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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武皇后的取舍
    后的眼线是无所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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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的眼线曾经主要是在宫廷中起作用,但不代表着这位六宫之主在成为天下真正的半个主人之后,不会升级自己的手段。虽说不至于在大臣的家里都安插上密探那么夸张,但是,在羽林军这样的要害位置安插两个不那么起眼的眼线,却是能够轻松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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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李贤在左羽林军中的那一通表演,她在事后几乎全都了解到了。当然,她的第一反应决不是赞赏李贤的表现,而是为这支天子禁卫军的表现而感到惊心,同时再次因为自己对军队的薄弱掌控力而感到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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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恼火归恼火,可朝堂上她可以大刀阔斧地换宰相,对于军队这一套就有些行不通了。她当然也可以换上大将军将军,或是干脆把手伸到中郎将郎将这一级别,但事实注定她只能用程务挺这样熟悉军务的人,而不可能把阿猫阿狗随便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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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用一句现代企业的话说,那就是高层可以用空降兵,中低层管理人员如果也全部用空降兵,那么整个公司很可能就要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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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后很聪明,所以她没有这么做,所以她确实曾经决定过,此次巡幸洛阳不会把羽林军带上——因为那样非但不是随行保护,而且还会带来不可预见的风险。但现在再考虑这个问题,她不免觉得自己还要慎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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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当初李治服软之后。她对李治提出地要求仅仅是李弘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不如恢复监国名义,以便让群臣安心——顺便也解除外头对于废立太子的谣言。谁能想到,她的皇帝丈夫出手更绝,居然要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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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大唐要出现第二位退位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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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的武后只得暂时丢下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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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如今这个政事堂在事务处理上还是极其高效的,她就是想事必躬亲也不成,这也变相地让她感到了一种苦恼。如今是三对三。她能够如臂使指的人大约有三个,而另外三个之中,她的对头有一个半,因此她还是占据了相当地上风。可即便如此。哪有事事亲力亲为那么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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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陛下,雍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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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后料到了李贤必定会来,但是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据她得知,一个时辰前,李贤还在左羽林官署,怎么也得花费一点时间进行安抚工作。但既然来了,她也不会拦着,于是便点了点头吩咐将人带进来。然而。当她看到李贤一身武将打扮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进来,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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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还觉得沉闷,此时武后却一下子心情开朗了起来。上前掰着李贤的肩膀左瞧右看,越看越觉得顺眼,忍不住连连点头:“虽说你也打过仗,可这种装扮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好。精神抖擞果然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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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贤自己也是头一次在老妈面前作如此打扮,本来还担心她埋怨,此刻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心中甚至盘算着以后是不是就这么穿戴。这要是如此打扮,上官仪等人大概也就没法再一天到晚拉着他去商量政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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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嘿嘿一笑,旋即便干咳了一声,把今天的事情仔仔细细报告了一遍——甭管老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应有的汇报却不可缺失。只不过,今天大吼大叫了那么一会,才说了一半,他地嗓子就有些不够用了,这正准备讨口凉茶润润嗓子的时候,忽然旁边便多了一个琉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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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陛下早就命备下了,如今还是温热的。殿下之前才发过烧,可别因为贪喝凉茶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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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阿芊这句似有似无的提醒,李贤自然心知肚明,趁着取那琉璃杯的时候轻轻在她手上按了一下。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之后,他方才继续洋洋洒洒进行汇报,好容易说完了,他这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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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军中有人煽动那是确实无疑的,但这时候若是彻查,只怕会将事情闹大,这正月也会过不好了。羽林军这些年来越来越庞大,但大多数人精壮归精壮,却没有上过多少战阵,正好辽东西北的府兵不是要归乡么,不如调拨出一部分到两边,省得他们抱怨升迁慢。