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昨天晚上陈友俊已经坐火车赶回Y城去了。
一大早,张盈有些心神不宁,睡不着觉,所以她早早就起了床,现在正站在窗外看着楼前的绿草坪。
时间还早,只有六点多。校园里这一片地方看不到几个人影,学生都在前面的教学楼上早自习呢。
天已经大亮了,东方的云朵一片通红,簇拥着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几只鸟儿在树梢间“啾啾”地唱的正欢,声音清脆而又活泼,听得出来,鸟儿的心情很不错。
一阵风轻柔地吹过,张盈闭上了眼睛。清风的触角就像妈妈的手一样柔软、温暖、舒适,让人感觉好舒爽!一定是从大海上吹过来的风,拂过了郊区的庄稼地,把青草和绿叶的气息带到了这里,使得空气中漂浮着一丝甜意!张盈的心情被这美妙的晨景给激活了,她转身换上正装,拿起课本,匆匆走进了晨色中。
离第一节课还早。张盈想了想,径直走出了校门,走出校门时,她与看门的老头儿打了个招呼。
街上的人烟更稀少,绝大多数的人在这样舒适的早晨一般都会选择在床上酣畅淋漓地大睡特睡的。
最热闹的当属学校门口了。有那么几个小摊贩在门口叫卖着“包子、馒头、油饼”之类的东西。这是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一群人,日复一日做点小本生意,希图能够混个温饱,至于更大的发展,对他们而言,那是很困难的。
张盈很佩服马克思,在那样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的情况下写出了《资本论》这本鸿篇巨著。单是他能够透过千百年来就已经存在的纷繁复杂的买卖活动的表象揭示出关于商品、价值、价值规律和剩余价值的一些本质和规律,这一点本领就让张盈钦佩不已!资源总是会自动地流向优势方,就像竞争必定会使优胜者更大更强、弱势者更弱更无出路一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金钱做为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源,也是会自动流向强者的口袋的。
在课堂上,张盈就曾经对学生说过:“在当今世界,不公平是绝对的,公平只是我们追求的目标。许许多多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可能你父母正在用一生去努力奋斗的东西是别人的爷爷奶奶甚至是曾祖辈用一生奋斗的,所以,很多人从出生就注定他的一生会比他的同龄人慢了一辈子甚至是两辈子、三辈子。其实,不是弱势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能力,也不是家境优越的每一个人都能力卓越,而是因为社会地位、家庭背景和机遇使然。把这个社会的总资源看作是固定的100%的话,原本按照上帝的意图应该平均分配给每一个‘子民’的资源却出现了分配不均匀,资源不听上帝的话,它们喜欢‘集中’,所以,社会现实就是:富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和方法把穷人的那一部分钱搜入囊中,使自己越来越富裕,而穷人则越来越穷。‘大同’社会只是存在于理想中。”
这种想法带有一点反动和颓废色彩,可是张盈认为事实就是如此。难怪中国的古人创造出了一句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来,简·爱确实是只能说:“在上帝面前,我和你是平等的。”可是,上帝在哪儿呢?生活中是没有上帝来掌控平等的,所以,作者夏洛蒂最后也不得不让简·爱在继承一个远房叔叔的五千英镑遗产成为“有钱人”之后与罗切斯特先生重聚。
想到这里,张盈不觉叹了口气,幸好还有高考,一个贫穷的青年人可以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人生,富家子弟的父母有钱给他们的子女买一个好学校、出国留学镀金,穷人的孩子则必须通过努力奋斗考入大学来改变祖祖辈辈的命运,正如她和陈友俊一样。这就是现实!
张盈又叹了口气,收回了思绪,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学校很远了。一看表,七点半,不行,她得赶快回去上课了!她急匆匆地转身,快步往回走。就在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弯的那一刹那,一辆黑色的轿车猛地从后面撞了过来,飞速地笔直往前开去,与张盈几乎可以说是擦身而过!如果张盈是笔直往前走的话,她现在一定已经被撞上了!
一心急着赶回去上课的张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只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就又接着往前走。前方50米不到就是校门了,她有些兴奋地跑了起来,临进校门之前买了一个馒头权作早餐。看门的老头还在,张盈热切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快步走进教学楼。
学生已经下了早自习,现在正是早餐时间。张盈在休息室里休息了一二十分钟,平息了呼吸,然后,重温了一下今天要上的课,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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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陈友俊打了个电话给她,只说他现在进行得还不错,要她不要担心,注意身体。刚挂断电话,汤成和就来了。
“妈,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三个人去郊游吧,好吗?你来了之后还没有出去玩过呢!我带了摄像机来了。”汤成和一进门就嚷嚷道,扬了扬手里的摄像机。
王镜清笑着问道:“这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你为什么不把你女朋友带过来呢?”
汤成和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对张盈说:“盈盈,友俊昨天跟我说他要回Y城一趟,说是为了查明一些真相。他为了防止两天不够,还多请了两天假。他要我来陪陪你们,可是他要回Y城查什么真相呢?”
