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出人意料的没有剑履及地,只是替林毓秀盖上棉被,蜻蜓点水般在她额上轻吻一口,接着一溜烟般穿窗而出。
“昨晚你辛苦啦,好好睡一觉吧。”任逍遥充满磁性的阳刚语调遥遥传入耳畔,林毓秀急得差点哭出来,偏又毫无办法。
任逍遥何以不继续待在林毓秀的闺房中享尽温柔,却要独自一人跑出去呢?
原来,听过林毓秀一番叙述后,任逍遥立刻醒悟到虽说昨晚先动手的是陆岩,但终究自己在酒筵上也有不合时宜的举动,论起责任的话应该各摊一半。依衡山派门规,林非凡必重罚一应参与斗殴的弟子,但对于自己最多只是责备几句,毕竟就算抛开“风流盗侠”在江湖中的地位,他也不好拿未来的“女婿”开刀。
大殿遭到严重损毁,总该有人承担主要责任吧,毫无疑问陆岩这回“死定了”,轻则上紫盖峰面壁思过半年,重干脆就直接给逐出师门。尽管陆岩一直对任逍遥抱有成见,但总归缘于男女情爱的纠隔,事实上他的人格、品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栋梁之材固然说不上,总也还当得起一名合格的衡山派弟子。
想到他很快将面临门规戒条的严惩,任逍遥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才急着去找林非凡解释,希望他能手下留情,好歹这场乱子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啊!
等他匆匆赶到时,衡山派大殿已闹成了一锅粥。
众弟子你一团,我一团,将入口围得水泄不通,纷纷议论着昨晚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撕斗。
林非凡、独孤虹、周凯、李良斌均未出现,不知是否在后殿商议如何处罚陆岩、王超等人。
“任兄,昨晚……昨晚都怪小弟,非拉着你一直喝,结果弄出这事。”卫思函满脸尴尬的迎上前来,拱手致歉道。他能飞黄腾达,从默默无闻一跃成为衡山派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任逍遥功不可没,因此虽较他痴长几岁,仍以兄长相称。
任逍遥察觉他眼中犹带酒意,暗付这都过了七八个时辰,思函还没完全恢复,看来他酒量终究不如自己,难怪率先醉倒,于是淡淡笑道:“酒后乱性,自古皆然,喝多喝少还不是一样。”
卫思函问言大是感动,任逍遥分明不想把他牵扯进斗殴事件中,这才一语带过,否则亲临现场的他焉能脱得了干系。
任逍遥将他拉到大殿里侧,低声问道:“林掌门、林夫人怎么还不见来?”
卫思函沉声道:”事情太大,师父和掌门师伯不敢擅自作主,上祝融峰询问太师傅意思去了。”
任逍遥心中一动,暗想:若是普通处罚何须征求独孤宇同意,看样子陆岩凶多吉少啊。
没多久,王超、李哲搀扶着陆岩出现在大门外,个个咬牙切齿的瞪着任逍遥,尤其是陆岩,本就重伤未愈,面色苍白,加上满怀怨毒的眼神犹如地狱中狰狞恐怖的厉鬼。
卫思函保持温文尔雅的风度,礼貌的上前招呼,王超、李哲虽然知道他和任逍遥关系亲密但毕竟份属同门不好不搭理,机械性的点点头。陆岩却拉长起脸,讥讽道:“哎哟,原来是祝圣大会中拔得头筹的卫师弟啊,怎么你这派中新贵没在卧房好好休息,也跑来凑热闹啦。”
众人听罢,纷纷皱眉,陆岩也太不知轻重了,违反门规的处罚还没议定,竟又平白无故的招惹卫思函。
饶是卫思函宽容大度,听得陆岩冷嘲热讽,也不禁暗暗生气,淡然道:“陆师兄报恙在身尚且亲临,小弟无灾无病岂能不到。”
陆岩情场失利,愤而动手又被任逍遥重创,早便气郁于胸,就像疯狗一般逮谁咬谁,怒道:“好啊,你个契丹蛮子,胆敢咒我多灾多病……”
“啪!”话尤未落,一个巴掌倏地打来,扇得他眼冒金星。
“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师父!”陆岩破口大骂,忽然发现站在身边的是恩师李良斌,赶紧住口,无奈话说得太猛,止倒是止住了,脸却涨得通红。
“快看,陆师兄的小白脸变成关公模样啦。”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弟子这么喊了一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良斌恨瞪一眼,吓得陆岩不敢说话,在王超、李哲的搀扶下讪讪退到一旁。
“卫师侄、任少侠。”李良斌走上前来,拱手道:“方才我徒儿他多有冒犯,还请包涵。”
卫思函正待说话,林非凡、独孤虹二人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弟子纷纷肃立,静候掌门人发话。
“昨晚有份动手的通通站出来。”林非凡开门见山,肃容道。
十二人老老实实的走到大殿中央,挨个跪下,其中竟还有卫思函。
任逍遥迟疑片晌,亦越众而出。
“任少侠非我衡山派中人,不受门规戒条的约束。”独孤虹愕然朝他瞧来,柔声道。
任逍遥微微一笑,肃容道:“晚辈既然做客衡山,就该遵守贵派规条,请林掌门、林夫人一视同仁。”
林非凡夫妇素知他言出必行,当下也不好多加阻拦。
“思函,你也参加斗殴了?”林非凡走到卫思函跟前,沉声问道。
“弟子虽未动手,却与整件事情有莫大关联。”卫思函从容道。
“卫兄,我不是说过……”任逍遥吃惊道。
“该负责任的思函决不会推托。”卫思函语调铿锵,正色道,“任兄一番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林非凡、独孤虹相顾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