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城是一座比较简陋的城市,它在城防在张欧看来,的某个县城坚固,但据险于瓯江之边,左右皆山,可当的上险固之地,纵有十万大军,轻易不能下。
“东瓯王颖叩首拜见天使大人!”张欧刚刚还在想着假如东瓯王真不遵从天子旨意,会稽楼船,该如何破此险城时,东瓯王颖带着整个东瓯国的大小官员,一起陪笑着拜在他面前。
“大王有礼了!”张欧连忙还了一礼道:“吾奉天子旨意,来与贵国,宣奉教化之义,以上朝之仁德,惠及属国之子民,使万民皆安,四海无兵戈!”
“天使言重了!”东瓯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道:“小王小国寡民,慕上国威德久矣,圣天子既有令,小王敢不相从?”
东瓯王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其实,东瓯王颖自己的态度是摇摆不定的,俗话说的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大汉虽好,但是在这东瓯的地盘上,他觉得似乎自己的生活还算好。
虽然说,大汉国的环境与生活条件,令他向往不已。
四年前,有汉商师氏,从汉地来,单是随从便有上千,船数十之多,一路之上,排场远比他这个东瓯王要大。
据那个商人说,这种排场,在大汉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玩的把戏,真正的贵族,那是比他这个穷商人阔气多了。
一席话,便勾起了东瓯王对大汉天朝的无限向往。
在他的意识中,汉国是天堂的所在,那里的富人都穿着舒适的丝绸,惬意地骑着马,打着猎。大汉的城墙又高又大。城市繁荣无比,更有无数娱乐活动,比起他这个小地方的诸侯,自是要美妙得多了。
但他又对手里的权利,有所留恋,总觉得,要是能够既当东瓯王。又住到大汉的长安城,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不把话说破了,假如大汉国圣天子是要他内附,那他就内附,假如不要他内附,那他就继续做自己的土皇帝。
于是他地眼睛巴巴的看着张欧,心情紧张的等着这个天使的回复。
张欧却是不慌不忙,对东瓯王道:“大王,天气炎热。莫不若你我先进城?”
“怠慢天使了,恕罪,恕罪!”东瓯王连忙道:“天使请!”
便有数百越女,相对而出,立于左右高歌欢迎汉使的到来。
“下臣东瓯国相余计问天使安!”趁着东瓯王不注意的时候,一个穿着东瓯丞相官服的老者,凑到张欧面前道。
“相国好!”张欧回了一礼。
“敢问天使在上国居何职?”这东瓯王相余计是强烈的亲汉派代表人物,因他本人的祖先就是中国人,世居宛地,秦始皇时期以囚徒的身份发配到地东瓯。对故乡有难以割舍的情节。
若非是受了东瓯王的俸禄,此刻他便要哭泣着跪下来给来自故乡的使者行子民礼,拉着张欧的大腿请求把他带回故乡了。
“某不才。行前添为大汉廷尉一职!”张欧漫不经心的道。
“庭尉?”亲汉派与强烈亲汉派一听此话,双眼发光,在他们的意识中,大汉天子能够派个八百石官员来这个不毛之地,就已经是相当看得起他们了,却不想堂堂三公九卿之一。执掌刑狱的两千石高官。竟然驾临他们这里。
他们不由得感动了起来。有了这么高品级的大官在此,何愁目的不达到?
东瓯王听了。亦是浑身一战,心道:看样子,这土皇帝是当不成了,他又想到大汉上国地舒适,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他放下了包袱后,心情立刻愉悦了许多,便不再抱那土皇帝的念头,一心只为自己的将来盘算。
“天使请!”到了城中王宫前,东瓯王亲自扶着张欧,进得宫去。
到宫中,立时更有东瓯王地几个女儿与儿子,好奇的走出来,打量着张欧一行。
他们都还年少,只觉这天朝使者的卫队,一个个装备精良,更有那英俊军士相随,甚至有几个大胆的东瓯翁主,心中春心大动……
“敢问天使到吾国来,圣天子可有何训斥小王之处的?”进了大殿中,东瓯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汉天子诏!”张欧对长安方向严肃地拜了一拜,道:“接诏之前还须焚香沐浴,大王还请先行沐浴更衣,再接圣天子旨!”