张盈回答道:“那个以前经常去找他的女人把友俊告上了法庭,说是她儿子是友俊的,要友俊支付她儿子抚养费80万,还得给她儿子30%的继承权。”
汤成和愣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怎么会这样?那是他儿子吗?友俊与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张盈低下了头,说:“她是他的初恋情人,他们是高中同学,读大学时谈的恋爱。”
“你是说那个女人是T大毕业吗?!”汤成和惊奇地叫道。
“不是,他们是从高三高考之后开始谈的恋爱。”
“哦,这样啊!”汤成和了解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友俊要去查什么呢?”
张盈沉吟了一下,说:“他不相信那个孩子是他的,但是那个女人从Y城弄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做为最有力的证据,友俊就是为了查明这个真相回去的。”
“这样啊!”汤成和转念一想,不对!“查明这个证据是真是假不是不需要他来做吗?这涉及到许多方面的,应该是由公安机关介入调查才对啊!”
张盈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了。汤成和也没有追问。
好在正在这时,王镜清在厨房里叫嚷道:“成成,盈盈,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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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个人边说边笑边拍摄地来到了育才学校后面的庄稼地里散步。这是一片旱田,田里栽种着辣椒、白菜、青菜之类的作物。
这是城郊农业的特征。这里的农产品在每天清晨都会运到S城里的菜市场、各大超市销售,最后被端上了餐桌,滋养着每一个S城人的身体。但是很突然的,张盈发现了一片油菜地!油菜花开得金灿灿的,十分惹眼,也很是好看!!
张盈兴奋地拉着姨妈走到油菜地旁,说:“姨妈,不是说油菜只有长江流域才栽种吗?怎么这里也有?你还记得吗,我们那里的油菜长得多好!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田开出金黄色的花,真漂亮!小时候躲进油菜地里妈妈就找不到我了,那时候真好!油菜花好香,而且在油菜还不大的时候,它的茎吃起来还好甜呢!姨妈,你吃过吗?”
王镜清也很高兴,说:“吃过,怎么会没有吃过呢?小时候生活那么苦,在田里干活经常一干就是一天。那时候你们的外婆就会偷偷地到别人的油菜地里掐一些给我和你妈吃。呵呵,偷来的东西吃起来似乎特别的香,特别好吃!呵呵,那时候的生活真是苦啊!唉——”
“姨妈——”张盈搂住了王镜清的身子。
两个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然后在汤成和的催促下继续往前走。
惬意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已经是黄昏了,三个人开始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了大街上,张盈正在指着一家超市对王镜清说这是她的一个学生的家长开的之类的话,汤成和则在前面倒退着拍摄她们俩的一举一动。突然,汤成和注意到一辆黑色桑塔纳急速地往张盈和他妈妈这边撞了过来,来不及喊出声,他猛地一跃而起,抱住她们俩往路边一推,自己却撞在了车窗玻璃上,然后被抛在了路面上。
周围的人都惊魂未定,那辆肇事车辆却急匆匆地刹车后退,然后一溜烟跑了。
张盈和王镜清哭喊着跑上前来,只见汤成和紧闭双眼,蜷缩着躺在地上,摄像机还挂在他的手掌上。
王镜清急了,眼泪泗流,尖叫着:“成成、成成!你醒醒!成成,你千万不能丢下妈妈不管啊!成成!……”
张盈也哭喊着:“成哥!成哥!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成哥!”
周围早已有群众拨打了110和120,不一会儿,110警车和120救护车都来了,汤成和被抬上了救护车,王镜清拉着儿子的手也跟了上去。张盈则被警察拦了下来,要求复述事情经过。
不一会儿,情况基本上已经清楚了。周围群众都认为这是一起蓄意谋杀,因为当时街上的车辆不多,那张车完全可以顺利通过,而且那张车在撞了人之后立刻扬长而去,前后的车牌都被刻意翻转了过来,根本看不见车牌号码。但是有两三个群众提供了两个很重要的线索:一个就是前排坐着两个男的,都穿着黑色或是深蓝色的衣服,戴着很大的黑色墨镜,后排好像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一头黄色的大波浪发,脸上戴着一个大口罩;另一个则是有群众注意到,那辆桑塔纳的车窗上印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鹰,是无色的,歹徒开车逃走时太阳光正好照在那只鹰上闪了一下,所以他的印象很深刻。
等到张盈赶到医院时,汤成和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王镜清一个人正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哭泣,看见张盈来了,她拉住她的手嚎啕大哭:“盈盈,这是怎么回事?盈盈,成成不会怎么样吧?啊?”
张盈心酸地宽慰着姨妈,说:“姨妈,成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小时候他为了护我被石头砸中了太阳穴都没事,这一次他也不会有事的,姨妈!”
那是姨妈带着三个儿子去她家看她们母女时发生的一件事,村子里的一个小男孩用石头要砸张盈,是汤成和把她一推,替她受了那一击。自从那次之后,姨妈就再也没有带着三个表兄弟去过她家了。
“姨妈,警察已经记录下了车祸经过,周围有人提供了不少线索,那几个人一定会被抓住的,姨妈!成哥一定会好的!”张盈恨恨地说着,眼中全是仇恨。她知道,那个人要杀的一定是她,不会是成哥。成哥只是今天凑巧从市区赶来看她和姨妈而已,如果是他的仇家,他们为何要选择在F镇杀他呢?而对于那个幕后指使者,张盈知道,只会有一个人因为恨她而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