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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正文 第十五章 49
    街道上的洒水车放着老旧的歌曲从她们身边开过去。
    在旁人眼里这一幕多像是好朋友的分别。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青春少女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的衣服。
    想象里理所当然的对白应该是“你别走了。希望你留下来。”
    可是——
    齐秦的老歌从洒水着低劣的喇叭里传出来“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曾经风行一时的歌曲这个时候已经被路上漂亮光鲜的年轻人穿上了“落伍”这件外衣。只能在这样的场合或者kTV里有大人的时候会被听见。
    而没有听到的话是那一句没有再重复的
    ——求求你了。
    而没有看到的是在一个路口之外推着车停在斑马线上的黑少年。
    他远远望过来的目光温柔而悲伤地笼罩在少女的身上。他扶在龙头上的手捏紧了又松开。他定定地站在斑马线上红绿灯交错地换来换去。也没有改变他的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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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从遥远的地方望过来被他从遥远的地方喊过来一句漫长而温柔的对白“喂一直看着你呢。”
    一直都在。
    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
    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
    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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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起眼睛的时候会看见那些缓慢游动的白光。拉动着模糊的光线密密麻麻地纵横在黑暗的视界里。
    睁开眼睛来窗外是凌晨三点的弄堂。
    昏黄的灯光在黑暗里照出一个缺口一些水槽和垃圾桶在缺口里显影出轮廓。偶尔会有被风吹起来的白色塑料袋从窗口飘过去。
    两三只猫静静地站在墙上抬起头看向那个皎洁的月亮。
    偶尔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汽车的喇叭声在寒气逼人的深夜里因为太过寂静已经听不出刺耳的感觉只剩下那种悲伤的情绪在空旷的街道上被持续放大着。
    易遥抬起手擦掉眼角残留的泪水。转身面向墙壁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已经是连续多少天做着这种悲伤的梦了?
    有时候易遥从梦里哭着醒过来还是停止不了悲伤的情绪于是继续哭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哭但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那种叫做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像是上海夏天那层厚厚的漂浮在半空中的梅雨季节把整个城市笼罩得了霉。
    哭得累了又重新睡过去。
    而最新的那个悲伤的梦里齐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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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遥和齐铭顺着自行车的车流朝前面缓慢地前进着。
    早晨时候上海的交通状况就像是一锅被煮烂了的粉条三步一红灯五步一堵车不时有晨炼的老头老太太踮着脚从他们身边一溜小跑过去。
    每一条马路都像是一条瘫死的蛇一样缓慢地蠕动着。
    “喂昨天我梦见你死了”又是一个红灯易遥单脚撑着地回过头望向正在把围巾拉高想要遮住更多脸的部分的齐铭“好像是你得病了还是什么。”
    齐铭冲她挥挥手一副“不要胡说”的表情。
    易遥呵呵笑了笑“没事林华凤跟我说过的梦都是反的别怕。我梦里面……”
    “你就不能好好管你妈叫妈非得连名带姓的叫吗?”齐铭打断她回过头微微皱着眉毛。
    易遥饶有兴趣地回过头望着齐铭也没说话反正就是一副看西洋把戏的样子看着齐铭的脸如同有人在他脸上打了台子在唱戏一样到最后甚至看得笑起来。
    齐铭被她看得窘回过头去看红灯低低地自言自语。
    易遥也转过去看红灯倒数的红色秒字还剩7。
    “其实你应该有空来我家听听我妈管我叫什么。”
    齐铭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周围的车流就涌动起来。
    易遥朝前面用力地蹬了两下就跑到前面去了。
    所谓恋爱只要是参加了就是有意义即使是没有结局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那一刹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这都将会变成你活下去的勇气而且会变成你在黑暗中的一线曙光加油(丸子)我也会加油的”
    如果很多年后再回过头来看那一天的场景。一定会觉得悲伤。
    就像是被放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无论照片里的人笑得多么灿烂也一定会看出悲伤的感觉来。
    沉甸甸地浮动在眼眶里。
    在学校车棚锁车的时候遇见同样也在停车的唐小米。
    唐小米抬起头对易遥甜甜地笑了笑。
    易遥望着她的脸觉得就像是一朵开得烂开来的硕大的花朵。散着浓烈的腐烂的花香。
    易遥突然想起上个礼拜在家休息的时候看到电视里播出的那种巨大的吞噬昆虫的植物。相同的都是巨大的花朵绚烂的颜色以及花瓣上流淌着的透明的黏液。张着巨大的口等着振翅的昆虫飞近身旁。
    周围走动着的人群头顶错乱嘈杂的麻雀被躁动的情绪不停拍打着的自行车铃远远响起的早自习电铃声。这些统统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面前静静地朝自己张开大口的硕大而粘稠的灿烂花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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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预想中不一样的是并没有出现易遥想象中的场景。
    在来学校之前易遥已经想过了种种糟糕的可能性。甚至连“今天有可能是最后一天上学”的打算也是想好了的。按照唐小米的性格和她的手腕易遥觉得走进教室直接看到黑板上出现关于自己去私人妇科的大字报都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因为之前也听说过她种种事迹。用勾心斗角心狠手辣机关算尽来形容也并不会显得过分。
    但当易遥走进教室的时候却并没有任何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齐铭依然在讲台上低头在记录本上抄写着迟到学生的名字。各门科目的科代表站在教室前面把交上来的功课码成小堆。女生聚成几个小团讨论着昨天晚上的电视剧与学校体育部几个男生的花边新闻。
    易遥朝教室后排的唐小米看过去她后侧着头和她后面的女生谈论着她新买的裙子。
    易遥轻轻地松了口气却又转瞬间浮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心悸。
    就像是已经知道了对面挥来的一记重拳抬手抱头做好“面目全非”的打算之后却空落落地没有任何后续但又不敢放下手肘来看看对方怕招来迎面一拳。
    易遥坐下来从书包里往外掏上午要用的课本。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拍易遥转过头去唐小米站在自己身后伸出手把一个铁皮糖果罐子递在自己面前——
    “呐话梅要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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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意伸展开来的巨大的花盘。甜腻的香气太过剧烈出浓郁的腥臭味径直地舔到鼻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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