“诺!”东瓯王学着大汉官员地腔调道。
然后他便带着文武
退入内殿,虔诚地沐浴更衣之后,这才摆下香案,恭诏。
“天子诏曰:天有常度,地有常形,朕既为天子,当遵奉圣人之言……于化外,朕为天子,自当以父母之责担之,今令东瓯王自令到之日,即刻归还前者遗于尔地之汉民,使天地复旧,日月若常!”
这诏书一读完,东瓯君臣顿时寂静一片,张欧见了,大是惊讶,忙道:“东瓯王还不接诏?”
他还当这东瓯君臣不愿执行大汉天子的命令,心中暗暗计较着,若东瓯王不遵诏而行,那他便立起卫士,将这些君臣以抗天子旨意地罪名绑起来。
却听东瓯丞相余计哭道:“圣天子既诏,我等自是尊旨,只是……只是……|皇帝册封,至今已有数十年,其间越汉混杂,已难辩越民与汉民之别,圣天子既令汉民归,何不将我等一并迁入上国,也好同享天子恩德?”
他这话一出,其余东瓯贵族连忙点头道:“是极,是极!我等皆愿附汉,同享恩德!”
东瓯王一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本还想讨价还价来的,却不想底下的官员,是宁肯什么也不要,也要归附大汉。
—
由此可以推想,如今这东瓯国,怕是早就已经做好了附汉的准备。
他再想靠这个做条件,也是毫无办法,他稍稍想了想,立刻便转换了思路,既然不能讨价还价,那么不若将姿态放低一些,使大汉天子高兴,天子一高兴,那赏赐还不是……
想到此处,他连忙附和道:“天使大人,小王诸臣所言甚是,小王愿举国附汉,以慕天子德!”
张欧见了这架势,初时亦是吓了一大跳。他还未搞清楚这东瓯君臣唱的是那一出时,就有一东瓯贵族在他面前哭道:“回天子使,臣蒙或,祖先本为中国人,秦始皇三十一年,随军至此,无见故乡已有数十载,吾父,吾祖临去前,谓臣言:生为中国人,死于异乡,悲呼!愿有归乡日,家祭不忘告!”
又有一贵族道:“回天使,吾虽本越人,但祖先亦为华夏,乃出于炎皇一脉,上使厚彼薄我,如之奈何?”
东瓯王见了,立刻道:“然,上使不知也,吾东瓯国,本越勾践之后,受的乃中国天子册封,正宗的炎黄血脉,上使明察!”
这话说的,倒是令张欧想起了一个事情,越民确实出自华夏一族,他们的祖先便是夏王大禹,与整个华夏同出一系,若追个几十代,那还倒真是一家。
看了这些东瓯君臣的举动,张欧亦是慎重起来。
这大汉国开国至今,可只有叛乱的,还未有主动归附者,此事若成,他张欧封侯可说是指日可待。
但是,天子的诏令,是令他将那些华夏子民,送回故国,而非大包大揽一次性解决东瓯问题,当然,以天子的性格,此等好事,自然是责无旁贷,一旦知道,那是立刻同意的。
但是,问题来了,他只是天子的臣子,不能代表天子在现在承诺什么——即使天子肯定会同意,因这涉及到了天子的底线与一个臣子的底线,他是万万不敢逾越了自己的本份的。而这些人,他又不忍拒绝,更不想如此大的功劳,从自己的指尖缝隙中溜走,他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有些心软道:“诸公之心,本官已知,但此事尚须大汉天子诏明,方可成之,诸公不若稍等片刻,待某写书奏于天子,再做计较,何如?”
此时,张欧已是扔掉了原先的称呼,改称公了,这意味着他本人是同意了。
东瓯君臣自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连忙道:“善,一切拜托上使了!”
那东瓯王更道:“上使请速报于天子,以明臣等一片赤诚之心,使佳音早还!”……
注:上一节弄错了,东瓯应该是在浙江一带,闽越才在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