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云收摄心神,凝神沉思片刻,轻轻道:“或许是爹爹太过谨慎,或许是他老人家还不放心我这个做儿子的吧。”
任逍遥心忖:眼下手中情报有限,想要得出结论确是难上加难,还是回去与三哥商量商量,看他是否探察到什么重要讯息。当下起身告辞。
龙飞云神色庄重,言辞恳切道:“在下一时不察,误会任兄前来巽风城的真正用意,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任兄不要见怪。”
任逍遥拱手道:“哪里,哪里……龙堂主差人送图与我,本是一番好意,逍遥自不量力夜闯麒麟堂,该向贵教赔罪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同时生出相逢恨晚的感觉。
龙飞云将他送至门口,抬头仰望天上明月,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听闻风流盗侠化身千万,易容术之精世所罕有,哪日倘有闲暇定要请教一二。”
任逍遥淡淡道:“呵呵,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龙飞云颇有意味笑道:“任少侠过谦了,恰好在下对此也略有研习,不如咱俩找个机会,相互切磋切磋。”
任逍遥背对龙飞云,依旧保持潇洒闲逸的姿态,油然道:“龙堂主找我切磋是假,想要弥补今晚没能阻住我进入麒麟堂的遗憾是真吧。”
龙飞云现出顽皮的笑意,打趣道:“任少侠不至于连个机会都不肯给吧。”
任逍遥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神光电闪,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时间、地点、方式请龙堂主决定。”
龙飞云毫不犹豫的说道:“明日申时,城南五福茶馆,你我各自易容前往,谁先被对方认出来,谁付茶钱。”
任逍遥欣然点头,故作正色道:“龙堂主放心,届时在下必亲自赴约,不过……银子嘛,我可未必会带。”
龙飞云哈哈大笑:“任兄倘给掌柜的扣下,休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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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时,叶知秋已在房内等候,一见任逍遥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有发现么?”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同时现出颓丧神色。
叶知秋叹息道:“外坛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状,柳凝涛、朱顺武虽仍未安寝,但处理的只是寻常教务,并无突发事件。”
任逍遥神色渐趋凝重,沉声道:“我倒是感觉出些许变乱的前兆,怎奈头绪纷杂,没有更为详尽的情报难做论断。”说着把与龙飞云的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叶知秋。
叶知秋先是目射奇光,接着满脸讶异道:“龙吟啸留给儿子的话分明暗示天极教内部有鬼,龙飞云倒好,竟然怀疑到你头上,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任逍遥有感而发道:“帮观者清、当局者迷,事情牵扯到自己头上,任凭智计通天,也难洞悉其中厉害。我刚提起内贼二字,他便大发雷霆,如何再往下说。”叶知秋赞同道:“常言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难怪连聪明至龙飞云者,亦分不清当前局势。”
任逍遥神色凝重,皱眉道:“可惜龙教主的言辞太过模糊,根本无法辨别他所指何人,你我唯有滞留巽风城,继续探察,尽力避免这场灾祸。”
叶知秋问道:“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
任逍遥默思片晌,沉吟道:“交好龙飞云,设法打入天极教内部,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阴谋露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叶知秋肃容道:“我先派人盯住几位堂主,等大哥、二哥到后再共商对策。”
任逍遥回复本色,笑嘻嘻道:“咱们多费些心思,争取早日把事情解决。”
叶知秋听出他言外之意,豪气狂涌道:“也对,免得大哥、二哥为此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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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风城倒底是天极教总坛,以任逍遥举世无双的自信仍不敢托大,未时三刻刚过,他就小心翼翼的来到比试地点。
自从在湖心亭听南宫凤仪谈论茶道后,任逍遥一直对雨前龙井情有独钟,五福茶馆的雨前龙井虽不及仙乐轩,也还算的上是佳品,配上几味特制茶点,尝起来确是有滋有味。
坐在正对大门的桌子上,任逍遥饶有兴致的自斟自饮着。他的形象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书生,样子甚是扎眼,凡进茶馆的客人没有不转身瞥上他一眼的。正所谓欲擒故纵,越是吸引注意力,越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任逍遥正思索着龙飞云会易容成什么样子,门外先后走进几个形象较为特别的客人,有满头白发的耄耋老者,有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有满脸落腮胡子的山东大汉,还有个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文质彬彬的青年书生。
易容术再精也有缺憾,譬如使用人皮面具,鬓角与发髻的接缝处一定会有道细痕,通常可以用涂脂抹粉的方式加以掩饰,但终究不能尽善尽美;如果用胶水、蜂蜜,调上面粉、石膏直接敷上去,则眉毛之间的距离无法改变,且面部表情较为僵硬;最高明的招数是就是弄成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最好再添上几道伤痕,这样没有人愿意正面看你,自然也不愁露馅。
任逍遥正欲起上前查探,忽然想到龙飞云很可能躲在暗中窥伺,以他的智商,只要自己做出任何不该有的动作,身份定然曝露,只得暂时作罢。