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四郎总觉得麻子这个年轻人说话有些不尽不实的,而且对李桂枝成见很深,所以,这位看上去很可怜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似乎也不该凭他几句话就下定论。
他们说话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李桂枝依旧还坐在赵家大门口哭。
李管事牵着一个女童走了出来。女童虽然年纪还不大,但是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了。如今换下了一身麻布衣裳,穿着崭新的绸缎裙子,用两个金环扎着可爱的双丫髻,活像是观音座前的小玉女。
李管事刚才受了主人的责难,此时就怒气冲冲的对着女人大声说:“你男人把月牙卖给我家做丫鬟,卖身契早就签好了。说定从此和你家并不相干,怎么这时候又来纠缠?”
那女人看到女童就不哭了,也不那么疯癫了,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卖身契不是我签的。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吧。卖身契多少钱?我……我会想办法都退给您的。”她一边说,一边跪着挪到李管事脚下,扯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
李管事气得笑了起来:“卖身契是你男人签的。当初说的好好地,如今又来反悔,真当我们赵家好欺负是不是?”
大概嫌女人那张怪物一样的脸丑陋,李管事嫌恶地退了一步:“听说你男人马上就要纳小了,你女儿又摊上这么个疯疯癫癫的娘亲,跟着你,日后说个婆家都困难。口口声声要女儿,你也不想想自己女儿究竟愿不愿意要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娘亲?”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刻毒了,李桂枝却并不在乎,她专注的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女童,期待地伸出手说:“月牙也想娘亲的,对不对?月牙跟娘亲回去好不好?”
女童注视着地上的车辙痕迹,有些嗫嚅地说:“我……我娘是世上最漂亮的人。”
女人那张丑陋不堪的脸色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剩下的那只眼睛里,满满都是幸福和满足。
“我的傻月牙,也只有你不嫌弃为娘了。”说着她再次往前伸了伸手臂:“娘来接你了,快跟娘回家吧。”
可是四郎心里却起了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说完那句话后,小女童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大叫道:“骗人!你不是我娘!”然后,女童指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颇有几分天真的对李管事说:“李叔叔,我的娘亲被这个怪物吃掉了,你帮我打死她好不好?她死了我娘亲就能回来。”
女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梗了梗脖子,颤抖的问:“月……月牙,你说……说什么?”说着,她忽然状若疯狂地向着女童扑了过去。
女童似乎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发出了小女孩特有的那种尖利的哭叫声:“啊~~~~~好可怕!怪物……怪物别过来!”
李桂枝愣在了原地,然后她就像一只失去幼崽的母熊一样哀嚎一声,转身朝着树林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见终于赶走了这个来闹事的女人,李管事颇为赞赏地看了月牙一眼,领着她进了大门。
赵家地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113·回煞鸡4
随着赵家大门砰的一声关严实了。
四郎等人面面相觑,老把头叹一口气,招呼众人继续往山里走。
越往深山里面走,山路越崎岖,风也越烈,天气似乎变得更寒冷了。
山风“呜呜”地呼啸着,打着旋儿掠过青松的树梢,树梢上托着的雪团就扑簌簌往下掉,偶尔一点雪珠落进四郎的脖子里,叫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二哥。”四郎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你也听见了吧。”
饕餮没有吱声,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都有着比凡人灵敏很多的五感,他们自然都听见了刚才小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哀求自己的母亲:别再丢人现眼了,求求你走吧。
也许前面那些话是赵家下人教她说的,可是一个七岁的古代小姑娘,真的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或者说,那些其实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纵然李桂枝千错万错,对自己女儿的确是爱若性命。被自己的女儿这样嫌弃,她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四郎刚才似乎看到李桂枝那张奇丑无比的脸色淌着两行血泪,然而,那并不能让人对她产生怜悯和同情,反而叫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鬼了。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那个叫月牙的女童被卖身到赵府那样的地方,也的确是不敢说错一句话,不敢走错一步路。
想到这里,四郎微不可察的呼出胸中的一口闷气。作为一个局外人,也许他并没有资格评价指责人家两母女之间的事吧。
二哥仿佛感觉到了四郎的低气压,所以轻轻拍了拍四郎的带着绒帽的头表示安慰。
四郎顺着二哥的手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想着:不论二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他的!如果有人敢嫌弃二哥,我就揍他!
不过,敢嫌弃二哥的人应该都比较强大,自己要好好练功才行!