至于那些军官,这一次是他们自己提出来要升,若是愿意出去,不妨多调几个到各地折冲都尉府,这样一来,也就空出了不少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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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位子这三个字让武后豁然开朗,免不了又笑吟吟看了儿子一眼,只不过这一眼里却不不存在什么意味深长地意思,只是一个母亲对于养了一个好儿子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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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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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待会我和你父皇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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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就是变相肯定了李贤的主意,要知道,李大帝是撒手不管国事,所谓地商量,其实也就是武后一人乾纲独断而已。欣喜的李贤正因为自己的成功而欣喜,冷不丁又听到顶头抛来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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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既然炫耀了一通你那些身经百战的亲兵,那就借调几个到羽林军去。不是正好空出了位子么?如今趁着他们过去,也好宣扬一下!这口说无凭,若是眼见为实,人家就是不信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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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虽说轻描淡写,但李贤听着却觉得头皮发麻——不会吧,老妈这么快就把墙角挖到他头上了?虽说这事情对他无害有利,但本着老妈的话需要分两层意思听地原则,他还是不无小心地问道:“母后,这样做会不会招惹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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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会怕闲话?”对于李贤这迟来的谨小慎微,武后自是嗤之以鼻,把人唤上前来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你何不算算自己身上背了多少个职衔,这都是亲王应该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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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让李贤为之语塞。中书令知门下尚书省事也就算了,这毕竟是为了让他能够参加政事堂宰相联席会议;但雍州牧和凉州大都督早就应该拿掉地,现在却还挂在头上;至于左武卫大将军则让他变相拥有了亲勋翊五府的控制权,左羽林大将军则是成为了羽林军的主官……这么说来,他一个人其实是军政一把抓?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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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该知道,这要是你父皇和我都是听闲话的人,怎么会给你压这么多头衔!”武后一面说一面在李贤肩膀上压了压,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母性的温柔,“只要你和我本就是一条心,那些传言算什么!只有你真正掌握了羽林军,别人的歪脑筋才没处使,明白么?记住,这种时候别畏首畏尾,拿出你今天训斥人的精气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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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他是得到了老妈的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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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紫宸殿,李贤这才明白,敢情今天自己误打误撞这么一发威还发对了!想到来之前的思量,他不禁哑然失笑——有舍才有得,这羽林军先前还不在老妈手里头,给别人当然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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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样,那么他也不介意大刀阔斧干一场,好歹也给自己将来留一条后路!于是,心潮澎湃的他竟是忘乎所以地将袖子卷了起来,狠狠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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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凶狠的模样落在那些路上行走的官员眼中,便多了几分示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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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贤在左羽林军那么一闹,很快就通过左银台门传了开来,就这么两个时辰功夫竟是大多数人都知道了。这不,能躲着他的都躲着走,生怕招惹了这么一位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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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也偏偏有人不管不顾往枪口撞上来。不是别人,正是因为李绩病故几乎天天窝在李家不见人影的薛丁山。他疾步奔上前便抓住了李贤的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快走,出事了,小苏和焱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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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毓?李焱娘?这两个人加起来武力值直逼薛仁贵,就算不见也不算出事吧?再说,还有谁能陷住这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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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贤莫名其妙地盯着薛丁山,简直以为这小子脑子出毛病了。然而,薛丁山却一点都没有给他质疑的机会,一面用极大的手劲将他往外头拽,一面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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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在外头遇到老霍,他已经回去召集人马了,申若嫂子她们也已经去召集了家将……都是小苏和焱娘太莽撞,就算知道郭行真的下落也不用这么着急,结果一路追踪,到最后连个消息都没有,申若嫂子才认为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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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郭行真找到了!乍听这个消息,李贤刚刚那一丁点埋怨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他这么急着找郭行真固然是为了那点交情,但更重要的是他和郭行真联合炮制丹药的勾当!这要是老郭落在那个野心家手里,三下五除二把整件事情一招供,那么,他就不止是一丁点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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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猛地使了个千金坠,一把将薛丁山反拖了回来,勾着人家的头低声问道:“这焱娘和小苏是怎么发现的,她们究竟怎么样了?还有,郭行真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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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这事情以后再说,赶紧走,否则你那些虎狼之兵别人指挥不动!”薛丁山哪里顾得上解释这么多,使劲一跺脚道,“三位嫂子已经拿着你的信物去把程务挺和狄仁杰都叫来了,再晚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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