的属于少年的步伐,属于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年轻人的步伐。象TTE这些经过风雨洗礼的队伍,脚步只会更安静,更沉稳!
    金一万笑了,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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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饯行酒会上,一群人喝了不少,都醉醺醺的有些酒意。二队的孩子早早的睡觉去了,一队的几个意犹未尽,于是又带了酒爬上楼顶继续喝。
    TTE住的房子不错,在西湖附近,高了就可以看到月光下的西湖。
    那是一片纯净晶莹的梦幻海洋。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投射在湖心,粼粼的波光。湖面上的几盏彩灯把湖水渲染的缤纷多彩。夏日的夜风吹在身上,舒适而惬意。
    “明天,我们就要去那个举世注目的赛场了!”andy喃喃的道。
    “potti,heaton,JR….”阿K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眼看着面前的美丽夜景,“江山如画,谁主沉浮!让我们揭晓这个答案吧。”
    “我们可是TTE!第三帝国啊!”pier长笑道。
    酒液如水一样倒进这些或忧虑或豪迈的嘴里。
    “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金一万站起来,举杯,“弟兄们,来,这杯酒敬给老冯,敬给zerg,敬给方轻愁,敬给盼望了10年冠军、并为此付出了整个黄金年华的中国cser,干!”
    “干!”
    酒杯撞在一块,溅起晶莹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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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十四日,TTE启程奔赴那个万众瞩目的赛场。那是个数十亿人将为之激情澎湃,激动难眠的赛场。那天,“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将影响整个世界。
    清晨,金一万在厅里的一声大吼把众人惊醒。
    “起床啦!出发!”
    众人络绎出了房门。睡眠不足显得迷迷糊糊的pier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看了眼厅里已经打点好行装准备出发的众人,随手踢了一脚zerg的房门,“Zerg,起床了,出发啦!”
    “咣!”房门响了响,回声在厅里飘荡。
    众人都呆了一下。
    金一万上前,拍拍发愣的pier。他抚摸着门把,良久,轻轻的叫道,“zerg,出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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