这么一想,四郎就开始在日内运转真气,然而这一次,他在识海里观照出来的龙象伏魔指印却怎么都不连贯,只有第一二幅图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接下来的图画便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闪过的,二哥被毁容被人当成怪物驱赶的场景,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可是四郎依旧情不自禁的害怕,默默运了一会儿功,不仅没有往日的充实感,反而让四郎心里更加难受。
龙象伏魔大手印是密宗的法术,尽管威力惊人,但是也伴生着较高的风险——这部功法修炼过程中,将始终伴随着心魔。只要你的心灵出现一点裂隙,心魔就会趁机而入,不停地引诱和干扰修炼者。
当然,那两本功法都是有人专门替四郎精心挑选的,对别人风险大,却是最适合四郎习练。不然,殿下也不会答应了。
果然,四郎一习练,简直是突飞猛进。也是因为他先习练了道法自然的参同契,体内又有先天混沌之气打底子,很容易就达到了超越自我.与宇宙为一的物我两忘之境。而这种境界,虽然与禅宗要求的“空”境并不完全吻合,但是在练功的基础阶段是足够了的。
这也是为什么苏夔只给了两本书,却不肯给四郎讲解的缘故。禅宗讲究“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甚至主张““不立文字”,追求于刹那间的“顿悟”,若是苏夔先给四郎讲明了文字中的道理,反而会禁锢住四郎的思想,那么尽管四郎会稳扎稳打的学会这些手印,却永远都达不到更高一个层次。
这就好比有一个道理或者学说,你自己悟了出来,就是开宗立派的大师,若是亦步亦趋的学习别人,便永远是个二流的模仿者而已。模仿的再好,也在一开始就给自己设了一个禁制。而限制你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
今日四郎因为目睹了桂枝和月牙母女的事情,心里便生出人世艰难的感慨,觉得便是在这远离万丈红尘的空山之中,也依旧是逃脱不了人生八苦,加上后来练功时又多出了许多求胜心和争斗心,所以心境便不复起初的寂静空远。自然与这部功法背道而驰,所以才会为心魔所惑。
人若过于执着,便最容易滋生心魔。
好在四郎并不执着,因为脑海中总是晃动着二哥缺了一半的面瘫脸,索性不再修炼了。不修炼一路上没事做,四郎就把五感延伸出去,一边走一边继续东张西望。
心魔:……配合一下会死吗?
山里很空旷,似乎博大旷远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
然而空山其实并不空,随着参同契的运转,四郎的五感慢慢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然后他就仿佛变成了一阵山风,一颗小树,一只蚂蚁。
那种感觉是很玄妙同时又很有趣的,四郎亲眼看到:在那松软的白雪下面,有一层厚厚的腐殖质层,那是比海绵还柔软十分的花被子。
被子一共分为三层。最上面是橙黄色的,那是秋天落下来的枯枝败叶,渗透着点点白雪,像是暗红绣袍上的白色花纹;中间一层五彩斑斓,那里沉睡着大山的夏天的记忆;而底层则是黑色的,四郎几乎能够感到那层黑土里有一股热气在缓缓升腾,他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还真的闻到了阵阵幽香扑鼻而来,那是一种奇怪的芬芳,仿佛是腐烂的水果发出来的香气,还混合着草木的清芬,最后便合成一种任何调香师都调制不出来的,自然的味道。
那边的榕树下有个雪窝,窝里有几只兔子,因为这群人类的偶然闯入,它们害怕地挤在一块瑟瑟发抖。有金丝猴藏着森林里密布的繁枝之间,兴高采烈的拿着一把栗子往树下扔。这个坏家伙用栗子秒准可怜的兔子们的头打。
四郎听到轻微的啪啪声,那是栗子砸在兔子脑袋上,又弹落到地面的声音。兔子们敢怒不敢言,很快就被欺负的两只眼睛更红了。
那边的地洞里有一家冬眠的熊,他家的地洞布置得好像是人类的家一样。不仅有床,桌上点着松明当蜡烛,甚至在角落边还垒着一个三只脚的炉灶,上面用铁链悬挂着铜锅,不知道是主人不会用还是怎么样,铜锅一家被烟火熏得黝黑。一串串山药蛋子和红辣椒吧铁链层层包裹,最顶上的那段铁链上还挂着从有味斋里换回来的腌腊肉。一只小熊似乎从冬眠中饿醒了,正在试图爬上铁链去够最下面的一块腊肉。
似乎被地面上猎狗吠叫的声音惊醒了,呼呼大睡的老熊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抱着放在身边的蜂蜜罐子喝了一口,咕哝道:“香糕都硬了,人类的食物真是麻烦。”说着,就起身走到灶台边,似乎打算生火热点香糕来喂饱自家闹个不停的熊崽子。
看到这只努力生活的像个人的大熊,四郎就忍不住想起山民口中的人罴。这只奶爸一样的黑熊应该不会是那个一掌拍掉别人半个脑袋的怪物吧?
一边这么乱糟糟的想着,四郎一面继续把五感朝着地上更深的地方蔓延而去。在大山深处,似乎有一个缓慢的心跳声,还有铁锤子开凿山石的叮当声。
在这一片黑暗中,四郎似乎听到某种野兽痛苦的喘气声。
然后四郎就感到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于是把感观从地里拉出来,投向高高的密林之中。
看起来半枯的老树上有个树洞,里面住着一只老山豹,他很老了,估计熬不过这个寒冬,此时,它正在有些百无聊赖的咬着自己的尾巴。四郎觉得这只山豹是个懂生活情趣的好妖怪,因为它在树洞里放着一张小木桌,一束火红的野花插在一个精美的美人耸肩瓶里。
松树上藏着好些松鼠,都抱着一个个又长又大的松果,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啃着。
天空是瓦蓝色的,因为被昨夜的一场大雪洗过,所以这时候看起来蓝的有些发亮。高高的天空上有鸟飞过,或许是鹰。四郎仿佛变成一阵山风,轻盈的滑翔在天地之间。回过往下看,下面是起伏连绵的大山,虽然已经是冬日,山上依然是银白中露出大片大片的苍绿。不对,似乎有一片区域有黑气弥漫。
然而,四郎的灵气再次达到某个极限值,不能再往远处看,所以他只好顺其自然的收回了五感。
如此看来。“空山”其实并不空。除了人类,这里还生活着无数的生灵,有生有死,也有世间的寻常欢乐。这些生机勃勃的画卷,在四郎打开六感的那一瞬间,统统展现在四郎面前。
在这童话一样悠闲轻松的山中世界里,四郎因为刚才之事而产生的苍凉感渐渐淡化,不知从来而来的对未来的焦灼
也慢慢消退,甚至连执着于恋人的热烈爱慕也在四郎心中冷却下来,转化为另一种更加素净,更加平淡的生命姿态。
于是乎,四郎心中那点对于入世痛苦、出世亦苦的感慨便在烈烈山风中被涤荡干净。他的耳边几乎能够听到风吹过小鸟绒毛那种让人的心微微发痒的声音,还有无数大树在朝着地底奋力伸展枝叶的噼啪声,甚至……甚至还听到一个虽然微弱,但是深沉博大的心跳声,那是来自大山本体的生命跃动吗?
尽管耳边各种声音嘈杂不休,然而,因为这些声音,四郎却觉得空山更加安静了,连他的内心都感染了这种无限广袤的宁静之声。
在林间积雪小道上跋涉了半天,队伍里虽然都是走惯山路的乡民,也不由发出粗重的喘气声。然而,老把头却忽然发现,跟着自己的两个年青人的呼吸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奇特的频率。随着山风呼啸声若有似无。他心里纳罕,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对这两个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一行人继续走。欢蹦乱跳的猎犬,早就撒腿跑到了最前面。树木越来越密,越来越粗壮,四郎估计他们已经进入了老林子,离安营扎寨的目的地应该不远了。
果然,又继续走了一小会儿,就来到了一块林间空地。
这片空地只长着一株高大的云杉树,根据四郎目测,这株云杉树的直径接近四米,他围着大树转了一圈,仰头往上看的时候,帽子都从头上掉了下来,虽然是冬天,树冠依旧郁郁葱葱,好像一把大伞一样撑开来。
云杉周围虽然容不下其他大树生长,可是树冠下却长着许多低矮的灌木丛。旁边还有一个树墩子。
四郎一眼晃过去,似乎看到树墩子上踞坐着一头白色的老虎。老虎的身形有些模糊,等四郎仔细看过去,就看不见老虎了,只有一个空空的木墩子突兀的立在那里。
四郎指着树墩子问老把头:“那是什么?”
老把头看了一眼,赶忙把四郎的举起的手拉下来:“指不得,指不得,那个树墩子啊,是山神爷的座位。小娃娃可千万别去坐呀。
“山神爷……是山里的神仙吗?”四郎有些疑惑地问道。似乎天庭并没有设立这种官职吧?
旁边的刘老狗安顿好了黄牛,走过来插嘴说:“可不就是神仙吗?咱们这一片森林都是由山神爷主宰。听老人家讲,以前在这片林海里伐木和打猎都十分危险,不仅会被野兽攻击,有时候还会被忽然倒下来的大树压死,甚至有人无缘无故被飞过来的斧头砍死。这些都是林子里的吊死鬼在作怪。后来不知哪年哪月,山里出现了一头白老虎。从此之后,只要转山之前先祭一祭山神爷,出事的人就少多了。所以,我们这边的人都知道,打围绝不可以猎虎。来山林里办事,也要先祭过山神,山民才可以动筷子。”
老把头在旁边叹了口气,说:“可惜今年山神爷却没有出现。”
“是啊,”木把们都跟着叹气:“山神爷没在林间出没,我们这心里都不踏实。”
说话间,几个山民已经熟门熟路的搭好了一个袖珍版的山神庙。说是山神庙,其实就是三块石头搭成的一个简易神龛。
接着,老木把砍来两只松明当蜡烛,折来一把山草当香火,插在那个简易神龛前面。至于祭品,因为今日山民们不是专程来打猎的,所以不用献出猎物,只要待会做好了饭,就盛出第一碗来给山神爷吃就行。
这一行人是上半晌出发的。因为在赵府耽误了一小会,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一群人都饿了。麻子就提议大家先去打点野味,好生火做饭。
上山来打猎也好,伐木也好,一天只够一个来回,所以山民多会在山里歇一天。
经验丰富的老把头在空地上走了一圈,就选定一块干爽的地方,吩咐众人埋锅造饭,吃完饭好在烧热的泥土下挖个坑,做一个临时落脚的地仓子。然后今晚祭拜过山神之后,才能下仓休息,等到明天再正式开工。
四郎虽然在青崖山呆过一段时间,却从来没住过这种地仓子,所以这时候就特别兴奋。
他刚才扩展过六感,知道周边哪处大树底下有蘑菇,哪处密林里藏着野果,哪处雪包里还有野菜,因此很积极的揽下找食材做饭的工作。
二哥已经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踏出几步就不见了人影,四郎估计是跑去打猎了,也不去管他。
麻子和任老狗本来相约去附近猎几只松鸡或者野兔回来打打牙祭,此时被陶二神出鬼没的身法和冷冰冰的姿态所慑,都不敢跟他一路走。两个人对了一个眼色,就拿出自己的弓箭和匕首,说说笑笑地朝着与陶二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去。
言语间似乎在说二哥走得方向正是山林里猛兽集中之地,谁叫他那么目中无人,也该给他点厉害瞧瞧。。
四郎感觉麻子和任老狗两个好像是往自己看到黑气的方向行去,本来想要出言提醒,结果听到这些话,就把已经到口边的劝阻吞了回去。
估计自己劝他们也不会听,说不定反而惹来一场嘲笑,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至于他们说的二哥进入高危区云云,四郎倒一点都不担心,本来嘛,和二哥这种级别的凶兽比起来,还是那些山里的小怪兽们更应该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吧?
老把头和那个敦实的男人负责捡柴,并且砍些圆木回来搭土仓子的墙壁。
因为担心四郎第一次转山,经验不足,老把头临走之前就特意指点四郎:风倒木是山神送给咱们的礼物,你若是实在找不到吃食,就去那下面瞧一瞧,不定能找到许多惊喜呢。还有,采蘑菇可以去云杉王下面,那里成年都长着天花菜和发菜。
接着,老把头担心四郎刚来山里,不认识天花菜和发菜,还给他仔细描述了一下,说天花菜是白色的,长得比松花稍微大一点。而发菜就长在那边树冠下的泥土里,石头上应该也有。发菜在干的地方会皱缩成黑色的一团,而一遇到水,就会立即膨胀,成为暗褐绿色的半透明状。
四郎到底是个厨子,虽然没来过小盘山,但是老把头一说他就知道山民口里的天花菜是什么了,其实就是平菇。而发菜他也不陌生,因为与“发财”谐音,所以是临近年关时,客人们最爱点的一道小菜,四郎都不知烹调过多少次了。
老把头交代一番,看四郎连连点头,想想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拿着工具进林子里伐树去了。
山林中虽然覆盖着茫茫大雪,可是四郎循着记忆找过去,发现可以吃的东西真不少!
在云杉王树下采蘑菇的时候,还顺带从土里找到一块辣根。辣根的形状很像树根,呈现出肉白色,味道和芥末相似,有种特殊的辣味,可以作为调味品。若不是四郎对厨艺很有研究,还真的会把它当成的普通树根扔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